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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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thu jun 09 07:00:00 cst 2016

    慕容沫带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凤城,一路上晓行夜宿,走了足足有三日,他们才赶到汾河。而这时,羽族权氏的大军早已驻扎在汾河之畔。慕容沫和羽族大军的大将军权沐阳彼此见过之后,两国军队便汇合在一起。

    原来,权沐阳带领着羽族大军一直守候在龙城东门,准备趁机而入,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又有夜人的连弩架在龙城之上,所以权沐阳一直不敢轻易攻城。

    后来龙城乱了之后,权沐阳本来打算趁火打劫,却没想到凉人应变能力如此之强,羽族人非但没有攻进龙城,反而损兵折将,死了许多人。

    最后,权沐阳见龙城无机可乘,便联结慕容寒,打起了连靖的主意。

    权沐阳笑着说:“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慕容沫说:“是啊,又见了。原来将军竟是羽族权氏的大公子,以前我竟不知道。如果早知道的话,那天我就跟着权大将军走了。”

    权沐阳哈哈大笑几声,说:“以前的事我们就不必再说了。现在你我之间是同盟,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连靖,这次进军,势必攻下阳城,活捉连靖。”

    慕容沫说:“权将军放心,此战必然攻破阳城。”

    休息了片刻,两军合二为一,越过汾河,继续向阳城行军。

    谢敬瑜来到慕容沫身边说:“殿下,末将一直有些疑虑藏在心里,想说给殿下听听。”

    慕容沫说:“敬瑜有什么疑虑,不妨直说。”

    谢敬瑜说:“我们刚到凤城之时,鲁王一直都不肯给殿下兵权,为何这次竟给了殿下五万大军,殿下不觉的有些怪怪的吗?”

    慕容沫不好将他和张月溶的事情说给谢敬瑜,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说:“或许叔父刚开始并不了解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对我的看法有所改变,这才决定把兵权放心给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日久见人心吧。谢将军就不要过于担心了。”

    谢敬瑜又说:“还有那个张乾,这次居然在鲁王面前极力推荐殿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还请殿下多多加防范。”

    慕容沫说:“张大人既然推荐我,那就说明他信任我,我们为什么要以小人之心肚君子之腹呢?”

    谢敬瑜见慕容沫如此信任慕容寒等人,如果自己再说的话,恐怕会有挑拨离间之嫌,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夜间,韩约又来说:“殿下,怎么样?微臣并没有欺骗殿下吧。张夫人确实是殿下东山再起的支撑,只要张夫人肯帮助殿下,那将无事不成。”

    慕容沫也不惊奇韩约会知道这一切,淡淡地说:“韩大人确实是料事如神,我应该早听大人之言,也不用走那么多冤枉路。”

    韩约又说:“虽然太子殿下现在手里握着五万大军,但是这些都是凤城的士兵,虽然表面上听奉于殿下,可是心里并不一定效忠殿下,所以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夺回龙城,得到龙城的士族支持。”

    慕容沫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

    韩约说:“当然能够取而代之,那是再好不过。可是那个张乾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若他在,恐怕我们很难,虽然张夫人站在你这一边,但他毕竟是个妇人。我们还是防范他的好。最好可以找个机会解决掉他。”

    慕容沫说:“他是张夫人的哥哥,能够到达这种地步,靠的也全是张夫人,他应该不会反对的,若真是你想的那样,那他为何还在鲁王面前极力推荐我呢?我出兵之前,他还特意来替我送行,又怎么能是心怀叵测呢?再说也没张夫人提过张参军有过反对?”

