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环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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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环套月之七

    sun dec 20 09:00:00 cst 2015

    七

    晚上,柴火独自一人早早地就上了门,不想接待赵丑子了。

    不过,她知道自个儿一个妇道人家,躲不开这个男人,躲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是,能躲一晚上也是她的快活。

    不是不想见狗子,只怕两个男人碰在一起,二马不能同槽,懦弱的狗子只会更多地受伤,不想让他为了自个儿遭更多地罪。

    但是,怕什么还就来什么,有人敲门,她装着听不见,只是外面的人挺固执,她叹了一口气,寡妇的日子还真不易,没了男人的庇护,女人就成了强人嘴里的肉。

    柴火虽然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什么样的男人也在她的身上摸爬滚打过,更是在男人的蛮横中过来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小村就是一颗小草,经受不起严寒冰霜了。她坚持着不去开门,外面的男人喊叫着,没有一丝的顾忌,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女人,丑子又来到窗前啪啪地拍着。

    “你走吧!俺今儿肚子疼!”

    “放屁!俺给你弄弄就好了,开开门。”

    “俺不糊弄你。”

    “妈的!一定是狗子在你的被窝里,你开门不?我可砸了。”

    柴火就怕他怀疑狗子和自己还粘着连着的,她只得去打开门,挤进来的丑子手里早已握着一条扁担,直奔里屋而来,见到炕上并没有人,就提着扁担满屋里乱找 ,当确认确实没有外人时,他嘿嘿地一笑了:“还他娘的真没有别人!”

    柴火坐在炕沿边上,靠着“隔山墙”,一句话也不说,眼皮耷拉着。

    “臭娘们!我给你说话哩!狗子这几天没有来吧!听说他天天给你捉‘大家佬’吃,有这事没有?你说话呀!找挨揍了是不?”

    “你又不娶俺,俺找个男人咋就不行了?”她也带着气。

    “你是老子的女人,我不能让你被别人玩!听明白了没有?”

    柴火也听说他正和那个从保定逃难出来的表妹好着哩,于是就说:“丑子!你现在也是个人物,人挺贵重的,你也该有品味了,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是不知道,俺就是个妓女,非要俺一个烂女人有什么好处,在炕上俺也就是给你一个木头一样的女人,俺有什么好的,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城里来的多好,求你放了俺这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吧。”说完,她咕咚一声跪下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赵丑子一看这架势,来了气,骂道:“你个臭娘们!存心扫我的兴是不?滚起来!又不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呵呵!你说你自个儿是妓女,嘿嘿!我就喜欢妓女,就要睡你,他娘的狗子就是一个狗,想你,你问他够得着吗?”

    柴火在地上跪着,丑子就去拽她,今儿不是让女人跪着的,而是让女人躺着的。就在这时,她的窗户又有人在敲,女人一个激灵,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这时的丑子又在找那条扁担。

    柴火赶忙说:“你走吧!俺这里有丑子!”

    “是俺!俺是狗子,给你炖了‘大家佬’!今天多,十个,可好吃了!你开开门。”

    “狗子!看我不打死你!我的女人你也敢动!”丑子吼着、叫着:“看我不打折你的腿!”他说着,提着扁担就要往外蹿。

    女人抱着他的腿:“狗子!你还不快跑!你个混蛋!”

    外面的狗子一听里面有丑子,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也顾不得窗台上的鸟肉了,撒腿就跑,冲出来的丑子没有找到人,回来后见到柴火在冷笑,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你还和狗子有一腿,让他x?”

    “是他要来的,就像你非要来一样,俺一个寡妇有什么法子?”柴火说得阴阳怪气。

    “告诉你!看我不整死他才怪哩!”丑子发狠了。

    女人知道丑子不是个人,是个畜生,更知道他的狠劲,这时只得把他哄住,于是她就嘻嘻地笑了,不停地用自己身子碰着丑子的身子,语言极具挑逗性,丑子的骨头都酥了。于是,后面的事情当然是老俗套子了。一切归于安静后,柴火试着让丑子放狗子一马,便温和地说:“往后俺就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你要相信俺,不许疑神疑鬼,好不?”

    丑子嘿嘿地笑着。

    “不许再随便怀疑人,狗子就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就放过他好了,俺不会让他再近俺的身子了!”

    “你这个臭娘们的心思我知道,就是不许我整治狗子。”

    “你非得和一个破狗子过不去?有意思吗?”

    “看谁不顺眼我就治谁。”

    “你这是耍光棍。”

    丑子听到这里怒了,一咕噜爬起来,骑在女人的身上,一阵拳打脚踢,柴火也被打怒了,一个滚动就把他摔在了炕上,然后就是一脚,把他踹下了炕,摔得够呛。

    丑子爬起来,光着屁股就到处找扁担,女人像是疯了一样,先把扁担拿在了手里,朝着丑子就打了过去,丑子更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侧身就抢过了扁担,迎头朝她打过去,女人一歪身子,扁担就打在了迎门桌上,桌上的领袖像就碎了,石膏散落一地,这时的丑子就愣住了。柴火借机想把丑子的气焰打下去,就骂道:“你是反革命!看俺不告你去!”

