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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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fri sep 18 12:42:28 cst 2015

    世界是在不断的重复,而人总是喜欢为自己考虑。人赶上什么时代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不能为国家考虑,为社会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其实,人在为自己考虑的同时,已经在走末路了,只是人还不知道,这就是人生的悲哀。

    一九一三年夏天,袁世凯使了一招先发制人,解除了与革命党有嫌疑的各省都督,包括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蔚。南方革命党人随即策动南方各省独立,“二次革命”爆发。

    啯噜党二首领黄银,带着黄兴的亲笔信和委任状,像偷油的老鼠再次溜到了白朗身边。白朗手中拿着黄兴写给自己的亲笔信,心里有些沾沾自喜。望着革命党委任状上,封自己为讨袁军先锋司令,白朗身体也感觉有些飘飘然。黄兴在信中对白朗大加赞赏,溢美之词毫不吝啬的砸在白朗头上,黄兴在信中写道:“自足下倡义鄂豫之间,所至披靡,豪客景从。志士响应,将来扫清中原,歼灭元凶,足下之丰功烈绩,可以不朽于世。”

    看完黄兴的亲笔信,白朗感觉跟黄兴有些惺惺相惜,为了表明自己跟袁世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白朗不但给黄兴写了回信,还满街张贴告示说道:“方幸君权推倒,民权伸张,神明华胄自是可以自由于法律范围,而不为专制淫威所荼毒。孰料袁世凯狼子野心,以意思为法律,仍欲帝制自为,摈除贤士,宠任爪牙,以刀锯刺客待有功,以官爵金钱励无耻,库伦割弃而不顾,西藏叛乱而不恤,宗社党隐伏滋蔓而不思防制铲除,惟日以植党营私,排除异己,离弃兄弟,变更法制,涂饰耳目为事。摧残吾民,盖较满洲尤甚。海内分崩,民不聊生,献媚者乃称为华盛顿,即持论者亦反目为拿破仑,实则吕政、新莽不如其横酷也。朗用是痛心疾首,奋起陇亩,纠合豪杰,为民请命。”

    这种如檄文的告示肯定不是白朗的文笔,白朗甩不出这种引经据典的狠词,白朗身边只有王真香能整出这种叮当乱响的东西。王真香说完,王美也放下了笔,如今王真香很少动笔写字,有事只要动动嘴,身后的王美就会把王真香说的话记录下来。王真香说完话,王美的笔也就撂下,这种配合已经达到了默契,王美的写字速度被白朗称为“飞笔”。因此,白朗部队有了神秘人物“飞笔王美”。

    姬修武也看见过白朗的告示,姬修武看见告示上那句“宗社党隐伏滋蔓而不思防制铲除。”姬修武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姬修武有些不高兴,毕竟姬修武跟良弼有很好的关系,说宗社党就好像说良弼一样。只是王真香并不知道这里的关系,白朗又忽略了这层关系。

    黄兴当然不只是为了表扬白朗,才给白朗写信。黄兴是让白朗部队配合革命党“二次革命”,牵制南下的北洋军,希望白朗率领部队能南下湖北。并且详细说明了“袁军大兵分道南来,内地空虚,乘虚直捣,必获优胜。足下占领豫鄂之间,相机进攻,可以窥觑豫州,若能多毁铁道,使袁军进路阻碍,为功实非浅显。”

    白朗有了革命党黄老二的指示,又征求了自己部队里当参谋的革命党人意见。白朗手下的革命党参谋们,给白朗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军事计划。这份计划被孙毕仁称为“开肠破肚”的伟大计划。

    革命党这份军事计划是走襄阳、过荆州、到邵阳、去梧州、进广州。这条线路从北到南,就像一条直线将中国版图一份为二,所以孙毕仁戏称此份军事计划为“开肠破肚”。革命党只是想法很大胆,其实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也许革命党人认为这份作战计划可以将中国一分为二,或者想告诉袁世凯,革命党人跟你一刀两断,势不两立。白朗手下的革命党参谋们,真没有意识到部队作战,不是地图上画线这样简单。就这个“开膛破肚”军事计划,只要段祺瑞来一个“四面夹击”,白朗的部队马上就会变成肉泥。