    韩约说:“殿下,你还是太年轻,眼见尚且还不能全信,更何况是耳听?你有没有听过孔夫子说过的一句话:‘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也!’殿下也不可全心全意地去相信别人,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慕容沫点点头说:“韩大人的话,谨记在心。”

    此夜,三军在距离阳城一百里处,安营扎寨,享受着最后一个舒适的夜晚。因为明天,他们就要踏进羽族连氏,就要上战场了。

    到了天亮,三军继续行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羽族连氏的有效抵抗,只是一些小范围的战斗,损伤并不大。

    不到天黑,他们就已经到达距阳城不到十五里的山丘,于是安营扎寨,准备再休息一夜,第二日再进军阳城。

    慕容沫和谢敬瑜来到一块石头上坐下,从身体里摸出一只木筒,打开之后,然后轻轻说了一声:“百足,出来吧!”只见从木筒里缓缓爬出来一个发着绿光,长满了脚的小虫子,从头到脚,有两节指头那么大,因为体型像一只眼睛,所以被人称做绿眼虫。百足出来之后,一如往常的前后左右的环视一圈,可是当它看到谢敬瑜之后,就定住不动了。

    这时谢敬瑜也看到了百足,惊讶道:“这不是我给晋的那只绿眼虫嘛?”他曾还有一只,只是那次袭击木之之后,在逃走的路上弄丢了。

    慕容沫说:“你确定就是这只吗?”

    谢敬瑜说:“我为何不确定,它的第四只腿是白色的,殿下若不信,一看便知。”

    慕容沫半信半疑,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百足的第四只腿确实是白色的,但是由于它的腿太多,又细小,如若不仔细看,还真是很难看的到。然而谢敬瑜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在第几只上,这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谢敬瑜说的是真的。

    谢敬瑜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慕容沫点点头,谢敬瑜又说:“殿下是怎么得到它的,是晋给你的吗?”

    慕容沫摇摇头说:“是冯姑娘在邺城时,送给我的。只可惜,被凉人抓到以后,再没有看到过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谢敬瑜一听“冯姑娘”,脸色立刻沉下来,说:“是冯希玥么?绿叶虫又怎么会在她那里?一定是晋给她的,他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了,真是无药可救了。”

    慕容沫知道谢敬瑜还在为那次伏击而耿耿于怀,于是劝说:“或许那件事真的不关冯姑娘的事,这应该都是冯武安排的。”

    谢敬瑜说:“我虽知道不关她的事,可是一想起那件事,我又忍不住去厌恶她,或许像爱屋及乌一样,我是厌屋及凤了。”

    慕容沫叹口气,看着百足,说:“也不知道晋他现在在哪里?是否从凉人的手中逃脱?”

    谢敬瑜说:“晋为人忠厚,重情重义,好人有好运,他一定会化险为夷。”

    慕容沫说:“但愿如此吧,我能活到现在,多是受晋所赐,可惜我答应他的封侯之许,至今我还没能履行,真是惭愧的很。”

    说到这里,两个人又相对怅惘哀叹一番,就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权沐阳有请。慕容沫不知道所为何事,于是匆匆来到权沐阳的营帐之中,进去一看,只见权沐阳围在摆满美酒佳肴的桌边,正端着酒杯喝酒。看到慕容沫进来之后,权沐阳站起身,笑脸迎上去,拉着慕容沫的手,把慕容沫拉到桌边,说了句“殿下请坐”。

    慕容沫不解,说:“权将军这是做什么?现在大敌当前,将军还有心思喝酒?”

    权沐阳笑说:“这又何妨,殿下不要太紧张了,行军打仗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我已经习惯了。”

    慕容沫:“但这终究不好。”

    权沐阳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在世,只有短短几十年,现在不尽乐,等战死沙场了,还怎么行乐,你就自己后悔去吧。可惜的是,没有美女相陪,早知道一路上也找不到一个美女,我就带上几个过来。”

    慕容沫说:“将军还是少喝的好,需当防备阳城出兵偷袭才对。”

    权沐阳不以为意,冷冷一笑,说:“出兵偷袭?不可能,他们害怕还来不及,都躲在城里不敢出来才对,怎么会偷袭我们?”

