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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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汉奸杀不完侵略不结束

郗文本当上了大把头,又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进酒馆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每次都是人没到声先到。坐下之后,第一句话肯定就是:不吃还饿,吃还撑得慌。这时的高振娥心里总会骂一句:你怎么不替好人死了呢?

    郗文本点菜总是点那些没人吃,酒馆也不预备的菜。什么“大地回春”“小路放羊”再就是给我来一个“黄鸟钻树林”

    每到这时候,高振娥总是回答两个字:没有。

    “黄鸟钻树林”怎么能没有。郗文本有些不高兴,话里带着埋怨的意思。

    咱家哪道菜是?高振娥太厌烦郗文本得瑟这个劲了。

    就是鸡蛋炒蒜毫。郗文本说话声音大了起来,好像要愤怒的样子。

    再来一碗“龙入大海”郗文本说完不在看高振娥了。

    郗工头,什么叫“龙入大海”啊。高振娥血压升高直奔二百了。

    泥鳅炖豆腐。郗文本眼睛半睁,摇晃着脑袋,手指叩打着桌子说道。

    咱家啥时候卖过这玩意啊。高振娥想笑,也想哭,更想骂。

    刘现银对郗文本这种人的评价是:小人得志,张狂的要死。嘴巴里吃的是泥鳅,心里想的是龙肉。属于作死的第一种表现。

    王典培在刘现银的杂货铺里当小伙计,每天也就是打扫卫生,看个门,来人要什么东西帮着取一下。不累也闲不着,有空还要去酒馆帮帮忙。

    郗文本领着几个人来杂货铺买大锤时,王典培正在屋里扫地,刘现银在柜台里发呆。

    郗文本一进屋,冲着刘现银喊了一句:哈莫的有。刘现银也明白几句日语,知道日语“哈莫”就是大锤的意思。可刘现银觉得郗文本你太能装逼了,当两天工头跟我还玩上日语了。刘现银装没听懂,回答了一句:蛤蟆有,在河里呢。

    跟在郗文本身后的几个人笑了起来。这一笑,郗文本感觉丢了面子,脸通红就转身走出了杂货铺。郗文本找到了日本人,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日本人也要给大把头一些面子,就告诉郗文本找几个人把刘现银的杂货铺砸了。

    郗文本有了主子的话,尾巴摇得比风扇还欢。带着几个人来到刘现银的杂货铺,进屋就开砸。王典培在屋子里,看见有人来砸店就开始阻拦起来。郗文本也认识王典培,知道是王焕告的儿子。有几个人去打刘现银,郗文本趁着王典培不注意,从后面踹了王典培两脚。王焕告正好歇班在家,听见杂货铺里有打斗声音就跑了过来。正好看见郗文本踹王典培。看见自己儿子挨打,这王焕告就急眼了,自己都舍不得打,轮着别人打嘛?王焕告一把将郗文本提了起来,顺着门就把郗文本甩了出去。王焕告操起了墙角的大锤,也就是日本人说的哈莫。对着屋里的几个人抡了过去,屋里的几个人认得王焕告,一看山东棒子发怒了,吓得都跑了出去。

    郗文本刚从地上爬起来。王焕告抡着大锤就砸了过去。郗文本这时候吓得比兔子跑得还快。

    郗文本,我操你妈。小孩你也打。王焕告骂了一句,冲着郗文本就追了过去。

    跟着郗文本来的几个人不敢跟王焕告打,只能拉偏架,几个人连说在劝将王焕告抱住了。王焕告是真生气了,一抖搂就将抱住自己的几个人甩了出去。这几个人才发现,这山东棒子是练过武术的人啊!王焕告抡起大锤奔几个人砸了过去,几个人一看王焕告这是疯了,吓得四散而逃。

    王焕告一看人都跑了也没追。回屋看见刘现银被打得鼻青脸肿,自己儿子也正在掉泪。王焕告脾气又上来了,王焕告什么都能忍,就见不得自己孩子哭。

    王焕告一寻思郗文本肯定又去日本主子面前告黑状去了。王焕告扛着大锤就去了日本人办公室。

    郗文本真在日本人面前告黑状。看见王焕告扛着大锤进来,郗文本尿都要吓出来了。

    日本人说:王铁道,这是单位你不能胡来,否则,日本宪兵抓你我不管。

    王焕告说:行,我不在单位打他,等他回家,我去他家打他,这你就管不着了吧。

    日本人说:你俩哪来那么大仇,整天瞎闹什么?

    王焕告说:郗文本像个狗卵子似的,值得我跟他闹吗?我知道你在袒护他,你问问他是人操出来的不,多大个人了还打小孩?

