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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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魔鬼训练(三)

    sun oct 25 19:34:00 cst 2015

    要将几根圆木砍断并不难,不多时每个班都清理出了各自的三个圆木,但要怎么将这些圆木运回去却是犯了难。想从这里到刘府校场只怕三十好几四十里地,而且道路崎岖,来时空手尚且这么费劲,何况回去还要扛着三根大圆木,只是想想都让人泄气。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刚才大公子已经说过了,偷奸耍滑是要被逐出家卫的,就算是为了那每月半两银子也要硬着头皮上。

    而这时的刘演正头上插着遮挡阳光的根蕨类植物枝叶、背着双手、挂着标志性的奸笑到处“视察”。“嗯,看来大家的动作还是蛮快的嘛,那我就到校场去恭候众位的大驾了。哦,忘了告诉大家,我已经叫伙房今晚加餐,嗯···我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了!”刘演说罢,带着亲卫自顾自地走了,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地欣赏下这丹山的风景,中途还去了趟差点被他烧了的老君庙找云阳和尚打了会机锋,留下一地哭笑不得的家卫。

    对刘縯来说,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快到申时末了。人说喝茶和与美女共处时间过得最快,看来此言非虚,此时的刘縯却是两样都占齐了:喝着蒙顶云雾,有一拨没一拨地与小茹聊着天,时不时地还调戏一下人家小姑娘,弄的人家小姑娘一双眼睛泪眼汪汪的。而对于众家卫来说,此时却是度时如年。眼看刘府校场在望,但是一个个身体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再难使出力气。抬头看了看太阳,时间所剩不多,只得又咬牙继续往前。

    此时,如果你从空中往下看,你会发现,从土地沟到刘府校场这一段路上那可真如蚂蚁搬家一般热闹。几百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中又分成很多个小集团,每个集团10人左右正在缓慢地向前爬行。有的队每两个人扛着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总共三根,走一段距离便由剩下的4人依次替换;有的队则充分理解了刘縯关于绑腿好处多多的话,干脆将三根圆木用绑腿绑在一起,再在两头绑上一根小一点的圆木,小圆木两头又各绑上了一根短一点的圆木做成了轿子的模样,端的是一架八抬大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娶新媳妇呢。而有的队则更绝,他们也将三根圆木捆在了一起,另外还砍了些两尺长左右的木桩,将木桩垫在地上作为轱辘,两人在前面拉,两人在后面推,剩下的人则不停地将后面的木轱辘抽出来垫到前面,活生生一副老牛耕地图,只是不知翻山过沟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在刘縯的淫威下,众人打破脑袋,各种千奇百怪的招式都想了出来,但是最终目的都是一样-----将这些粗大笨重的圆木运到校场。

    终于,有一个队步履蹒跚地率先“爬”到了校场,刘演顿时大喜,心道:这茶喝的嘴巴里都全是苦味,这下终于解脱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下的指挥台,待走到那个队面前,便见全队十二人全都如土狗般趴在地上,张大着嘴巴喘着粗气,直如逃难的难民一般。定睛一看却是刘孝武带队,谢大炮、刘孝威等人都在其中,其他的都是充当哨长队长等军官的老家卫,看着蓬头垢面的众人,尤其是谢大炮这厮,衣服破成了好几块,整个屁股腚都露在外边,刘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心道你倒是站着看笑话不腰疼,咱几个只怕是腰都要折腾断了,顿时一片白眼扫了过来。第二名到达的却是季晟这个队,众人到的校场也是个个累的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季晟却是折腾着爬起来准备叫起其他人多走两步缓一缓劲,免得伤及心肺,隐隐有一队之长得架势。刘縯顿时眼睛一亮,心道季晟这小子倒是个人才,这么短时间便能让众人归心,而且连队长都乖乖听他的话,这个队的队长是个老家卫,虽然资质平平,但毕竟跟了老头子这么多年,功夫手段都不差。当即宣布升季晟为队长,原队长调入亲兵队。众人都“欢呼”起来(当然这欢呼是刘縯从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出来的,此时众人哪里还有欢呼的劲),毕竟这可是新家卫中第一个升为军官的,而且从刚才季晟的表现他们也是打心里敬服,没有季晟他们只怕早就放弃了,哪里还能争得第二的名次,便是原队长也点了点头。

    随着申时尾巴的到来,大部分人都挣扎着回到了校场,只有少数两三个队没有按时到达。当然刘縯也不会真的让他们喝西北风去,折腾了一下午,众人早都身体虚脱了,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不给饭吃只怕就要弄出人命来,不过红烧肉是没了。

