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州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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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骤遇大敌

    wed jul 07 05:45:33 cst 2010

    苍山姥姥的四个女弟子,大的叫做尼桑,老二叫尼彩,老三叫尼罗,老四叫尼娅。尼桑、尼罗、尼彩都是夜郎国中的孤儿。尼桑自幼便被父母抛弃,从小流落在街头,被苍山姥姥发觉以后收养。尼罗的父母死于夜郎国中常见的瘟疫,是多吉惠安国王让苍山姥姥收养的。尼彩是夜郎国中一名土司的女儿,也是从小便被苍山姥姥收养的。她的母亲最先逝世,父亲在恢复夜郎国的战争中牺牲。尼娅是滇国之中一个贵族的私生女,被她的母亲秘密送给苍山姥姥作为徒弟。她们中间,入门时间尼桑最长,遇事能够独当一面是尼罗,心思细密的是尼彩,武功最好的是尼娅。尼娅天资聪慧,悟性最高,也最得苍山姥姥的喜欢。

    这日奉命保护许黄玉三人的便是尼罗与尼娅。这二人均比许黄玉年长少许,也是天生丽质。许黄玉当日在鱼栈滩见过她们。许朋、春梅却从来没有见过蛮夷女子,更加没有听过她们的说话,因此心中非常稀奇。

    许黄玉道:“两位小姐姐,许黄玉感谢你们再次相救之恩!”

    尼娅严肃地道:“你是公孙惠娘,不应该叫许黄玉。”

    许黄玉笑道:“小姐姐不知道,我虽然曾经叫做公孙惠娘,但是那样总让武威将军府惶恐不安,我也只能成年累月地逃亡奔波。许家收养了我,我才得以平安长大。因此我现在只能叫做许黄玉了。况且蜀国已经成为了过去,也没有必要保留那个名字。”

    尼娅又道:“你不使用自己父母取的名字,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不高兴的。”

    许黄玉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符号,并没有那么要紧!我已经在梦中禀告过生身父母,他们都同意我使用许黄玉这个名字。”

    春梅接过话题问:“真的吗,那该多好呀!从此以后小姐永远与我们一样姓许了!”

    许黄玉点了点头,尼娅不再做声。

    尼罗突然问:“许姑娘,我们现在应该前往哪里?”

    许黄玉道:“我们先回转普慈寨,会合了我的母亲和嫂子以后,又等我们的师父又到齐了,那时候再由他们作出决定。”

    尼罗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晚,时近黄昏,夕阳渐渐西下,空中一片晚霞。四个年轻倩丽的女孩子,一路上有说有笑,欢乐无比。许朋夹在她们的中间,也是兴致勃勃的。他们翻过了龙泉山,朝着普慈寨方向走去。尼娅边一边走一边向路上抛洒着一些标记。

    突然,尼罗叫道:“注意,前面出现了大批官军!”

    众人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前面的道路两旁尽是汉家官兵,而且一个个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尼罗转过身子对众人道:“如今我们遭遇了大敌,各位必须小心!许姑娘,你们是否都会武功?”

    许朋不好意思地道:“我一点武功也不会。”

    尼罗问许黄玉:“是么?”

    许黄玉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春梅的武功也稍差。”

    尼罗想了一想,命令道:“尼娅,你与许朋和春梅先行后退,首先占领后面那个山头,多找一些石块,尽量多砍一些树竹,拦住上山的道路。我和许姑娘先上前与官军说话,千方百计地拖延时间。不对的时候再跑上山来,坚守待援。天黑下来,估计师父她们就会到达,那时候我们再作打算。”

    尼娅答应一声,领着许朋、春梅爬上了尼罗所说的那个山头。原来,尼罗在行路之中已经发现:这个山头虽然高不足百米,但是三面都是悬崖陡壁,无法攀越,只有一条很窄的道路可以上山,因此能够固守一时。

    尼娅他们上了山,立即按照尼罗的吩咐,拦截了道路,并且在山顶上堆积了许多的石块。

    尼罗与许黄玉正要上前与官对话,忽闻后面一阵马蹄声响,却是泰山三童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们看了尼罗的布置,心中十分诧异,便像往常一样,不慌不忙地跳下马来,又在官道中间俳徊了起来。

    尼罗因为他们曾经与苍山姥姥争吵过,担心他们会帮助官军。

    许黄玉道:“小姐姐放心,他们应该是朋友,不会是敌人!”

    不料她们的谈话被泰山三童听见。白衣童子笑道:“我们只是看看热闹,评评道理,不想帮助任何一方!”

    尼罗于是放下了心来。

    这时候,随着一声锣响,大道前面涌出了大队官军,为首之人正是王硕。他在马上洋洋得意地叫道:“许家妹子,你何故一定要急着离开成都呢?”

    许黄玉沉下脸来道:“王将军,你是否跟董大人有仇,或者是与我家兄有怨?”