    白朗也曾请教姬修武,关于未来的军事计划。白朗当然不敢跟姬修武提革命党的“开肠破肚”军事计划,瞒着姬修武只是说征求姬修武对未来作战的意见。姬修武刚跟白朗只说了上一句:“打枣阳奔襄阳。”白朗兴奋的跳起来就往回跑。白朗是根本没有听到姬修武的下一句是:“从襄阳回洛阳,从巴峡穿巫峡。”

    白朗以为革命党计划跟姬修武计划不谋而合,都是打襄阳过荆州。白朗没想到的是姬修武走襄阳回洛阳,用了一招地秧歌阵法“葫芦套肠”。其实,姬修武这个军事计划也充满了唯美浪漫,很有些杜甫的那首“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味道。

    枣阳县是湖北襄阳的屏障,楚北的大门。白朗部队还没有进入枣阳县城,“二次革命”已经失败,孙中山和黄兴再次流亡海外,连啯噜党大首领孙金和二首领黄银都吓得隐藏起来,躲在老鼠洞里不敢出来。白朗在军事上跟革命党,再一次沟通不畅。

    “二次革命”失败,南方革命党人都销声匿迹了。白朗部队成了孤军作战的出头鸟,就像皇宫大门前,突然出现了一把血淋淋的大砍刀,有些孤独、有些另类、有些傻傻的味道。

    白朗打枣阳县城没有什么意外,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枣阳城县长,听说白朗来攻打县城,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简直就是把枣阳县城拱手相让给白朗。白朗很仗义,也很豪爽,打开粮仓开始济贫,打开了监狱放走了囚犯,打开了库房拉走了大洋,然后给县长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四个字“谢谢帮忙。”

    段祺瑞果真采用了“四面夹击”战法,开始围剿白朗部队。段祺瑞也不可能采用别的战法,因为追击战法已经失败,别的战法还没学会,至于像围城打援、诱敌深入这些战法,对于白朗和灵山部队根本没用,就算三十六计搬过来摆在面前,怎奈姬修武不上套。虽然段祺瑞使用的是铁桶包围战法,怎奈姬修武的灵山部队就像只跳蚤,总是能跳出重围。

    但是,段祺瑞不愧是袁世凯手下第一战将。战法不行使用了战术,而且是姬修武最怕的战术,使用内奸将白朗的部队从内部攻破。

    在任何战争中,最狠的的一招并不是“屠城”,而是连拉在打。“屠城”基本属于是穷凶极恶的无能表现,而能把敌方的部队“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这才是战争中最极致的高招。其实,任何战争过程都是拉拢,然后不听话再打死的过程。

    什么叫战役惨烈?答:双方在战斗中,死的人多就叫战役惨烈。

    襄阳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肯定就是易守难攻。所谓的易守难攻无非就是城墙厚,城墙高,城墙上面防守好,防守好就是武器好,远攻有枪有炮,近攻有大刀。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易守难攻的城池。如果攻城方法对,哪怕铜墙铁壁也都会被粉碎。

    姬修武为了顺利打下襄阳城,和皮秀山化装成商人去襄阳城里侦查了一遍。姬修武感觉打襄阳城再用里应外合战法,恐怕难于奏效。姬修武决定用地秧歌阵法“葫芦套肠”打掉襄阳城。所谓的“葫芦套肠”就是把对手用肠子包住,让对手没有喘息的机会,然后使其内乱,趁机消灭,也就是所谓的心里战术。

    白朗的人马先进了襄阳城,然后开始四处造摇说灵山部队要血洗襄阳城,给城里的老百姓造成恐慌。又说灵山部队只杀城里人,不杀城外的人。当这股谣言满天飞时,城里的士兵开始调动人马,准备誓死守卫襄阳城。襄阳城上空的紧张空气就开始日见增多。

    姬修武又安排白朗的手下士兵,将襄阳城外二十里范围之内的居民清走,并大造声势说灵山部队马上就要进攻襄阳城。当城外的人放弃家产准备逃命的时候,城内的人就开始如坐针毡,也想往城外逃命,远离即将大战爆发的襄阳城。

    当城内开始清查混进来的白朗人马时,襄阳城被红着眼睛的灵山部队包围起来。守城的士兵开始了顽强的反击,城外的灵山部队开始攻城,灵山部队士兵高喊着“只杀守城的,不杀出城的。”并开始昼夜不停的攻城。

    只打了两天两夜,守城的士兵就开始逐渐减少,攻城的灵山部队士兵却越打越多,守城的士兵感觉灵山部队士兵,就好像蚂蚁一样,一群群一层层,打死一群随后又冲上来一层。气得守城士兵大骂:“他妈的!枪还打不死你们了。”

