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惊人的消息
扎约神情肃穆，慢慢地站起身来，注视着桑景逃进去的那片树林，严肃地说：
“桑景是一只梦公鸡，该喔的时候不喔，不该喔的时候乱叫。由他去吧，他脊梁上有反骨，迟早要离开瓦鲁寨的。宁贯娃大神保佑，别让桑景去投靠了日本人，变成瓦鲁寨的灾星，大神给桑景指条明路吧。孩子们，多加小心，老扎约的眼皮跳的厉害，我的眼皮告诉我，瓦鲁寨面临着一场大劫难哪！”
高杰完全没有想到，杀气腾腾的桑景竟然这样不堪一击，这样的比武太无意思了，简直成了桑景泄愤的行为，但他不想惹恼扎约。于是，他向扎约头人说：
“扎约尊长，我没有赢，桑景也没有输，我跟他只是打了个平手！”
扎约昂起头，望一眼天空，又低下头来看着高杰说：
“年轻人，输赢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桑景别去给日本人当了走狗！”
“扎约尊长，请派几个年轻人把桑景找回来，我向他赔礼道歉！”高杰说。
扎约慢慢地挺直起身，背着两手，轻轻地摇摇头说：
“龙要上天，蛇要钻洞，各人的路各人自己走，谁家的山高,挡谁家的太阳,牛长尾巴,是要遮自己的牛屁股,老扎约管不了的。看看，我的叶尼娜有笑脸了，我就满意了。昨夜宁贯娃大神托梦给我，天命不可违。我们克钦人，从前就有过不少汉子甘愿当英国佬的走狗，如今东洋鬼子打来了，投靠日本人，甘心为日本人办事的也不在少数。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中国人把投靠外敌的人叫汉奸，克钦人叫他们是奸贼。一个奸贼比十个东洋鬼子还要恶毒！”
“好样的，高大哥，叶尼娜高兴得淌眼泪啦！”黛英拍着巴掌说。
“黛英，规矩些，狂什么呀，当心把凤凰蛋打掉了！”朗格突然说。“瞧，貌昆兄弟回来啦！”
“貌昆回来，貌笛不归，一定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带来！”扎约自言自语地说。
“阿爸，我们今天做什么呀？”叶尼娜问道。
“天命不可违，瓦鲁寨没喜事，恐怕要办丧事吧！”老扎约边走边说。“勒干，带人修造那几架栅栏，搬到寨口要紧处，豺狼虎豹就要闯进瓦鲁寨来啦,磨刀的、擦枪的,手脚快点！”
貌昆从瓦鲁寨西边的树林钻出来，风风火火的跑到扎约的跟前，站着直喘粗气。貌昆身板壮实，神情严肃，脸膛象是烈火烤过的古铜，黑里透红闪着亮光。
露珠浸湿了貌昆蓬松头发的发梢，衣服上挂着碎树叶和草屑，看样子他很劳累，但精神是饱满的，整夜在山林里奔波没有影响他的意志。
貌昆的出现，对宗祠面前不太象样的“比武”顿时失去了兴趣,高杰和女兵以及瓦鲁寨的村民，呼啦一下围住貌昆，都想从他嘴里知道最新的情况。不过，村民想知道的是有没有日本鬼子打过来，而高杰和女兵关心的是宋贵生和杨丽娅。
扎约停住脚步，爱怜地为貌笛拣掉肩上的草叶，冷静地看着貌昆，问道：
“有中国军人的准确下落吗？唉，喘口气说话，貌笛呢？妮莉，去屋里捧一碗热酒来，给貌昆缓缓气！”
貌昆跑得急促，从昨晚到现在，翻山越岭他跑了上百里路了，他站了一会还是缓不过气来，喘嘘嘘地说：
“报告老扎约，我打探到的消息，真有****军人，押去了茅邦村。从前茅邦山官修过水牢，据说日本人把那个男兵关进了水牢里，那个女兵和几个华人妇女，关押在茅邦的小学堂里。我找到了茅邦村的耐赛大叔，大叔说他亲眼看见的。大叔还说女人们都要给日本军人服务，小学堂是服务所。茅邦村还有一座天主教堂，日本人的一个什么军官驻扎教堂里！”
“貌笛呢，他去了哪里？”扎约把妮莉捧来的温酒递给貌昆，说。“喝口水酒，详细说说！”
貌昆喝了半碗温热的水酒，把木碗递还妮莉，认真地回答：
“貌笛还在村外的树林里，扎约头人，大事不妙，东洋鬼子会来的。我和貌笛回村的路上，发现一队日本兵从贺栗寨那边过来，好象就是要来瓦鲁寨的。有三十来个鬼子，象一群黄土蜂，就是要来找中国女兵吧？扎约头人，快想办法，救救父老乡亲，我们打不过日本人。要中国女兵赶快离开瓦鲁寨，女兵们是穿军装的汉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高杰听得有日军来了，内心有些紧张的，装得冷静地问道：
