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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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兵马未动粮草行

    “怎么攻?”营帐内的五个人陷入沉思,这白水岭不比一般石堡要塞,这可是座纯天然的大山,正是因为山中的小沟壑,这地界才会被称为白水岭,方圆百里不见炊烟人家,倒是野牛野马数不胜数。

    乌尔托义正言辞,敲敲桌子道:“要我说,攻下白水岭,一定要让寒鸦军打头阵,圣上您应该去看看他们的军容风纪,懒散轻慢,一个个瘦的像根枯树枝子,怕是拿着百斤大刀也未必能看死一个北狄匪子!倒是装备比其余军队好了不止十倍,黑铁甲,银长剑,若是再见不到血光,怕是都要生锈喽!”

    “你放屁!”刘大秋不知是被乌尔托戳到痛处,还是真替他的士兵感到生气,只见他怒敲桌子站起身,却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摇摇晃晃站不稳。

    刘大秋怒斥道:“北狄狗贼口无遮拦!我那寒鸦军每个人身上的敌头都抵得上你们熊虎军所有!”

    “啊?”乌尔托也是暴脾气,他被这一骂,顿时怒火中烧,只见他挥起沙包大的拳头就砸向刘大秋,锤地他向后连退十几步,‘咣咣啷啷’一阵响,刘大秋撞翻了桌子椅子,坐在地上许久站不起身。

    “北狄狗贼……北狄狗贼!”那刘大秋挨了这拳,半晌才缓过劲来,他挣扎着起身,将那酒壶一砸,抓起上面的碎瓷片就要和乌尔托争个你死我活。

    皇无极本是看热闹,但一见这两人真动了杀心,他心中也是担忧,连忙劝阻道:“诸位将军!我们只不过是商讨如何攻占白水岭,怎么白水岭的攻法没讨论出来,你们倒是先自相残杀了呢?”

    可这二人杀红了眼,哪里会听皇无极的话?刘大秋喝了酒,再加上自身武功本就不高,被乌尔托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不过刘大秋哪里是服输的人?头上挨着打,嘴上却是欢得很,一口一个北狄狗贼叫的欢脱,这乌尔托越来越生气,那沙包大的拳头挥起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没一会儿,这刘大秋便口鼻喷血,趴在地上没了动静,只不过嘴中依旧叫骂:“北狄狗贼……北狄狗贼……”

    皇无极一看大事不好,他将那酒壶往地上一摔,大声呵斥:“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堂堂天朝镇北将军,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个头破血流,传到北狄人那边还不得被他们耻笑?朕让你们住手,就都给我住手!不然全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皇无极最后‘斩了’两字,可是吓坏了乌尔托,他连忙收手,趴在地上求饶道:“圣上息怒!臣并非有意之举,只不过这刘大秋实在欺人太甚!”

    这乌尔托离了刘大秋的身,让刘大秋长舒口气

    ,他站起身,却觉得一股甘甜涌上嗓子眼,又跪地呕出一口污血,而后他踉踉跄跄起身,喝醉了的他哪会管什么圣不圣上,他跑到乌尔托的身后,揪住他的头发骂道:“北狄狗贼,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皇无极摇头叹气,他立刻走到刘大秋面前,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随后怒斥道:“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来人!给我拖出去!”

    皇无极这一巴掌,才彻底将刘大秋从醉酒之中拖了出来,他猛然惊醒,呆呆望着皇无极,而后两名禁军自营帐外走入,每人持了一柄长刀,这可是吓坏了刘大秋,他连忙跪地,鼻涕眼泪一齐窜了出来,刘大秋痛哭道:“圣上!圣上!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我驻守北疆十几年的份上!我也算是个老功臣了啊!”

    “老功臣?老功臣还敢如此肆意妄为,给我拉出去!”皇无极一声怒吼,彻底让刘大秋瘫软了双腿,他噗通坐在地上,想着那冰凉凉的钢刀削飞他的头颅,喉咙中喷涌出如泉水般的鲜血,刘大秋越想越害怕,双腿开始不自觉地抽动。

    乌尔托跪在地上,看着刘大秋被禁军拖走,本来除掉这个老冤家乌尔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又一想想因为这么点事丢了性命,实在有些不值得,于是乎乌尔托双手抱拳求道:“圣上,刘大秋他只是醉酒生事,罪不至死,还望圣上法外开恩,饶了他……”

    “怎么?你也想跟着他一起受罚?想的话就一起去,朕不会拦着你。”

    乌尔托听到这,也是感到力不从心,只能暗自祈祷这刘大秋转世投胎莫要再去当将军了!

    闹剧看的楚淮与徐千怜满头雾水,想笑却是笑不出来,他们等着乌尔托落座,徐千怜便提议道:“不如让我一人上山,必定能铲除那些北狄匪人。”

    “哈哈哈哈!”乌尔托刚还是满面悲伤,听了徐千怜这一番话,笑得前仰后合:“你一个弱鸡般的模样,想只身一人破掉北狄数万铁骑?痴人说梦!他们在山上来一通羽箭,就能把你扎成个筛子!”

    徐千怜并未理会乌尔托,毕竟是个井底之蛙,不配为他多费口舌,接着向皇无极请示。

    皇无极对这徐千怜的实力颇为欣赏,对其能只身一人破甲数万也深信不疑,可是皇无极毕竟是圣上,从小便多疑的他此时更是想出了数千种结局,这徐千怜反复无常,性格捉摸不透,一旦他与那北狄匪子串通,对那山下数万天朝军士来个里应外合,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可就连顺京城也回不去了!于是皇无极当即否定了徐千怜的这个提议,还找

    借口说道:“徐祠主,您一人可敌万甲士,这倒是不假,可是朕这几日心慌气短,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此冒险的行为,我们不能尝试,还是应该想想更稳妥的办法!”