    话音刚落,只听营帐外乱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人闯进来,神情慌张,大声说:“有敌兵偷袭。”

    权沐阳和慕容沫一听,都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冲出营帐。

    来到营帐外,慕容沫闻声看去,只见从阳城飞来一队羽族人,正在空中向地上放箭。谢敬瑜在一旁大呼:“都别乱,快准备连弩,准备连弩。”

    一语惊醒梦中人,慌乱的夜兵才想起自己手中强大的武器--连弩。夜兵使用的连弩比一般的要大许多,射程也要比一般的远了许多,长约两米,高一米,宽约两个拳头一般,连弩的下架被固定在一个木架之上,但没有被固定死,可以任意调整高度,可以用来攻击不通高度的羽族人,唯一的缺陷就是一个人很难左右调整连弩的方向,因此在作战时,需要有人配合调整连弩的方向。

    夜人于是三五一队,装好连弩之后,就对着空中一通乱放。

    连弩威力无比,所使用的弩箭较一般的弩箭要粗许多。所以羽族人一旦被击中,那是必死无疑。因此,还没多久,空中的羽族人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或者被击中,或者都害怕这种武器,都落到地面,开始在地面厮杀。

    眨眼间,火光四起,喊杀震天。慕容沫经历过了许多这种场面,已不再惧怕,他骑上马,挥舞着剑,冲进混战之中。

    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洒满了他的脸,但他依旧没有惧色,因为他心中装着自己的梦想,装着正在等他回去的张月溶,装着整个大夜国。所以他不能退缩,只有勇往直前,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后一步。

    他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兵,尸体已在他的面前堆成了小山。渐渐地,敌军越来越少,最后,敌兵全部都退却了。

    权沐阳见状,准备乘胜追击,但谢敬瑜说:“穷寇莫追。”权沐阳不听,带着羽族人追了上去,果然,刚追到城门口,就从城门上不断地向下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给了权沐阳迎头一击。权沐阳无可奈何,只得带兵撤了回来。

    谢敬瑜知道权沐阳心中羞恼,也不将刚才的事说出来刺激他,担心他一气之下,又做出什么蠢事来。

    刚才虽然遭到羽族连氏的袭击,但伤亡并不严重,相反,羽族连氏的士兵几乎都命葬于此。为了防止敌人再次来袭,慕容沫等人不得不安排人夜间巡逻。

    慕容沫看着躺在自己身前那些尸体,不觉有些恍惚,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是其中的一个,但他不敢确定以后自己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战死沙场,因为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竭,手上再没有半点力气,已经布满鲜血的剑从他的手里掉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坚持到了最后,而在以前,他所做的决定,更多是如何逃走,洛城之战时是这样,龙城外遇伏也是这样,只是这次没有逃脱而已。

    或许这就是成长,人都要慢慢地去找到自己的责任,找到自己梦想,然后把它们背负起来,向背负着石头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一起前行,虽然很重,但总会让人感觉安然,感觉到每走出的一步都很踏实。

    正在慕容沫由于疲惫,而放松警惕只是,一个羽族人从尸体堆中爬起来,面目狰狞,手持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冲着慕容沫砍了过去。

    可是那个羽族人还没迈出一步,就已经不动了,斧头掉在地上,人也躺下了,可是慕容沫依旧能看到他那充满怒火的眼神。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慕容沫看去,是谢敬瑜,是他一剑刺杀了那个羽族人。慕容沫微微一笑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可以过来扶我一下吗?”

    谢敬瑜急忙上前搀扶起慕容沫,说:“这是羽族连氏最后一座城池了,所以他们都在拼死守卫阳城,看来这一仗比想象中要难打。”

    慕容沫说:“我们为什么要来攻伐他们,我们又和他们没有仇恨。”

    韩约从一旁赶过来,说:“殿下怎么能有这种妇人之仁,当凉兵侵占我们每一分土地,占领我们每座城池时,他们又何曾想到过这些?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历史的人质,不管你是精明的人,还是愚钝的人,不管你是大善的人,还是大恶的人,到头来决定人命运的往往并非其品质,而是大势。所以殿下也不必为这些人伤感,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到头来流传千古的还是我们这些人罢了。”

    韩约的话总是让人无法反驳,虽然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他们又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日,大军来到阳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