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寒夜
字体: 16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龙难压烂舌头

初春的中午,柔和的阳光就像羊绒贴在脸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无私的撒满了甜水村每个角落,善良的穷人在田地里辛苦的劳作。学校里传出孩子们朗朗读书声,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此时的甜水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哈玉安打着哈欠,揉着还有些没睡醒的眼睛,脚步懒散的走向甜水街头。哈玉安这个人是男人烦,女人骂,老人气,小孩厌。

    哈玉安不但长得烦人,而且毛病也恶心人。哈玉安舌头上有个疮,是永远都无法愈合那种。是疮就要出脓,哈玉安这个疮也不例外。什么时候脓在舌头里积存多了,哈玉安感觉舌头大了,发胀了。哈玉安会将舌头伸出嘴外,上下牙齿勒住舌头,舌头往回缩,脓会像一条黄线伴着腥臭射出很远。哈玉安烦人就在这里,他那逼玩楞逮哪射哪,有时故意往陌生人,老实人身上射。哈玉安有个平凡而响亮的绰号:哈烂舌头。

    哈玉安在甜水村就害怕状元府里的人。状元府里哈玉安最胆寒的是美妮。有一次,哈玉安故意将舌头里的脓,射向来赶集的外村小姑娘腿上,正好被美妮看见,美妮掏出手枪对着哈玉安脚下就是一枪,告诉哈玉安,你把它舔回去,否则,我就把你腿打折。

    哈玉安是真怕美妮。哈玉安惹别人家孩子,甜水村老百姓可以装看不见,如果,谁敢惹美妮和格格,那甜水村老百姓会用刨地的镐头将他脑袋刨烂。

    美妮的枪一响,那就像集合号。甜水村老百姓,黑虎队,于子芳,于大洲都会奔着枪声而来。

    世界上不单是人,包括所有的物体都是一物降一物。哈玉安是活驴,美妮就是卖驴肉的,哈玉安是恶狼,美妮就是猛犸象,哈玉安如果是北极熊,美妮就是春天原野上的梅花鹿,美妮才不会搭理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吃鱼的蠢货。

    甜水村老百姓也都讨厌哈玉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讨厌的家伙。格格曾经跟美妮一针见血的描述过哈玉安。姐,你看他那个样子,像不像站起来的癞蛤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别看哈玉安人见人烦,可哈玉安竟然有四个得利的手下。

    瘦得放屁都要抱树的黄廷利。瘸子金万忠。一只眼的韩锡点。哑巴贾兆贵。

    这五个人凑在一起,甜水村不是鸡丢就是狗叫。其实,甜水村老百姓大多数还是善良之人,谁能保证一锅饭里没有一粒沙子呢!社会就这个熊样,良莠不齐的本质。

    哈玉安和手下四个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百姓找到这几个人家里,让家里的大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让老百姓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人家里大人,比孩子还混蛋。没有一家会说人话。

    你明明看见,自己家的大公鸡在老哈家桌子上成了几家人的美味,可你刚要张嘴问,老哈婆子就会说:是你家的你叫它,看它答应不。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哈玉安的妹妹哈玉玲,站在锅台上脖子梗梗着,掐着腰骂人,那骂人话是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都是你家的啊?你太不要脸了,你们就是看我们老实,好欺负,你**子甩点大鼻涕,说我们操你得了。哈玉玲骂完这话,气得来人伸手就给哈玉玲一个嘴巴。

    这就是捅了马蜂窝,屋里吃鸡的几家人“嗷”一声,同时起来不是马蜂却似厕所里轰起的一窝绿头苍蝇,奔着打人的家里追去,坐在打人家的门口,院里,屋里连哭在嚎,撒泼打滚。不把人家弄得像乱坟岗,这群人是不会轻易收兵。

    这几户人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走道躲着状元府,也躲着状元府里的人。这就是,人怕恶鬼,恶鬼怕有钱人。

    日本投降后,国共两党在东北开始了拉锯战,矿山陷入了瘫痪状态。王焕告带着儿子王典培去甜水村寻找于子芳,刚走到甜水街里,还没有到状元府时,正好撞见了哈玉安。

    哈玉安正坐在不知道从哪牵来的驴身上。旁边站着四个手下,正好奇看着远处走过来的王焕告爷俩。

    王焕告跟王典培一人肩上挑一副挑子。别人的扁担都是直的或者向下带点弯,而王焕告爷俩的扁担是两头冲上弯,就像一把弓在肩上。俩人挑担行走,担子在肩上一颠一颤的,看着特别有趣。

    哈玉安不懂,只是看着好玩了。其实,没练过功夫的人是挑不了这种向上翘的扁担。挑担就靠着这个颤劲将货物的重量化解了。这个劲很难掌握,劲小了扁担在肩上立不住,劲大了扁担容易颤动断。走路步子大了不行,走快了也不行。如果你会用这种扁担,就算千斤重担在肩上,那也会被这种巧劲化解得肩上只剩下一根葱两头蒜的重量。这种扁担不用的时候,也要弯向上放在墙上平挂着。

    王焕告和王典培已经从哈玉安面前走了过去,可谁知道哈玉安这个时候舌头发胀,哈玉安用牙齿勒住了舌头,一条黄脓对着王典培射了过去。王典培走的快些,哈玉安这口脓就没射到王典培。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哈玉安四个手下开始起哄了。