    乌尔托不明其中所以然,只是端着酒杯大笑道:“哈哈哈哈!圣上,您不就是对他的本领不放心嘛?把寒鸦军、北燕骑都归给我调动,我敢担保,损失必定最小,为您攻下这白水岭!”说罢,乌尔托将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潇潇洒洒颇为气派。

    哪料皇无极压根不理他,只见皇无极拍了拍手,那禁军端着一十字木柱走入营帐,上面捆着的正是刘大秋,他双手双脚被麻绳系住,嘴中塞了个拳头大的苹果,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口水却是流的满身都是。

    乌尔托长舒口气,心中暗叹道:“原来你没死啊……没死就行!”

    五个人再度商讨片刻,实在争不出来个高低胜负,楚淮喝多了马奶酒,此时也是微醺模样,这马奶酒入口倒是没什么,就是后劲太足,将楚淮顶地头晕目眩,他连忙找了个如厕的借口,跑到营帐外吐了起来。

    草原上的风微凉,带着一丝寒意,其中夹杂些许水珠,将楚淮的酒吹醒三分,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果真是个没有人家的好地方,倒是那野牛野马成群结队,估计今天的晚餐,便是其中几头……

    “野牛……野马?”

    楚淮兴致冲冲地跑入营帐内,大声喊叫道:“派兵,去抓野牛野马!”

    ——

    楚淮说出了这计策,便有数千名禁军丢盔卸甲,骑着汗血宝马去追逐那成群结队的野牛野马,直到抓了数千只,天已近黄昏,数千禁军搭了营帐,却在其中干着针线活,绣着虎纹。

    山上的北狄匪子已经恭候多时,却迟迟不见这天朝军队进攻,领头的乌日图那问着身旁的军师:“(天朝人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想战斗了吗?)”

    军师布日固德嘿嘿一笑:“(可汗,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天朝人这是在存粮呢!我猜啊,这天朝人一定是后备补给没有准备好,脱了结,这才让他们赶野牛野马,准备没有粮食了,再宰杀了吃肉!)”

    乌日图那同样笑道:“(哦?没有存粮了?我们还有多少?)”

    布日固德拿出草茎算了一算道:“(我们来的时候准备充足,如果算上零零碎碎的粮食,大约还能再撑半年。)”

    乌日图那更是高兴,他捧腹大笑道:“(半年?哈哈哈哈!天朝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草原上的雄鹰过冬还会保存兔子的尸体吧!对

    了!吉日嘎拉图什么时候来?)”

    军师布日固德掏出一封信件来给乌日图那瞧了瞧:“(回可汗,吉日嘎拉图昨日来报,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能赶到,与我们的铁骑会和。)”

    “(嗯……)”乌日图那细细算了一笔账道:“(你可以告诉吉日嘎拉图,让他们三个月来也不迟!军粮便是军心,草原上的牛马总有一日会被吃完,等到他们没有军心,没有斗志的时候,我们草原上的雄鹰便将他们挨个捕食,然后数百个部族就会大举进攻天朝,将天朝瓦解成数千块!我们要奴役他们的人民!让他们的帝王当我的下酒菜!)”

    看着乌日图那如此高兴,布日固德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们部族不吃人肉。)”

    乌日图那这才醒悟,不过他没有一丝悔改的意味,反而笑得越来越猖狂,只见他拍拍布日固德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那就把天朝帝王的头盖骨剜出来,给我当酒碗用!帝王的头颅,盛酒想毕美味至极!)”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写书信,告诉我们的大将军吉日嘎拉图!)”

    “(去吧!)”

    等到布日固德走出营帐,乌日图那在山顶上背着手,看着那天朝军队忙三颠四,只为了捕获那野牛野马,乌日图那的心中升腾起熊熊烈火,他的双眼中似是燃烧着烈焰,紧咬的嘴唇渗出丝丝血珠,乌日图那低声怒道:“(父亲,为你报仇的时候到了!我会让我们的子民,也住上像天朝那样的房子!)”

    ——

    数百里外,北狄将军吉日嘎拉图率着数十万铁骑在荒凉无人的草原上急行军,吉日嘎拉图认为可汗布日固德太过深入,如此单刀直入没有兵援,便就是枚死棋,若是可汗战死在天朝,那鞑靼数百部族必定会为了争夺可汗之位杀个昏天黑地,多少族人又会死于非命?

    吉日嘎拉图不敢想,只是驱赶着胯下骏马,希望能早一日为可汗解围,但如此急行军的代价是军中数万铁骑叫苦不迭,他们早已累地瘫在马上,马儿也是四只蹄子磨了个稀烂,重新打了马蹄铁也不见好转。

    这时一人肩上背了只雄鹰,他急急忙忙驱马到了吉日嘎拉图面前道:“(将军!可汗来信!说天朝军队兵粮寸断,此时正捕杀着草原上的野马野牛,可汗让将军晚两个月抵达便可!)”

    “(什么?)”吉日嘎拉图似是不相信那人说的话,夺过信纸的他细细看着,确实是军师布日固德的笔迹,那后面的军队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军中都架起了锅,准备煮点热乎羊骨头吃。

    但吉日嘎拉图却是担忧:“(天朝流行过一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况且是天朝的帝王亲自出征,怎么会不带粮草?不好!必定是那狡猾的天朝人设的诡计!命令所有人继续急行军,每日杀掉军中最后五人!我们要在十日内,到达白水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