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十叟谈穷（二）
fri jun 12 20:55:39 cst 2015
提着木工箱，走屯又串巷。
俺爱财神爷，财神不借光。
年年度时光，闭眼想爹娘。
守着锯和斧，还是穷叮当。’”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该临第八个了，陈树宝说道：“哎呀，诸位大哥都比老弟强吆。俺比侬还穷，不信要俺说给侬听。说，
‘家有一间房，破的不像样。
盖得鸡毛掸，睡,在破土炕。
白天跑渔乡，倒蹬小鱼浆。
抓个萤火虫，夜间把灯当。
披着破衣裳，破履穿一双。
露着脚趾头，脚板被扎伤。
一年净净光，心里倒敞亮。
贩了一生鱼，就剩嘴一张。’”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临到第九个了，丁东兴叫武葵先说，二人推让一下，武葵说道：“恐怕除了叮当响，俺是最穷的一个了，不信俺道给诸位听听。说，
‘家有半间房，半门开天亮。
睡在草窝上，解暑御寒凉。
穿着破衣裳，裤子没有裆。
・1338・
露着……头，不离破烂筐。
天上有月亮，月光亮堂堂。
枕着胳膊睡，一觉到天亮。’”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临到丁东兴最后一个了，他说道：“
‘老哥没有房，大地是睡床。
走哪哪是家，星月来照亮。
光身来世上，外号叮当响。
腿肚贴灶君，人走家离乡。
不舍打狗棍，不丢要饭筐。
从小要到老，死了也身光。”
众皆叹服，要饭花子，穷到这份上，还甩文词，有意思。
十叟一个比一个穷，这是当时世道的普遍现象。武植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穷？他们众说纷纭。有说是命里注定的，命运不济，赵公就不让他们发财，就是受苦受穷的命。有说这里风水不好，不养穷苦人。有说老天不长眼，闹灾荒，供了一辈子天神，地神，财神，土地神，灶神，到头来，还是穷的叮当响。有说受穷怨自己熊，尿泡。还有说自己不努力，人家为什么就有钱。武植又问大家，世上谁最富？众答有说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有说是王侯，分封土地嘛。有说是高官，高官厚禄嘛。有说是富商巨贾，金银财宝有的是嘛。有说是财主，有土地、房屋、财宝嘛。武植说道：“这就是世道的不公。
・1339・
富人富得放屁都流油，穷人穷的直尿血。诸老们穷，还有比诸老们更穷的呢。那些饿殍们，冻死饿死的不是有的是吗。杜工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就是真是的写照嘛。在下在汴京朝廷和洛阳供职时，可以说见到的比比皆是。你们是幸存者，如果你们要是生在中原，或是人口稠密南方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啊。”众叟听了后，虽然自己穷的“屁股后挂铃铛――穷的叮当响”，但比照其他死去的饿殍们来说，要好多的呀，是个万幸中的万幸。武植当时虽然不能认识到，前人所提出过‘天下为公’的思想，以及农夫们要实现‘均贫富’，‘耕者有其田’的理想，可是在当时的人吃人世道里，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只是个向往的幻想而已。武植将“世道不公”的罪过，归结到朝廷及其贪官污吏身上。他说，朝廷的无能，皇上的昏庸，贪官污吏中饱私囊，遭殃的却是黎民百姓。要是有更多的范仲淹那样人物再世的话，解救百姓于水火，那就好了。范仲淹去江淮一带赈灾放粮后，并将一种饥民吃的“乌味草”野菜，带回宫给仁宗皇上看，劝诫皇亲贵戚不要浪费粮食。要是王安石将“富国强兵”的新法实施下去的话，也许大宋就不会丢掉半壁江山，百姓就会安居乐业了。众叟都赞同武植的见解，无不对他的远见卓识和超人的洞察力，而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表示，如天下多些像武太师这样好官的话，世道早就好了。武植谦虚地叹气说道：“在下不及。范仲淹有句名言说道：
