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兹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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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颖蔓的眼里,这个世界大概分两类人。

    一种人:他们十分现实,把周围的世界看的清楚明白,从不犯糊。还在他们懵懂的少年时,他们就开始规划自己人生的目标。小到有一个膝下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份正当的职业,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恋人;大到做一个有钱的商人,政界要人或者是艺术家,甚至是做一个臭名昭著、遗臭万年的罪人。并且他们有那种契而不舍不达目标死不罢休的精神,哪怕是做有违自己良心,有违世俗道德。

    另一种人:从他们记事起甚至是从他们刚出生起直到走进坟墓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该干什么,一直是浑浑噩噩度着日子,他们既没有人生的目标,也就无所谓奋斗努力的概念,他们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第二种人是赵颖蔓无论如何是不能容忍的,乃至蔑视、嗤之以鼻。

    当年她颠倒世俗,演绎一出“凰求凤”的好戏,就是为了跟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身,其他的她甚至就没有想过。一到省城,她那天生的外交才华立马显现了出来,她利用同父异母的叔叔在政府做高官的这个关系,经常出没于上流社会,并且很快她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有了非常现实的回报:在当时炙手可热的税务部门给俞连谋了一份令许多人都羡慕的职位。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人生规划的第一步就被俞连的一句“贪图富贵的小妇人思想”粉碎得支离破碎。起初,她还以为是情郎死爱面子,不愿接受女人的馈赠。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远远超出了她所承受的能力,她甚至一度怀疑俞连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如果不是,那么这第二种人安插在俞连身上,简直让她想都不敢想。至于俞连是不是另有意中人,对于这点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俞连,她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其实,俞连当时的所作所为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自俞连拒绝了那份别人垂涎欲滴的好工作,两人一度处于冷战状态。这时的俞连经常是早出晚归,时常是一身泥一身臭汗带回家,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而此时的赵颖蔓正在为自己在政府部门谋一份职而四处奔走,也就无暇顾及他。她甚至天真地认为自己心爱的人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不识时务罢了,终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会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直到有一天,颖蔓她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地跟踪在俞连的后面,想一探究竟。

    那是一个秋日多云的清晨,颖蔓一直跟踪俞连,来到了湘江边上的水运码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自己的情郎竟然跟一群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乌合之众打的一片火热。

    这是她最最不能容忍和原谅的。在赵颖蔓的眼里那些靠卖苦力维持生计的人都是她认为的第二种人类,他们没有理想,没有知识,没有技能,甚至没有思维,有的只是满嘴粗话和下三烂的故事,几乎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

    当晚,他俩就大吵了一架,结局是两败俱伤,俞连连夜搬了出去。

    现在站在俞连的出租屋里的赵颖蔓,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那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甚至是自己痛恨、厌恶的小家伙,她就一直很奇怪:俞连哥怎么就喜欢和他们这群人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