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路尘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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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战利品

    thu jul 02 13:21:40 cst 2015

    我记不得是怎么把那个倒霉的家伙从在长着树木,低洼的雪泥地里搬回阵地的。是因为救人比杀人艰难的多,所以我这么干吗?我自己也说不清。

    很多人问我是否在打仗中劫掠尸体。

    是否搜刮过死人的金牙。

    还有甚至是否吃人肉。

    就我参加的奥克兰特战役而论,我甚至觉得那是可以理解的,士兵搜刮的战利品是具有收藏价值,又方便随身携带的物品,一般是士兵抢武器,用具,食品:高级军官抢家具、文物、艺术品,装载一车一车往洛丹伦运。不过最有价值的还数奥克兰特特色的雪山葡萄酒,奥克兰特灭亡后,富有清醇泡沫、温润色泽的酒精饮料再也不是给平民带来欢乐的廉价饮品,而是成了贵族玩赏、炫耀财富的不动产,上层交际圈里以拥有奥克兰特的葡萄酒庄主人为私家酿酒师而光荣,雪山葡萄酒在贵族眼里与货币等值。

    很多没参加过奥克兰特战役的年轻贵族都抱怨自己生不逢时,但真正目睹过奥山战役的人,是绝不愿去碰那段惨痛的回忆。

    我抓来的这个‘舌头’恰好就是某个酒庄主人,这保住他小命一条,令我松一口气。不止为他,更为自己。我最怕去司令部的帐篷审讯俘虏,接受笔供。要我说,让任何人持续的看着一个人受虐,精神绝对有问题。我得到了香烟、炖肉罐头、维生素饼干、薄荷味朗姆酒、炼乳罐还有兴奋剂的丰厚的奖励。有人会质疑联盟军队里怎么会有兴奋剂流通。因为奥克兰特战争期间的对抗强度极高,对身体、精神都是巨大的负担,高层容许少量使用兴奋剂缓解士兵的压力,在缓解压力、抑制痛苦方面有奇效,这使得这种稀罕物愈发珍贵。当然就像精灵对魔法的依赖一样,很容易成瘾,影响生理机能,并降低免疫力。不仅在前线风靡一时,后来随着退役士兵带入后方。据说钓鱼达人帕特・纳格也喜欢口服兴奋剂。

    我既不去找死人的金牙,也不会去吃人肉,但我对兴奋剂极其上瘾,它可以遏制生理上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使我还没跨过那条底线。随着我们越来越纵深进入奥克兰特的土地,

    伙食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多数时候只能吃凉透的稀饭、面包,林子里能吃的一切都被我们吃光,我至今习惯不了那些带着强烈气味的肉。恶劣的饮食让我患上了口腔溃疡,嘴碰不了任何东西,我只能用唾液吮吸面包。我嘴里发出难闻的气味,牙龈出血,明显得了坏血病。军医埃德温・塔尔瓦尔采集了松针,把他们放在太阳下晒干,放在碗里捣碎,用水冲服给我喝,补充宝贵的维生素。多亏他,我幸运的没有因营养不良而倒下。

    但林登把我抓俘虏的消息转卖给其他军官的时候,赚到的是我的数倍。冯・亚德里茨少校一直把这个消息藏着,并禁止所有人再到无人区抓俘虏,可还是有人抵御不了高额悬赏的诱

    惑,再也没回来。

    “老天只给两种人赚钱的活计,一种是捷足先登的人,一种是消息灵通的人。”这是林登的感慨。

    我还曾去拜访过那名俘虏,他在一个优雅的贵族宅邸当酿酒师,那家族所有人都喜欢他的酒。他拿珍贵的葡萄酒招待我时,我问他,不恨我吗?他说,为什么要恨,我说因为国家灭亡了,你再也不是奥克兰特人了。他告诉我,匹瑞诺德把他们卖给部落,他的葡萄酒庄被毁了,财产全部充公,自己妻子被拐跑,父母被当成间谍关押,自己和孩子被强迫参军,只有他活下来。“这个国家给了我什么?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国家去拼命?”他气愤的说道。他的话对我冲动很大,令我沉思了很久。