    哎呀!老大没射到啊,水平没发挥出来呀?瘦子黄廷利就怕事小的说道。

    嗯!你得瞄准啊,像我似的闭上一只眼睛瞄。一只眼韩锡点很认真的给哈玉安指导。

    哎!锡点说得对,你看瓦匠盖房子,砌墙吊线都用一只眼。瘸子金万忠一语双关的说道。

    还他妈臭白话,人都走远了。哈玉安双腿一夹驴肚子,手一拍驴屁股,奔着王典培追了过去。

    王焕告看见了哈玉安在撩闲。没想到哈玉安会得寸进尺追了过来。王焕告看见路边有块石头,用脚一带随后用脚后跟一磕,石头奔着哈玉安飞了过去。

    哈玉安做梦也没想到两个外地人,竟然连盘带踢将石头当球打了过来。哈玉安一下就被飞过来的石头从驴身上打了下来。

    哈玉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是土满脸是血。哈玉安几个手下,将已经要走到状元府的王焕告父子围了起来。

    哑巴是驴。这是老百姓千百年来总结出的道理。

    阿巴!哑巴贾兆贵大喊了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王焕告和王典培将挑子放了下来,抽出了带弯的扁担迎了上去。

    看着撩闲的就四五个人,王焕告跟王典培忽然感觉越打人越多。原来,五个人的家里人都赶来助阵。王典培打得很心烦,这除了瞎子就瘸子再就是哑巴,打残疾人太没意思了。可是,你不打这群人,这群人黏糊糊的往上来,就像打便宜似的打你。

    打倒下几个就好了。王焕告咬着牙发着狠的告诉王典培。

    王典培对着哑巴贾兆贵就是几扁担,哑巴贾兆贵还是没倒下,这让王典培感觉很奇怪。老哈婆子拿块石头转到了王典培身后,对着王典培就砸了过去,王典培早就看见老哈婆子鬼鬼祟祟的样子,王典培一闪身,老哈婆子用劲太大,一下就扑向了哑巴贾兆贵。

    哑巴贾兆贵被王典培几扁担都没打倒。老哈婆子一扑贾兆贵乖乖的躺地上不起来了。老哈婆子也摔得够呛,趴在贾兆贵身上起不来了。

    哈玉玲不干了,走到贾兆贵身边,对着贾兆贵就是两脚,边踹边骂道:贾哑巴,我操你祖宗,别人打你几扁担你不躺下,我妈扑你,你就躺下,你他妈的是不是耍流氓。

    十哑九聋。这也是老百姓千百年来总结出的道理。

    贾兆贵躺在地上笑了起来,好像听懂了哈玉玲说话。贾兆贵爬了起来笑着跑了出去,哈玉玲更来气了,一边追着贾兆贵一边骂道:贾哑巴,你个二逼玩楞,损地雷,多大岁数你都要找点便宜。

    于子芳跟黑虎队刚从外面作战回来。看见有人打架,派黑虎队将打架的人都围了起来。

    于子芳也看见了王焕告。只是二十年没见,于子芳有些不敢相信王焕告会在自己家门前出现。于子芳掏出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黑虎队听见于子芳枪响,将打架的人劝开。

    于子芳下了马,来到王焕告面前看着王焕告。二十年过去了,王焕告可认得于子芳。看见于子芳就在自己面前,王焕告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的说道:于将军,我找你很久了。

    到家了!跟我回家再说吧。于子芳也很激动,将王焕告跟王典培领进了状元府。

    哈玉安这几个人有些发傻了。原以为被外乡人打,抓住外乡人就可以敲诈几个钱花,想不到外乡人竟是状元府的客人,这白挨打还弄不着钱花。这不是哑巴让驴操了,老哈婆子白趴下了嘛!

    王焕告跟于子芳说完方士的死因后,于子芳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于子芳那是英雄得刀压脖子,枪顶脑袋都不会皱眉的人。

    士哥的死到底是谁干的?于子芳咬着牙问着王焕告。

    八路军政委胡仁普。王焕告说完低下了头。

    只是因为士哥失手,这个胡政委屁股挨了士哥一枪,就祸起萧墙士哥送了命?于子芳跟王焕告又确认了一下方士的真正死因。

    就这点事。王焕告肯定地回答道。

    于子芳气得脸色发青,喘着粗气说道:士哥是活阎王,只有他能要了别人的命,怎么可能被别人要了命,就算无极道的麻布煤油包,也不会拦住士哥啊?

    方叔能走,可家里人走不了,方叔选择了守护家人到最后。王焕告无奈的跟于子芳解释道。

    士哥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发展怎么能成功,可惜了!可惜了,可惜士哥的为人,可惜士哥的一身本事。于子芳跺足捶胸精神失控的哭喊着。

    王焕告谢绝了于子芳的挽留,离开了状元府。王典培很不理解父亲的决定。王焕告意味深长地告诉儿子:这么多年了,经历的太多原因,还是赚钱吧,家里还有你娘,你妹妹,弟弟,还有你媳妇,我们是穷人再也折腾不起了,我年龄大了,再不能打打杀杀了,现在是枪炮的年代,不是大刀砍人的年代,于将军这里没什么好的,村子里有恶人,我们还是躲避麻烦吧。

    王焕告去了水泉村找到了刘春世家,王焕告在刘春世家安顿下来,等着战争结束,等着矿山开工,等着赚钱回山东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