    日本人一听这话就愣了。小孩在哪个国家都是未来的希望,国家的花朵,父母的心头肉,别人怎么能打。

    日本人转头问躲在身后的郗文本,你打小孩了?

    郗文本狡辩地说:我不知道啊!我以为是杂货铺帮手呢。

    日本人有些生气地对郗文本说道:我同意你砸杂货铺,也没让你打小孩啊!你可真有出息。

    听见日本人这话,王焕告才明白,啊!郗文本我操你妈地,原来日本人撑腰你就作恶啊,你等着啊。

    日本人又对王焕告客气说道:我替郗文本向你道歉,孩子打怎么样,不行马上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单位给你报销。

    我不占你们国家的便宜,我也不接受你道歉,郗文本你等着啊,大不了我不干了。到哪我都是吃饭。王焕告说完气呼呼的走出了日本人办公室,走到门口王焕告才想起来,大锤忘屋里了,王焕告转身又回到办公室,正好郗文本往出走,看见王焕告又回来了,吓得“妈呀”一声,又跑回日本人身后。

    郗文本这一声,把日本人吓一跳,日本人埋怨地说道:老郗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地。

    王焕告进屋扛起了大锤,看都没看郗文本一眼。知道你们日本人缺“哈莫”那也不能把这支“哈莫”留给你们。

    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翻了过去。可王典培又过不去了,王典培感觉很憋气,自己跟父亲也练过,怎么就能让郗文本给踹了呢?有机会一定找郗文本练练,看看到底什么毛病没躲过郗文本的两脚。

    王典培跟张孝弟是好朋友,张孝弟和郗文本是邻居。张孝弟总是去刘现银的杂货铺找王典培帮着干些活,顺便俩人聊聊天。到了吃饭的时候,高振娥会多带出来一份给张孝弟。

    两个小孩感觉很投缘。张孝弟提议跟王典培拜把兄弟。王典培比张孝弟大一岁,张孝弟就开始喊王典培大哥。

    张孝弟有一把铜刀,上面有六个拐弯的字。张孝弟决定送给王典培作为兄弟之间的见证。王典培没有接受张孝弟的馈赠。王典培不喜欢那东西,不能当刀用,上面全是铜锈,何况自己是逃难来到东北,身无分文,也没有东西回赠张孝弟的东西。

    王典培不要,这让张孝弟很郁闷。回家的路上,张孝弟一边拿铜刀砍着空气,嘴里一边发出唰唰的声音。

    张孝弟快要走到了家门口,正好撞见郗文本。郗文本看见张孝弟手中的铜刀心都要跳了出来。

    这是战国的刀币啊!有这么大的?还有这么多字,好东西呀。郗文本心里想着,却用身体将张孝弟拦了下来。

    孝弟!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郗文本笑得如狼的姥姥。

    让你看,就成你的了。张孝弟说完在郗文本面前一晃,做了个假动作跑了过去。

    郗文本有些上火,总惦记张孝弟手里那把刀币。这东西不能明抢,骗又不灵,张孝弟比猴子都奸。郗文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决定把事情跟日本主子说,看日本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日本人比猪都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明抢。日本人挎上指挥刀,背上手枪,脚穿皮靴,牵着狼狗,带着郗文本奔着张孝弟就干过来了。

    张孝弟很聪明,日本人抓自己张孝弟就想到了是郗文本告密,奔着自己手里的那把铜刀。张孝弟把铜刀给了王典培,求王典培好好保存,自己撒腿就往山上跑。

    日本人放开狼狗追了过去。张孝弟实在是跑不动了,自己也被狼狗扑到了。日本人跟郗文本赶到时,张孝弟被狼狗咬得奄奄一息了。狗这东西谁养的像谁。日本人凶残,日本人养的狗对中国人更凶残。日本人翻遍了张孝弟全身也没找到那枚刀币。郗文本问张孝弟刀币下落,张孝弟告诉郗文本说:郗文本我操你死妈,你不得好死,因为,一把铜刀你就让日本人放狗咬我,你进洞冒顶砸死你。

    郗文本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进洞冒顶这话。郗文本手里拿着棒子对着张孝弟身上就是一棒子。日本人拦住了郗文本准备打张孝弟第二棒子,问张孝弟东西哪里去了,说出来放你回家,不说狼狗咬死的干活。张孝弟说:过河时,东西扔河里了。日本人一听就来气了,东西没得到自己还累够呛,气得对着张孝弟踹了起来。

    张孝弟毕竟是个孩子,哪能经得起狼狗咬,日本大皮靴踹,还有郗文本棒子触。张孝弟正好是倚在一个坑边上,日本人踹,自己只能是躲避护着头的姿势。张孝弟死了,是日本人用脚踹死的,死时也是躲避的姿势,蹲着倚在坑边。

