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官府来人
tue sep 16 17:12:29 cst 2014
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人们看到在一里之外的村路上，里正领着七八个官府装扮的人威风凛凛地往村子这个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一辆乘人的马车。官府的人都挎着刀，有人认识说这些人是县衙里的衙役和捕快，估计坐在车里的一定是县令大人了。
“快跑吧，官府的人来了。“胆小的村民说。
胆大的村民讥笑道：“怕什么？又不是抓你的，我估计八成是奔着江家的事来的。官府准是来找灵佛，可江家那个小公子已经不在了，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胆小的人觉得有理不再跑了，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
灵霞村到底是不大，官府来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个遍，村民们纷纷从家里出来，都想看一看灵霞村这难得一遇的大事。古樟树下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们既想看看官家的人，也想看看江家怎么答对，兴奋之情不亚于听到灵宝公子被古樟树给掳走时候的心态。
官家的人到了古樟树下，里正腰弯成虾米等候在马车旁，一个衙役挑开车帘，里面钻出一个身着黄绿色衣袍的男子。这个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面部白皙，下颏留着一捋山羊胡子，身上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看这个男子要下车，里正双手搀着对方的胳膊把对方扶将下来道：“主薄大人，这就是灵霞村，您老人家还是头一次来吧？”
哦，原来不是县令大人，是主薄。这主薄也不小吧，相当于县衙门里的管家，那也不能小看了。村民们心里嘀咕，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敢流露出半点轻慢的神态。
主薄点了点头，眼睛扫视了一圈儿周围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村民们的身躯不自觉地弯着，表情顺从生怕这位主薄大人认为有哪点不敬。
感受到身下的树荫和凉爽，主薄抬头向古樟树的上方看了看，里正忙不迭指着古樟树介绍道：“大人，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棵古樟，听说灵的很。”
主薄仰头端详了一下，放下头有些不大相信地问：“真有那么灵？不会是以讹传讹吧？”
“不会的，大人，这个村子里年长的人，有不少都亲自见证过这棵古樟的神灵。听说谁要是冒犯了它就会刮怪风，冒犯的人会昏迷不省……”里正媚笑着讲解，从善于拍马屁这点上看里正更像是臭屁狗的爹。
“我们也见过，就在今天早上，这棵古樟树又显灵了。地下冒出了东西不说，还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有这么宽。”
巧了，里正的话引起了貌似他儿子臭屁狗的不满，臭屁狗对里正不知道他们也见过古樟树显灵不服气，出头反驳起里正的话来，边反驳边比划，唯恐县里来的这位主薄大人不信。
“哦，又显灵了？就在今天？”主薄对臭屁狗本人不感兴趣，但是对臭屁狗的话很感兴趣。
臭屁狗为自己在众人面前的被瞩目而飘然，见主薄注意到了自己讲得更起劲了。“当然了，我们这些个小孩都看到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臭屁狗用手指点着二蛋、根生等人。
这些孩子们胆怯，不知道在官家人面前出证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又不敢不说，于是都点头认同有这回事情。
主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像灵霞村发生的这类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更没见过。见臭屁狗说的有鼻子有眼，主薄追问下去道：“那今天又是谁冒犯了古樟树？”
“是……是……”臭屁狗这时才觉得他今天的这个风头出的有点冒失，因为灵宝被古樟树给掳走的这件事牵扯到他们这些孩子，尤其是二蛋。
臭屁狗爹对儿子的出风头早就不满意，现在见儿子被官家的人追问，心里又气又怕，走上去暗暗在臭屁狗的瘦屁股上掐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对着主薄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老可别听他的。”
说完拖着儿子就往出走。
“站住！”
主薄沉下脸道：“童言无欺，小孩子才会讲真话，你为什么不让说了？向官府举报是子民的义务，你不怕官府治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吗？”
臭屁狗的爹吓得不敢走了，主薄站到古樟下面的那块大青石上喊：