・1340・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是在下的榜样。在下在有生之年，凭自己的微薄之力，为百姓做点善事而已，别无他求。让那些死去的穷苦人，永远安息吧。现在活着的穷苦人，还得好好地活下去才是。”遂吩咐取二十两银子，每位老叟二两，回去谋生去。别人都感谢不尽地收下了，唯独丁东兴不收。他说，他乞讨惯了，什么金银财宝都不稀罕。俗话说的好，“穷怕来客，富怕贼”嘛。他什么都不想，就喜欢穷自由，穷欢乐。光布出溜生来，活的静心；光布出溜死去，死于安心。武植虽然不赞成丁东兴愚昧透顶的乞丐志气，但他的精神总比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来说，是格格不入的，是纯洁的。武植见状说，既然丁东兴不要银子，说明他是淡泊名利的好样子。这些银子他既然拿了出来，就不能再拿了回去。他把银子分给了逄安一两，鼓励他继续教书育人；另一两分给了武葵，让他继续捡破烂，变废为宝，扩大生计。众叟见武植处事公平，个个喜笑颜开地回去了，不提。
十叟谈穷，对武植他们也是一个触动。武植与武松、潘金莲在一起谈论十叟穷事，与高贵者相比有许多的闪光点。
首先是志气，他们在穷苦潦倒的逆境中，不偷不抢，安分守己地艰难过活，而高贵者就不会这样做的，有投机钻营，贪得无厌，巧取豪夺，中饱私囊。
其次是精神，他们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照样生存，吃苦
・1341・
耐劳，劳作不息，而高贵者就格格不入了，娇生惯养，怕苦怕力，养尊处优，不求进取。
再次是观念，他们在世道不公的情况下渴望公平，相信法度，而高贵者官贵民贱思想根深蒂固，言大于法，有的践踏法度，徇私枉法，百姓怨声载道。
第四是品格，他们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朴实诚信，而高贵者就不是这样的，他们凭识几个字就高傲自大，上智下愚，愚昧百姓，虞尔我诈，窃取名利，把自己比作诸葛亮，把百姓比作阿斗，害怕百姓造反，威胁其统治地位。
第五是世道价值，种地为本多打粮食，是农夫们的千年追求，而高贵者在士、农、工、商中，把自己列在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中，不劳而获。
第六是生命价值，他们渴望太平，安居乐业，能在抵御不义之战中，英勇善战，不怕牺牲，为国捐躯，而高贵者则发动不义战争，草菅人命，生灵涂炭；还有对不义之战害怕要死，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变节投敌，遗臭万年，云云。欲知后事如何，详见下续分解。
提着木工箱，走屯又串巷。
俺爱财神爷，财神不借光。
年年度时光，闭眼想爹娘。
守着锯和斧，还是穷叮当。’”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该临第八个了，陈树宝说道：“哎呀，诸位大哥都比老弟强吆。俺比侬还穷，不信要俺说给侬听。说，
‘家有一间房，破的不像样。
盖得鸡毛掸，睡,在破土炕。
白天跑渔乡，倒蹬小鱼浆。
抓个萤火虫，夜间把灯当。
披着破衣裳，破履穿一双。
露着脚趾头，脚板被扎伤。
一年净净光，心里倒敞亮。
贩了一生鱼，就剩嘴一张。’”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临到第九个了，丁东兴叫武葵先说，二人推让一下，武葵说道：“恐怕除了叮当响，俺是最穷的一个了，不信俺道给诸位听听。说，
‘家有半间房，半门开天亮。
睡在草窝上，解暑御寒凉。
穿着破衣裳，裤子没有裆。
・1338・
露着……头，不离破烂筐。
天上有月亮，月光亮堂堂。
枕着胳膊睡，一觉到天亮。’”
众叟点头赞同，不提。临到丁东兴最后一个了，他说道：“
‘老哥没有房，大地是睡床。
走哪哪是家，星月来照亮。
光身来世上，外号叮当响。
腿肚贴灶君，人走家离乡。
不舍打狗棍，不丢要饭筐。
从小要到老，死了也身光。”
众皆叹服，要饭花子，穷到这份上，还甩文词，有意思。
十叟一个比一个穷，这是当时世道的普遍现象。武植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穷？他们众说纷纭。有说是命里注定的，命运不济，赵公就不让他们发财，就是受苦受穷的命。有说这里风水不好，不养穷苦人。有说老天不长眼，闹灾荒，供了一辈子天神，地神，财神，土地神，灶神，到头来，还是穷的叮当响。有说受穷怨自己熊，尿泡。还有说自己不努力，人家为什么就有钱。武植又问大家，世上谁最富？众答有说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有说是王侯，分封土地嘛。有说是高官，高官厚禄嘛。有说是富商巨贾，金银财宝有的是嘛。有说是财主，有土地、房屋、财宝嘛。武植说道：“这就是世道的不公。
