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字体: 16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双喜临门

    fri mar 25 06:00:00 cst 2016

    我们接完秀莲母子回到院里时,万哥把车停在八号楼的北头。我们谢过万哥下车后,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进了家门。

    姑妈抱着我们的儿子一进门,就来到小屋的门前,对我爸说:“大哥,来,看看你的大胖孙子。高兴不?”

    爸爸从床上爬起来,够到门口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爸爸咧开嘴笑着说:“高兴,高兴!”

    二妈一进我们的大屋,看到门后是洗衣机和缝纫机,接着是写字台,上面有彩电,犄角是书柜。门对面原来放沙发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床,紧挨着的是双人床和梳妆台。窗下暖气前面放着暂新的婴儿床。转过来是大衣柜和一对板箱。十七平米的房间摆的是满满的。二妈问我:“怎么,变样了?”

    我说:“不这样,就摆不下。”说完,我和二妈赶忙到床前去铺床,好让秀莲上床去休息。

    我们刚刚把秀莲和孩子安顿好,楼下的舅妈,汽车班方师傅家的阿姨和汪师傅家的阿姨,还有幼儿园的玉春姨妈和方姐,她们陆续地来看我们的宝贝儿子。阿姨和大姐们全都喜形于色,赞声一片。秀莲拿出了儿子刚出生时,在人体秤上的照片。大家一边传看,一边赞叹着,大家说:“哎呀!这孩子多好啊!......”;“白白胖胖的,太好了!......”;“八斤那,真的不容易。......”;“又大又好。卫东,你真有福气!......”

    此时,我只知道趴在儿子的跟前,一个劲地傻笑,再也不愿离去。到最后照片终于传到我这里,我看到在蓝色的背景下,正中是一个座式的人体秤。表盘上的指针不偏不斜正好指在四千克的位置上。在人体秤的左边是一个小白兔的图片;右边是1987年3月8日的日期。还有两瓶鲜艳的梅花和月季摆在两侧。我们粉白的胖儿子占满了整个秤盘。头发不多却是黑黑的,白中透红的大脸上,五官端正,双目紧闭,两个攥得紧紧的小拳头半举着,粗壮的小腿自然弯曲着,他好像是在奔跑。急于投入我们的怀抱。

    人们逐渐散去以后,姑妈问秀莲:“怎么样,生的时候遭罪没?”

    秀莲回答说:“生的时候还行。就是侧切的时候,往里打麻药时,疼的厉害。”

    二妈说:“听说,现在全都侧切。这会儿还疼吗?”

    秀莲说:“疼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晚上,我们考虑宝宝太小,自己睡在婴儿床里会冷。就让他跟他妈和姑姥睡在大床上。让他二姥睡在单人床上。我准备睡在婴儿床上。姑妈说:“别的,那样不是把你们三口分开了?我睡在小床上。”

    我和秀莲都说:“不行!你那么大岁数了,还是睡在大床上吧!”

    姑妈笑着怪道:“去一边去!五、六十岁,就岁数大了?不怕!你们睡大床,跟你们儿子近便点。”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娘仨唠到很晚才睡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除了挎着筐上街买点东西照顾好老爸以外,只要是闲下来,就守在儿子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爱也爱不够。我最爱看秀莲给我们的儿子换褯子。孩子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宝贝儿子挥动着白胖的胳膊腿,真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要有多美就有多美。

    许久以来,我都在反复地斟酌着孩子的名字。可是想了一大堆,又都不尽如意。二妈、姑妈、秀莲和我,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最后确定,我们的儿子暂时叫“徐健”。可是,从我的内心深处,总觉得“徐健”这个名字不是太好。儿子叫“徐健”,而我又是双臂截肢。这好像有一丝讽刺的味道。记得有人说,给小孩取名字,不能取太好和太硬的名字。不然的话,就会走向寓意的反面。“健”的反面不就是......“呸、呸、呸!”我怎么能这么想?多不吉利?真该死!现在只是暂时叫这个,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再改过来。

    秀莲母子回家后的第三天,我们都在家里看孩子。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二妈拉开门一看,门前站着两男一女仨民警。二妈一愣,才问道:“你们是......”

