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黑衣人暴叱道:“女娃儿!让开。不然,老夫连你一齐宰掉。”
凌菲摇摇头:“不!你就连我一齐杀吧!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柳南江此时方才领略到凌菲对他的真挚之情,同时也想到一个男子汉应该具有保护女子的责任。而闪身到凌菲的身前,沉声道:“尊驾不必去威胁一个女儿家,有什么过节尽管找我柳南江。”
黑衣人冷笑道:“老夫救她一命自然不会去杀她,只是看你像个男子汉,不要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老夫就绝对不会去伤害她。”
柳南江道:“在下现在站出来了。”
黑衣人道:“你这娃儿真是够狂,老夫念你颇有男子汉的骨气,只攻你三掌,倘若你逃得过三招,算你的命大。”
柳南江神定气闲地道:“十招也无妨。”
他决心要以“雷音八剑”去和对方周旋一番,他想用长剑挑下对方的面巾,一睹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凌菲急得在身后拉住他,疾声道:“柳兄!你绝不可答应他,你赢不了他的。”
柳南江义正词严地道:“凌菲!难道你愿意我只敢向弱者挑战,而不敢向强者动剑吗?”
凌菲不禁一愣,答不上话来。
柳南江又道:“一个人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活,不如光明正大的死。”
这句话,无异又刺了黑衣人一下。
黑衣人沉声道:“娃儿!你尽管教训老夫吧!老夫以黑巾蒙面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三招之后若你还活在世上,老夫即自行了断。娃儿!够公平吗?”
柳南江道:“很公平,不过,在下以剑对掌,不会落尊驾的口实吧?”
黑衣人嘿嘿笑道:“娃儿!你真是太狂了,狂得和老夫当年一样,为此老夫让你先动手。”
柳南江毫不客气,对方语音未落,寒星剑业已出鞘,一招“天际闪电”向黑衣人面门上划去,旨在挑落对方的面巾。
黑衣人沉叱一声,呼地拍出一掌。
柳南江这一招剑法完全以快速见称,跟着剑尖已递到对方的面门,突然一股劲道将他的长剑荡开。
柳南江至此已觉察自己身临险境,若能自保已经不错,何能妄想去挑落对方的面巾。
一念及此,立即退守,心凝神怡,静候对方的凌厉攻势。
黑衣人沉声道:“娃儿!老夫看你这套剑法还不错,死了未免可惜。如果你肯垂剑下去,就算你有求饶之意,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柳南江道:“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溅血,请出招吧!”
黑衣人冷嘿一声,右掌电出,一股暗劲立刻向柳南江“璇玑”穴处袭来。
暗劲还没有临体,柳南江已觉其势汹涌,立刻施展出“八方霹雳”,一团剑气对周身保护得坚密异常,一丝不透。
“雷音剑法”一向以刚猛见称,今日柳南江却只能用来退守,并非剑法本身不济。只因为双方内力悬殊,致使柳南江将一套凌厉的剑法施展不开。
“砰”地一声巨响,柳南江心神巨震,身躯也登登连退三步。
黑衣人冷声道:“娃儿!只要你服输,老夫可以留下一掌。”
柳南江一提丹田之气,“刷刷刷”一口气攻出三剑,虽然劲道不如前招,却也声势夺人。
黑衣人厉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儿!”
话声中右掌电出,只听“砰”地一声,柳南江立刻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地上,口喷鲜血。
血喷染在他的剑尖上,寒星剑是溅血了,不幸溅的是他自己之血。
凌菲狂怒道:“纳命来。”
软剑像长蛇般向黑衣人颈项上卷去。
黑衣人闪身避开,沉叱道:“女娃儿不要胡闹,快些为你的心上人疗伤吧!”
话声中,扔出一个药瓶,然后飞身奔出林外。
凌菲转身扑到柳南江的身上,发狂似地喊道:“南江哥!南江哥!”
方才还丽日当空,现在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一阵小雨来了。
凌菲转身抬起黑衣人扔下的药瓶,然后背着柳南江的身躯,沿着小径,向密林深处行去。
霪雨连接着下了好几天,秋意浓了,枫叶染红了终南山麓,人们远远望着那一片火红,虽然私心向往,却无法登山一游。霪雨之下,极不适宜登山。
在曲江池小镇通往“祥云堡”的官道上,是附近最为干净的道路,这条青石板砌成的官道,不但毫无泥泞,经过大雨冲洗,反而显得洁净清爽。
得得!得得!一阵蹄声自远而近,那是一头大麦骡,长长的耳朵竖得笔直,鼻孔里不断地冒白气。四条腿上沾着污泥,显示这头大麦骡曾载着它的主人跋涉了一段泥泞而艰苦的路程。
马上人是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蓝衣少年,由于雨水的浸湿未干,他身上的衣服显着深浅不一的颜色。
这蓝衣少年堪称丰神俊逸,气宇轩昂。可是,他的面色却像天空一样阴沉。他紧拘缰绳,朝“祥云堡”疾马而来。
虽然在阴沉沉的气候中,“祥云堡”的气派如往昔。
堡门大开着,廿四名甲胄鲜明的执戈武士排列两旁。虽在朔风中也无寒缩之色。一个个精神饱满,给人一种威武的感觉。
堡门前二十步处,有一排栓马术桩。“祥云堡”虽未告示来者非在此下马不可,但是作客者也多半懂礼教。这个蓝衣少年正是如此,他翻下大麦骡,将缰打个活扣,套上木桩,向堡门处行去。
立刻,一个身材瘦小,目露神光的中年人从堡内闪出,向那蓝衣少年迎去,口里问道:
“请问有何贵干?”
