超级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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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他用叉柄将草拨开了一点,终于看见了两团白色的小身体。

是两头小的雪狼,雪自可爱,而且爪子上已有血迹,想是昨夜紧急逃去时磨破的。

它们虽已断奶,却还不足以脱离母亲的照顾而独立生存,现在却躲在这里,想必是它们的母亲已经遭到不测,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把两头小狼抱了起来,放在马脚下面,同时还叫一头狗儿看好它们,不让它们乱跑开,自己却带着一头狗儿,继续拨草前进。走了有十几丈处,终于看见了母狼的体,却是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胸腹,而且还被倒吊在一棵树上。杜英豪十分讶异,他知道这必然是人为的,而且可能是山中的猎户干的事儿。

杀死了母狼,何以不及两头小狼呢?而且把狼吊在这儿,又未免太残忍了。

杜英豪正想走过去解下来,脚上忽然一阵奇痛,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脚踝。

杜英豪没有去探视以前,就知道自己中了捕兽夹的圈套。那是两个半圆形的钢环,相叠重合,在接触之处呈锯齿状,就像是人嘴中上下两排牙齿一样,下端用弹簧撑开,用一根小铁栓撑住,平放在草丛中,然后用短铁链系在一根深钉入地下的铁桩中,安置在兽类经常出没的途中。野兽一不小心踏上去,把卡栓踢动,弹簧的力量把钢齿圈弹合,夹住了兽脚,锯齿咬进皮肉,无法拉脱,只有在那儿等着猎人来捕捉。

不过,也有较为聪明的动物,被夹住后,狠下心来,咬断被夹住的肢体而脱身的。

杜英豪自己也曾装过小型的,用来捕捉狐免,所以他知道自己被夹住后,立刻咬牙忍痛,稳住身体不动。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措施。这种大型的捕兽夹是捕捉虎狠等猛兽的;而一头受创的猛兽,挣扎时的力量很大,一条铁链未必能拉得住,很可能会被它拉断铁链,带着夹子逃走,因此一定还有些其他装置。

那头母狠的体也给他很多的警惕,狼身上的箭不是人射的,而是连环的机关装置中射出,以免它中了圈套后又挣扎逃走。

这类装置多半是连在圈套上,牵动机关,就能装置在暗发的弓箭剌出,而弓箭的范围,也必然是在圈套四周。

杜英豪没有动,只慢慢地移近了圈套,用手分开浮草,果然看见铁锤的桩上还打了一条细绳子,铁链如果拉直的话,细绳就会扯断,势必会引发第二道埋伏。

杜英豪先看了自己的脚,又细心地研究了一下那具圈套,还好,这是捕大兽的,齿牙的咬口虚有三寸来宽的距离,那使被拉住的野兽,只受轻伤,不至断骨残肢。

这是很聪明的设置,因为野兽受了重伤,就舍肢而去,只受一些轻伤,它是下不了狠心自残肢体的。杜英豪发现自己受伤也不重,腿骨没有断,更幸运的是皮肉伤的也不严重,那是因为他穿的反靴质料很好,经过特殊的鞣制,柔软、坚轫而温暖,内层还衬了一层金丝夹头发的里子。

这是柳小英送给他的。这位女剑客虽然因为情势所趋,嫁给了那位扬州首富,但内心之中,对杜英豪始终还有着一片情意,听说杜英豪将有北荒之行,特地送上这双靴子。它不但可避兵刃、水火不侵,而且能防上毒虫蚁兽的伤害。

柳小英的主要目的只是给他保暖,因为这双靴子还具有绝佳的保暖作用,冰雪不透,效用还胜过长自三宝之一的乌拉草。

杜英豪先伏下身子,把细绳的一端慢慢解开。那是他的小心,而这小心果然有用。

细绳的弹力也很强,一个夹不住,由指缝中滑出,立刻就是一阵嘎嘎声,无数枝的强箭,由他的身上擦衣而过。

假如他被夹住后,用力一拉,或是刚才没有伏倒下来,此刻他一定跟那头母狼一样,满身是箭。

箭射完后,杜英豪才慢慢地板开钢齿套,把自己的脚扳了出来,褪下靴子一看,还好,只有两块淤青以及些微的擦伤而已。

他身上的药物很全,立刻倒了一些金创药,并撕下了一片衣襟包扎好。试着跳了两步,发现只有一点痛,走路略感不适。

不过,杜英豪心中很生气。

这个安置圈套的人太没公德心了。

装铁夹子捕兽,除了不可安在路途上之外,而且在附近还要插上明显的标志,警告行人,以免不小心被夹住了。他记得有个瓜农,因为所种的西瓜常被人偷走,一气之下,在瓜田里安了几具捕兽夹,结果虽然把偷瓜贼抓住了,那瓜农仍然挨了一顿板子,赔偿了偷儿的医药费用。

那县官所持的判由,就是因为瓜农安装害人的陷阱,未曾设立警告,偷儿侵入瓜田固然不对,然而不是偷儿,也可能走过来看一看那些成熟的瓜儿,这瓜农防卫过当,蓄意伤人,居心不善。

