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伸冤祈雨
“乡亲们，寿阳县至今无雨并非天道失常，而是因为一件冤案所致。”
“啊！？……”
灵宝的开言引起了台下百姓们的一片窃议之声。
“三年前，寿阳县的县衙接到一起官司，有人状告其族人家的儿媳逼死或谋害了她的婆婆。这件官司的审定没费多少周折，很快，寿阳县的前任县令就将这个女子问成死罪上报朝廷，朝廷依据该县的审断批复了一个秋后问斩。可是你们知道吗？……”
灵宝说到这儿提高了嗓音道：“这是一桩感天动地的冤案，当事者死得奇冤，正因为如此，上天才让寿阳县的地界无雨。”
沉默，寂静。
稍许，台下一个乡绅模样的长者鼓着勇气问道：“敢问先生，即便你说的这件官司真的是冤案，那也是先前的县令大人所为，与其他人等，尤其是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关系，上天这么做是不是株连无辜？”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表示赞同。
“株连无辜？”灵宝冷笑一下道：“不错，决断一个人的生死是要由官府和朝廷来决定，普天之下的冤案也不止这一件，而上天却让寿阳县的地界无雨，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有人摇头，有人茫然，凡是能听到灵宝讲话的人无比期待灵宝接下来的讲述。
“那是因为，这名被冤斩了的儿媳，既是被朝廷和官府所杀，同时也是被寿阳县的一些百姓所杀。”
“啊？怎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一些人不解，更多的人是心里不服，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声一片。
“我知道大家不服，认为这名女子的死跟自己没关系。请问大家，当初给这名女子定罪的时候，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认为她无罪，又有多少人认为她有罪？”
人们开始回忆，回忆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周围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灵宝继续道：“让我来告诉大家。这名女子生前品行贤淑，对婆婆极为孝敬，正因为这样，婆婆才不忍心让她为自己守一辈子的寡，最后在多次劝儿媳改嫁未果的情况下，用死来成全儿媳。
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大家别忘了，大千世界什么事情没有？别人可以不信，官府可以不信，但这名女子的邻居总该相信，因为一家的情况只有邻居们才最了解。然而遗憾的是，当这名女子受审的时候，邻居们竟无一人出来为她担保作证。”
说到这儿，灵宝的神色和语气异常的沉重，听的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邻居们为何不出来担保？还不是不愿得罪这名女子夫家的族人。这名女子夫家的族人，为了谋取这家人的财产，不惜昧着良心将一个柔弱善良的女子置于死地。”
素娥和韩成媳妇掩口缀泣，韩林和韩成一脸的悲戚，昆儿和霜儿的眼圈里含着泪水。
“说到这儿，有人一定会问，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有啥关系，好，我现在就说一说和大家有关联的。”灵宝回身指着韩家人对台下的人道：“大家看，这几位就是那个含冤而死的女子的家人。大家知道吗？自打那名女子被问斩之后，她娘家的人便开始受到村里人的冷落。先是她娘因受不了女儿的冤死和村里人的冷漠死了，接下来妹妹的婚事被退掉，然后是已买好的房基地被人强买强占……”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说在孝娥是不是逼死或谋害了她婆婆的问题上人们不好把握，但曲河村的村民对韩家人的态度实在让人感到过分，不少人对韩家人的遭遇表示出同情。
看人们有所触动，灵宝让可休和雪宁来到台前，把这二人的身世跟台下的人大致作了一下介绍，然后言归正传：
“这二人是真心相爱，他们当初出家也是出于无奈，可那天他们到县衙的大堂恳请县令大人允许他们还俗，却有那么多的人反对。有人骂他们是狗男女，有人说他们是伤风败俗，为啥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心里的贪嗔痴三毒中的嗔毒在作怪，看见别人痛苦就觉得自己幸福，看见别人快乐自己就不舒服……”
很多人的脸上显出不自然。
