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寒夜
字体: 16 + -

第八章

    mon jun 29 14:19:39 cst 2015

    乡团的主要职责是防匪防盗,平安村和下属副村都是刘荣贵乡团保护势力范围,附近土匪并不敢骚扰,即使有远道过路土匪,听见刘荣贵大名也都是绕道而过。

    姬修武到小漩村居住,让刘荣贵感觉自己如虎添翼,刘荣贵多次劝说姬修武搬到平安村居住,每次姬修武只是苦笑摇头,至于有什么难言之隐,姬修武从没对刘荣贵提起。刘荣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认定姬修武一定是有相好的姑娘在小漩村,刘荣贵派人偷偷到小漩村去打听,打听的结果让刘荣贵大失所望又眉开眼笑,打听的人回来告诉刘荣贵,姬修武根本就没有什么相好的女人,至今还是光棍一根。

    姬修武不来平安村居住,刘荣贵只好让姬修武管理小漩村,做小漩村的一村之长。对于刘荣贵的任命,姬修武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院内,传来刘可心吹奏羌笛的声音,姬修武走到窗前望着刘可心。刘可心吹的是唐?乐府《出塞曲》,姬修武忽然感觉自己眼里有泪水流下来。刘可心吹完乐曲,站起身看见姬修武在看着自己,刘可心望着姬修武轻轻点了点头,走向了大门外。

    姬修武随后走出院内,看见刘可心坐在大门外台阶上,正痴痴的望着自己的“烈焰追风马”。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整个平安村被夕阳映照得红似烈火。姬修武也坐在台阶上,刘可心扭头看了姬修武一眼,然后抿嘴笑了一下。

    姬修武没有言语,胳膊触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望着天边的那一片火烧云。刘可心微微侧着身,身体比直,双手搭在大腿上,陪着姬修武望着天边那一抹夕阳。

    姬修武很想时间能永远停止在这一时刻,没有烦恼,没有战争,只有美丽,只有温馨。也许刘可心的心里想得跟姬修武一样,或者,刘可心更希望一辈子都能依偎在姬修武身旁,没有忧伤,远离战争,就像这样望着夕阳,看着桃花河水静静的流淌。

    平安街上匆匆的人流,望着英俊的姬修武和美丽的刘可心望夕阳,匆匆的人流开始放慢了脚步,人们就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油画,在羡慕人间出现的神仙眷侣。

    刘荣贵前脚刚迈出大门坎,看见姬修武跟女儿坐在台阶上,刘荣贵退了回来。刘荣贵知道女儿喜欢姬修武,也看出姬修武也喜欢自己女儿,刘荣贵不反对这门亲事,刘荣贵只想姬修武能快些找人来提亲。

    刘可心感觉姬修武的眉间有一股愁绪,刘可心似乎能感觉到姬修武心里的一切。

    “大人,你已经放下官职,应该一身轻松,你有青春作伴,何必总要忧伤”。刘可心站起身,声音宛如夜莺的对姬修武说道。

    姬修武听见刘可心在跟自己说话,姬修武仰头看了刘可心一眼,转过头继续望着夕阳说道:“我愿意报效国家,可朝廷不容我,我想变作白云四处去漂泊,我走到了这里,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走,山并不懂云的漂泊,我没有想到,你就像桃花河水流过我的生命,人有了担心,就知道了害怕,害怕他年梨花飞起满天,你会忘了我”。

    姬修武说完话,刘可心又坐在了姬修武身旁,声音如沐春风轻轻的对姬修武说道:“男人上不能报效国家时,下可以去服务百姓,春风不吹,春雨不下,小草怎么可能会发芽,大人,你未娶,我未嫁,天亦有情天亦老,何况我已长发及腰,难道是大人不喜欢我吗?”,还没等姬修武回答,刘可心紧接着又对姬修武赋诗一首:

    梨花伴雨落尘埃

    云归青山河入海

    花烛盛开等君来

    小窗旁诉尽衷肠

    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但男人更爱有才华的女人。刘可心是美丽与才华并重的女人,更是让姬修武心动的女人。