    女民警说道:“大妈,我们仨是区分局的。来你们家核实情况。”

    我和姑妈也凑到门前,我连忙往里让道:“请进,快请进!”

    我们把三位民警请到大屋里坐下。三位民警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女的白净漂亮;男的高大帅气。漂亮的民警大姐说:“我们户政科接到了你们派出所的报表。为你们申请农转非。今天来核实一下情况。”

    我和秀莲连连说:“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们仨纷纷地说:“不用谢。不麻烦。”

    大姐拉开黑皮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两份表格。问道:“户主:徐卫东?......”

    我答道:“对!”

    她接着问我:“60年****生人?”...“籍贯...什么时间参加工作...什么时间出的工伤...”......

    “祁秀莲...出生时间...籍贯...户口所在地... 你们结婚的时间...孩子叫啥名...出生的年、月、日...”......?

    一项一项核对完以后,姑妈问道:“同志,他们这个,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一位民警哥们说:“没啥问题的话,半年以后。”

    他们核实完情况,起身就要走。我们挽留他们,并且,请他们抽烟喝水。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了。我们还要去下一家。”

    我们只有对他们表示衷心的谢意。我一直把他们送下楼,看着他们登上摩托车远去......

    我们院里的儿保归和平七门诊管理。区分局的民警来了没过两天,七门诊的一位中年大夫领着一个护士,来我们家为新生儿出诊。经过阿姨大夫的检查,我们的儿子除了脐带有点发炎以外,所有的指标一切正常。大夫让护士找出一些消炎的药粉和绷带,给宝宝敷上。还告诉我们:“别让孩子的脐带沾上水。按时给他换药。过一阵就会好。”我们一一记在心上。

    在秀莲坐月子的时候,前半个月是二妈照顾我们一家四口。在秀莲刚一出院时,二妈和姑妈她们都说:“秀莲在沈阳就我们这么几门亲戚。她妈离着好几百里地,又不能来伺候她。你们家也没什么人。我们再不管,谁管那?”

    二位老人伺候小的,还得伺候老的。特别是我爸在前一阵,又变的痴痴呆呆的。说话颠三倒四的,把有的说成没有,把没有的说成有。来不及上便所,就尿裤子里了。经常开窗户也无济于事,屋里的气味还是难闻得很。我不好意思让二妈到小屋里去。一日三餐都是二妈做好饭,盛在碗里以后,再由我端到爸爸的床前,放在两屉桌上。

    我看爸爸懒的上便所,就特意在他的床前,准备了一个铁桶。告诉他:“爸呀,有尿早点上便所。实在来不及,就尿在这个桶里。”

    爸爸嗯嗯啊啊答应着。可还是不时地尿裤子。我定时叫他上便所,也不好使。爸爸把裤子尿了的时候,二妈就说:“卫东,让你爸把裤子换下来。我给他洗了。”

    我是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怎么到了这步田地,恨的是自己这么不小心,造成了终身的残疾。还得让别人来伺候我们这老弱病残。我也气爸爸不争气,我就赌气说:“不管他!”

    二妈说:“别!那不难受吗?再说,屋里也有味呀?”

    我只好让爸爸换下脏裤子,交给二妈去洗。二妈一边洗着我爸的脏裤子,一边说:“哎呀!我伺候我爹,我都没这么伺候过。”

    我感激地说:“二妈,难为你了......”

    秀莲心急如焚,要下床来干活。二妈说:“这可不行!这要是坐下病,可得带一辈子。不行,不行!”硬是让二妈给推回到床上。

    天渐渐地暖和了。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我们为了彻底地打扫爸爸的房间,就让他在中午时,出去晒晒太阳。那是在秀莲母子出院半个月以后,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中午,我说:“爸,你出去晒一晒,把你这屋里收拾一下。”

    爸爸“啊!”了一声,就出去了。我把小窗户捅开,把枕巾和床单换下来,又用湿抹布把桌子、椅子和床头,以及窗台,全都趟一遍。

    晚饭后,不知怎么回事,爸爸又要下楼。在他临出门的时候,我还说:“爸,别出去了。”

    爸爸固执地说:“不!”

    我就说:“那你早点回来!”

    爸爸“啊!”了一声就走了。

    正在刷碗的二妈问我:“不用跟着点?”

    我说:“不用!他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