    刘縯之前回到校场后便叫伙房准备好了盐开水,因为出汗会带走人体的盐份。看着被折腾的东倒西歪的众家卫,刘泽赶忙组织人手端来已经晾凉了的盐开水给众人喝下,心下却是一阵庆幸:幸好没有逞强,否则只怕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就这样交代了也说不定。

    众人喝下盐开水后才感觉好了许多,不过要恢复到之前的体力,只怕没有个五六个时辰不能奏效。后面建设训练设施和营房虽然繁琐,但是劳动量不是很大,虽然可能会花更

    多的时间,但是也不急于马上进行,以后一边训练一边建设即可,刘縯索性让众家卫多休息一段时间。

    在众家卫休息时,侍女来报说老头子刘维铭回来了,正招刘泽、刘縯、刘孝武过去商议。刘縯便让各级军官组织家卫自由活动,三人径投刘维铭书房而去。

    待三人进的书房,刘维铭问了问训练情况,接着便将宣抚司衙门一行的情况通报与三人。

    听老头子描述,他先去了卫所衙门,那张文清张大人倒是好说话,答应配合调拨一部分兵器铠甲。但随后去宣抚司衙门,那陈懿陈大人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实行保甲之法和征召乡勇,说是没有朝廷下文不能私自组织民壮乡兵;同时对刘府将家卫扩大到四百人更是大发雷霆,说什么这是谋反之举,要求立即解散。若不解散,他便要调动卫所兵来硬的。

    刘维铭被指为谋反也吓了一跳,他本就觉得此事虽是从权,但也有逾越之嫌,被陈懿一通发怒指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解释一番,表态要将多招的家卫解散,只差赌咒发誓了。大明朝以文制武两百多年,文官本就高过武官一头,何况如今已经致仕的刘维铭。刘维铭被陈懿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的灰头土脸地回来,转头便要与三人商量解散一部分家卫。

    刘縯听后顿时火起,这老头子当真是迂腐不堪,陈懿更是一个高举大义、发其官威的官痞。这都火烧眉毛了,脑袋都还不知能保留几天,还要讲什么忠君体国的狗屁大义。何况事急从权,如今流贼建奴横行,此去南京弘光朝廷路途千山万水,如何能取得朝廷文书?刘府家卫扩招也是为了配合官府保境安民,抵抗献贼,何来谋反之说?更遑论就算要忠于朝廷,也要先把这永宁城守住再说嘛,将这几十万百姓都丢给献贼就是公忠体国了?宁愿将城池、土地、人口都败给流贼却不愿变通,真不知这些老头子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刘孝武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大声道:

    “他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陈懿这厮脑袋里装的都是屎不成,献贼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讲什么狗屁朝廷大义。没了我们家卫和民壮的帮衬,就他那卫所的三瓜两枣只怕一天都挡不住。什么狗屁逻辑。龟儿子的,他不是说咱们谋反吗,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也反他娘的。”

    “住口,你这个逆子。再口出狂言,给我滚出刘家去。”刘维铭指着刘孝武的鼻子大怒道。

    “爹,孝武虽然口无遮拦,但话糙理不糙。如今献贼大兵压境,破家灭族之期就在眼前。陈懿大人不在乎这永宁数十万百姓,我们却不能不在乎,这些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呐!难道您真的要我父子三人半月后委身从贼吗?陈大人有他自己的考虑,但是我们却不得不为刘府数十条人命和我父子三人青史上的名声考虑。一旦不得不从贼,只怕我父子三人从此便身败名裂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与陈大人合则留,不合则去。保甲之法可不行,但这四百余家卫却无论如何不能解散,这是我们刘家立家保命的最后本钱啊!”刘演劝说道。

    “谋反不是老夫所愿,但要老夫从贼更是天方夜谭。我这把老骨头便是战死沙场也要保全我刘府数百年来的清誉。”老头子直说的根根银发竖立,直入天神下凡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刘縯无奈,正在想着怎么才能说服这个倔老头,侍女来报说田顺求见。刘演只得放下思考,将田顺引进书房来。

    “老公爷、世叔、大公子、二公子,刚才我接到情报司属下来报说“老公爷离开后,他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从陈懿府衙后门离开。属下不敢怠慢,赶忙来报与老公爷知晓。”