・1339・
富人富得放屁都流油，穷人穷的直尿血。诸老们穷，还有比诸老们更穷的呢。那些饿殍们，冻死饿死的不是有的是吗。杜工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就是真是的写照嘛。在下在汴京朝廷和洛阳供职时，可以说见到的比比皆是。你们是幸存者，如果你们要是生在中原，或是人口稠密南方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啊。”众叟听了后，虽然自己穷的“屁股后挂铃铛――穷的叮当响”，但比照其他死去的饿殍们来说，要好多的呀，是个万幸中的万幸。武植当时虽然不能认识到，前人所提出过‘天下为公’的思想，以及农夫们要实现‘均贫富’，‘耕者有其田’的理想，可是在当时的人吃人世道里，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只是个向往的幻想而已。武植将“世道不公”的罪过，归结到朝廷及其贪官污吏身上。他说，朝廷的无能，皇上的昏庸，贪官污吏中饱私囊，遭殃的却是黎民百姓。要是有更多的范仲淹那样人物再世的话，解救百姓于水火，那就好了。范仲淹去江淮一带赈灾放粮后，并将一种饥民吃的“乌味草”野菜，带回宫给仁宗皇上看，劝诫皇亲贵戚不要浪费粮食。要是王安石将“富国强兵”的新法实施下去的话，也许大宋就不会丢掉半壁江山，百姓就会安居乐业了。众叟都赞同武植的见解，无不对他的远见卓识和超人的洞察力，而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表示，如天下多些像武太师这样好官的话，世道早就好了。武植谦虚地叹气说道：“在下不及。范仲淹有句名言说道：
・1340・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是在下的榜样。在下在有生之年，凭自己的微薄之力，为百姓做点善事而已，别无他求。让那些死去的穷苦人，永远安息吧。现在活着的穷苦人，还得好好地活下去才是。”遂吩咐取二十两银子，每位老叟二两，回去谋生去。别人都感谢不尽地收下了，唯独丁东兴不收。他说，他乞讨惯了，什么金银财宝都不稀罕。俗话说的好，“穷怕来客，富怕贼”嘛。他什么都不想，就喜欢穷自由，穷欢乐。光布出溜生来，活的静心；光布出溜死去，死于安心。武植虽然不赞成丁东兴愚昧透顶的乞丐志气，但他的精神总比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来说，是格格不入的，是纯洁的。武植见状说，既然丁东兴不要银子，说明他是淡泊名利的好样子。这些银子他既然拿了出来，就不能再拿了回去。他把银子分给了逄安一两，鼓励他继续教书育人；另一两分给了武葵，让他继续捡破烂，变废为宝，扩大生计。众叟见武植处事公平，个个喜笑颜开地回去了，不提。
十叟谈穷，对武植他们也是一个触动。武植与武松、潘金莲在一起谈论十叟穷事，与高贵者相比有许多的闪光点。
首先是志气，他们在穷苦潦倒的逆境中，不偷不抢，安分守己地艰难过活，而高贵者就不会这样做的，有投机钻营，贪得无厌，巧取豪夺，中饱私囊。
其次是精神，他们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照样生存，吃苦
・1341・
耐劳，劳作不息，而高贵者就格格不入了，娇生惯养，怕苦怕力，养尊处优，不求进取。
再次是观念，他们在世道不公的情况下渴望公平，相信法度，而高贵者官贵民贱思想根深蒂固，言大于法，有的践踏法度，徇私枉法，百姓怨声载道。
第四是品格，他们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朴实诚信，而高贵者就不是这样的，他们凭识几个字就高傲自大，上智下愚，愚昧百姓，虞尔我诈，窃取名利，把自己比作诸葛亮，把百姓比作阿斗，害怕百姓造反，威胁其统治地位。
第五是世道价值，种地为本多打粮食，是农夫们的千年追求，而高贵者在士、农、工、商中，把自己列在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中，不劳而获。
第六是生命价值，他们渴望太平，安居乐业，能在抵御不义之战中，英勇善战，不怕牺牲，为国捐躯，而高贵者则发动不义战争，草菅人命，生灵涂炭；还有对不义之战害怕要死，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变节投敌，遗臭万年，云云。欲知后事如何，详见下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