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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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孰之过错

    fri jan 22 11:03:37 cst 2016

    新兵生活还没结束,还有两天就要过元旦了。这一天,孙洁要走了,由军务科的王参谋负责送回河北海兴原籍。

    时值寒冬腊月,蚌埠的天气格外的冷,凛冽的寒风怒吼着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营房上空的麻雀明显的少了,它们大多躲在暖巢过冬呢,只有那些出来觅食站在摇曳的树梢发出嘶哑的鸣叫,太阳挂在天空无精打采昏暗的没有往昔的温度,大地在它的照耀下发出突兀凋零的光泽……

    营区内要不是停着送孙洁去火车站的吉普车,就更加略显空寂与落寞,送行的人不多,只有连长和指导员还有二班长赵玉亮。我们24个新兵站在各自的宿舍的玻璃窗下为他送行。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我看到孙洁背着背包还是新兵来时的装束……

    汽车发动了,我们使劲的挥手,孙洁没回头,猛地拽开车门一头扎了进去,我们一班离他上车的位置很近,在这一闪身的瞬间,我发现孙洁眼含泪花面色很难看,那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我在为孙洁难过、伤心,甚至有点同情这个孤儿老乡,心说,孙洁啊,你这是何苦呢?!连长的裤头你也稀罕,真不知你是哪犯病了!

    接着,我又痛恨起他的行为来,我从小六爷就对我说,娃啊长大了咱做一个好人那,稀罕人家的东西不是咱大老爷们干的事。我当时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孙洁怎么这么“贱”啊?他的贼手长的伸到部队来了!只到今天,我在警察的岗位上,终于明白了当罪恶的灵魂长期侵蚀一个人的躯体时,他的行为犹如哇哇待哺的襁褓仅剩的就是一种依赖、一种惰性,一种贪婪,一种长期占有的欲望……

    也许,当时的孙洁仅仅是其中的一种淫好,他抗争过,纠正过……但是长期的小偷小摸的行为已无法纠正他人生的坐标,他毕竟是花季年龄,他毕竟是十七、八岁,当新兵连新的生活面对他时,他不是珍惜,而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游戏人生,甚至觉得占有就是一种刺激,一种欲罢不能的本能,一种玩世不恭的人生准则……

    孙洁走了,连队的新兵们伤心了好几天,毕竟我们是一个火车皮拉来的,毕竟是一方沃土的老乡,毕竟生活在新兵连两个月时间,我们有过欢声笑语的心灵碰撞,有过矛盾过节的小嗑小碰,有过上岗路上身前身后的默契交谈……就连韩牛都后悔地说:

    “这事,感情这么严重啊,要是知道真的走人,我情愿不要那点钱了!”

    人都走了,还说这些没有用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有的新兵就往家写信说孙洁因为身体不合格被部队退了回去,要求家人常去他们村看看他,帮着安慰安慰他……真的,没有一个人和家里提孙洁偷东西的事!只到今天,战友们没有在一起议论那件事,一来怕揭伤疤,二来怕伤了现在已经过上幸福生活的孙洁,三来新兵的在部队的荣辱代表的我们家乡――沧州的尊严!

    仅仅新兵连的60天的生活,我们这批新兵的思想成熟了,成熟的令人感到一种温暖,一种人在他乡异地抱团的力量源泉!是啊,人落难了,往往都是同情弱者,当人的一切置于零时,他的身边就会多出那一双双送去温暖的手,这既是人性的本能,也是人性的弱点,令我至今感慨的是,当时在部队有一双手的帮助足以把孙洁从噩梦里拽醒,最起码不至于退兵返乡。

    但是,时过境迁,毕竟那时我们还是一个喜怒无常,思想幼稚、单纯的新兵蛋子,再说了,我们那时在部队,有的甚至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来的这份心机,这双手实在是太难了找了,无从后悔,也只能顺其自然,就说成孙洁身体部队复检不合格,这样说,体面,又不能揭开那个令人难忘背着背包伤心人上车前……退兵的伤疤!我感到不是一种庆幸,而是一种只能在心中回忆不能提起的往事,足矣让我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新兵生活。

    胖子伤人、孙洁偷窃、父亲锦囊良言忠告的信,在我的心中翻江倒海像打开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涌上心头,我在心中祷告,孙洁,一路走好,阳光在只在风雨后,相信你的一切会好起来。

    时间定格在:1986年12月29日新兵连。

    元旦到了,新兵连和警通连要举办一个联欢会。两个连队一拍即合,时间定于1987年元月一日,地点在警通连的俱乐部。

    于是,两个连队忙乎欢了。警通连的连长金哲对新兵连指导员周涛说:“老周啊,你有这个想法,也不早说,老兵新兵聚在一起不容易啊,连个像样的节目都没有?!”

    “节目现成的啊,你们不是有现成女兵吗?!”

    “女兵的节目也得排练啊,总不能,干巴巴地唱歌吧!”

    这时候连长张海飞说话了:“咱们一切从简,舞台用气球、彩纸点缀一下就行,节目吗?老兵、新兵临时编排,一家一半,当然啦还是女兵唱主角!”

    “中间穿插一些趣味性、知识性的灯谜就ok了!”指导员补充着。

    “你们总不能让女兵们跳上次在学校大礼堂舞台上的肚皮舞吧?!”金哲诡秘地说。

    “我说老金啊!你不提这个茬我还真的忘了,去年咱们士官学校成立,你们连这个节目不是在文艺庆典演出中获得头奖吗?关键时候还是金连长大度,您舍得让新兵们看?我的新兵可是农村来的一群土匪兵,不看的流哈喇子才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起来。

    我在旁边听着仨人的对话,心想,我的孩!(蚌埠方言)还有助阵的啊!顿时,我的心里一阵窃喜,猜测着她会上台吗?跳女兵肚皮舞的有她吗?!……我心中的开满山坡的红杜鹃又红彤彤地照亮了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