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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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法演两问

    sun sep 06 12:44:05 cst 2015

    “哦?若是如此,左某愿聆听法师教诲!”左肃回礼道。

    法演和尚:“那老衲先问左施主两个问题。”

    左肃:“法师请说。”

    法演和尚:“四百年前,檀香寺何以得兴?”

    “先祖尊阿难陀佛,集信徒百万,故而得以一统天下!”左肃抱拳遥往北方祝礼道。

    “非也!”法演和尚摇摇头,“那老衲再问施主,三十年前檀香寺何以会亡?”

    “静海寺叛僧伙同骁骑卫造反,屠戮文武大臣,导致我朝精英死伤殆尽!”想到这,左肃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老衲再问左施主,京城虽失,檀香寺地方州郡仍在,为何无人为檀香寺兴兵讨逆?”法演和尚又问道。

    “这……”左肃突感无言,“左某不知,还请法师教诲!”

    “左施主可知,为何我栖霞寺会同时供奉自在佛与阿难陀佛?”法演和尚突然转题问道。

    左肃听后一愣,继而答道:“这个我却知道。先祖南征自在寺时,许以不杀,并允本地信众继续供奉自在佛。故而僧民感念,将阿难陀佛也供奉于庙内。”

    “左施主所言甚是,正因为如此,天南的百姓至今仍怀念着昔日的檀香寺。而静海寺虽已得天下三十年,在本地却依旧少有根基。”法演和尚道,复又诵了一句,“自在佛慈悲!”

    “法师的意思是,正因为先祖昔日不囿于一宗一佛的窠臼,才得以成就王霸之业?”左肃问道。

    “左施主果然天资聪敏,寥寥数句便已明白其中道理。其实,三十年前即便无静海宗起事,檀香寺的灭亡也是迟早之事。六十年前,檀香君左弘当政后禁绝百佛,非阿难陀信徒不得入朝为官,自那时起便已植下祸根了。那些志存高远的其他佛宗信徒,若是不愿改宗,便只剩下造反这一条路了。如此下去,檀香寺焉得不亡?”

    “法师之言倒似颇异于常人,左某一时半会尚难以悟得其中道理!”左肃谢道。

    “不妨,左施主自可慢慢思量。”法演和尚道,“然而老衲还望左施主能够许以一事!”

    “贵庙对我左氏有救命之恩,法师不妨直说。”左肃回道。

    “他日羊县令公开起事之时,为笼络本地百姓,定会邀我宗出山。然而我宗久居山林已四百年有余,早已无那争雄天下之心。到时候烦请左施主在羊县令面前美言几句,将老衲所言之意传达于他!”

    “这并非什么难事,法师自可放心!羊县令此番起事乃是尊我阿难陀佛,光复檀香寺的昔日河山,并不会扰及贵宗。”左肃笑道。

    “那老衲在此谢过了!若是羊县令执意来邀我宗,还请左施主帮忙劝阻。”法演和尚道。

    “那是自然!”左肃道。

    法演和尚双手合十施礼,继而款款离去。

    左肃还礼,复又立于原地,思量法演和尚所言,似有几分道理,却又与他平生所学甚为不合,一时间难以认同。若是不尊阿难陀佛,哪来的檀香寺?若是不尊阿难陀佛,又怎能聚起百万信徒?

    左肃想了几日,仍是难以得通。再加上这些日来躲躲藏藏的生活,让他感到胸中甚是烦闷。

    这日他正立于钟楼上,俯瞰那山下雀嘴湾的白浪卷沙。忽听得有沙弥来报,说是东阳县令羊叔子来访。

    左肃赶紧下了钟楼,往山门迎去。只见羊叔子一身绸衣便服装扮,身后两名衙役挑着箱柜,乃是送给庙里的供奉。

    羊叔子见了左肃后嘘寒问暖,直问他这些日来在庙里过得是否舒心。左肃撇了撇嘴,直道没有肉吃。羊叔子听后大笑,说这天下间众多佛宗,恐怕就这天南的自在宗不许吃肉。

    之后羊叔子又拜见了左仲张氏夫妇,又言道他与左肃乃是以兄弟相称,进而竟要向二人行子侄之礼。

    左仲张氏见了羊县令此举吓得一跳,急急拦下。在二人看来,羊县令已过不惑之年,且又是一方父母官,哪里敢让他行此大礼。

    羊叔子复又邀左仲张氏下山居住,二人听后连连答应,直道眼下离家已十数日,甚是想念。羊叔子见状,复又请左仲张氏去东阳县城居住,却被二人婉拒,连说已住惯了那乡间别院。

    羊叔子听后再未多言,又向一旁的沙弥问道,住持法演法师安在?沙弥连忙回道,住持法演师傅目前正在闭关中,并不能会客。

    左肃听后感到惊奇,他早晨还看见法演和尚在殿中打坐念经,怎地这一会儿便闭关了?继而他想起法演和尚那日与他的一番言语,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羊叔子听了小沙弥此言,却是不信,径自往后院走去。几个僧人见状围了上来,堵住羊县令的去路。羊叔子见状甚为不悦,却也不好发作,紧接着便邀左氏众人一同下山。

    羊叔子请左仲与张氏坐上自己的轿子,二人见状连连摆手称谢。羊叔子复又请了数次,二人方敢上车。

    下山后,又有早在一旁等候的衙役牵过两匹马。羊叔子与左肃各自乘上一匹,并肩而行。.

    “左公子,羊某此次有要事欲与你相商!”羊叔子道。

    “何事?还请羊公快快道来?”左肃听到有大事,神色为之一振。

    “此事若是无左公子相帮,恐怕难以成功!”羊叔子又道。

    “羊公不妨说来一听。”左肃大感得意,心中暗想这羊叔子终还是要依靠自己。

    “左公子大概不知,数日前我军兵马在黑风岭被西阳县令崔琦伏击,死伤近半。”羊叔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哦,竟有此事?”左肃满面讶异,“那羊公有何良策?”

    “眼下之计唯有……”羊叔子向左肃附耳说道,接下来的声音难以听见。

    “不行不行,左某决不能行此事,你大可以让赵义山去做!”左肃听后连连摇头。

    “嗨!”羊叔子复又叹了一口气,“若是赵义山能行,羊某也不用来求左公子了。虽说战场上赵义山之勇抚州无匹,但若说到平日里行事,谁又能比得上左公子手中这柄快剑?”

    羊叔子这番话却说到了左肃的心坎上。抚州本地,若论起剑法,他左肃足可算得一方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