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仙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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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名怪人

    “阿爹!”陈俊生想阻拦,但见阿爹的神情决然。陈俊生只觉天地大变,他赶紧往回跑,才没跑几步路,便见前面好像有人影,待跑到近处一看那人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是谁?”陈俊生问道,心底里也发出你是谁的质问,但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傻小子,你的魂已经走舍了。”这时陈俊生才发现还有一人跟在自己后面,那人容貌与自己依稀有几分相像。



    



    “哎,陈家的后人竟然落魄至此。我是你的先祖留在法阵中的一滴精血。”



    



    “先祖,我是不是命不久矣。”陈俊生虽然觉得有些恍惚,但心底还是有些分寸的。



    



    那人点点头,道:“我帮你拖住一会儿,但过不了明早三更鸡叫。”



    



    陈俊生没想到阿爹刚走,自己还遭此劫。陈俊生谢过先祖,两个陈俊生才合为一体。待陈俊生回到家里,已是傍晚。



    



    范希举着烛火在等相公、公公回来。“小姐,外面风大,我替你守着,一看到他们回来就告诉你。”



    



    “庆嫂,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小姐多虑了,刚生完娃儿,难免会想得多些。陈家向来行善积德,不会有事的。”庆嫂一边哄着孩儿,一边安慰道。



    



    “希儿!”范希听得是陈俊生的声音,连忙爬起来,但见陈俊生孑然一人,道:“俊生!”陈俊生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待靠近,范希才发现相公脸色青黑像是染上了什么。



    



    陈俊生见范希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开口。待到夜里,陈俊生将今日之事以及陈家过往一一叙之,夫妻两抱头大哭。陈俊生见襁褓之中的幼儿,没想到与他的缘分这么浅薄。



    



    “希儿,原本以为你我可以此生常伴,不想今日我要先走一步了。”范希在一旁哭泣难以开口。



    



    “延年,你要听你妈话,将来一定可以光宗耀祖的。你们娘俩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家里还有些结余,我走后,就将学堂关掉,药铺典卖掉。”陈俊生看着悄然入睡的陈延年,眼里都是怜爱,可是又无可奈何。



    



    三更时,鸡鸣声起。范希哭道:“俊生,你可要记得我呀。”也不知何故,一阵风过,陈俊生竟如烟化掉。范希哭得几欲昏死过去,可又怎么抓得住。



    



    此后,范希每天看着陈延年长大,心里稍微有些宽慰。陈家有些家底,但她孤儿寡母的再无收入来源,几年之后,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范希便替人浣洗纱衣,陈俊生已是六七岁的孩童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自从那日灵龙过境后,长沟村也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不少仙门都派人经常在长沟村里走动,只要天赋稍微好些的都被送往仙门修炼去了,一些看似痴痴呆呆也被挑选中。虽然不知最终灵龙落到了谁的手里,但不少人认为长沟村必定有人承了其中的好处。不得不说这些年长沟村还真出了不少天资卓越的天才。而陈延年在这些人里面算不上天资卓越的,也算不上愚笨的,放在人堆里没有人会看他第二眼,还体弱多病,一副短命的样子。长沟村不少小孩甚至给他起名叫“陈短命”。



    



    “吴冲被天盛门收为弟子了,原本以为吴家衰败了,没想到还能来一个转机。”



    



    “吴盛这下乐开花了吧。吴家真是因祸得福,竟然与仙门攀上了关系。”



    



    “据说仙门也想弄清吴家先德不藏,金借土遁的事情,这恐怕关乎到各大族的命运。”“小声点,这事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我们秦家一个弟子都没收到。你说这个破山沟还真能飞出凤凰不成。”秦士舞愤愤不已。“三叔吩咐不敢不从啊,否则呆在这里能干吗,族里好事都轮不上咋。”秦士游道。



    



    “要不我们把陈短命带回去交差算了。”秦舞道。



    



    “那我们更没法再秦家呆了。我们两人守了这么多年,就守出了这么一个废物,就算三叔不笑你,其他人也要笑咱两啊!”秦士游道。“我看三叔是存心让我们出丑的,来到这里,修行也落下了。正好让秦士真跑到我们前头去。”



    



    秦士游默然,忽见街头躺着一个人,这人似乎烤熟了一般冒着烟。“士游,这人有古怪。”秦士舞拔剑靠前上去,不禁哑然。这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脸像黑炭一般。



    



    秦士舞上去踢了两脚,却烫得他哇哇大叫,道:“士游,这人早就烤熟了,真不知道是谁搬到这里来的。”秦士游笑得喘不过气来,“你还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秦士舞抱着脚独自寻乐去了。秦士游摇摇头也走开了。



    



    陈延年刚好路过,见地上有人正冒着烟,赶忙端着小盆水泼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深入地底的惨叫。地上的人竟悠悠醒了过来,痛得哼起来。陈延年见这人光着头,眼珠子都似掉出来似的,小木盆扔了撒腿就跑了。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人本来已经昏死过去,这时被陈延年的这盆水泼得痛醒过来,呢喃道。怪人爬到了河边,一不小心掉到了河水里,虽然痛得入心髓,但倒是完全清醒了过来,不过还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



    



    怪人看着河水里的自己倒影,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整个人如获新生,旧的伤痕就结痂脱落下来。怪人靠在破庙里,见门外有个小脑袋偷偷探出来,不禁笑了,这不正是先前给自己泼水的孩子吗,没想到他还回来。



    



    “大叔,你好了?”陈延年一开始被怪人容貌吓了一跳,但后面还是跑回来了看个究竟。陈延年以为怪人那个样子是病了,现在病好了就恢复过来了。



    



    怪人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陈延年小声道:“我叫陈延年。”



    



    “你怎么没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



    



    陈延年戳着手指,低声道:“他们都觉得我……”怪人不禁哑然,道:“陈延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陈延年抬起头,眼里闪着亮光,道:“我……”陈延年又低下了头,眼里的神采暗了下去。



    



    “我出生的时候爹没了,他们都说我命不好,是个祸害,将来还会克死我娘。”陈延年虽然不清楚这些话的含义,但还是有些不安,好像大家都不待见他。



    



    “那你娘呢?”怪人问道。陈延年见这怪人没有嫌弃自己,挥着小手指向河边,“我娘就在这河边替别人洗衣服。”



    



    怪人长得倒不奇怪,虽然看起来花甲左右年纪,但眉目如刀刻,似有威严却显和气,粗大的袍子披在身上倒是显得有几分不合时宜。但陈延年第一眼看到了怪人恐怖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丝惧意。



    



    怪人把长袍卷起,正听得有人喊道:“延年,回家吃饭了。”来人正是一中年妇女,可能弯腰太久了,走起路来显得不是很麻利,一双手都显得粗糙不堪,浣洗衣物,春夏还好些,一到秋冬,河水刺骨透心。没想到,才过了几年,范希从一开始娇娇滴滴柔弱可人的模样变成了两鬓风霜的样子。



    



    “老先生,是不是延年给你添什么麻烦了。”范希见怪人同陈延年在一起,以为陈延年又犯了什么错事。



    



    “你误会了。相反,陈延年倒是救了我一命。”怪人道。“可我有记不起来我是从哪里来的。”



    



    范希见他一个老人也怪可怜,道:“老先生,要是不介意,就到我家去住上一阵子吧。说不定就想起来了。”虽然这些年陈家没落下去了,可范希更知寻常人家的难处,虽然日子清贫些,但好在母子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