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身殉道
第二日，陈东望推开房门，见路上都是积水，心中的疑虑早已有了解答。“俊生，俊生。”陈东望喊了两声，不见回应，走到西阁见陈俊生正打了一盆热水。“阿爹，希儿肚子疼得厉害，会不会要生了。”陈东望算了算时间，也应该在这段时日了，道：“要不要去找接生婆来。”
没过多久，接生婆抱出了一个瘦小的婴儿。待到陈东望想抱一下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男婴儿，“哇、哇”大哭起来。陈俊生才发现阿爹的脸色很难看，神采全无，像是一夜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寿年。
陈东望见孙子哭个不停，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递给了范希。范希道：“公公，孩儿还未取名，不如你替他取个名字。”陈俊生忙点头附和。
陈东望道：“爷爷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如叫他陈延年吧。”范希不觉得这名字顺口，但这是公公开口，也不敢反驳。
“陈延年，这个名字好啊。以后就叫你阿年吧。”陈俊生抱着儿子乐呵呵道。
早饭过后，陈东望叫住了陈俊生，道：“如今我陈家添了新丁，不可不到祖坟上拜上一拜，你随我去吧。”
“俊生！”范希还在坐月子，隔着帘子还是听见了。
“没事的。我扫过墓就回来。庆嫂替我好好照顾希儿和延年。”庆嫂算是希儿的远亲，家里子女多，便需要出来做些短工。“陈公子，我会照顾好的小姐的。”
陈东望走在前头，步履有些蹒跚，一个踉跄几近滑倒在地。
“阿爹，你今天身体不适，我们择日再来也是一样的。”陈俊生扶着陈东望。
陈东望道：“俊生啊！”“阿爹，我在。”陈俊生见阿爹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心疼万般，平日里的威严不在，变得垂垂老矣。
“你可知我们陈家为什么来这长沟村。”陈东望靠着石头，抽出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脸上却是笑意浅浅。
陈东望听说有条灵脉可能会到长沟村这一带便开始彻夜难眠。俊生不过是一介凡夫，陈东望没告诉他详情。何况陈家没落时，陈东望也不过十来岁，修得得不过是微末本领，上不了场面。陈东望也是陈家故意留在外面的一支才得以幸存，也因为与陈家少有来往，断了传承，少了仙宝。
陈东望没有习得什么道法，也怕被别人认出才躲到这长沟村，但他见识不浅，阅历很广。来到长沟村后，陈东望开了一间小私塾和药馆，在村里颇有口碑。陈家虽为外姓，但也为此比寻常人家富足一些。
“俊生，你可知百年年前，我们陈家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世家，可惜成败怎由他人说，转眼只剩下你我二人。”
陈俊生自幼只知道自己是从外面来到长沟村的，但想不到自己的祖上这么显耀。
“当年陈家威名太盛，树大招风，何况已经繁盛了数百年，一旦有先祖陨落就有人落井下石。你先祖也深谙物极必反的缘故，因此早在百来年前就分出一支来，躲过世人耳目。世上之事几多变故，这一支也未能壮大，而陈家却因太祖仙游而被灭。我虽有重振陈家的念头，但见你并无多大功利之心，对修仙练道也无多大天分，若能承我医术也不至于颠沛流离，倒也能安稳此生。”
“阿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陈俊生听得只觉心潮澎湃。
“不在江湖不知事，不惹尘埃一身轻。可如今世道变了，这蝼蚁一般的众生有谁会怜惜，不说远的，就说这次各大帮派来到镇里，镇上都死了不少人，这些人又有谁会去在意呢。若在太平世间，能吃得一口安心饭也就足矣，但在乱世活着已是一种奢求。今日，灵龙引巢，大阵初成。”
陈俊生正在思忖阿爹的言语，陈东望自己站起来走了几步，道：“俊生，你看前面山谷。”
陈俊山才发现山上尸横遍野，血染山河，惊叫道：“阿爹，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陈俊生走过去看这些人服饰各异，显然都不是长沟村的人。“阿爹，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俊生，这里不过是一些小散修，尸骨无人收。而各门各派的伤亡者都被送回。如今大限将至，势必再起杀戮，最无力的往往是我们这群人。这天下我等不去争，可不争也会引来杀戮。”陈俊生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目睹眼前，心起波澜，又有些作呕。
“陈家若还躲于这一偏域，将来恐怕难以延续。每次天下大变，万千尸骨无人收，这里算不得什么。而我也有一心愿未了，希望能重现陈家往昔。陈家虽然没为我们留下什么仙宝，但这法阵是当年布置下的。”
“这里还有法阵？”陈俊生以前听阿爹讲起以为不过是故事而已。陈东望点点头，道：“不然灵龙怎么会来龙头山。”
“阿爹，什么是灵龙。”陈俊生问道。
“灵龙是大气运所化，入了龙头山。若是我们陈家祖地能受得了此等气运，只怕陈家不兴盛都很难啊。”陈东望道，敲了敲旱烟，眼里全是憧憬。