    原先发到我们手里的《占领条列和处置方法》是:每占领一座城市,就组织宪兵维护纪律,建立难民营;鼓励俘虏投降,减少巷战、抵抗;登记所有成年男子;保护公共财产设施;保护私有财产。

    但令联合总参谋部委员会的将军、参谋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要让八百名联盟士兵看管有奥克兰特一半以上人口的一千难民及俘虏,包括维持纪律,运输补给,保护财产。以联盟的补

    给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北方联盟军队已经攻下了斯坦布莱德镇,南部门户塔伦米尔镇却久攻不克,这使得南北会师的计划搁浅,不得不把战争拖到冬天。加上洛丹伦的教会与联盟的将领激烈的辩论如何处置难民问题毫无结果。北方部队负责的安德罗斯将军一怒之下捅到泰纳乌斯国王那,泰纳乌斯站到了他的指挥官那边。

    他下令:“将奥克兰特城夷为平地。”后世史学家把泰纳乌斯的决定称为“历史的玩笑”在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的时候,他本可以挟持报复作为战败者的部落,他却网开一面将兽人俘虏送进联盟各个王国上的集中营,后来的从布莱克摩尔手中逃走的一个绿皮兽人从各个集中营拯救出自己同胞,渡过卡利姆多,成立了被艾泽拉斯抛弃、遗忘、背叛种族的大家庭,那个带领新部落摆脱阴影重拾荣耀与萨满信仰的兽人,他就是杜隆坦与德拉卡之子,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继承者,萨尔。

    他第一次直接灭亡了背叛的奥克兰特,第二次却间接救赎了一个崭新的部落。这是很久以后的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营房就层层包围了一群人,昨天晚上执勤失踪的克莱斯上尉被发现了,他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面对他的是从司令部来的军事法庭司法官,陪伴他的是从属军事法庭的两名全副武装宪兵,警惕地扫描屋内所有人,冯・亚德里茨少校坐在办公桌前跟他的副官一起旁听。法官身着葬礼一般肥大的礼服拖到他的脚跟,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前额,用手不停地撩起,以免流进眼睛。他很讨厌早晨进行审判,在此之前他已经判决了二十余件同样案件,用着单调、毫无感情的声音重复判决。

    “联盟第76团2营上尉,克莱斯・厄本被指控有偷窃军资、包庇罪犯、玩忽职守,你被控犯有第13、4、16条规定,触犯了联盟领袖的权威性;侮辱了军队的尊严;伤害士兵情感;严重危害联盟军队的纪律性和纯洁性。现在依照宪法,以泰纳乌斯的意志,洛丹伦领袖和联盟人民判处你死刑。”

    没有陪审团,没有书记员,这次的案件会随着死亡烟消云散,不留任何痕迹。

    克莱斯上尉激动起来道,“非要我们饿着肚子,奥克兰特人才会可怜我们投降吗?”

    “肃静,上尉,你有权保持沉默。”那两个宪兵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我没有罪,”上尉朝法官的袍子啐了口唾沫,“饿肚子打仗?下一步是什么,扔掉武器去喊投降吗?”

    “少校,请让你的人保持纪律。”法官惊恐的后退两步,唯恐玷污了裙袍。

    “我没有罪!”上尉愤怒的大喊,整栋营房震动起来“你怎么不去看看我们吃的是什么?我手下半个排都因为营养不良倒下,能动的家伙要照顾伤兵还要受冻挨饿。我们都只能化雪取水,

    把一点渣滓煮成稀汤分给所有人……”

    “上次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去站夜岗,白天回来就死了,我掀开他的衣服,圣光在上,你知道吗?他的肚子全凹下去了,皮肤就像蝙蝠一样只剩下骨头,胃里全是沤烂的草根、树皮。

    “他太年轻了,消化不了那东西,活活的给胀死了……”

    克莱斯上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忍不住捂着脸抽泣。

    冯・亚德里茨少校也闭上了眼睛。

    营房里只剩下上尉的啜泣可闻,法官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