    城内的老百姓都变得焦躁起来,看见守城的士兵都感觉是红眼睛的灵山部队士兵。当城里各处有大火燃起时,老百姓以为是灵山部队攻进了襄阳城。此时,老百姓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彻底倾覆。城内的老百姓潮水般涌向城外,老百姓在城门处开始聚集,并出现了可怕的践踏行为。各城门口积尸高至数尺,城内的老百姓心里彻底崩溃,开始与守城的士兵发生械斗,城外的灵山部队趁机攻进了襄阳城。

    当姬修武和皮秀山骑马进城。走到城门处时,正好遇见白朗出来迎接姬修武,看见惨死的无辜老百姓尸体堆积如山,皮秀山流着泪说了一句名言:“一将成名万古枯。”

    白朗也感觉这次襄阳城战役,老百姓死的有些冤屈。白朗也只得附和了一句:“胜利者是不被指责的。”

    姬修武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历史也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城中的房屋被烧毁大半,葬身火海中的人也不计其数。望着白朗的战利品成车的往城外拉,皮秀山对白朗伸手示意说道:“这次我们进来晚了,城内好像被你拉空了,给我们留两车吧。”

    白朗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留下两车金银财宝给灵山部队。但皮秀山和姬修武都感觉到白朗这次似乎给的很勉强。

    现在的白朗部队中,已经有很多作战勇敢的大将级人物,比如像孙毕仁、邱占彪等人。而且部队也在不断地壮大起来,很多起义部队冲着“白朗”二字,都前来投靠。这跟姬修武刚来时,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白朗手下很多后来的人,并不知道姬修武和灵山部队的存在。虽然这些很多后来的人认识皮秀山,但并不认识姬修武,甚至于连姬修武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过。这些后过来的人,看见白朗给了皮秀山两车金银财宝,心里都失去了平衡。后过来的这些人,感觉自己的功劳都不小,但是得到的酬劳却很少。一场战役下来,皮秀山得到的奖赏用车拉,我们的奖赏用车推。

    后来的人都找到白朗,围住白朗抱怨起来。这时,皮秀山走了进来,大家都不言语望着皮秀山。皮秀山走到白朗面前,附在白朗耳边小声的说道:“大哥,姬将军的意思是杀回洛阳。”

    白朗看了看屋里的人,用了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皮秀山没有理会满屋子的疑问眼睛,依旧小声的说道:“姬将军说这是大迂回,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效果。”

    “哦”白朗点了点头没在言语,皮秀山也没多说,转身走出了屋子。

    白朗跟皮秀山这番谈话,屋里的人并没有听清俩人的谈话内容。毕竟是军事机密,俩人也不可能让其它人知道。

    皮秀山刚走出屋子,屋里的人又开始磨叽起白朗。白朗感觉很心烦,脑袋发胀似乎大了起来,白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孙毕仁走到白朗面前,也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哥,段祺瑞已经到了信阳督师作战,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孙毕仁话音刚落,白朗心里“咔噔”一声,心脏要震掉了下来一样。白朗心里说道:“孙毕仁你怎么能这么问,我是大哥,你应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然后当大哥的在斟酌,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这么问我,我问谁去?”

    白朗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下第一猛将邱占彪,邱占彪也开始小声的对白朗说道:“大哥!儒家重赏,法家重罚,道家赏罚分明,只要大哥能一碗水端平,任何事情无非就是一个字;打。”

    白朗用眼睛白了邱占彪一眼,然后声音提高了两度,对着邱占彪也是对着屋里人说道:“说我分配不公这事很好办,现在段祺瑞在信阳城督战,你们看咋办?谁要敢去跟他干,我肯定重赏说话算。”

    白朗说完话,邱占彪一拍胸脯,像说快板似的对白朗说道:“大哥,这事轮不到别人干,我去打段祺瑞这个王八蛋,钱不钱的先别谈,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很多话不可能不是老生在常谈,大哥别怪我谈钱,大家愿意跟你干,还不都是为了钱。”

    邱占彪这个人,打仗是挺勇敢。但在其它事情上心眼不多,说话直来直去。白朗很了解邱占彪的为人和性格特点,无论邱占彪说什么,白朗从不跟邱占彪在说话方面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