“这时什么法阵，竟然能躲过这些仙门的觉察。”陈俊生还是觉得几分不可思议。
陈东望咧嘴笑道：“我们陈家以前可是顶尖的家族。这阵法我倒是听过，乃是鸿蒙仙阵。它不像其他法阵要么是守阵坚不可摧，要么是杀阵杀伐四方，而是气运法阵。天地之间最难捉摸的是命运两术，鸿蒙仙阵捕捉的正是天地之间这一丝玄妙之气。”
“世间最强的不是最刚最柔，而是心念。灵龙东引看似偶然，人们都以为是当年的一丝气运，实则不然。吴家的先德不藏，都是因为法阵抽取了龙头山气运的缘故。”
陈俊生听得心惊，没想到长沟村这几日来的都与陈家有关。
“当年秦家散布鸿蒙仙阵下落，陈家禁不住诱惑捕捉仙阵落入圈套陨落了大半，从此一蹶不振，但仙阵还是得到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仙阵深奥无比，百来年才参透了一二。因为其不争不抢，但能捕获世间捉摸不透的气运之数。这次灵龙也被引入了龙头山，让其躯壳逃离，截下了灵龙的大势。”
“阿爹，那我们陈家是不是发了。”陈俊生道。
陈东望摇摇头，道：“先祖曾说，德能招运，这也是气运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缘故。以前陈家德行不守，但也不至于灭族。先祖觉得与其残守破败，不如留其一线。”
“那这龙头山祖坟是先祖的？”
陈东望点点头，道：“这才是陈家真正的葬地。”
“阿爹，龙头山怎么变了。”陈俊生才发现眼前的龙头山只是似曾相识，但山脉的走势都变了。
陈东望点点头，道：“法阵露了端倪，难免不会被高人所察。”“那原来的山脉去了哪里？”“已无踪迹可寻了。”
陈东望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眼前有一个坑洼，刚好丈尺长，数尺宽。
“阿爹，我扶你过去找祖坟。”陈俊生见阿爹停下脚步。
“俊生，其实祖坟已经无迹可寻了。今天叫你来，不过是让你送我一程。”
陈俊生有些迷糊，道：“阿爹，你要出远门吗？”
陈东望道：“命运之术，以命填之。俊生，依我父亲的意思这里即是法阵的阵眼所在。若是法阵压不住灵龙的气运，这里便需要填下一个人防止反噬。”
“陈家虽有些德行，但不足以镇住这气运。不过这样说来，若是陈延年能活下来，将来陈家必然不在其他几族之下。只是气运太强，恐怕早夭，我才给他取名为陈延年。”
“阿爹，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陈俊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
“天底下得与失本来就是相生相克。你也不必难过，这是我生平的所愿，若能换来陈家的兴盛我死不足惜。”陈东望平淡看着泣不成声的儿子。
“我便葬于此处，但是恐怕阵法有变，你要赶紧离开此处。”
没过多久，接生婆抱出了一个瘦小的婴儿。待到陈东望想抱一下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男婴儿，“哇、哇”大哭起来。陈俊生才发现阿爹的脸色很难看，神采全无，像是一夜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寿年。
陈东望见孙子哭个不停，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递给了范希。范希道：“公公，孩儿还未取名，不如你替他取个名字。”陈俊生忙点头附和。
陈东望道：“爷爷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如叫他陈延年吧。”范希不觉得这名字顺口，但这是公公开口，也不敢反驳。
“陈延年，这个名字好啊。以后就叫你阿年吧。”陈俊生抱着儿子乐呵呵道。
早饭过后，陈东望叫住了陈俊生，道：“如今我陈家添了新丁，不可不到祖坟上拜上一拜，你随我去吧。”
“俊生！”范希还在坐月子，隔着帘子还是听见了。
“没事的。我扫过墓就回来。庆嫂替我好好照顾希儿和延年。”庆嫂算是希儿的远亲，家里子女多，便需要出来做些短工。“陈公子，我会照顾好的小姐的。”
陈东望走在前头，步履有些蹒跚，一个踉跄几近滑倒在地。
“阿爹，你今天身体不适，我们择日再来也是一样的。”陈俊生扶着陈东望。
陈东望道：“俊生啊！”“阿爹，我在。”陈俊生见阿爹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心疼万般，平日里的威严不在，变得垂垂老矣。
“你可知我们陈家为什么来这长沟村。”陈东望靠着石头，抽出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脸上却是笑意浅浅。
陈东望听说有条灵脉可能会到长沟村这一带便开始彻夜难眠。俊生不过是一介凡夫，陈东望没告诉他详情。何况陈家没落时，陈东望也不过十来岁，修得得不过是微末本领，上不了场面。陈东望也是陈家故意留在外面的一支才得以幸存，也因为与陈家少有来往，断了传承，少了仙宝。
陈东望没有习得什么道法，也怕被别人认出才躲到这长沟村，但他见识不浅，阅历很广。来到长沟村后，陈东望开了一间小私塾和药馆，在村里颇有口碑。陈家虽为外姓，但也为此比寻常人家富足一些。
“俊生，你可知百年年前，我们陈家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世家，可惜成败怎由他人说，转眼只剩下你我二人。”
