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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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信,信,信!

    thu jan 21 09:54:25 cst 2016

    观摩完士官学员老大哥的队列表演,新兵们兴奋了好几天,在我们兴奋的同时,连队加大了训练强度,除了正常的政治课外,其它正课时间一律队列训练,就连早上的跑操也恢复了强化队列训练,连长对指导员说该让这群新兵尝尝苦头了,到了新兵连结束时,他们的队列还停留在稀里哗啦的水平上,我们的威信一扫而光不说,上级首长哪里也难以过关。

    指导员迎合着说,老张,没有这么严重吧?!咱们训练的可是后勤兵!新兵连结束了,他们大多数当炊事员……, 这时候,连长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冲着指导员努努嘴,打了个手势,示意别说了。我正在旁边抄写东西,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我们穿着蓝蓝水兵服,戴着圆圆的水兵帽,不是到汹涌澎拜、波澜壮阔的大海舰艇上当水兵啊?!

    他们俩的谈话已经再也明白不过了,这就是说我们将来以后都要留在士官学校分在不同的工作岗位做后勤保障工作,我的心情一度陷入了万丈深渊,心想,完了!我的大官梦算是白做了……最起码提干的机会没了,当炊事员多没出息啊!将来回家探亲都没脸见家中的父老乡亲。我心情难受到了极点,当我垂头丧气回到班上时,一封熟悉的信封躺在床铺上,这时候,韩牛走过来说:

    “魏民,这是三班长从收发室给你拿过来的。”

    “我说在连部没看见信呢?!原来……”我没好气地说。

    “你别不知好歹,是人家三班长发现你的信,你看看你的信有新兵连这几个字吗!”孙玉树说。

    我不再说话了,这才注意到手中的信,信是王建军从合肥电子工程学院来的,不知这次他是怎么了,竟然粗心地忘记了新兵连三个字的落款,信皮上只有我们部队的番号,难怪收发员不把信分发到新兵连呢?!

    这封信是王建军的第三封信。我们在当兵的途中蚌埠火车站分手后,到了部队我就通过他北京的同学中转联系上了他,他很快就来信了,我们在新兵近两个月的时间内通了两封信,第一封信,他告诉我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那个死胖子当班长了,还说他自己当了储藏室保管员,他问我你当官了吗?在回信中,我说我当了一个“天”大的的官,“望天红”。第二封来信,他问我能搞到领章帽徽吗?他想收藏。我在回信中告诉他,我没这本事,我们自己都没有,等下了连队再说。

    王建军的文笔很好,他写的每一句话都在拽词,动不动就写:合肥我的第二故乡,难忘的地方……南方的城市比我们北方的城市秀美,白桦树、梧桐树高大耸立,直插云霄……而我呢,信都是大白话,都是一些诸如,你好吗?你胖了吧?你想家吗?……眼前的这封来信在我的手中沉甸甸的,我猜想这个城市兵战友又在向我展示他的文采呢?想到这,我“扑哧”一下乐了,信被打开了,足足写了六页。

    魏民老兄:

    近好,我们相识到现在近俩个月的时间,有相逢到相知,我们成为了海、陆异地战友,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苦练军事本领,保卫祖国边疆。

    你的来信,我已收到,读了你的来信,我更加觉得你纯朴,善良,但愿我们的友谊像冰上的雪莲花一样绽放……直到军旅那一天结束,延续到我们生命的终结,友谊长存!

    你的信死胖子也看了,他看了你写的“望天红”,他笑得一下午没直起腰,这个死胖子和你一样爱笑……但是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出事啦!他动刀伤了人,事情很简单,星期天我们去合肥市玩,与地方地痞流氓因为踩脚发生了争执,胖子的脸被对方打肿了,胖子急了,顺手在水果摊抓起了刀……,……,现在胖子被铺了……一准得退兵,弄不好要判刑……,……

    你们老乡没出事的吧?!还是你们农村兵老实本分,不像我们城市兵这样野蛮冲动,动不动就动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光剑影、打打杀杀……,……,胖子完了,我真替他惋惜,他不但工作没分配,还被自己送进了牢房!……

    ……,……;……,……;……,……

    此致

    军礼

    王建军

    1986年12月25日

    信写到很长,我看的胆战心惊,最后,王建军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学习他们城市兵,要珍惜军旅生涯,走好自己的路,实现自己当大官的夙愿走好美好前程!我的心和王建军一样难受,虽说我和胖子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是王建军的朋友,就预示着是我的朋友,我心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你们陆军管的这样松啊!我们来部队这么长时间了,还一次没有组织逛街呢?