“乡亲们，本官姓陈，是龙潭县县衙的主薄。本官这次来，是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调查灵佛一事。听你们里正讲，你们灵霞村有一位小公子是灵佛转世，如果情况属实，本官自当回报给县令大人。请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将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它表明了我大晋朝祥瑞，社稷祥瑞，皇帝祥瑞，大晋朝的子民们祥瑞。过后要是皇帝知道了，定然要在灵霞村修祠建庙，届时灵霞村的乡民们也将得到恩惠……”
人群“嗡”地议论起来，议论的主题就是没想到灵佛转世这件事这么重要，只可惜江家的那个小公子现在不在了。
“大人，您来晚了，那个小公子现在已经不在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哦，不在了？”非常出乎陈主薄的意外，“为什么不在了？”
“听小孩们说他冒犯了古樟，被古樟树给带走了。”有人向陈主薄告诉。
陈主薄听得似懂非懂，最后目光又落到臭屁狗的身上，“小孩，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讲无妨。”
臭屁狗知道不讲不行了，朝他爹望了望，他爹无奈地点了点头。臭屁狗于是从灵宝公子请巫婆姚二姑给根生姐看病，仙家说灵宝公子是灵佛转世，一直到灵宝公子否认仙家说的是灵佛而是灵童，二蛋激将灵宝公子请求古樟树显灵来验证真伪，结果古樟树发怒把灵宝公子给掳走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主薄听得像听天方夜谭一样，说不上信还是不信，不过有一点他感觉到了，就是这趟他可能白来了。
陈主薄来的时候，县令曾跟他讲过，说朝中当权的皇叔司马道子王爷现在招贤纳士，如果灵霞村真的有人是灵佛转世，那就把这个人举荐给司马道子王爷。这个人要是真的能为朝廷办事堪当大用，咱们就举荐有功，如果不是，也算是为朝廷除掉了一个妖障，过后司马王爷都会给予奖赏。到那时他这个县令升迁了，他就向朝廷举荐陈主薄来当这个县令。
来时的路上陈主薄做了一路的美梦，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当上这龙潭县的县令，然而陈主薄盘算了一路，也没盘算出会是这么个结果，那个能令自己升官发财的人物不在了。
失望，极度的失望，失望之下陈主薄仍不死心盯着臭屁狗问：“小孩，你是说，那个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拖到了地下？”
“是的，大老爷，小的不敢撒谎，就从我脚下这块儿有裂痕的地方掉进去的，别的小孩也都看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臭屁狗知道害怕也没用，如果官府真要追究他们导致转世灵佛不见了的责任，他就咬着说仙家说的灵宝公子不是灵佛而是灵童，江家的丫头柳叶也不承认的说法不放，那时即便二蛋咬着屎橛子硬犟也不顶事。
童言无欺，这话是他自己刚说的，听了臭屁狗的话，陈主薄一时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做。
陈主薄作为一县的主薄相当于县令大人手下的智囊，玩味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察出了里面的异常，心道既然那个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掳走了，那他的家人现在干什么？从常理上说，他的家人应该在这棵古樟树下或是祈求或是痛哭才对，可是看眼前的情景却很平静，难道他的家人不在人群之中，而是躲在家里悲痛的什么都不做？希望虽然没了，但自己这趟来总要把事情弄明白，否则过后县令大人要是问起来，会给县令大人留下一个办事不周的印象。
“里正。”
“在，大人！”
“那个小公子的家人来了没有？”
里正伸长脖子向人群里看，发现江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就连江家的下人们也都不在。
“没有，大人，江家的人一个都没来。”
唔，猜测的不错，那家人果然不在。见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陈主薄决定到江家去看一看，“里正，那个小公子的家在何处，本官要见一见他的家人。”
“不远，大人，就在那儿。”里正指着西北方向江家高大气派的门庭道。
一提到江家有个村民按耐不住，壮着胆子向陈主薄喊：“大人，那江家的人好生奇怪，他家的小公子没了，也不说想办法找一找。”
“怎么找？江老爷和江夫人不是都病倒了嘛，人家现在是救活人要紧。”有人反驳道。
“谁说江老爷病倒了？”二蛋爹纠正道：“刚才我还看见江老爷在门口站着。听我儿子说，江老爷不打算救了，说没法救，只希望以后古樟树能发慈悲把小公子给送回来。”
“是的，大人，刚才我们也看到江老爷了。”一些村民也出来作证。
看大家都开始争着跟主薄大人说话，臭屁狗爹已不像当初见到官家人时那么害怕，刚才主薄大人明显对他含有知情不举恼怒的意思，所以臭屁狗的爹也想表现一下他自己道：
“大人，小人有件事一直纳闷，江家的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拽走后，村里来了一个像僵尸样的男人。这个男人说他是来应聘江家教书先生的，可是江家的小公子都不见了，江家却把他给留下来。”