“……今天，在下诚挚地告诉大家，恶念也是一种罪业，更不要说去做恶事了。恶念和恶事都会遭到报应，只是报应的程度不一样而已，寿阳县的无雨就是对你们当中有些人恶念的报应。至于那些为了谋财和升官而冤杀了这名无辜女子的人，无论他是谁，他们最终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灵宝讲完再不多说，转身到郑桐的跟前低语了几句，郑桐二次走到台前。
“乡亲们，祈雨仪式现在开始。刚才江先生说了，为了让大家相信那个女子确实是含冤而死，这雨也是他祈到的，江先生要在燃香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内让这晴天下起雨来。大家想想，即便这天现在起云，那也要等一顿饭的时间才能下雨，大家说对是不对？”
“对！”
有人对郑桐的话高声赞同，对随后的祈雨已表现出迫不及待。
郑桐仍不慌不忙地道：“此外，本官还有一事要说，就是从雨降下来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出家人的身份便宣告还俗，这是本官和江先生当初的一个约定。现在，请江先生登台祈雨！”
灵宝整理了一下衣冠，看了看韩家人又看了看可休和雪宁，然后步履沉稳地下了阅兵台。
通往祈雨台的路被围观之人堵得是水泄不通，见灵宝下来人们主动地闪开一条道让灵宝过去。祈雨台的北侧有一架木制的阶梯，坡度较缓，灵宝神色庄重一步步地拾阶而上。
到了台上，灵宝取香用火绳燃着了三支，转身朝东边的天空拜了几拜，随手将香插入香炉后静候。
湛蓝明净的天空仍没有一丝的云彩，空气里连风都没有，信香冒出来的轻烟袅袅地向上升散。
万人瞩目。
演武场里的人们一会儿看看灵宝，一会儿瞅瞅信香，更多的时候是仰目寻视无垠的天空，绝大多数人的心里怎么都难相信，这么晴朗的天空会马上降下雨来。
忽然，冉冉向上的信烟变得笔直，灵宝知道敖雄已收到他的香讯不由哈哈大笑，面朝东方大声地喊道：“敖雄何在？还不快快降下雨来！”
风是雨的头。
随着灵宝的喊声，一阵凉风掠过，接着就见东方的天际涌来一片乌云，乌云翻滚着涌来的极快，就像是每年中秋之后的钱塘江大潮。
“娘啊！真的起云了。”
“真神了！这云还说来就来。”
…………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着惊异之色。
乌云很快掩至，遮挡住原本如大海般蔚蓝的天空，天地间变得灰暗。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云层中划过，映得大地一片煞白，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在人们的头顶上响过，再往后，豆大的雨点降落下来，由疏渐密。
雨刚一下，素娥就夹着一把雨伞冲上了祈雨台，“舅甥”俩相依着共用一伞。
望着密集的雨幕灵宝对素娥道：“素娥，你姐姐的冤情终于得以昭雪，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非议你们韩家了。”素娥使劲地点头，一手撑伞一手紧紧地挽着灵宝的一只胳膊。
雨越下越大，一部分没带雨具的人开始散去，还有一部分人宁可被雨浇得湿透也不愿离去，因为他们觉得这场雨不是以往那种普通意义上的雨。
“乡亲们，大家都散了吧。都怪本官疏忽，没在布告中告知大家带上雨具，本官在这里抱歉了……”郑桐站在阅兵台上扯着嗓子喊，旁边有张卫给他打着伞。
共用一伞的还有可休和雪宁，想到今后他们就能成家生活在一起，两个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不知雨会下多久，灵宝和郑桐带人往县衙里返。回县衙前，灵宝跟慈悲寺的住持及众弟子们作别，同时将可休和雪宁留下一起回县衙，目的是让县衙的人给他们变换户籍。
见县令大人走了，演武场内其他的人也都散去。
忽然，在散去的人流里郑桐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梁郡太守卢勉。卢勉四旬左右，面皮白净，气质雍容，身着一身便服，旁边跟着几名也着便服一看就是公人的随从。
想必卢勉并不相信这雨真的能祈下，因此卢勉和他的几个随从个个被淋了个通透。卢勉并不和郑桐搭话，只是朝郑桐挥了挥手，然后和他的那几个随从消失在茫茫的雨中。
祈雨之前，郑桐曾想过邀请卢勉一同参加，考虑到此次祈雨包含着伸冤昭雪之事，郑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后停住，降下的雨水足以缓解大地自入春以来的旱情。
给可休和雪宁变换完户籍，郑桐让夫人给可休和雪宁各找来一套俗家的衣裳换上，灵宝见了暗赞郑桐心细。不过灵宝知道，对可休和雪宁这两个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出家人来说，还俗之后他们的生活将会异常的艰难。
