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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秦歌道:“你们二三十个人,难道还怕他一个和尚不成?”

金大胡子惨然道:“只因那和尚实在太凶、太厉害,何况还有秀才和道士帮着他!”

秦歌道:“你们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大胡子叹道:“若非如此,我们怎会全都做了和尚?”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你们做了和尚,对他是不是有好处?”

金大胡子道:“当然有好处。”

田思思道:“什么好处?”

金大胡子苦着脸道:“他说做和尚要四大皆空,所以我们做了和尚,家财也就全都变成他的了。”

田思思叹了口气,道:“这么样说来,连我都想敲破他的脑袋了。”

秦歌道:“不是敲破一点点,是敲个大洞。”

金大胡子摸着自己的脑袋,道:“可是他们三个人武功全都不弱,尤其是那和尚,实在太厉害。”

秦歌冷笑道:“比他更厉害的人我也见过不少。”

金大胡子展颜道:“那当然,只要秦大侠肯替我们作主,我们就有了生路。”

秦歌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石板,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金大胡子道:“我也不太清楚。”

秦歌道:“你是这赌场的大老板,怎么会连你都不清楚?”

金大胡子苦笑道:“这屋子本来并不是我的。”

秦歌道:“是谁的?”

金大胡子道:“不知道。”

秦歌皱眉谊:“你知道什么?”

金大胡子道,我只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多年前就死了,全家人都死得干干净净。”

秦歌道:“后来就没有人搬进来过?”

金大胡子道:“有是有,只不过无论谁搬进来,不出三天就又要搬走。”

秦歌道:“为什么?”

金大胡子道:“因为这屋子闹鬼。”

田思思失声道:“闹鬼?”

金大胡子道:“这屋子本是家很有名的凶宅,谁都不敢问津,所以我们很便宜就买了下来。”

田思思道:“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呢?”

金大胡子道:“有时我们的确觉得很多地方不对,但仗着人多胆大,所以倒也不在乎。”

田思思道:“是些什么地方不对?”

金大胡子沉吟着道:“有时地下会忽然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来,有时明明放在桌上的东西,忽然间就不见了。”

田思思看了秦歌一眼。

秦歌道:“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金大胡子道:“只要能不做和尚。叫我们干什么都愿意。”

秦歌想了想,道:“好,你们先走吧,等我弄清楚这里的事再说。”

金大胡子脸上露出为难恐惧之色,道:“那和尚不会放我们走的。”

秦歌冷笑道:“你用不着害怕,他若知道,有我挡着。”

金大胡子展颜道:“就算天大的事,有秦大侠出面,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满屋子的和尚都已抢着往外逃,有的夺门,有的跳窗户,眨眼间就全都走得精光。

没有人出来追。

那和尚、道士和秀才全都没有露面。

田思思笑道:“看来你的威风真不小,吓得他们连头都不敢伸出来了。”

秦歌没有笑。

田思思又道:“你想那和尚溜到哪里去了?”

秦歌道:“我只望他莫要真的被鬼捉了去。”

他又沉声道:“我看你不如也快走吧。”

田思思瞪大了眼睛,道:“你为什么要我走?”

秦歌勉强笑了笑道:“这地方说不定真的有鬼。”

田思思的脸色虽也有些变了,还是摇着头道:“我不走。”

秦歌道:“为什么?”

田思思道:“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秦歌道:“可是……”

田思思也不让他说话,抢着又道:“既然我是你的朋友,就不能撇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对付他们三个,就算你真的下地狱,我也只好跟着。”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秦歌的人真的忽然就掉了下去。