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人们看到在一里之外的村路上，里正领着七八个官府装扮的人威风凛凛地往村子这个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一辆乘人的马车。官府的人都挎着刀，有人认识说这些人是县衙里的衙役和捕快，估计坐在车里的一定是县令大人了。
“快跑吧，官府的人来了。“胆小的村民说。
胆大的村民讥笑道：“怕什么？又不是抓你的，我估计八成是奔着江家的事来的。官府准是来找灵佛，可江家那个小公子已经不在了，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胆小的人觉得有理不再跑了，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
灵霞村到底是不大，官府来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个遍，村民们纷纷从家里出来，都想看一看灵霞村这难得一遇的大事。古樟树下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们既想看看官家的人，也想看看江家怎么答对，兴奋之情不亚于听到灵宝公子被古樟树给掳走时候的心态。
官家的人到了古樟树下，里正腰弯成虾米等候在马车旁，一个衙役挑开车帘，里面钻出一个身着黄绿色衣袍的男子。这个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面部白皙，下颏留着一捋山羊胡子，身上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看这个男子要下车，里正双手搀着对方的胳膊把对方扶将下来道：“主薄大人，这就是灵霞村，您老人家还是头一次来吧？”
哦，原来不是县令大人，是主薄。这主薄也不小吧，相当于县衙门里的管家，那也不能小看了。村民们心里嘀咕，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敢流露出半点轻慢的神态。
主薄点了点头，眼睛扫视了一圈儿周围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村民们的身躯不自觉地弯着，表情顺从生怕这位主薄大人认为有哪点不敬。
感受到身下的树荫和凉爽，主薄抬头向古樟树的上方看了看，里正忙不迭指着古樟树介绍道：“大人，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棵古樟，听说灵的很。”
主薄仰头端详了一下，放下头有些不大相信地问：“真有那么灵？不会是以讹传讹吧？”
“不会的，大人，这个村子里年长的人，有不少都亲自见证过这棵古樟的神灵。听说谁要是冒犯了它就会刮怪风，冒犯的人会昏迷不省……”里正媚笑着讲解，从善于拍马屁这点上看里正更像是臭屁狗的爹。
“我们也见过，就在今天早上，这棵古樟树又显灵了。地下冒出了东西不说，还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有这么宽。”
巧了，里正的话引起了貌似他儿子臭屁狗的不满，臭屁狗对里正不知道他们也见过古樟树显灵不服气，出头反驳起里正的话来，边反驳边比划，唯恐县里来的这位主薄大人不信。
“哦，又显灵了？就在今天？”主薄对臭屁狗本人不感兴趣，但是对臭屁狗的话很感兴趣。
臭屁狗为自己在众人面前的被瞩目而飘然，见主薄注意到了自己讲得更起劲了。“当然了，我们这些个小孩都看到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臭屁狗用手指点着二蛋、根生等人。
这些孩子们胆怯，不知道在官家人面前出证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又不敢不说，于是都点头认同有这回事情。
主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像灵霞村发生的这类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更没见过。见臭屁狗说的有鼻子有眼，主薄追问下去道：“那今天又是谁冒犯了古樟树？”
“是……是……”臭屁狗这时才觉得他今天的这个风头出的有点冒失，因为灵宝被古樟树给掳走的这件事牵扯到他们这些孩子，尤其是二蛋。
臭屁狗爹对儿子的出风头早就不满意，现在见儿子被官家的人追问，心里又气又怕，走上去暗暗在臭屁狗的瘦屁股上掐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对着主薄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老可别听他的。”
说完拖着儿子就往出走。
“站住！”
主薄沉下脸道：“童言无欺，小孩子才会讲真话，你为什么不让说了？向官府举报是子民的义务，你不怕官府治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吗？”
臭屁狗的爹吓得不敢走了，主薄站到古樟下面的那块大青石上喊：