“貌昆兄弟，你是亲眼见过那****士兵的吗？”
“我是听耐赛大叔说的，他看见过中国军人，就在茅邦村！”貌昆回答。“耐赛大叔就是茅邦村人，耐赛是个老实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也帮日本人做事！”
扎约挺了挺身板，想了想，说：
“高长官，别怕，瓦鲁寨有扎约在，不怕东洋鬼子。叶尼娜，你们三姐妹带着几个女兵去树林里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瓦鲁寨妇女老少，也要藏起来，没有我的话，不要走出村林，东洋鬼子不会在瓦鲁寨久留。勒干、朗格、貌昆，快通知所有瓦鲁寨能使刀枪的男人爷们，准备好刀枪去村外夹象石后面的山坡上隐蔽，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逃。小鬼子真的找上门来了，我去会会远道而来的东洋鬼子。东洋鬼子来得这么快，草不吃料不吃的，果真是有克钦奸贼给他们带路么，不会是桑景就做了败寨狗？”
“扎约头人，貌笛正在监视东洋鬼子。”貌昆缓过气来了,专注地看着老扎约说。“桑景怎么了，头人，他跑了?头人,我跟你去村口？”
“貌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招呼瓦鲁寨的男人爷们，按克钦人打英国佬的阵势，快到寨边静候东洋鬼子，看我的手势行事！”
扎约背着两手慢慢地向村口走去，他的沉着冷静令人们深受鼓舞。
“扎约尊长，我与貌昆去村外埋伏？”高杰问道。
老扎约打量一下高杰，眨巴一阵眼睛说：
“你是军人，能不能换套克钦汉子的衣装，在东洋鬼子面前不要暴露自己。貌昆，高长官是军人，听他指挥，小鬼子有什么可怕的，老子连英国人都不怕，还怕东洋鬼子个毬。勒干是我儿子，勒干，你带高长官去换套粗布衣服！”
“是，阿爸，我照顾高大哥！”勒干刚脆地回答。
貌昆知道了高杰是远征军中尉连长，对他说：
“高长官，请你排兵布阵，我和弟兄们绝对服从！”
“貌昆，我到村口去啦。记住，保护乡亲们最要紧，即使东洋鬼子向我下毒手，也不要乱开枪。我一个人死不要紧，勒干的阿妈走了十一年了，我也想去见老太婆啦。瓦鲁寨不出奸贼，东洋鬼子就不知道寨子里来了外乡人！”
扎约老人鼓动着村民的斗志，激励大家战斗的信心。但他并不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他知道火枪的厉害，也听说了日本鬼子的枪炮神奇无比，依着村民的说法，他昨天看见了日本人会飞的铁鸟，那铁鸟下的蛋能把大地炸出一个深坑，他内心有些害怕了，但他把“害怕”深藏在心底，依然表现出非凡的沉着冷静。他与英国佬战斗的时候才二十岁，那时候英国佬还没有带来飞机，后来英国佬在密支那修建了机场，英国佬的飞机好象不在村寨里掷炸弹。
扎约也听说了几十里外的村寨惨遭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他总在担心日本人的到来，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想不到大清早就来，看来再偏僻的山寨，也逃不过东洋鬼子的魔爪，东洋鬼子比英国佬要凶狠得多。
“中国来的女兵，她们累够了，先要去山林里藏起来，不要让东洋鬼看见！”
高杰在心底充满了对扎约的敬佩和感激，扎约首先想到的是中囯女兵，他要黛英和妮莉两姐妹带领四个女兵躲进村后的山林里去，不管村里发生任何事，都不许走出山林来；他又安排叶尼娜去照应村中老人、组织妇女们带领小孩藏进山林里的一个崖洞躲避敌人，危难时刻，最先想到的是要保护老人、妇女和孩子，而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这是何等的崇高哪。他还特别安排叶尼娜三姐妹照顾好李婷,尽快把李婷抬到村后的山洞藏起来,他告诉高杰,那个山洞很隐秘,从前英国佬打来的时候,瓦鲁寨的四十个老人小孩就藏在山洞里,英国佬搜索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那个山洞。
“阿爸，你要当心啊，瓦鲁寨不能没有你！”黛英喊道。