    再说了,逛街的时候你们老兵班长哪去了?!这难道是巧合,还是命运折磨作弄我们的死胖子,死胖子,我恨死你了,你的愿望并赶不上我和王建军的大啊?你仅仅是采取了一个曲线的迂回战术,当兵解决就业问题啊,没想到战术失灵了,玩砸了,断送了新兵美好的前程。

    我很快写了回信。几天来,胖子的身影经常的在我的眼前晃动……梦中几次惊醒,他竟然血淋淋地杀了我的六爷当上了土匪头子,梦醒了,我额头大汗淋漓……心说,六爷啊,我们海军这是不是也要出事呢?我感觉到这些天我们连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指导员和连长经常去办公楼,保卫科的孙事带着照相机来过连队……战士们私下猜测,会不会是连队招贼失窃了?……想到这,我的心中越来越紧张了!

    正如我的预测一样,我们海军这也出事啦!这些天,新兵的个人财务接连被盗,失窃的物品有战士床头柜里的录音机,有在门口晾晒的袜子,甚至停机坪仓库的汽车喇叭……消息还是没被连队封锁住。搞得我们新兵人心惶惶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附近家属院的干部子弟?还是我们的邻居警通连的老战士?要么就是我们内部――新兵?全连都在猜测。

    正当新兵战士们猜测惶惶不安的时候,战友孙洁被退兵了。连长说这个兵在部队身体复检中没过关,被退回原籍。

    孙洁是我们25个新兵退回的第一个兵。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部队退回原籍,人们会自觉不自觉地把窃贼联系到他的身上。我当时还在为他鸣不平呢?这不可能:兔子还不吃啊窝边草呢?!

    孙洁走了,对于他的偷窃行为有很多版本:有的说他借了别人的钱,还回来看到放在哪里,晚上再偷回去。还有的说,他在家是孤儿,从小没人管教野惯了,养成了偷东西的恶习,一天不偷东西,难受!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说他连连长的裤衩子都偷!

    第一个版本我信,因为是韩牛说的,韩牛老实不会说谎,其实韩牛就是揭发人其中的一个,还有记得有一次晚上站岗,孙洁带班叫岗,我起来后发现,我的军装上衣贴着一块胶布,揭开一看一个洞,再一打量孙洁的军装套在他的大块头上小的别扭,就说:“孙洁是不是你换了我的军装?!”孙洁“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就把衣服换过来了。当时我只是觉得开玩笑,并没往心里去,更没想到窃贼是他。第三个版本,打死我也不相信,就连指导员的花格子手绢,我都烦的要命!会有人稀罕他的裤衩子?真是笑死人了,这不可能。

    孙洁的偷窃行为,连队始终没有公布。连长始终在全连面前宣布:窃贼不是他,他是因为身体不合格被退回去的!再说了,你看看你们这群土匪兵,愣是诬赖自己的战友是小偷,部队三大条令是怎么学的!

    最终窃贼没被揪出来,但是,只从孙洁走后,我们连新兵的东西再也没有丢过!

    我作为连队的“副”文书,我最清楚连长为什么守口如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孙洁是他接来的兵。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韩牛的脑袋,说:“韩牛,你行啊,连自己的老乡都日啊?!”

    “韩牛说:“是他,先糟蹋的我!”

    韩牛急了,我笑了。我的笑是苦笑,是自我嘲笑,我们真贱,这次又让连长说成为土匪兵了!

    任凭寒风扑面,我裹着大衣在操场来回踱着步……遭遇了陆军胖子出事、海军战友老乡出事,我都头都弄懵了,我真的想不透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来部队是干什么的……我面朝着家乡,心中默默地说:“我到部队是干啥来了?!仅仅是当大官吗?六爷你告诉我吧……”

    我突然想起父亲写给我的第二封信。

    这次是我和韩牛打开的:部队是大熔炉,告诫你:一忌讳小偷小摸,二忌讳男女关系!

    父亲的字写得不是很好,但是在灯光下却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