    “我已给崇恭大人修书一封,恳请崇恭大人能来此一趟,亲自跟刘大人面谈,为我提亲,也许崇恭大人军务繁忙,到如今音信皆无,我有些着急”。姬修武有些伤心的说道。

    “人约黄昏时,花好月正圆,好事不怕晚,那就等崇恭大人回信吧,大人不要着急了”。刘可心脸带羞涩说完话,姬修武转脸望着刘可心笑了笑,接着说道:“每次来这里,只是为了能见你一面,我也不想被大家误解,以为我是轻浮之人,听见你吹的曲子,我很想有个自己的家,只为一个人守护,一个人牵挂,你就是那个人,我想让你知道,我也会让刘大人知道,别人的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幸福就是有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天荒地老”。

    姬修武这番话,说得坐在身边的刘可心脸红心跳,心里装满幸福甜蜜,说得站在大门里的刘荣贵微笑着频频点头,说得夕阳不想落下,为大地添上了一片金黄,说得桃花河水不想流淌,为有情人翻起片片浪花,说得平安街上放缓脚步的匆匆人流,终于停住了脚步,人群里响起了欢呼、鼓掌声,随后人群在刘家大门前兴奋的扭起了地秧歌,刘可心笑靥如桃花盛开,伸手拽起身边的姬修武,俩人跑进欢乐的人群中,随着快乐的步伐一起扭了起来。

    崇恭收到了姬修武的书信,崇恭看完信,开心的笑了起来。崇恭给陈良杰写了一封书信,告诉了自己现在军务繁忙,请陈良杰带自己去刘荣贵府上,为姬修武提亲。崇恭又给刘荣贵写了一封书信,详细介绍了姬修武一些不为人知的战功,毫不吝啬夸奖了姬修武的人品,并以自己名誉担保姬修武,请刘荣贵仔细考虑,希望能促成这段美满姻缘。崇恭也给姬修武写了回信,嘱咐姬修武珍惜遇到的姻缘,希望姬修武能为地方百姓造福,并祝福姬修武家庭幸福美满。

    刘荣贵应允了陈良杰提亲之事。姬修武也接受了刘荣贵委派的村长一职,一切只等崇恭到来,为姬修武主婚。

    县令职位,一直被认为是朝廷中最小的官员。可村长一职也不是民间组织,村长才是受官府节制的最小官员。村长职位虽小,可再小也能管理小到几十户,大到上百户人家。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有贫穷的村庄,但无论怎么贫穷,绝对没有贫穷的村长。

    最近,邻村总有小偷小摸失窃现象。总是丢些日常生活用品,并没有丢失骡马牲畜这种大案件。

    刘荣贵找来姬修武,针对失窃问题俩人研究了一番,从下面报上来的失窃案件中,只有邱家庄没有发生失窃案件,包括姬修武所在的小漩村也发生过偷鸡摸狗现象。

    姬修武毕竟是正规部队出来的将军,对于打家劫舍的土匪,姬修武从没放在眼里,对于邻居之间发生的偷盗行为,姬修武感觉有些防不胜防。姬修武心里很明白,土匪专抢有钱的大户人家,小偷小摸专盯穷人家。

    从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中国就进入了连年战火不断时期。而骡马牛羊这些大牲畜,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养得起,养得起鸡鸭鹅狗,都算得上中等人家。偷鸡摸狗不算罪,官府为了整治小偷小摸,纯净民风改变社会上不良恶习,官府发文四处张贴布告,将大鹅列入了大牲畜行列。

    小偷想偷盗,不会在意官府发什么布告。高配德和徐春方不敢偷大户人家的骡马牛羊,但是这俩小子也并没有因为官府一张布告,而放弃偷盗金盆洗手。

    丁旺盛一女嫁哥仨这件事,姬修武并不知道。就算姬修武知道也没用,姬修武解救不了丁云佩。因为,上至佛祖菩萨,中至国家朝廷,下至父母都管不了丁云佩,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村长,如何能管了别人家里的婚丧嫁娶这些闲事。

    行走江湖要有两样本事。一是武功高强,二是要有侠义心肠。所谓侠义,无非就是解人于危难,救济人于困苦之中。伟人救国家于危难,侠客解百姓于危机。

    姬修武刚到小漩村居住的时候,就认识丁云佩和丁云龙姐弟俩。那时,丁云佩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姬修武总能看见丁云佩手牵着丁云龙,春天在大地里挖野菜,夏天在河里捞鱼虾,秋天去山上捡柴禾。每当看见姬修武策马飞奔而过,丁云佩和丁云龙姐弟俩就会开心的连蹦再跳,兴奋得挥着手高呼。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姐弟俩最开心快乐的时候。也许,在丁云佩心里,无拘无束的策马狂奔就是一种超脱。也许,在丁云龙心里,姬修武蒙着脸,骑骏马,身背刀,挎长枪的英姿,就是自己长大成人后的模样。