“砰”的,翻开的石板又已合起。

田思思真的吃了一惊,用力去踢地上的石板。

随便她怎么用力也踢不开。

石板很厚,一块块石板严密合缝,谁也看不出机关在哪里。

暴雨还没有来,狂风吹着窗户。

窗户在响,门也在响。

田思思忍不住失声惊呼,道:“秦歌,你在哪里?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没有回应。

田思思咬着嘴唇,一步步往后退,忽然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外面好大的风。

田思思刚冲出门,就又有一阵狂风卷起,卷起了漫天发丝。

千千万万根头发突然一齐向她卷了过来,卷上了她的脸,缠住了她的脖子。

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就好像是千千万万只鬼手摸着她的脸,扼住她的咽喉。

她呼吸已几乎停顿,凌空一个翻身,退回了门里去,“砰”的,用力关上门,用身子抵住。

过了很久,她这口气才透出来。

风还在外面吹。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发现这间屋子好大。

屋子越大,越令她觉得自己渺小孤单。

她掌心已全是冷汗,用力扯下了身上、脸上、脖上的头发。

头发却又粘在她手上,缠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

她仿佛想吐,却又吐不出。

“砰”的,一扇窗户被吹开,接着又是霹虏一响,黄豆般人的雨点跟着打了进来。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壮起胆子,大声道:“屋子里还有没有人?……这里的人,难道全都死光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自己又忍不住打下个寒噤。

“这家人本就早已全都死光了,莫非全都变成了鬼吗?”

可是那道士和秀才呢?

对面还有扇门,门是关着的。他们会不会藏在里面?

田思思咬了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仿佛生怕后面有鬼在追她。

幸好那扇门没有从里面拴上。

田思思冲了进去。

里面是间布置得很精雅的小客厅,看来令人觉得温暖而舒服。

田思思刚松了口气,突然间,“砰”的,门已从她身后关上。

她一惊,转身去推门,已推不开了。

这扇门赫然已从外面锁住!

是谁锁的门?

外面刚才明明连一个人都没有的。

田思思只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起来,冷汗已湿透衣裳。

她一步步的后退,退到桌子旁,才发现桌上有三碗茶、一卷书、一串佛珠、一柄拂尘。

书是太史公作的史记,也就是秀才念的那本。

茶还是温的。

在田思思和秦歌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那和尚、道士、秀才显然在这里喝茶。

现在他们的人呢?

田思思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通你们在哪里,你们休想吓得了我!”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自己在壮自己的胆子。

她说这句话,就表示她已被吓住。

天色阴冥,屋子里更暗,连书上的字都已有点看不清楚。

田思思站在那里发了半天怔,才四面打量这屋子。

这屋子的确布置得很精雅,另外还有扇门,门上挂着湘妃竹帘。

竹帘是垂下来的。

这扇门对面的墙上,挂着幅很大的山水画,烟雨朦朦,意境仿佛很高,显然也是名家的手笔。

这幅画两旁,当然还有副对联。

田思思还没有看清这对联上写的什么,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听来就仿佛是竹帘卷动的声音。

她一惊转身,又不禁失声而呼。

本来垂在那里的竹帘,此刻竟慢慢地向上面卷了起来。

竹帘后面的门是半掩着的。

门里门外都没有人,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鬼手,在上面慢慢地卷着竹帘。

田思思的胆子就算再大,也不禁毛骨悚然,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大叫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人出来。

根本就连人影都没有。

田思思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一面走,冷汗一面从脸上往下流。

她走得很慢,因为腿已发软,但总算还是慢慢地走进了这扇门。

门后面是间密室,连窗户都没有,所以光线更暗。

黑黝黝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

一个和尚。

这和尚圆圆的脸,垂眉敛目,面前还摆着个木鱼,赫然正是刚才掉到地下去的那个会念经的和尚。

田思思长长吐出口气,无论如何,她还算看到个活大了。

但和尚既然已在这里,秦歌呢?

田思思忍不住道:“喂,你怎么会到了这里?秦歌呢?”

和尚不响,也不动。

田思思大声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和尚还是不言不语,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像是忽然变成了个聋子。

田思思冷笑道:“你用不着装聋作哑,你再不开口,我也要敲破你的脑袋了。”

和尚偏偏要装聋作哑。

田思思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田大小姐的脾气一发作,天下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事?

她一下子就窜了过去,真的在这和尚的光头上敲了一敲。

和尚身子摇了摇,慢慢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