这个判例引起很多人议论,但最后还是支持县官的人多,因为这种设陷阱人的装置太过歹毒,有伤天理。而这儿不但把陷阱设在已成的小径上,更还不加标示警告,装了更为歹毒的暗弩。

他认为有惩治一下对方的必要,所以他小心地把地钉找了出来,把兽夹另换了一个位置装好。

在这些方面,他不但内行,而且还是天才,只不过略微加了一些小变动,对比先前更周密了。

然后,他才去解下了母狼的体,刨了个坑,把它埋了,心里感到十二分的歉意。

这项母狼不是他杀的,但间接也是因他促成的。他所定的这条路是狼群已经遇的,若非他那一阵霹雳巨爆,炸死了狼王,这头母狼不会盲目地回窜,因而被圈套所陷了。

埋好之后,他才黯然地回行。来到马匹的地方,却见两头小狼与那头大猎犬倒已处得很好,在互相扑戏了。狼与狗原是近亲,血脉相连的,因此它们倒也不算异类。

狼与犬之间相遇,搏斗自是难免,却极少吃对方的内。它们同类相残,却不会互食,这也是兽类的道义吧!

杜英豪对那两头小狼倒是很怜爱,它们由于经杜英豪过一次,对他已无敌意,跟着狗儿一起跳过来欢迎他,而且还伸出舌头舐他的手。

杜英豪从鞍袋中又取出一块肉脯来它们。看它们吃得很高兴的样子,不禁眼眶湿了,这两个可怜的小生命,不知道它们的母亲已经死了。

杜英豪不禁为它们的未来发愁了。若是任它们在山野中流浪,它们还没有求生的能力,极有可能成为其他兽类的口中食;若是给人捉到了,那就更惨,幼小的雪狼皮是皮革中的珍品,有钱人家的小孩子,用来做成帽子戴,据说有益智健身邪之功,因为它们太难猎得了。

杜英豪想了半天,只有带着它们了;因此,他牵了马慢慢地走。一对狼儿,一对狗儿,并排地跟在他的后面,这是一种自然的习惯,杜英豪看了免得很有意思。

走了没有多远,杜英豪听见了一声尖叫。

那是人的声音,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来自他设阱的地方,倒把杜英豪吓了一跳,他脱队已久,后面的人一定会找他,不要是王月华、水青青或晏菊芳她们之一被夹住了,那杜英豪可就作孽大了。

他的原意是要惩诫一下那个没公德心的猎人的,谁知却又害到自己人呢?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

杜英豪在自谴、自怨中,又赶了回去,却见一个女人,抱着腿坐在地上。

他新设的兽夹咬住了她的小腿,血流得很多。那个女人很年轻,大概才二十来岁,跟李诺尔一样,也是个二转子(汉人与白俄的混血儿)。

她身上穿得很少,只有一件皮制的背心,敞着胸,露出了雪白的手臂与高深的乳沟,裸着大腿,只有一块布遮住了下体。

金黄色的头发,高鼻梁,倒是黑眼珠。它的身旁还放着一具木橇,橇上堆着七八头雪狼的体,与一根短短的组木棒,看样子正是山中的猎户。

她的双手在拨弄那具兽夹,但因为经过杜英豪动过手脚,所以打不开来。看见杜英豪后,她显得十分讶异地道:“喂!你是汉人吗?”

杜英豪一听她说的汉话,点点头道:“是的,姑娘是怎么了?”

“我是山上的猎人,前两天过了一群雪狼,我没赶上,不知怎么它们又回头来了,我好高兴,追着打了一批,不小心碰到了这具兽夹。”

杜英豪只有装傻道:“你自己装的兽夹,怎么会不小心踩了上去呢?”

那女郎却道:“我才不用这玩意儿呢!这鬼东西不知是谁装的,不但不止标志,而且还装在道路上,我找到他,非给他一顿棒子不可。喂!汉人,你帮我把这个圈子去掉好吗?”

杜英豪一听心中连连叫糟,这个陷阱虽然没有害到王月华等人,但受害者仍然是个无辜的人。

圈套是他改装的,他自然知道如何拨弄,几下子就打开了。那女郎比他还健壮,立刻跳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道:“谢谢你!汉人,你有没有酒?”

杜英豪当然有酒,就挂在身边皮袋上,他取下交给她。女郎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杜英豪倒是吓了一大跳,这是最烈的烧刀子,连最能喝酒的男人,也只能小口小口的饮,她却大口地灌。

不过,那女郎却没有喝下去,她对着自己腿上受伤的地方,大口的喷了上去,然后解开衣襟,想找块布来擦拭的,但她身上刮只有那一件无袖的皮裘,以及下体那一点小小的黑布,她略顿一顿,就准备去解那块像是短裤的黑衣了,杜英豪忙道:“姑娘!我这儿有布。”

他身上的布,只是一件内衣而已,刚才已撕了一块,包扎自己的腿伤,剩下大半件破衣,他没穿上去,胡乱塞在腰里,这时忙取了出来,先撕了一半道:“姑娘,你躺平了别动,我来替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