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字体: 16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儿子丢了

    wed apr 06 07:00:00 cst 2016

    我们来康复没过多久,就跟新病友混熟了。没过多久,杭州的小冼和她的丈夫小郑也来到了康复。久别重逢,大家相见以后,自然是一番喜悦。

    康复放在走廊里的电视机,已经挪到了顶层四楼,那里有个上百平米的大厅。徐强喜欢到那里去玩耍。整天里他是一会上东屋,一会到西屋,一会上楼上,一会又到楼下,欢快地跑着。大家伙都爱引逗他说话,同时,把各种各样的小食品送给他。不过,每当有人给他东西吃时,他都是在我们允许后,才敢接过东西来吃。徐强跟我们一样,吃不惯南方的籼米,而是爱吃南方的面食。在平时我们多数都是买面食来吃。在众多上海小吃里面,我们都爱吃生煎馒头、小笼包、麻团、三鲜小馄饨和各种面条,还有大白兔奶糖。

    听人们说:生煎馒头可说是土生土长的上海点心。据说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生煎用的面皮是半发酵的面粉,包上鲜肉和肉皮冻和的馅,然后,一排排地放在平底锅里油煎。在煎制过程中,还要淋几次凉水。最后,撒上葱花和芝麻就大功告成了。吃起来底酥、皮薄、肉香。一口咬下去,肉汁裹着肉香、油香、葱香和芝麻的香味,喷薄而出,味道那是贼啦地好。

    小笼包也是驰名中外,它也有上百年的历史。据说:最初时,小笼包的名子叫“南翔大肉馒头”。后称为“南翔大馒头”,再后来,大肉馒头采取“重馅薄皮,以大改小”的方法,每只馒头,折裥十四个以上,一两面粉能制作十个,它形如荸荠呈半透明状,小巧玲珑。所以,后来,人们就叫“南翔小笼包”。戳破皮子,里面的汤汁能够装满一碟,鲜香可口。

    在上海我们认识了麻团,它大小如同网球一般,是糯米面包着豆馅,表面沾满了芝麻,经过油炸颜色金黄,秀色可餐,让人见了就垂涎欲滴了。

    上海人好像对馄饨的大小分的特别清楚,有大小之分。上海的三鲜馄饨也有别于北方的馄饨,它的馅里没有蔬菜是纯肉的。所谓三鲜的名堂都在汤里,蛋丝、虾皮和紫菜,此三鲜调出薄皮包裹着的鲜肉,口感咸香爽滑。

    上海的面条也让我们大开眼界。它不像我们北方简单的只有打卤面、炸酱面、炒面和混汤面。上海的面条有许多种,什么大排面、大肉面、肉丝面、三鲜面、阳春面和辣子面等等。那里的面条细腻滑嫩,鲜香可口。......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糖的。我们儿子和我们一样,都爱吃大白兔奶糖。在我们小时候,就知道上海的大白兔奶糖是最好吃的糖果。在我国物资馈乏的五、六十年代,这些“大白兔”却给了我们这代人留下了甜蜜的回忆。很多人都还记得,在许多东西都得凭证购买的年代,上海冠生园生产的大白兔奶糖作为当时上海最好的糖果,是十分紧俏的商品。只有几家指定的大食品店才有卖。在我们北方也只有亲朋好友来上海,才有机会吃到捎回去的一两块“大白兔奶糖”。

    我们还知道,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来访华。他们认为中国人生产的大白兔奶糖非常好吃。周恩来总理于是决定将大白兔奶糖作为礼物赠送给尼克松。为此冠生园加量生产,确保完成国礼使命。据说当年听装大白兔奶糖被美国人当成复活节的吉祥物,争相购买和赠友。在以后许多年里,大白兔奶糖都是人们最喜爱的糖果。......

    看到儿子那么喜爱上海的小吃,使我禁不住想起了《山海经》里的一段趣事。我就说给儿子听:“从前,有个外国人叫马可・波罗,他来到中国江南以后,由于饥饿难耐,到处寻找吃的。他闻着香味寻到了烧饼摊,摊主听不懂他的意大利语,经过很久才搞懂,他是在问多少钱能够买一个饼。摊主打着手势告诉他:‘五文钱一个。’马可・波罗错误地理解为五两银子一个。他摇了摇头无奈地想走开。摊主见他可怜,拿起一个烧饼送给他,他吃了一口感到无比的香甜,于是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摊主再递给他一个时,他一边挥手一边说:‘不,不,不!五两银子太贵了。我买不起。’正巧一个男小孩来买烧饼。当马可・波罗看到只用了五文钱就可以买一个烧饼时,他就买下了一口袋烧饼,并且把烧饼带到了意大利,意大利人经过研究改良,才有了今天的披萨饼。现在的你们由喜欢看《忍者神龟》而知道了披萨饼,也喜欢吃披萨饼,殊不知外国人做的披萨饼是受了中国烧饼的启发......