正在这时，有人报城中的富绅周懿周老爷求见，郑桐听后纳闷，不知周懿找他何事，灵宝听了却暗自高兴。
“啊！？……”
灵宝的开言引起了台下百姓们的一片窃议之声。
“三年前，寿阳县的县衙接到一起官司，有人状告其族人家的儿媳逼死或谋害了她的婆婆。这件官司的审定没费多少周折，很快，寿阳县的前任县令就将这个女子问成死罪上报朝廷，朝廷依据该县的审断批复了一个秋后问斩。可是你们知道吗？……”
灵宝说到这儿提高了嗓音道：“这是一桩感天动地的冤案，当事者死得奇冤，正因为如此，上天才让寿阳县的地界无雨。”
沉默，寂静。
稍许，台下一个乡绅模样的长者鼓着勇气问道：“敢问先生，即便你说的这件官司真的是冤案，那也是先前的县令大人所为，与其他人等，尤其是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关系，上天这么做是不是株连无辜？”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表示赞同。
“株连无辜？”灵宝冷笑一下道：“不错，决断一个人的生死是要由官府和朝廷来决定，普天之下的冤案也不止这一件，而上天却让寿阳县的地界无雨，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有人摇头，有人茫然，凡是能听到灵宝讲话的人无比期待灵宝接下来的讲述。
“那是因为，这名被冤斩了的儿媳，既是被朝廷和官府所杀，同时也是被寿阳县的一些百姓所杀。”
“啊？怎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一些人不解，更多的人是心里不服，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声一片。
“我知道大家不服，认为这名女子的死跟自己没关系。请问大家，当初给这名女子定罪的时候，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认为她无罪，又有多少人认为她有罪？”
人们开始回忆，回忆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周围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灵宝继续道：“让我来告诉大家。这名女子生前品行贤淑，对婆婆极为孝敬，正因为这样，婆婆才不忍心让她为自己守一辈子的寡，最后在多次劝儿媳改嫁未果的情况下，用死来成全儿媳。
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大家别忘了，大千世界什么事情没有？别人可以不信，官府可以不信，但这名女子的邻居总该相信，因为一家的情况只有邻居们才最了解。然而遗憾的是，当这名女子受审的时候，邻居们竟无一人出来为她担保作证。”
说到这儿，灵宝的神色和语气异常的沉重，听的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邻居们为何不出来担保？还不是不愿得罪这名女子夫家的族人。这名女子夫家的族人，为了谋取这家人的财产，不惜昧着良心将一个柔弱善良的女子置于死地。”
素娥和韩成媳妇掩口缀泣，韩林和韩成一脸的悲戚，昆儿和霜儿的眼圈里含着泪水。
“说到这儿，有人一定会问，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有啥关系，好，我现在就说一说和大家有关联的。”灵宝回身指着韩家人对台下的人道：“大家看，这几位就是那个含冤而死的女子的家人。大家知道吗？自打那名女子被问斩之后，她娘家的人便开始受到村里人的冷落。先是她娘因受不了女儿的冤死和村里人的冷漠死了，接下来妹妹的婚事被退掉，然后是已买好的房基地被人强买强占……”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说在孝娥是不是逼死或谋害了她婆婆的问题上人们不好把握，但曲河村的村民对韩家人的态度实在让人感到过分，不少人对韩家人的遭遇表示出同情。
看人们有所触动，灵宝让可休和雪宁来到台前，把这二人的身世跟台下的人大致作了一下介绍，然后言归正传：
“这二人是真心相爱，他们当初出家也是出于无奈，可那天他们到县衙的大堂恳请县令大人允许他们还俗，却有那么多的人反对。有人骂他们是狗男女，有人说他们是伤风败俗，为啥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心里的贪嗔痴三毒中的嗔毒在作怪，看见别人痛苦就觉得自己幸福，看见别人快乐自己就不舒服……”
很多人的脸上显出不自然。