“乡亲们，本官姓陈，是龙潭县县衙的主薄。本官这次来，是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调查灵佛一事。听你们里正讲，你们灵霞村有一位小公子是灵佛转世，如果情况属实，本官自当回报给县令大人。请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将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它表明了我大晋朝祥瑞，社稷祥瑞，皇帝祥瑞，大晋朝的子民们祥瑞。过后要是皇帝知道了，定然要在灵霞村修祠建庙，届时灵霞村的乡民们也将得到恩惠……”
人群“嗡”地议论起来，议论的主题就是没想到灵佛转世这件事这么重要，只可惜江家的那个小公子现在不在了。
“大人，您来晚了，那个小公子现在已经不在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哦，不在了？”非常出乎陈主薄的意外，“为什么不在了？”
“听小孩们说他冒犯了古樟，被古樟树给带走了。”有人向陈主薄告诉。
陈主薄听得似懂非懂，最后目光又落到臭屁狗的身上，“小孩，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讲无妨。”
臭屁狗知道不讲不行了，朝他爹望了望，他爹无奈地点了点头。臭屁狗于是从灵宝公子请巫婆姚二姑给根生姐看病，仙家说灵宝公子是灵佛转世，一直到灵宝公子否认仙家说的是灵佛而是灵童，二蛋激将灵宝公子请求古樟树显灵来验证真伪，结果古樟树发怒把灵宝公子给掳走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主薄听得像听天方夜谭一样，说不上信还是不信，不过有一点他感觉到了，就是这趟他可能白来了。
陈主薄来的时候，县令曾跟他讲过，说朝中当权的皇叔司马道子王爷现在招贤纳士，如果灵霞村真的有人是灵佛转世，那就把这个人举荐给司马道子王爷。这个人要是真的能为朝廷办事堪当大用，咱们就举荐有功，如果不是，也算是为朝廷除掉了一个妖障，过后司马王爷都会给予奖赏。到那时他这个县令升迁了，他就向朝廷举荐陈主薄来当这个县令。
来时的路上陈主薄做了一路的美梦，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当上这龙潭县的县令，然而陈主薄盘算了一路，也没盘算出会是这么个结果，那个能令自己升官发财的人物不在了。
失望，极度的失望，失望之下陈主薄仍不死心盯着臭屁狗问：“小孩，你是说，那个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拖到了地下？”
“是的，大老爷，小的不敢撒谎，就从我脚下这块儿有裂痕的地方掉进去的，别的小孩也都看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臭屁狗知道害怕也没用，如果官府真要追究他们导致转世灵佛不见了的责任，他就咬着说仙家说的灵宝公子不是灵佛而是灵童，江家的丫头柳叶也不承认的说法不放，那时即便二蛋咬着屎橛子硬犟也不顶事。
童言无欺，这话是他自己刚说的，听了臭屁狗的话，陈主薄一时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做。
陈主薄作为一县的主薄相当于县令大人手下的智囊，玩味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察出了里面的异常，心道既然那个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掳走了，那他的家人现在干什么？从常理上说，他的家人应该在这棵古樟树下或是祈求或是痛哭才对，可是看眼前的情景却很平静，难道他的家人不在人群之中，而是躲在家里悲痛的什么都不做？希望虽然没了，但自己这趟来总要把事情弄明白，否则过后县令大人要是问起来，会给县令大人留下一个办事不周的印象。
“里正。”
“在，大人！”
“那个小公子的家人来了没有？”
里正伸长脖子向人群里看，发现江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就连江家的下人们也都不在。
“没有，大人，江家的人一个都没来。”
唔，猜测的不错，那家人果然不在。见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陈主薄决定到江家去看一看，“里正，那个小公子的家在何处，本官要见一见他的家人。”
“不远，大人，就在那儿。”里正指着西北方向江家高大气派的门庭道。
一提到江家有个村民按耐不住，壮着胆子向陈主薄喊：“大人，那江家的人好生奇怪，他家的小公子没了，也不说想办法找一找。”
“怎么找？江老爷和江夫人不是都病倒了嘛，人家现在是救活人要紧。”有人反驳道。
“谁说江老爷病倒了？”二蛋爹纠正道：“刚才我还看见江老爷在门口站着。听我儿子说，江老爷不打算救了，说没法救，只希望以后古樟树能发慈悲把小公子给送回来。”
“是的，大人，刚才我们也看到江老爷了。”一些村民也出来作证。
看大家都开始争着跟主薄大人说话，臭屁狗爹已不像当初见到官家人时那么害怕，刚才主薄大人明显对他含有知情不举恼怒的意思，所以臭屁狗的爹也想表现一下他自己道：
“大人，小人有件事一直纳闷，江家的小公子被古樟树给拽走后，村里来了一个像僵尸样的男人。这个男人说他是来应聘江家教书先生的，可是江家的小公子都不见了，江家却把他给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