“放心吧,三丫头。”老扎约回望一眼黛英,咪笑一笑。“你阿妈,还不想接我走吧？”
“桑景是一只梦公鸡，该喔的时候不喔，不该喔的时候乱叫。由他去吧，他脊梁上有反骨，迟早要离开瓦鲁寨的。宁贯娃大神保佑，别让桑景去投靠了日本人，变成瓦鲁寨的灾星，大神给桑景指条明路吧。孩子们，多加小心，老扎约的眼皮跳的厉害，我的眼皮告诉我，瓦鲁寨面临着一场大劫难哪！”
高杰完全没有想到，杀气腾腾的桑景竟然这样不堪一击，这样的比武太无意思了，简直成了桑景泄愤的行为，但他不想惹恼扎约。于是，他向扎约头人说：
“扎约尊长，我没有赢，桑景也没有输，我跟他只是打了个平手！”
扎约昂起头，望一眼天空，又低下头来看着高杰说：
“年轻人，输赢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桑景别去给日本人当了走狗！”
“扎约尊长，请派几个年轻人把桑景找回来，我向他赔礼道歉！”高杰说。
扎约慢慢地挺直起身，背着两手，轻轻地摇摇头说：
“龙要上天，蛇要钻洞，各人的路各人自己走，谁家的山高,挡谁家的太阳,牛长尾巴,是要遮自己的牛屁股,老扎约管不了的。看看，我的叶尼娜有笑脸了，我就满意了。昨夜宁贯娃大神托梦给我，天命不可违。我们克钦人，从前就有过不少汉子甘愿当英国佬的走狗，如今东洋鬼子打来了，投靠日本人，甘心为日本人办事的也不在少数。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中国人把投靠外敌的人叫汉奸，克钦人叫他们是奸贼。一个奸贼比十个东洋鬼子还要恶毒！”
“好样的，高大哥，叶尼娜高兴得淌眼泪啦！”黛英拍着巴掌说。
“黛英，规矩些，狂什么呀，当心把凤凰蛋打掉了！”朗格突然说。“瞧，貌昆兄弟回来啦！”
“貌昆回来，貌笛不归，一定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带来！”扎约自言自语地说。
“阿爸，我们今天做什么呀？”叶尼娜问道。
“天命不可违，瓦鲁寨没喜事，恐怕要办丧事吧！”老扎约边走边说。“勒干，带人修造那几架栅栏，搬到寨口要紧处，豺狼虎豹就要闯进瓦鲁寨来啦,磨刀的、擦枪的,手脚快点！”
貌昆从瓦鲁寨西边的树林钻出来，风风火火的跑到扎约的跟前，站着直喘粗气。貌昆身板壮实，神情严肃，脸膛象是烈火烤过的古铜，黑里透红闪着亮光。
露珠浸湿了貌昆蓬松头发的发梢，衣服上挂着碎树叶和草屑，看样子他很劳累，但精神是饱满的，整夜在山林里奔波没有影响他的意志。
貌昆的出现，对宗祠面前不太象样的“比武”顿时失去了兴趣,高杰和女兵以及瓦鲁寨的村民，呼啦一下围住貌昆，都想从他嘴里知道最新的情况。不过，村民想知道的是有没有日本鬼子打过来，而高杰和女兵关心的是宋贵生和杨丽娅。
扎约停住脚步，爱怜地为貌笛拣掉肩上的草叶，冷静地看着貌昆，问道：
“有中国军人的准确下落吗？唉，喘口气说话，貌笛呢？妮莉，去屋里捧一碗热酒来，给貌昆缓缓气！”
貌昆跑得急促，从昨晚到现在，翻山越岭他跑了上百里路了，他站了一会还是缓不过气来，喘嘘嘘地说：
“报告老扎约，我打探到的消息，真有****军人，押去了茅邦村。从前茅邦山官修过水牢，据说日本人把那个男兵关进了水牢里，那个女兵和几个华人妇女，关押在茅邦的小学堂里。我找到了茅邦村的耐赛大叔，大叔说他亲眼看见的。大叔还说女人们都要给日本军人服务，小学堂是服务所。茅邦村还有一座天主教堂，日本人的一个什么军官驻扎教堂里！”
“貌笛呢，他去了哪里？”扎约把妮莉捧来的温酒递给貌昆，说。“喝口水酒，详细说说！”
貌昆喝了半碗温热的水酒，把木碗递还妮莉，认真地回答：
“貌笛还在村外的树林里，扎约头人，大事不妙，东洋鬼子会来的。我和貌笛回村的路上，发现一队日本兵从贺栗寨那边过来，好象就是要来瓦鲁寨的。有三十来个鬼子，象一群黄土蜂，就是要来找中国女兵吧？扎约头人，快想办法，救救父老乡亲，我们打不过日本人。要中国女兵赶快离开瓦鲁寨，女兵们是穿军装的汉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高杰听得有日军来了，内心有些紧张的，装得冷静地问道：
“貌昆兄弟，你是亲眼见过那****士兵的吗？”