    张孝弟的父亲是个很老实的人。家里也很穷,只能把张孝弟埋在死了的地方。王典培看见了张孝弟被日本人踹死后的惨状。王典培恨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残暴,但王典培更恨郗文本这样吃里扒外的汉奸。

    郗文本造谣说,是张孝弟偷了日本人的东西,才被日本人打死。王典培知道这里的事情,张孝弟因为一把铜刀惹祸上身。看着张孝弟留给自己的那把铜刀,想到郗文本踹过自己两脚。王典培决定找机会干死郗文本。替张孝弟报仇,为自己解恨。

    王焕告又是夜班,王典培忙完了店里事情,拿上高振娥装好的饭菜去了工段。要到工段时,正好看见郗文本从工段出来,王典培躲了起来,郗文本过去后,王典培急忙将饭菜送到父亲工段上。

    爹!我回去了,饭盒你明天下班带回去吧。王典培说完转身出了屋子,顺手从屋里货架上拿了根道钉。

    王典培追上郗文本时,郗文本正好走到天桥台阶处,王典培从后面一把将郗文本的鸭舌帽抓了下来,郗文本刚要扭头看,王典培已经跳起来,从背后将道钉子一掌打入郗文本头中。看着郗文本一声没吭倒了下去,王典培将郗文本鸭舌帽又带回了头上。

    郗文本死了。日本人曾怀疑是王焕告干的,可那晚王焕告跟日本人一直在喝酒,屋都没出。日本人也怀疑过是王典培干的,可王典培只是个孩子,手劲哪有那么大,可以将道钉打进头里呢。

    王焕告问过王典培,郗文本这事是不是你干的。王典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那么大能耐。

    这事只有高振娥知道是王典培干的。因为,每次送饭回来,王典培都要把饭盒带回来。那天送饭回来王典培刚走到门口,就瘫坐在地上。是高振娥将王典培背回了屋里。

    王焕告看见过顾永增去酒馆找刘现银。王焕告问过刘现银这是哪里的部队。刘现银说,是于子芳的黑虎队。王焕告吃惊的问了一句,是于将军吗?刘现银说,是于将军。王焕告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日本投降后,东北开始了国共拉锯战。矿山全部停产。王焕告带着王典培去甜水找到了于子芳。王焕告没有加入于子芳的黑虎队。解放后,王焕告正式退休,享受国家退休工人待遇,王典培进入了矿山干起了轨道工人。

    刘现银和高振娥的儿子成了辽阳地区首富。不过,那已经是大陆改革开放之后的事情了。

    《雷霆地带》里的人物,我与王典培最熟悉了。我曾经问过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将道钉打进人的头里。他告诉我说:那是激劲。关于落虎山庄盖苏文的墓里到底有什么,王典培跟我讲的很清楚,不过,我听着比玄幻还玄幻。有些故事事实比虚构更精彩。或者有一天,我想写玄幻小说,我会把落虎山庄盖苏文的墓里情况讲给你们,不过,我真的不喜欢玄幻这种东西。

    王典培进矿山就改了名字,叫王全海。他曾把张孝弟那把铜刀拿给我看,原来,是一枚“齐法化”刀币。

    于子芳的故事都是来源于王全海的讲述,他没有看见我成书,我感觉很对不起他。也是亏欠老先生,因为,他把“齐法化”送给了我,换我一本《雷霆地带》。我拿了人家东西,没有给他书。这是我一生的内疚。欠钱还钱,可欠情如何偿还?尤其,那个人又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王全海讲述,肯定是没有我的《雷霆地带》。而那枚“齐法化”如今价格飙升到十万,我已经寝食难安。

    当年,为了写《雷霆地带》我去采访,我曾遇见过姚珍,那年她说自己八十岁,我就被她吓了一跳,在我眼里她也就六十多岁,还是白胖的脸庞。耿绍清死很多年了,姚珍找了个不知道第几任的丈夫,坐在那里看我直发笑,我说,大爷今年八十几?老头说,我才六十六,我说,你笑什么?他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说,谁?他说,于大洲。我说,我不姓于,我也不是本地人,我跟他没关系。姚珍笑着拍了我肩膀一下说,老头说的没错,我给你看他的照片。姚珍拿出了于氏父子的照片,很自豪地告诉我,天下唯此一张。我看了照片根本与我无关,我是长脸,于大洲是瓜子脸,我是单眼皮,于大洲不是,我一米七四,于大洲一米八。姚珍笑得很甜,跟我说像,太像了。姚珍看了我一眼,我一下从椅子上掉下来,我说,大娘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勾魂眼吧?姚珍笑得更厉害了,说:小伙你是见多识广的人啊,当年,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我的眼神。姚珍就是个不老的神仙,我曾问过她不老秘籍,她告诉了我,可我感觉她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