    自己策马飞奔,竟有孩子欢呼。每当这个时候,姬修武也会冲着姐弟俩挥挥手。在幼小的丁云龙心里有一件无法解释的谜团,那就是姬修武策马飞奔的时候,马蹄下卷起的到底是灰尘还是白云,如果是白云,可白云总在天上飘,怎么会在地上跑。如果是灰尘,可风吹灰尘会迷眼睛,这种灰尘落在脸上似雾水。丁云龙曾经问过父亲丁旺盛,丁旺盛也见过姬修武策马飞奔的雄姿,丁旺盛诡异的笑了一下,慢腾腾的说道:“马后扬起的一定是灰尘,扬不起来的就是白云”。

    姬修武知道丁旺盛是风水先生,丁旺盛也只是看出姬修武是武功高强的人,并没有看出姬修武的文功有多高深。俩人虽然住在同一个村子,但是俩人没有什么太深的交往,只是偶尔见面打声招呼而已,也许是丁旺盛对姬修武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姬修武在望海山九连洞里,主要是在修炼文功。对于武功,姬修武的拳法干净,刀法娴熟。一刀砍去,二刀撂倒,三刀夺命,否则一切都是开玩笑了。单兵作战,姬修武的李?恩菲尔德弹匣式步枪,可以防守远处,近处有六趟拳和身后背着的秋水雁翎大砍刀防身。姬修武的文功主要是对付群狼般的敌方大部队兵将,文功练成了就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把板凳当马,高粱叶当刀。

    月朗星稀的夜晚,望海山上寂静得能听见毒蛇在树上爬行搅动树叶的声响。姬修武来到望海山半山腰的九连洞里,月光只能照进洞口两米远距离,姬修武借着这点光亮,将腰间挂着的青铜错金牌取下来放在石桌上,姬修武冲着错金牌拜了又拜,然后开始念动咒语演练起绝世文功。

    姬修武腰间这块青铜错金牌呈圆形,据说是件传承有序的宝物,此物诞生于姜子牙封神之前,流传在那些辅助安邦定国的世外高人之间。从商周姜子牙,春秋范蠡,战国时秦国王翦,西汉张良,三国周瑜,唐朝薛礼,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明朝刘伯温,直至清朝姬修武。这块青铜牌上一面布满错金云纹,云纹围绕着一九转旋纹方钮,钮上有孔,孔间穿一条云锦黄金绳,另一面为素面,上面只有三个错金字:“王仙生”,这三个字的字体不是甲骨文,也不是春秋越国鸟虫篆,更不是秦国使用的小篆,而是有其型无人识的“金文”,这种文字比西夏文还难解读。

    姬修武上身气沉丹田,清气上返走任督二脉,浊气下沉排出体外,脚下迈开九宫八卦步,嘴里念念有词:

    日月穿梭走如飞,海底明月放光辉

    任它千门并万户,莫把六门紧闭关

    涌泉穴下立根基,片片梨花舞春风

    巽风一动乾坤冲,九曲黄河彻底清

    金木合并龙虎斗,海底现出太阳红

    满天星斗乱哄哄,来来往往走西东

    据说,此咒念完,脚下走完九宫格。手中有豆就可以撒豆成兵,手扶木凳,木凳就能变成骏马,手抓草而成刀,亦可点石成金。

    姬修武演练完文功,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姬修武冲着错金牌再次三拜九叩,叩拜完毕,姬修武又把错金牌挂在了腰间。姬修武坐在石凳上,准备把身上的汗散尽在走。望着洞外惨白的月光,姬修武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很凄凉。姬修武自认为精通五行阴阳,周易八卦,奇门遁甲,可姬修武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偏僻的小漩村居住,这里会发生什么,上天要自己等在这里,上天到底是让自己去毁灭什么,还是让自己在这里救赎什么,姬修武百思不得其解。

    “唉!”姬修武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到洞口。月光下,大地苍茫如同白昼。小漩村里传来几声狗叫,蓝河水似乎被几声狗叫掀起了微澜。望着河边的大路上,姬修武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