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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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凶狼本性

一条清亮的小河在林间流淌,发出沁人心脾的淙淙声。

    小河两岸绿树葱郁,象芦花样的山柏草纷纷扬扬的摇曳着白色的长穗,招摇着柔和的山风。

    东边天斜射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金色的粼粼波光。河中有兀立的灰白色砂石,经岁月和水流的浸蚀,绽出了宛如花瓣和叶片的石片,象是一朵朵莲花。

    河岸边有一块平整的灰白色的大石板,面如桌台,吉野弘张展开画本,伸长两腿坐在石板上描绘着他心中的蓝图。他化装成一个商人的模样,执行岗山少佐交给他的勘查从缅北进入中国西部乡村山林道路的任务了。

    岗山少佐是个老谋深算的日本军人,深知边地山林里的傣人、景颇人和傈僳人受山官土司的统辖,与国民政府的关系若即若离,甚至有的山寨痛恨国民政府的官兵,因而岗山建议日军南方军本部在滇西边境执行“绥靖”政策,收买人心,以达到他不战而收复边地少数民族的目的,以打击和扫荡进入滇西边境的国军预备二师。

    “绥靖”政策比较奏效,以少量的枪支弹药就使一些土司山官臣服了。收买贺栗寨山官麻都,也是岗山少佐的如意算盘。因此,岗山少佐不再以搜捕远征军女兵为主要任务,而是得到了上锋的委派,带领一个日军中队进驻贺栗寨青冈山下的村寨里,即派吉野弘张进山探路和打探情况。吉野弘张穿一套青蓝布衣服,戴顶遮阳的毡帽,脚上穿一双长帮黑皮靴,看上去吉野弘张是个儒雅的人,完全不象一个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军人。

    “长官,有人从山间小道上走来了!”松田快步来到他身后报告说。

    除了松田之外,吉野弘张还带了两个帮手,野枝虫和下田是岗山中佐选派给他的,进入深山里的山寨,岗山要吉野弘张多带两个人手。

    吉野弘张头也不回,专注地看着清亮的河水,向后挥挥手,说:

    “松田,迎上去,支开他,不要让他过来。野枝虫、下田,两边警戒!”

    “嗨,长官!”松田说。

    “松田,要当心,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吉野弘张补充道。

    “长官,我该怎么说?”松田问道。

    吉野弘张仍在描绘着眼前的景象,嘟噜了一声:

    “愚蠢,我们是商人!”

    松田去了片刻,又慌忙跑回来,说:

    “长官,那老头,象只下山虎,闯过来了!”

    吉野弘张急忙收起画本,站起身:

    “愚蠢,挡个老人都挡不住,还象大日本皇军的士兵么!”

    敦希老人银盘大脸,头发蓬松,胡须拉碴,穿件青蓝布褂和一条大裆裤。他腰挎长刀,手提一把黄铜一般的桑木弩沿山道信步走下来。他的裤管只遮住半个小腿,一双大脚象烧红的铜皮闪闪发亮。敦希把高杰一行送到了贺栗寨的青冈山下,他要赶回茅邦村去,他要为孙子麻儋守住那间小木屋,那是麻儋和他的克钦游击小队的落脚点,他还要照看叶尼娜和妮莉两姐妹,两姐妹失去了爷爷老扎约,他是两姐妹的亲人了。

    “河边的是人呀,我以为是条麂子,幸亏我没放箭!”敦希大声说。

    吉野弘张迎住看似老猎人的敦希,偏着头看了敦希几眼,生硬地问道:

    “老人家,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

    “啊呀呀,这山是景颇人的山,水是景颇人的水,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我敦希活了六十多年了,山神水神都不管我啦,大路小道任我走,来人为何要这样问?”敦希站着说。

    “老人家,请别误会。您这把年纪,该在家里享清福了,还这般奔波!”吉野弘张淡谈一笑说。“我是想问老人家,去贺栗寨有什么路最好走?”

    敦希打量一下对方,把弩弓扛在肩头上,说:

    “哦,原来是探路的。几十年前,英国佬想打进腾冲城,也有探子找我爷爷问路,如今日本人占了密支那,占了瓦鲁和茅帮村,还想去占景颇人的贺栗寨呀?看样子很面生,你们是从东洋来的日本人吧?要说去贺栗寨的路,是朋友有千条万条路,是敌人一条路也走不通!”

    “老人家,我们是商人,只想去找山官老爷谈谈生意!”吉野弘张吱吱唔唔着说。

    “哼,做生意用不着偷偷摸摸!”敦希说。

    “老人家,我们去贺栗寨面见山官老爷,只谈生意,还有贺礼!”吉野弘张说。

    敦希仔细地、认真地打量着吉野弘张,轻篾地一笑:

    “哦哟,那你们是贵客呀,我这就去报告山官老爷!”

    吉野弘张急忙摆摆手,紧走两步奔到敦希面前,说:

    “不不不,生意人,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还要赶路,请老人家指条路吧!”

    “我只管麂子老熊睡不睡觉,不管猴子和山羊打架。眼前这条路,可以去贺栗寨!”敦希说着转身离去,他慢慢地走着,完全没有防人之心。“有日本人来,贺栗寨要遭殃喽!”

    吉野弘张眼珠一轮,歹毒的念头油然而生。他迅速从腰间抽出短刀,一咬牙,狠狠地向敦希的左背刺去。短刀利刃深深扎进了敦希的身体,吉野弘张拔刀时,鲜血喷了出来。

    “啊!”敦希惨叫一声,迅速抽刀向后劈杀。

    吉野弘张猴子一般闪在一边,又出刀刺了敦希老人胸口一刀。

    敦希的长刀砍在树杆上,身子随即倒地:

    “你……你,你是条恶……恶狼……”

    敦希躺倒在路旁的草地上挣扎片刻,鲜血染红了青青的草丛,他咽了气。

    松田惊呆了,慌忙跑到吉野弘张跟前,说:

    “吉野长官,他只是个猎人!”

    听到敦希的怒骂声,野枝虫和下田迅速跑来,紧张地看着血泊中的敦希老人。

    “吉野君,杀一个老猎人,会惹大麻烦呀,看样子是山寨里的山民!”下田说。

    “愚蠢。难道让老猎人去报告山官我们在记录这里的小河小道吗?”吉野弘张收好画本,气冲冲地说。“松田君,野枝虫、下田,记住,为了天皇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神圣事业,一切挡道的,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必须彻底清除,决不能手软!”

    “嗨,天皇万岁!”松田大声说。

    “松田、野枝虫,把支那人的尸首推下河去!”吉野弘张命令道。“下田,弄些树枝来,遮住草尖上的血。我们做得小心,神不知鬼不觉,愚蠢的山民不会知道!”

    “嗨,吉野长官!”下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