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潮记I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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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年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宁凉瘦弱的个子也变的结实几分,关于鲛人,羽人,碧海,天空之城的故事也快说完了。现在等的只是一个去印证神仙师傅所说的行动,那年他十一岁,眼睛里隐藏着对世界的炽热与向往。

    直到师傅把《虚》的最后一式教完,宁凉都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三年里他试着问过师傅,而哪位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大叔,总是不想告诉他。

    “师傅,师傅,你把别人的故事都说完了,怎么还不告诉我你的故事。”宁凉不甘心的问。

    擦着嘴边的残酒。“我的故事不是告诉你了?都在这些故事里面,你要细细去发觉。”苦涩的一笑,荒芜的时光,对于自己何时是种解脱?一个与魔鬼达成交易的人。

    “可是我想不出呀。”宁凉很是苦恼,以后师傅走了,自己该怎么寻找呢?如果告诉别人遇见了神仙,那一定被认为是疯子,神仙不是容易见的,大人们都说只有神秘的巫师是神的使徒,也只有他们能见。

    “那你就去帝都做将军,征战沙场,某一天我们会遇见,你就知道师傅是谁了。”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可能是对于内心的愧疚与自责,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内心里冷冷的响起。“你的血脉,如今沦落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杀了他,成为英雄,也成为罪人,世间是不会有人可怜你的,对吗?”

    “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突然间,一丝杀气在周身涌现。

    “哼,如若不是你的乞求,我又如何会出现,悲哀的人?”心底的声音冷哼一声,带着笑意。“不,我应该称呼你为“神。”

    宁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哆嗦在地。“师傅,你怎么了。”看着师傅血红的双眼,生怕下一刻就被师傅那柄漆黑的剑劈成两半。“我刚刚叫喊很多声,都不见你应答。”

    那张苍白的脸上没了血色,眼神空泛,过了许久才答道。“师傅是时候离开了。“带着叹息。“宁凉,这片天空是需要你的,明年你就带着姐姐离开这里去往月城,该给你的本事都教给你了,如若不是生死之间,切莫在外人面前使出。”

    每遇见一个人,都是一段缘,有的是弥补上辈子的亏欠,有的是为了心中的所爱。缘起不灭,只是进入了下个轮回。对于他来说,几世别离都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由生而死,由死而生。

    等待的,也只是一个死亡的过程。

    宁凉望着离去的背影,快速跑上去想抓住,可怎么跑也跟不上师傅的脚步,只剩冰凉的风从夜里吹来,抚平脸上的泪水。越来越远的背影后方是跑累了跪倒在地的宁凉,凄凄惨惨的哭喊声,也不见他回头。宁凉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更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包容他的错误,继父只有每天每夜的叫他和姐姐干活,压榨他仅存在世的价值。母亲在家中也没有地位,自从生了个弟弟一心扑在了他身上,而自己和姐姐,早就被遗忘在孤独的角落。这三年里,口中虽然叫着神仙师傅,可心底里还是把他当作了父亲。他醉酒时,躺在地上迷离大睡,宁凉便会跑回家中偷偷拿出羊毛摊子替他盖在身上,衣服脏了,他就拿回家去洗,别人问宁凉是谁的,回答说这是自己的雇主让自己洗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莫名奇怪的忙这忙那。脸上也是难得的笑容,就像一朵草原上的格桑花。

    从未想过遇见会有分离的一天,只是对于儿时的宁凉时间总是飞快的,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自己还没有宰杀牛羊来道别,心底的“父亲”就要离去。

    第二年,他带着姐姐离开了着辽阔的草原,像神鹰一样长出了坚硬的翅膀准备翱翔天际。一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赶往帝都月城,做起了酒楼伙计,日子一天天过,希望能打听到师傅的踪迹。

    在这里他见识到了鲛人,知道师傅没有骗自己,也更加坚定心中师傅就是神仙,可天大地大,该去那里寻找师傅。

    他问过那个鲛人奴隶碧,这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吗?

    碧说他们以前的守护神是龙,后来被人族的帝君正压在魂渊下面,她说这话时,深蓝的眸子里泪水婆娑,滴落在地化成珍珠。那是一个种族的悲哀,于现在苟求于世。

    宁凉伸出手来轻轻的抱住她,耳语道。“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

    其实宁凉不喜欢称呼鲛人为奴隶的,私底下他和碧是好朋友。总是把碧单做妹妹来看待,而碧会唱歌,会跳舞,在酒楼里是给人观赏的。月城有点钱的商人都会买下鲛人来做丫鬟,他们生的美丽动人,能歌善舞,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其实那年碧已经有两百岁,是被酒楼的老板从城西的奴隶场买来的。

    某天酒楼里来了很多官府的士兵,把酒楼包围的水泄不通,一个女人坐在酒楼的大厅中央,等宁凉的姐姐端上酒菜时,那个冷艳的女人唤了声。“圣女。”惊得宁玥手中的木盘差点跌落在地。惊恐的左顾右盼。“我不是什么圣女啊?”

    那人冷艳的眼神盯的宁玥浑身不自在,缓缓道。“这是神的旨意,你被选为圣女,是你莫大的荣幸,快快收拾随我上塔。”

    塔?是那座帝国高如云霄不见塔顶的天塔吗?由开国帝君西禹所建。

    片刻后宁玥回答道。“我不去,我去了没有人照顾我弟弟。”

    穿着官服的女人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被选为圣女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伴随而来的是财富与权力,就连帝都的贵族门阀暗地里相互争斗,使用计谋想让自己的家族里有人成为塔上的圣女,而这个女孩,却拒绝了。

    抬起那双冷傲的眼睛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落魄少年,清秀的眉宇之间,自有不凡。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那就带上你弟弟。”

    宁凉离开时急忙忙的跑到后院看见碧正在捡拾地上的珍珠,面容憔悴。“你怎么了。”宁凉是来道别的,可看见碧心头却莫名的感到伤感。

    她慌忙的用手擦干眼角的泪痕,六神无主。“只是今天的风沙太大,吹进了眼里。”就算今天有风沙,也吹不进这院子,俩人心照不宣,彼此都不想说破。

    “哦,我是来道别的,今天要随哪些人去往天塔,姐姐被选为圣女。”本是件高兴的事情,从嘴里说出来时却万般无奈。

    “恭喜,恭喜。”碧缓慢的说道,脸上勉强挤出笑来。

    宁凉咬着嘴唇,像下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以后,以后,我会来接你的,碧。”

    做为一个鲛人奴隶,她相信了一个人类少年的话。

    离去时宁凉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以至于碧把另一头紧紧的握在手里。生怕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后来听说那个人成为了少将,她还在傻傻的等。

    花好月不圆,一处相思,两处愁。

    酒楼的生意从他们走后,也变得异常火爆,先前的十里香改为圣女楼,价格上涨了一倍,曾经从这走出过一对姐第,姐姐成为了天塔上的圣女,弟弟是帝国鼎鼎有名的少将,宁凉。

    这些都是酒客们常常爱聊的话题,更是台上鲛人爱说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