    丑子此时有些傻眼,不过,很快就稳住了精气神,便指责柴火是反革命。

    第二天早上,丑子带人就把女人关了起来。

    这晚,小香又早早地去找郭强。

    今儿他在家,很快就走了出来,她自然是欣喜万分。上次没有见到郭强,一宿也没有睡好觉,哭得眼皮都肿了。早上鸡刚叫两遍,就爬起来去找郭强,知道他每天早上都要去挑水,她也挑上水桶在路上等着他,见到他后小香又哭了,劈头就问:“你是不是不要俺了?”

    郭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她这是咋了,她只是哭泣,郭强有些烦躁,不知她这一段时间是咋了,老是神经兮兮地,总问他这样的话。

    “看你这话说的,谁说过不喜欢你了!”郭强气恼地说。

    小香破啼为笑:“那你昨黑儿干什么去了?说好的见面。”

    “咱说的是今天,今儿才是初五。”

    原来姑娘见郭强心切,看错了日期,于是,两人和好如初。今儿见面后,姑娘先拉住了他的手:“你冷不?俺给你暖暖手!咱俩还去场院吧,有老母地儿照着。”(1)

    她把他的手拉进了自己袖口里,郭强不好意思了,表示自己不冷,两人就在初月的灰暗下,从街上走出了村子,来到村西的场院上,这里是他们在冬季常来光顾的地方,在场院的外围排着一拉溜的高粱秸,两捆交叉着立着摆放,这就搭成了中间的空心,两人便常来钻这里,虽然空间不大,正好可以相依偎着说话。

    由于前一段时间下过雪,原来铺好的花秸被雪水弄湿了,小香先钻了进去,立马就又退了出来,让郭强去拽花秸。在场院的边上有两垛花秸,他本就不愿来这里,感觉太窄巴了,就站着没动,小香只好自己跑过去,她喜欢这里,喜欢和郭强相拥着的感觉。

    郭强喜欢在夜色下的散步,可以尽情地谈天谈地,今儿女人的兴致很高,来回地抱了几次花秸,钻进去又钻出来,铺好花秸后才招呼他钻进去,里面铺的很厚,坐在里面感到温暖,进来后,小香立马把男人抱住吻了一口,郭强也就开始吻着女人,两人的动作让高粱秸发出哗哗地声响,就像里面钻着动物一样。

    女人每次都是很投入,她太想郭强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这男人是她的全部的身心,他每每都被女人如火的感情燃烧起来……

    一阵狂吻过后,两人的感情得到了宣泄,也就感到累了,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开始了说话,她这时才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花生饼,这是古法榨油过程中,挤压后剩下的那些渣滓,又硬又香,女人便让男人吃。

    “你不吃?”郭强知道她每每有了好吃的东西都给自己留着。

    “嘻嘻!你个傻样儿!咱俩一道吃不就行了,这是俺姐夫今儿来家带过来的,今儿冬天他去油坊干活了,你先吃,把饼化开点。”

    花生由于在被挤压出油的过程中,已死死挤压在了一起,牙都咬不动,只有靠口水慢慢地把其一点点地化开。

    郭强就笑了,他也爱吃这东西,就放进了嘴里,姑娘就问他香不香,他点点头,女人靠在他的怀里,头发依偎在他的脖子下面,他则把双手搭在她的胸前。

    她说,咱俩的事你娘同意了没有?俺想和你成亲,俺不想这样了,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就难受,你娘到底同意了没有?郭强把饼放进她的口里,让女人咬一口,思量着如何和她说。

    “你娘到底同意了没有?”

    “没价!”

    “你不是说会说通的?”

    “正让我姨说和哩,你先别急!”

    姑娘掉出了眼泪,不停地抹刮,她就担心自己到头来一腔的爱心让郭强辜负了,不能想象没有郭强自个儿会是个什么样子。

    男人就赶忙相劝,同时又把自己的嘴巴压在了女人的嘴上,小香带着眼泪又和男人亲热开了。外面的月牙闪着微光,天地很静,高粱秸里面的这一对男女在尽情地倾诉着自己的情怀。

    你家改成分的事情办的咋样了?他问。女人叹了一口气,说,还没价说法!

    郭强也叹了一口气。

    “你不会不要俺了吧?”女人抬起自己的脸颊,盯着男人。

    他赶忙说,不会的,他的压力也是挺大的,娘就是不同意,说是往后有了孩子也要受影响,这成分的好坏是大问题,郭强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拖着,可是小香又想急着嫁给自己,他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的心思全在自个儿这里,可是,没有娘的同意,这婚没法结的,所以,他的内心一直觉得有愧于她。

    小香又几乎恳求般地说:“你不兴不要俺了,听见了没有?”

    男人在女人的怀里点着头。

    (1)老母地儿,土话,指的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