“……今天，在下诚挚地告诉大家，恶念也是一种罪业，更不要说去做恶事了。恶念和恶事都会遭到报应，只是报应的程度不一样而已，寿阳县的无雨就是对你们当中有些人恶念的报应。至于那些为了谋财和升官而冤杀了这名无辜女子的人，无论他是谁，他们最终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灵宝讲完再不多说，转身到郑桐的跟前低语了几句，郑桐二次走到台前。
“乡亲们，祈雨仪式现在开始。刚才江先生说了，为了让大家相信那个女子确实是含冤而死，这雨也是他祈到的，江先生要在燃香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内让这晴天下起雨来。大家想想，即便这天现在起云，那也要等一顿饭的时间才能下雨，大家说对是不对？”
“对！”
有人对郑桐的话高声赞同，对随后的祈雨已表现出迫不及待。
郑桐仍不慌不忙地道：“此外，本官还有一事要说，就是从雨降下来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出家人的身份便宣告还俗，这是本官和江先生当初的一个约定。现在，请江先生登台祈雨！”
灵宝整理了一下衣冠，看了看韩家人又看了看可休和雪宁，然后步履沉稳地下了阅兵台。
通往祈雨台的路被围观之人堵得是水泄不通，见灵宝下来人们主动地闪开一条道让灵宝过去。祈雨台的北侧有一架木制的阶梯，坡度较缓，灵宝神色庄重一步步地拾阶而上。
到了台上，灵宝取香用火绳燃着了三支，转身朝东边的天空拜了几拜，随手将香插入香炉后静候。
湛蓝明净的天空仍没有一丝的云彩，空气里连风都没有，信香冒出来的轻烟袅袅地向上升散。
万人瞩目。
演武场里的人们一会儿看看灵宝，一会儿瞅瞅信香，更多的时候是仰目寻视无垠的天空，绝大多数人的心里怎么都难相信，这么晴朗的天空会马上降下雨来。
忽然，冉冉向上的信烟变得笔直，灵宝知道敖雄已收到他的香讯不由哈哈大笑，面朝东方大声地喊道：“敖雄何在？还不快快降下雨来！”
风是雨的头。
随着灵宝的喊声，一阵凉风掠过，接着就见东方的天际涌来一片乌云，乌云翻滚着涌来的极快，就像是每年中秋之后的钱塘江大潮。
“娘啊！真的起云了。”
“真神了！这云还说来就来。”
…………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着惊异之色。
乌云很快掩至，遮挡住原本如大海般蔚蓝的天空，天地间变得灰暗。
一道耀眼的闪电在云层中划过，映得大地一片煞白，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在人们的头顶上响过，再往后，豆大的雨点降落下来，由疏渐密。
雨刚一下，素娥就夹着一把雨伞冲上了祈雨台，“舅甥”俩相依着共用一伞。
望着密集的雨幕灵宝对素娥道：“素娥，你姐姐的冤情终于得以昭雪，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非议你们韩家了。”素娥使劲地点头，一手撑伞一手紧紧地挽着灵宝的一只胳膊。
雨越下越大，一部分没带雨具的人开始散去，还有一部分人宁可被雨浇得湿透也不愿离去，因为他们觉得这场雨不是以往那种普通意义上的雨。
“乡亲们，大家都散了吧。都怪本官疏忽，没在布告中告知大家带上雨具，本官在这里抱歉了……”郑桐站在阅兵台上扯着嗓子喊，旁边有张卫给他打着伞。
共用一伞的还有可休和雪宁，想到今后他们就能成家生活在一起，两个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不知雨会下多久，灵宝和郑桐带人往县衙里返。回县衙前，灵宝跟慈悲寺的住持及众弟子们作别，同时将可休和雪宁留下一起回县衙，目的是让县衙的人给他们变换户籍。
见县令大人走了，演武场内其他的人也都散去。
忽然，在散去的人流里郑桐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梁郡太守卢勉。卢勉四旬左右，面皮白净，气质雍容，身着一身便服，旁边跟着几名也着便服一看就是公人的随从。
想必卢勉并不相信这雨真的能祈下，因此卢勉和他的几个随从个个被淋了个通透。卢勉并不和郑桐搭话，只是朝郑桐挥了挥手，然后和他的那几个随从消失在茫茫的雨中。
祈雨之前，郑桐曾想过邀请卢勉一同参加，考虑到此次祈雨包含着伸冤昭雪之事，郑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后停住，降下的雨水足以缓解大地自入春以来的旱情。
给可休和雪宁变换完户籍，郑桐让夫人给可休和雪宁各找来一套俗家的衣裳换上，灵宝见了暗赞郑桐心细。不过灵宝知道，对可休和雪宁这两个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出家人来说，还俗之后他们的生活将会异常的艰难。
正在这时，有人报城中的富绅周懿周老爷求见，郑桐听后纳闷，不知周懿找他何事，灵宝听了却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