“我是听耐赛大叔说的，他看见过中国军人，就在茅邦村！”貌昆回答。“耐赛大叔就是茅邦村人，耐赛是个老实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也帮日本人做事！”
扎约挺了挺身板，想了想，说：
“高长官，别怕，瓦鲁寨有扎约在，不怕东洋鬼子。叶尼娜，你们三姐妹带着几个女兵去树林里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瓦鲁寨妇女老少，也要藏起来，没有我的话，不要走出村林，东洋鬼子不会在瓦鲁寨久留。勒干、朗格、貌昆，快通知所有瓦鲁寨能使刀枪的男人爷们，准备好刀枪去村外夹象石后面的山坡上隐蔽，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逃。小鬼子真的找上门来了，我去会会远道而来的东洋鬼子。东洋鬼子来得这么快，草不吃料不吃的，果真是有克钦奸贼给他们带路么，不会是桑景就做了败寨狗？”
“扎约头人，貌笛正在监视东洋鬼子。”貌昆缓过气来了,专注地看着老扎约说。“桑景怎么了，头人，他跑了?头人,我跟你去村口？”
“貌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招呼瓦鲁寨的男人爷们，按克钦人打英国佬的阵势，快到寨边静候东洋鬼子，看我的手势行事！”
扎约背着两手慢慢地向村口走去，他的沉着冷静令人们深受鼓舞。
“扎约尊长，我与貌昆去村外埋伏？”高杰问道。
老扎约打量一下高杰，眨巴一阵眼睛说：
“你是军人，能不能换套克钦汉子的衣装，在东洋鬼子面前不要暴露自己。貌昆，高长官是军人，听他指挥，小鬼子有什么可怕的，老子连英国人都不怕，还怕东洋鬼子个毬。勒干是我儿子，勒干，你带高长官去换套粗布衣服！”
“是，阿爸，我照顾高大哥！”勒干刚脆地回答。
貌昆知道了高杰是远征军中尉连长，对他说：
“高长官，请你排兵布阵，我和弟兄们绝对服从！”
“貌昆，我到村口去啦。记住，保护乡亲们最要紧，即使东洋鬼子向我下毒手，也不要乱开枪。我一个人死不要紧，勒干的阿妈走了十一年了，我也想去见老太婆啦。瓦鲁寨不出奸贼，东洋鬼子就不知道寨子里来了外乡人！”
扎约老人鼓动着村民的斗志，激励大家战斗的信心。但他并不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他知道火枪的厉害，也听说了日本鬼子的枪炮神奇无比，依着村民的说法，他昨天看见了日本人会飞的铁鸟，那铁鸟下的蛋能把大地炸出一个深坑，他内心有些害怕了，但他把“害怕”深藏在心底，依然表现出非凡的沉着冷静。他与英国佬战斗的时候才二十岁，那时候英国佬还没有带来飞机，后来英国佬在密支那修建了机场，英国佬的飞机好象不在村寨里掷炸弹。
扎约也听说了几十里外的村寨惨遭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他总在担心日本人的到来，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想不到大清早就来，看来再偏僻的山寨，也逃不过东洋鬼子的魔爪，东洋鬼子比英国佬要凶狠得多。
“中国来的女兵，她们累够了，先要去山林里藏起来，不要让东洋鬼看见！”
高杰在心底充满了对扎约的敬佩和感激，扎约首先想到的是中囯女兵，他要黛英和妮莉两姐妹带领四个女兵躲进村后的山林里去，不管村里发生任何事，都不许走出山林来；他又安排叶尼娜去照应村中老人、组织妇女们带领小孩藏进山林里的一个崖洞躲避敌人，危难时刻，最先想到的是要保护老人、妇女和孩子，而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这是何等的崇高哪。他还特别安排叶尼娜三姐妹照顾好李婷,尽快把李婷抬到村后的山洞藏起来,他告诉高杰,那个山洞很隐秘,从前英国佬打来的时候,瓦鲁寨的四十个老人小孩就藏在山洞里,英国佬搜索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那个山洞。
“阿爸，你要当心啊，瓦鲁寨不能没有你！”黛英喊道。
“放心吧,三丫头。”老扎约回望一眼黛英,咪笑一笑。“你阿妈,还不想接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