陈俊生自幼只知道自己是从外面来到长沟村的，但想不到自己的祖上这么显耀。
“当年陈家威名太盛，树大招风，何况已经繁盛了数百年，一旦有先祖陨落就有人落井下石。你先祖也深谙物极必反的缘故，因此早在百来年前就分出一支来，躲过世人耳目。世上之事几多变故，这一支也未能壮大，而陈家却因太祖仙游而被灭。我虽有重振陈家的念头，但见你并无多大功利之心，对修仙练道也无多大天分，若能承我医术也不至于颠沛流离，倒也能安稳此生。”
“阿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陈俊生听得只觉心潮澎湃。
“不在江湖不知事，不惹尘埃一身轻。可如今世道变了，这蝼蚁一般的众生有谁会怜惜，不说远的，就说这次各大帮派来到镇里，镇上都死了不少人，这些人又有谁会去在意呢。若在太平世间，能吃得一口安心饭也就足矣，但在乱世活着已是一种奢求。今日，灵龙引巢，大阵初成。”
陈俊生正在思忖阿爹的言语，陈东望自己站起来走了几步，道：“俊生，你看前面山谷。”
陈俊山才发现山上尸横遍野，血染山河，惊叫道：“阿爹，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陈俊生走过去看这些人服饰各异，显然都不是长沟村的人。“阿爹，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俊生，这里不过是一些小散修，尸骨无人收。而各门各派的伤亡者都被送回。如今大限将至，势必再起杀戮，最无力的往往是我们这群人。这天下我等不去争，可不争也会引来杀戮。”陈俊生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目睹眼前，心起波澜，又有些作呕。
“陈家若还躲于这一偏域，将来恐怕难以延续。每次天下大变，万千尸骨无人收，这里算不得什么。而我也有一心愿未了，希望能重现陈家往昔。陈家虽然没为我们留下什么仙宝，但这法阵是当年布置下的。”
“这里还有法阵？”陈俊生以前听阿爹讲起以为不过是故事而已。陈东望点点头，道：“不然灵龙怎么会来龙头山。”
“阿爹，什么是灵龙。”陈俊生问道。
“灵龙是大气运所化，入了龙头山。若是我们陈家祖地能受得了此等气运，只怕陈家不兴盛都很难啊。”陈东望道，敲了敲旱烟，眼里全是憧憬。
“这时什么法阵，竟然能躲过这些仙门的觉察。”陈俊生还是觉得几分不可思议。
陈东望咧嘴笑道：“我们陈家以前可是顶尖的家族。这阵法我倒是听过，乃是鸿蒙仙阵。它不像其他法阵要么是守阵坚不可摧，要么是杀阵杀伐四方，而是气运法阵。天地之间最难捉摸的是命运两术，鸿蒙仙阵捕捉的正是天地之间这一丝玄妙之气。”
“世间最强的不是最刚最柔，而是心念。灵龙东引看似偶然，人们都以为是当年的一丝气运，实则不然。吴家的先德不藏，都是因为法阵抽取了龙头山气运的缘故。”
陈俊生听得心惊，没想到长沟村这几日来的都与陈家有关。
“当年秦家散布鸿蒙仙阵下落，陈家禁不住诱惑捕捉仙阵落入圈套陨落了大半，从此一蹶不振，但仙阵还是得到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仙阵深奥无比，百来年才参透了一二。因为其不争不抢，但能捕获世间捉摸不透的气运之数。这次灵龙也被引入了龙头山，让其躯壳逃离，截下了灵龙的大势。”
“阿爹，那我们陈家是不是发了。”陈俊生道。
陈东望摇摇头，道：“先祖曾说，德能招运，这也是气运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缘故。以前陈家德行不守，但也不至于灭族。先祖觉得与其残守破败，不如留其一线。”
“那这龙头山祖坟是先祖的？”
陈东望点点头，道：“这才是陈家真正的葬地。”
“阿爹，龙头山怎么变了。”陈俊生才发现眼前的龙头山只是似曾相识，但山脉的走势都变了。
陈东望点点头，道：“法阵露了端倪，难免不会被高人所察。”“那原来的山脉去了哪里？”“已无踪迹可寻了。”
陈东望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眼前有一个坑洼，刚好丈尺长，数尺宽。
“阿爹，我扶你过去找祖坟。”陈俊生见阿爹停下脚步。
“俊生，其实祖坟已经无迹可寻了。今天叫你来，不过是让你送我一程。”
陈俊生有些迷糊，道：“阿爹，你要出远门吗？”
陈东望道：“命运之术，以命填之。俊生，依我父亲的意思这里即是法阵的阵眼所在。若是法阵压不住灵龙的气运，这里便需要填下一个人防止反噬。”
“陈家虽有些德行，但不足以镇住这气运。不过这样说来，若是陈延年能活下来，将来陈家必然不在其他几族之下。只是气运太强，恐怕早夭，我才给他取名为陈延年。”
“阿爹，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陈俊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
“天底下得与失本来就是相生相克。你也不必难过，这是我生平的所愿，若能换来陈家的兴盛我死不足惜。”陈东望平淡看着泣不成声的儿子。
“我便葬于此处，但是恐怕阵法有变，你要赶紧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