    王硕大吃一惊,忙问:“许家妹子,此话从何说起?”

    因为许黄玉那话的意思明明白白:王硕与董钧或者许宝玉个人有仇,所以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周围有五百名官军士兵在场,这话要是传扬了开去,王硕就是有一百个脑袋瓜子也不够用,所以他要急忙否认。

    许黄玉不慌不忙地说:“今天中午,我们还在一起饮宴,大家谈笑风生的,这事儿不假吧?怎么下午我要返回垫江县老家,你们便派出了两队官军进行拦截?难道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我许黄玉触犯了什么王法不成?”

    众官军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王硕心中自然有话可以答复,那就是你这个许黄玉其实就是公孙慧娘!可是这话哪里能够当众明说?于是只得陪着笑脸道:“我和大将军担心你们的安全,这才派人前来保护。许家妹子不要误会了!”

    许黄玉冷笑一声,又道:“我许黄玉不过一介草民,从来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之事,哪里又有什么私人之间的恩仇了?何况这太平世界之中,又何来不安全的说法?”

    王硕“这个,这个”了半天,方才急中生智地道:“许家妹子不可大意!那周泰烧了你家的房屋,又捉了你的母亲和嫂子,你们不是仇家是什么?倘若他在半路之中向你寻仇,你岂不是十分危险?”

    不料蓝衣童子忽然站出来道:“王大人这种说法大大的不通!周泰虽然烧了许家的房屋,捉了许家的婆媳,那时候他还是朝廷的将军,怎么可以说成是他和许姑娘之间的个人私仇呢?再说他如今已经做了我的徒弟,我已经让他面壁思过一年,绝不允许他在江湖之中随意走动,他又怎么可能在半路之上向许姑娘寻仇呢?你王大人自己贪图功利,心胸狭窄,总爱胡乱猜测,却不要硬往别人的头上乱扣屎盆子啊!”

    王硕恼羞成怒,一声号令:“这般无耻小儿简直就是一伙乱民,公然与朝廷作对,还不与我全部拿下!”顿时,山上山下五百官军齐声呐喊,便要一起杀向尼罗、许黄玉和泰山三童。可是就在此时,事情再度发生了转机。

    原来,许夫人出狱以后,与赵匡等人见过面,又新认识了雷迁,心中十分高兴。但她没有看见许黄玉、许朋和春梅,也没有看见申辅,不由得着急地问:“黄玉和申辅他们哪里去了?”

    赵匡便将春梅和许黄玉、许朋先后去成都搬取救援,申辅带了两个蛮夷姑娘来过但又离去的事情说了。

    许夫人气得跺脚道:“陆管家——不,赵大侠!你也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怎么可以让黄玉进入成都那个狼窝虎穴呢?”

    雷迁解释道:“当时我们以为,春梅不一定能够搬动救兵,所以叫黄玉他们再去成都!”

    许夫人道:“你们怎么这样糊涂呢?黄玉本来就是公孙惠娘,武威将军府一直都在追捕她。周泰可以认出她来,王硕就不可以认出她来?黄玉这么一去,岂不要被他们关了进去!”说罢,放声大哭了起来。

    凤姑劝道:“婆婆不要烦恼!我看妹子是个多灾多难但总能逢凶化吉的命运,你看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难,最终还不是平安无事?了宝玉和董大人他们在成都,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到王家庄安定下来,还请赵大侠、雷大侠和张郎立即前往成都,一定设法将黄玉他们安全地带回家来!”

    赵匡、雷迁、张郎马上答应了下来。

    许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道:“还有那个申辅,他们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又匆匆忙忙走了,你们也给查一查。我们庄中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缺少!”

    赵匡只得答应。

    于是赵匡他们驾了一辆牛车,沿着官道,火速前往成都。不料他们刚刚赶到龙泉山上,便被官军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赵匡、雷迁不便出面,只得用草帽遮蔽了脸面,低着头,蹲在路边不做声。

    张郎走到官军面前道:“诸位官爷,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商人,约定了今天晚上在成都交货。要是错过了时间,我们这一车花生就交不上啦。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发怒道:“你一车花生能值几个臭钱?我们可是奉命捉拿朝廷钦犯,要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情,不怕将你们拿去抵罪?”

    张郎只得装作害怕极了的样子退下来,又与赵匡、雷迁另行商议办法。

    赵匡道:“官兵要抓的钦犯一定就是黄玉他们。如此说来,黄玉他们一定已经出了城,可能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混进去,以便暗中帮忙。”

    张郎道:“这些当兵的人肯定十分嘴馋,只要让他们想吃我们的花生,想喝我们的酒,事情也许可以通融。”

    于是三人原地坐下,捧出了一大堆花生,拿出了一瓶烧酒,就在那里大吃大喝起来。

    这边官军众人见了,悄悄地议论起来:“唉,我们这些当兵的反而不如那三个商贩快活。你看他们吃得多香,喝得多爽!”

