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君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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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嬴栝骄纵 尾大不掉

    mon feb 16 18:00:00 cst 2015

    第二天一早,秦军拔营回师,众将士士气低落,行军迟缓,这让主帅孟明视焦急不已。一日行军,秦国大军竟然刚刚走出郑国,扎营宿营之时,已是傍晚,众将中军帐议事,都是满脸愁容。

    “明日行军,若还是这个速度,几时才能回到秦国?众将听令!明日行军,迟缓者,一律军法从事!”

    众人听命退下,却都心事重重。嬴栝回到营中,闷闷不乐地喝起酒来,秦军军法不许军中饮酒,可亲兵为了讨嬴栝欢心而特地备了几坛秦酒。

    “再拿酒来!”嬴栝冲着帐外亲兵喊道。

    一位百夫长抱着两坛秦酒进了营帐,“将军,这是最后两坛了。说实话,将军大可不必如此,主帅是他孟明视,此次奔袭不成,失误在主将。”百夫长边说边将嬴栝的爵倒满。

    “胡说!大秦将士,战则同仇敌忾!无功而返虽是主帅有责,但我们也不光彩!唉!真是窝心!”

    “将军,在下有一策,不知当说不当说!”

    “休要卖关子!说来!”

    “嗨!将军可知此地距离滑国仅有十几里路,如果趁夜奔袭,必定一战灭之,到时我们把战利品带回秦国,也好向君上交代。”

    嬴栝放下酒爵,“滑国,倒是听过,是晋国的属国。地方不大,国力孱弱。”

    “是啊!将军,奔袭新郑不成,打下滑国,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去!取地图来!”

    百夫长将帐中地图摊开在桌上,嬴栝注视良久,“嗯。是个好法子,突袭滑国,一夜可毕。”

    “将军要不要和上将军他们商议一下。”

    “不可!回师秦国,一路皆是晋国领地,孟明视现在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被晋国察觉,此时建议夜袭滑国,定然不会答应。我们自己干!你去传令!咱们的人,三更起兵,直奔滑国!记住!要秘密行事,不可惊动主帅!”

    “嗨!”百夫长应声退下。

    三更时分,帐外漆黑一片,老秦人三千士卒在嬴栝的率领下,抄近路直奔滑国都城。

    滑国是周朝时期的一个诸侯国,与郑国相邻。周康王执政时,封周公第八子封于滑,为滑伯。公元前678年,滑国君主参加了霸主齐桓公组织的幽之会。之后,由于靠近强盛的郑国,滑国成为了郑国的与国。但这样的政策也有过改变。公元前640年,郑国因为滑国的背叛而攻入滑国都邑。于是滑国人服从郑国,但郑国军队回国后,滑国再一次倒向卫国。因此公元前636年,郑国再一次讨伐滑国。周襄王为滑国求情。触发周王室和郑文公的矛盾,导致周郑之间的战争。

    滑国虽小,实力较弱,却是姬姓封国。在讲究宗族血亲的春秋时期,姬姓封国比之异姓封国更加受到诸侯的重视,加之盟主晋国也是姬姓公侯,同宗同族一脉相承,因此,虽是孱弱,滑国夹在强国之间却一直没有被灭。

    嬴栝一行以急行军悄然来到滑国,在夜色掩护下对滑都发起了突然进攻,滑国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部队,加之措手不及,一触即溃,四下逃散。嬴栝直入宫城,俘获滑君。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深夜闯宫?”被甲士从卧榻挟持到嬴栝面前的滑候既气愤有害怕。

    “哼!你记住了!在下秦将嬴栝!专门前来灭国的!”

    “秦国?!虎狼蛮夷!你们走不出晋国!”滑伯万万没想到隔着千山万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秦国甲士。

    嬴栝最难接受的就是把秦国比作蛮夷,更不愿被人说成是为晋国马首是瞻。“老东西!亡国之君还如此嚣张!来人!拉下去,砍了!”

    “传我命令!屠城!把战利品运会秦国!”嬴栝借着酒劲儿,杀红了眼,下达了屠城命令。

    一时间滑都火光骤起,人声鼎沸,秦军士兵在主将的纵容下自宫城开始一路大肆洗劫财货,整个滑都到处狼藉。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滑国百姓各自逃命,凌乱不堪。屠城持续了一夜,拂晓时分,嬴栝带领着三千士兵和近百车“战利品”离开了滑都,向宿营方向开去。

    一早起来,孟明视就得到了嬴栝夜袭滑国的报告,心急如焚。“嬴栝不听将令!居然擅自率部攻滑!”