    马可・波罗喜爱中国的山水 ,还有一次,他坐着乌篷船游玩。正午时分,船家给他沏了壶好茶,还端来一盘麻团。饥肠辘辘的马可・波罗,一看麻团颜色金黄,香味诱人。刚出锅不久的麻团外面凉了,可里面还是滚烫的。不知就里的他,捏起一个就放进了嘴里,当他一咬破麻团时,里面的糖汁把他烫得要命,他赶忙吐出嘴里的东西,一边手舞足蹈地嗷...嗷...怪叫,一边张开嘴巴伸出舌头,两眼含泪的他活像一条伤了嘴巴的狗儿。引得船上的大人孩子都笑了。船家来到马可・波罗的身旁,教给他怎样吃麻团不会被烫的方法。船家先用筷子把麻团夹开分成四瓣,用嘴吹凉以后,再把麻团送进嘴里。马可・波罗学船家使用筷子,学了很久才吃到了麻团。事后他又为麻团里包裹的糖馅而冥思苦想起来......

    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是,有一天,来中国的马可・波罗,在饭店里吃到了咸鸭蛋,感到很好吃,可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鸭蛋是怎么变咸的。两天以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下饭店时,学着别的顾客,要了同样的板鸭。实际上鸭子原本都不是咸的。只是人们在制作板鸭时,把鸭子淹咸了。他吃了板鸭以后,觉得板鸭咸津津香喷喷的,才恍然大悟。心里话:嗷!中国的鸭子是咸的,所以,生下的鸭蛋也是咸的。......”

    一天傍晚,秀莲在跟女病友唠嗑,我领着儿子在顶楼上看电视。看完动画片以后,儿子对我说:“爸,我下楼找我妈去了!”因为,我们每天都是这样,儿子也经常一个人楼上楼下地跑惯了。我就随口说:“去吧!小心点!”殊不知,我的一时大意,险些酿成了大错。“啊!”儿子答应一声,自己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秀莲上楼来问我:“徐强呢?”

    我很平静地说:“他说去找你了。”

    秀莲疑惑地说:“没有啊?”

    我们俩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找遍了三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看见儿子的影子。我的心“呼”地一下就纠了起来了,那心儿跳的好像要冲出了喉咙。心里说:“儿子丢了?可要命了......”

    秀莲也慌了神,脸色刷白。我们俩大声呼喊儿子的名字,病友们也纷纷地随着我们下楼去寻找。楼里楼外,院里院外,我们奔跑,我们呼唤,一心想着快点,快点找到我们的儿子。这时我想:自己小时候,挨打后一夜未归,爸妈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康复所在的长宁医院,离着中山西路不到百米。我和秀莲像疯了一样跑向了路边,她到了路的西边,我在路的东边向北找去。我们一路寻找,一路呼唤,心里急得像擂鼓。到了新华路口,秀莲到街心花园去寻找,我转回头想回康复,看看儿子是否已经回去了。一路上,我心似煎熬,欲哭无泪,极度地恐慌着。心想:可千万别让人贩子给骗走了,疾行奔跑中几次险些绊倒。当我刚来到康复的门口时,杨师傅和小康从里面跑出来。杨师傅急急地问我:“小徐,找到孩子没有?”

    我焦急地说:“没有啊!”

    杨师傅说:“刚才,我和小康要打长途电话。我们下了楼,看见他在楼门口玩。我们出来以后,他说:‘爷爷,我也跟你们去。’我寻思我们就在院门口卖点这,离着近,一会就完事了,就带他出来了。在卖点打长途没打通,我们想到安顺去。我就问他:徐强,你出来,你爸妈知道不?他说:‘不知道。’我就跟他说:那可不行,你赶快回去,你爸妈不知道你跟我们走,找不着你该着急了。你快回去吧!他还说:‘没事。’我说:不行,你回去等着。我们一会就回来。我们看着他往回走,以为他回楼上了,我们就走了。可能,他后脚又找我们去了?”

    我问杨师傅:“你们刚才搁那边走的?”

    小康说:“西边。”

    我听完后,撒腿就往中山西路跑。出了弄堂,向左一看,在六、七十米以外的地方,儿子,正悠闲地蹲在那里看风景。我又是惊喜,又是生气,恨不能跑过去,给他一脚。可是,转念又一想,还是个吃屎的孩子,他懂啥呀?自己没跑丢,再让我打个好歹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来到儿子跟前时,他一双小手托着下巴,还一心一意地看着南方,那是去往安顺路的方向。我问儿子:“徐强,你干啥那?”

    儿子转过脸来,看着我说:“等杨爷爷那!”

    “杨爷爷在哪那?”

    儿子抬起手,指着南方说:“他们上那边去了。”

    我又问他:“那,你刚才在哪了?”

    儿子说:“我去追杨爷爷他们了。”

    我问他:“你咋不回康复去等那?”

    儿子说:“杨爷爷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我说:“你杨爷爷他们都回去了。我和你妈找不到你,以为你跑丢了,把我们急坏了。我们大家都在找你,你妈现在还在找你那。我们快去找她吧!”

    我站起身来,把手伸给他。儿子可能知道错了,他胆怯地“嗷”了一声,站起来抓住我的假手,跟着我一起往北走。杨师傅和许多的病友迎过来,问我:“找到了?”...“啊呀!可把人给急死啦!”...我说:“找到了。谢谢你们了!”

    大家都说:“谢什么,找到了,就好!”...“你们还去哪呀?”

    我告诉说:“去街心花园,找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