    一个老兵忍无可忍,过来搭讪道:“伙计,生意好!”

    张郎叹气道:“大哥,这有什么好呢?本来约定了今天晚上交货,交了货我们就可以在成都好吃好喝,可是碰上了你们捉拿钦犯,今晚上说不定还得在这山上喝西北风呢!”

    老兵道:“你们不是还有花生吃,还有酒可喝吗?比起我们当兵的人强多了,我们可是连想也不敢想呢!”

    张郎趁机道:“这有什么为难呢,要是老哥哥喜欢,也请坐下来喝上两口吧!”

    那个老兵毫不客气地坐了,大把大把地吃花生,大口大口地喝酒。这下子惹恼了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他猛地跳了过来,指着老兵的鼻尖骂道:“你龟儿子真会享用,老子们还在站岗放哨,你狗日的却在这里瞎吃混喝?”

    张郎忙道:“官爷,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嘛,你们为着国家办事,我们也该犒劳犒劳的!”说罢,捧了一大把花生递过去。

    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本来也想吃喝,只是因为刚才骂了别人,此时自己也不好意思坐下,于是道:“要是能够让我的弟兄们都尝尝,我就感激不尽了!”

    雷迁道:“这有什么难处呢!伙计,你就提一口袋过去,凡是官爷的弟兄,都让他们尝一尝!”

    张郎答应了一声,真的提了一口袋花生过去,挨个挨个地发放,一直发到王硕身边。

    王硕看见,喝问:“谁叫你们乱吃百姓的东西?”

    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道:“这可是人家掌柜送给我们吃的!”

    张郎立即对王硕道:“官爷,你可不要冤枉他们,这是我们掌柜犒劳大家的!”

    王硕看见官兵们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好硬性阻止,干脆道:“你家掌柜要是大方,不如多送一点过来,也给前面的弟兄们尝一尝!”

    张郎趁机大叫道:“掌柜,你们再提两口袋过来吧!”

    可是赵匡、雷迁哪里敢过来?

    正在这个时候,许黄玉和泰山三童先后来到,王硕和他的两个副手一心一意地应付他们去了,对于贩运花生的几人根本没有注意。赵匡和雷迁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将帽沿压得低低的,提着花生口袋混到了王硕的身边,并且故意滞留了下来。

    王硕发令进攻的时候,赵匡一使眼色,雷迁猛地一拳击在王硕的头上。赵匡又飞起一腿,顿时将王硕打翻在地。张郎顺手又拔出了王硕的佩剑,立即用剑尖直指王硕的咽喉。接着,赵匡、雷迁又迅速打翻了王硕的两个副手,收缴了他们的武器。

    这一系列变故有如电光石火一般迅速,附近的官兵们尚未明白过来,他们的首脑就已经作了别人的俘虏。这下子官军尽皆呆呆地望着王硕。

    赵匡厉声喝道:“王硕,你赶快下令,让你的部属们全部后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王硕此时已经认出了赵匡和雷迁,但是他昏头昏脑,浑身疲软,加上张郎正用剑尖对着他,哪里还敢动弹?他的两个副手更加窝囊,此时完全被雷迁和赵匡挟制着。因此他只得有气无力地说:“退下,全部退下!”

    赵匡急忙高声叫道:“王宣慰使叫你们全部退下,有敢于上前者,我们先杀了宣慰使!”

    众军汉当中,立即有人认出了赵匡,马上慌里慌张地叫道:“他是赵匡!”接着又有人认出了雷迁,官军之中又是一片惊呼。

    听了赵匡的喊叫,五百官军只好一齐向后退去。

    许黄玉看见师父等人到了,急忙招呼尼娅、许朋、春梅三人赶快下山,大家一起举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过官军们的身边,慢慢地向着赵匡他们靠近。

    因为王硕等人尚在赵匡他们手中,官军谁也不敢轻易发难。

    等到许黄玉她们过来以后,赵匡又让大家一齐动手,将王硕三人结结实实地綑绑了起来,再塞入了口袋之中,装上了马车。这时候,他才高声叫道:“官军将士们听着:王硕陷害无辜良民。我们为了逃生,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你们不再追来,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如果你们一定要前来追赶,我们只好与他们同归于尽!”

    此言一出,群龙无首的官军哪里还敢追击?

    倒是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立即道:“赵匡,你也是一代大侠。只望你言而有信,我们保证不会追赶你们!”

    赵匡道:“我们说话算数!不过,还得向你们借几匹好马。”负责封锁道路的军官答应。

    于是雷迁、张郎各自寻了一匹健马骑上,许黄玉、尼罗、尼娅、许朋、春梅原有马匹,大家一起掩护赵匡驾驶着那辆马车,飞快地向着垫普慈寨方向驰去。

    数百名官军只得垂头丧气地回转成都。

    泰山三童见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