    “唉!嬴栝太不像话!我军深入中原腹地,本就孤立无援,更应慎之又慎!怎么能如此冒进!”西乞术也是气愤不已。

    就在几人忐忑不安之时,嬴栝大军回到了宿营地,满满近百车的财货,孟明视立即明白是秦军屠城的“杰作”。

    “嬴栝!你!你!你在滑国做了什么?!”

    “滑君不敬君上,我愤而屠城!请上将军发落!”嬴栝拱拱手。

    “屠城?!愚蠢!我军尚在中原,前方危机四伏,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孟明视隐隐担忧秦军命运。

    “上将军深入中原,无功而返,难道不怕君上怪罪吗?我不过是为上将军分忧而已,这些许战利品也算是给君上一个交代!”说罢,嬴栝独自离开,并没有把其余诸将放在眼里。孟明视压住心中怒火,他知道此时军心不稳,不能鲁莽行事,就算是执行军法也要等回国再说!清点一切后,上将军下达了开拔的将令。

    一路上,孟明视三人在前,嬴栝领着亲兵跟在后边押运辎重,相安无事。可针虎越想越气,实在难以忍住,从前军专程赶到后军,冲着嬴栝嚷道:“将军自恃嬴氏嫡系,居功自傲,尾大不掉,几次三番违抗军令。理应向上将军谢罪!”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后生,嬴栝根本没当回事儿,不紧不慢地说道:“谢罪?何罪之有?打胜仗还要认罪,闻所未闻!”

    “我说老三!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人说啥你就认啥!别说是你了!就是你大哥奄息也不敢这么跟俺说话!告诉你!我和你大哥都是一起玩大的!俺是个粗人,不像你们哥儿三多少读过些书,要不然这秦军主帅焉能被外姓人抢了去?”

    一顿抢白,针虎满面通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此时,嬴栝看到了针虎腰间的那把短剑。“呦!小子,看不出来!居然有简璧公主的随身之物!”说话间指了指针虎的腰间。嬴栝故意放大了声音,引得一众军士纷纷侧目,要知道公主可是嬴任好的掌上明珠,眼光高的很。

    “那咱就更得说道说道了!简璧算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别的不说,这也是我们嬴氏部族的掌上明珠!你小子好手段,竟能哄得公主这般待你!行啊,老三!平时挺能装老实人,关键时候还真有两下!哈哈哈!!”嬴栝一阵讽刺挖苦引得众人大笑不止,刚才和孟明视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减了许多。

    “你!你!别胡说!我和公主只是。。。”针虎已经被憋的说不出完整话了。

    “我告诉你!你和公主能成最好!总比她嫁给外姓人好!但是,你要是想做这个驸马,就得懂得讨好娘家人,我嬴栝就是公主的娘家人!你小子把我得罪了,还想娶公主?!你问问弟兄们能不能答应?!”这一问不要紧,前后行军的老秦人将士跟着起哄,都说不答应。针虎无奈,低头勒马,转身回了前军,脸红到脖子的针虎一语不发,身后则是阵阵哄笑。

    “还害臊了!哈哈。。。”嬴栝和奄息确是自幼好友,对子车氏弟兄三算是知根知底,倒是挺愿意公主和针虎能在一起。

    白乙丙见“义弟”气哼哼的回来,知道是碰了一鼻子灰,安慰道:“算了,上将军已经增派了斥候和流动哨,但愿能一路平安回到雍城,到时再请君上发落嬴栝吧。”

    “大哥,我是心寒嬴栝对你们的态度,虽是外姓,可你和上将军还有上大夫都是忠心谋国,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还要遭人非议!”

    孟明视也是无奈摇摇头,“秦人自君上以前,久居西北,与中原诸侯往来甚少,礼仪文化与华夏各国也是诸多差异。这样一来,双方自然互相芥蒂,中原人看秦人是蛮族,秦人看中原人是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我看就是蛮性未除,缺少教化,这屠城之举,比之犬戎北狄又有何区别!”

    “针虎,这话你说尚可,我们却不能说啊!”西乞术听后苦笑道。

    孟明视为了防止晋军袭扰,增加了行军周边的斥候,希望最大可能提早获悉晋军动向,嬴栝自知理亏,一路中规中矩,没有再节外生枝。几日后,大队人马已经穿过了晋国中心腹地,再往前去就是崤山了,过了山,便是秦国。连续多日奔波,将士们已经筋疲力尽,但想想就要到家了,又都强忍着打起精神。

    在晋国的最后一晚宿营,孟明视丝毫不敢大意,不仅增派岗哨,而且特意叮嘱不得生火。一路太过顺畅,这让久经战阵的孟明视心中略感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