    大母寿宴那日刘縯就觉得这陈懿有些不正常,于是便让田顺派人过去盯梢,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妈勒个巴子的,我说陈懿这厮怎么这般不晓情理,却是与那献贼暗通款曲。我等还在此眼巴巴地讨论解散家卫,人家只怕早已将我等卖了,我这便带人去将这狗贼抓起来交到朝廷发落。”刘孝武刚才因为这陈懿而被老头子大骂一通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听到这陈懿竟暗中结交献贼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一股热血直冲后脑勺,便要转身去召集人手。

    刘縯赶忙拉住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般的刘孝武,心下细细思量一番道:

    “且不说这陈懿是否真的私通献贼,便是这厮果真与那献贼勾搭不清,想要献我永宁作为投名状。我们却也没有确切证据,仅凭一个小厮的证言如何能将其定罪?何况,虽然爹还有一些名声在外,但毕竟我等现在只是一介普通百姓,而那陈懿却是永宁一地父母,若擅自将其逮捕,将以什么身份行事?自古官字两张口,到时候,这厮倒打一耙,只怕朝廷会以为是我等是在杀官造反,所以此事急不得。”

    刘维铭一听刘縯派人监视陈懿,当下就呵斥道:

    “你,你,你这个逆子,先不说陈大人是否通贼,是谁给你胆子派人监视朝廷命官的,你还想真的谋反不成?”

    说罢,一对眼珠子瞪得老大望着刘縯。

    刘縯心道,此番却是触及了老头子的逆鳞,但如今的形势不容他退缩,要是那陈懿果真暗投献贼,他是一方父母,地方最高官长,对永宁地理形势一清二楚。再加上有什么御贼的谋划多半也不可能瞒着他,随便透露一点消息便会陷永宁与万劫不复之地。当下还是先安抚住老爷子再说,私下里背着老爷子让田顺继续监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下对刘维铭道:

    “爹您老先消消气,都是我是一时心急,没有考虑周全,还望爹您不要生气,如今我即让人撤销监视。”

    刘縯说罢,便转头交待田顺将盯梢的人撤回来,田顺自是应下不提。老头子的性情刘縯已经摸得透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自己主动认错改成,老爷子也不好继续借题发挥。

    果然,刘维铭听刘縯自承错误,又将暗哨撤回,便消了气,只是淡淡的说道:

    “此事下不为例,我也知道如今形势急迫,但正是这样我们更应该更加谨慎才是,以后不要这般毛毛躁躁,不计后果了。”

    刘縯自是应下,继续道:

    “如今离徐以显说的半月时间越来越近,献贼大军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家卫又还没整训完成,我们还要善加应对才好。不如这样,爹继续联合张文清张大人做好江门峡石虎关防务,同时想办法让张大人调拨一部分刀枪弓箭。讨不来便用买,那些卫所兵早已腐朽不堪,个个爱钱惜命,只要有钱赚他们只怕连亲娘都可以卖,何况些许武器,到时候只要上报战损便可,现在家卫都还等着刀枪训练呢。我与泽叔、孝武则继续训练家卫,只要手中有实力,便不怕小人的阴谋诡计;与此同时,田顺你调派得力人手打探泸州献贼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报于我。”

    刘维铭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坚持,也只好同意了刘縯的一番安排。

    计议已定,众人便要散去。刘维铭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叫住众人,对着刘縯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差点让你蒙混过去,我让你解散家卫,你却与我东拉西扯。如今我已经答应了陈懿大人,今日便将新招的家卫都各自发一些米粮遣散回家吧。”

    “不可。”却是刘泽与刘孝武两人同时出声道。

    刘泽听闻陈懿府衙中有异动,加上对陈懿日常的观感,只怕这厮还真的有通贼的可能,要是再解散家卫,只怕刘府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刘维铭见刘泽也出声反对,心下诧异,刘泽不待老头子询问,便先答道:

    “不若这样,我等先暂不将家卫解散,老爷再去与陈大人呈报一番,若陈大人果真还要我等解散,到时候再解散不迟。”

    刘维铭想了想便答应了。

    刘縯却想那陈懿多半是铁了心要投贼了,此事多半拖不过去,还是要想个办法一劳永逸解决才行。

    待老爷子走后,刘縯却是悄悄叫住田顺,让他加派人手盯住陈懿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对进出府衙和陈府的人员严加监控。田顺本来准备马上就去将监视的人手撤回来,没想到刘縯却反而让他加派人手过去,哪里还不知道刘縯的小算盘:这是老大在忽悠自家老爷子呢。不过作为田顺来说,当然还是选择听命与自家老大,管他两爷子如何斗心眼。田顺告辞过后便回去安排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