蓝衣少年停下脚步,星目向对方扫了一眼,然后回道:“前来拜见堡主。”
中年问道:“可有拜帖?”
蓝衣少年道:“在下为报丧讯而来,匆促不及准备。”
中年汉子似是非常意外地将眉头一皱,又不觉地将这蓝衣少年再打量一番,然后大声喝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蓝衣少年道:“在下凌长风,尊驾是——”
中年汉子“噢”了一声,展开满面笑容,道:“原来是凌少侠,久仰大名。在下内管事龙飞扬,请少快到迎宾居稍待,容在下通报。”
凌长风跟随走进了堡门,进入了设于堡门内侧的迎宾居。
龙飞扬吩咐仆僮奉茶,然后出了迎宾居,向堡内通报去了。
一盏热茶尚未饮尽,龙飞扬去而复回,向凌长风抱拳一礼,道:“堡主亲在中堂候驾,少侠请进。”
凌长风抱拳加礼,不吭不响,他起身离座,跟随龙飞扬向堡内行去。
穿过敞厅,通过一座亩许大的花圃,只见秦羽烈站在门口迎候,公孙彤垂手立于一旁。
秦羽烈一步跨到阶前,抱拳一礼,道:“小女多蒙少侠搭救,尚未答谢,今日幸遇。”
凌长风回敬一礼,然后抢着说道:“堡主不必客气,今日在下是报丧讯而来。”
秦羽烈眉尖微微一皱,道:“秦某方才已听龙管事说过,请入内细谈吧!”
凌长风一摆手,道:“不必了!在下不想多作耽搁!”
语气一顿,接道:“柳相公与舍妹于二十三日未时在杜曲以东二十里处双双被杀,因柳相公前来中原,似在贵堡住脚,是以在下特地赶来专报丧讯。”
秦羽烈“噢”了一声,目光向他身边的公孙彤一瞟,疾声问道:“可知被何人所杀?”
凌长风摇摇头,道:“不知系何人下手。”
秦羽烈道:“尸体现在何处?”
凌长风道:“尚未寻获。”
秦羽烈又是“噢”了一声,道:“此讯也许不确吧?”
凌长风艴然不悦,道:“堡主以为在下所言不实吗?”
秦羽烈笑道:“非也!少侠是道听途说辗转听来。”
凌长风接口道:“前夕有一黑衣人专程前来通知在下,并带来柳相公与舍妹的发誓。如果死讯不确,他们的发髻怎么被人轻易割下?”
秦羽烈道:“怎知发髻就是他二人所有?”
凌长风道:“在下已认出舍妹之发髻,至于另一发髻是否为柳相公所有,在下不敢肯定,堡主也许认得出来。”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黑色小包,递到秦羽烈的手中。
秦羽烈并没有打开观看,转手交给旁站的公孙彤,道:“拿去给福儿辨认。”
公孙彤应声退去。
秦羽烈转过而来,向凌长风问道:“少侠所说的黑衣人是否就是为小女治伤的黑衣人?”
凌长风道:“想必是他。”
秦羽烈唔了一声,道:“莫非柳相公和令妹被那黑衣人所杀?”
凌长风道:“在下不敢肯定。”
这时,公孙彤引领着福儿疾奔而来。
秦羽烈忙问道:“那发髻可是柳相公所有?”
福儿抢口道:“正是我家相公的,小人认得发髻上的簪子。”
凌长风问道:“福儿!如果柳相公活着,他的发髻可能被人割下吗?”
福儿已经含泪盈眶,悲伤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相公一定遇害了。”
此时,秦茹慧则已闻讯起到了中堂,一跨进门就扬声问道:“凌少侠,你说柳相公死了?”
凌长风道:“哦!秦姑娘!”
话声一顿,黠然地摇摇头,接道:“死了!还有舍妹。”
秦茹慧的眉尖蹙得很紧,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凌长风道:“据那黑衣人说,是二十三日未时,地点在杜曲以东二十里之一座密林内。”
秦茹慧“噢”了一声,道:“那日柳相公与我们在‘醉月楼’分手之时已是午未,大概他与令妹一出杜曲镇街,就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