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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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sun may 22 12:00:00 cst 2016

    众人连夜赶路,途中并不曾休息,直到丑时时分,明月西斜,众人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一路上,慕容沫一直赶在最前面,急切的心让他忘记了劳累,他不愿意停下脚步,因为每走一步,他就距离龙城更近一些。

    前几日,慕容沫的心情还是愉悦的,轻松的,因为那时龙城还在,可是现在不同了,龙城危在旦夕,而他所想的一切美好的的事情,可能都要变成幻想,付诸东流。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像千金般的秤砣一样重。他的心里只有龙城的安危,父皇的安危,夜国的安危,其他的事情再也挤不到他的心里。

    与此同时,晋这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心急如焚。他不知道义父是死是活?如果战死沙场,会不会有人帮他收尸,如果还活在人世,那会不会正遭受凉人的酷刑折磨。

    两个人坐靠在一棵大树上,不约而同地望向道路的远方,愁眉紧锁。

    “殿下,喝口水吧!”晋这时突然站起来,从马上拿下一壶水,递给慕容沫。言语打破了沉默的愁闷之苦。

    慕容沫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接过水,喝了两口,问:“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到龙城还需要多久?”

    晋说:“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这时已经在邺城境内,再向前走,马上就要到龙城了。我们照这个速度的话,最迟明日未时我们就可以赶到。”

    慕容沫叹了口气,望着远处,不禁又陷入沉思。

    仲夏的夜依旧很热,而且没有任何风吹起,笔直而又幽深的大道,一直延伸到天的边际,就像黄色的带子,在黑夜中延伸。

    “晋,你说龙城会有事吗?”

    “不会的,”晋坚定地说,“金城汤池,他们凉人怎么能够攻破,再说,四面援军恐怕这时早就到了!”

    “若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可我想不通,为什么凉人要来攻打我们的城池,各族之间彼此相待,岂不更好?”

    “要是每个人都像殿下这样想,世间将有多少人免于战争之苦。”

    “晋,你可曾听过梁楚之欢?”

    “不曾听过。”

    “这是发生战国时期,梁国和楚国之间的一个故事。梁国和楚国是邻邦,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两国的士兵则都卸甲务农,被派去种西瓜,而且各有各的方法。梁国的士兵比较勤劳,常常灌溉他们的瓜田,所以瓜长得很好;而楚国士兵比较懒惰,很少去浇灌他们的瓜,所以瓜长得不好。楚国县令因此怒责楚国士兵没用。楚国士兵受训,心里当然很生气,于是就嫉恨梁国士兵瓜种得好,于是夜晚偷偷去翻动他们的瓜,所以梁国的瓜总有枯死的。”

    “损人不利己的事,亏他们也能想得出来。后来呢,梁国是怎么做的?”

    “后来,梁国士兵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哀求县尉,也想偷偷前去报复楚国。县尉于是去向县令宋就请示,你猜宋就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同意还是没有?”

    “宋就说:‘唉!这怎么行呢?寻仇结怨,是惹祸的根苗。人家使坏你也跟着使坏,心胸就狭小了,要是让我去做的话,我一定在每晚都派人过去,偷偷地为楚国兵营在夜里好好地浇灌他们的瓜园,不要让他们知道。’”

    “做好事不留名,果然仁慈。梁国士兵真的这么做了?”

    “没错,自那日起,梁国士兵天天夜间偷偷地去浇灌楚兵的瓜园。楚国士兵早晨去瓜园巡视,就发现都已经浇过水了,瓜也一天比一天长得好了。楚国士兵感到希奇,就暗中查看,才知是梁国士兵干的。楚国县令听说这件事很兴奋,于是具体地把这件事报告给楚王,楚王听了之后,又忧愁又惭愧,于是拿出丰厚的礼物,向宋就表示歉意,并请求与梁王结交。楚王时常称赞梁王,认为他能守信用。所以说,梁楚两国的友好关系。正是老子说的以德报怨。”

    “虽是如此,可是孔子还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能够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岂不是更好。”

    “孔子说的没错,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是做到以德报怨,也岂不是更好?”

    “他们若有殿下这般仁爱,又何至于此,恨只恨,有些人对权力、金钱、荣耀的渴望超越了一切,以致他们头脑发昏,才做出这等受万人唾骂的事情,这不也就是人们常说利令智昏嘛。”

    “权力,金钱,荣耀?难道他堂堂的一个齐王,还会缺少这些?”

    “或许区区的一个西陲之地,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或许他还想占有越族,羽族,北赫族,乃至整个子虚境。”

    “还有子虚鼎吧,这个沉睡了千年的秘密,他也应该很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子虚鼎?那是个什么东西?”

    “哼哼……是个祸根,对,就是个祸根。”

    “祸根?”

    “没错,我曾经听高皇帝说过,五族之间之所以时时会起干戈,究其根本,全都是因为这个子虚鼎,每个人都想知道隐藏在其中的秘密,可是从来没有人可以解开这个秘密。”

    “那殿下见过子虚鼎吗?”

    慕容沫摇了摇头说:“我虽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也没人告诉我那子虚鼎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就连我的父皇,也没有向我透露过半点关于子虚鼎的信息。”

    “原来这样,大家趋之若鹜,又解不开其中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慕容沫一惊,回头一看,发现冯希玥已在自己的身后,慌里慌张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我都到这里很久了,只是你们没有发现我而已。你刚才说的子虚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呢?”

    “没……没什么,只是胡说的而已。”

    “你倒是说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

    “好小气呀!不说算了,我还懒得听。”冯希玥看着慕容沫神情慌张,知道自己听了她不该听的事情,不过她确实不在乎什么子虚鼎。

    紧接着,冯希玥递给慕容沫一样东西,外层用黄纸包裹着。慕容沫接在手里,只感觉那包东西尚且温热,于是问:“是什么?”说着打开黄纸,看到里面是一大块牛肉,接着又说:“哪来的牛肉?”

    “从旁边的村庄里抓到的。”

    “官府禁止私自杀牛,你们把牛杀了,那农户还怎么种植庄稼?”

    “八百里分麾下炙,将士饿了,还管得上牛不牛的。”

    “强词夺理。”

    “那你倒是吃还是不吃?”

    连夜赶路,慕容沫体力有些跟不上,于是说:“吃,当然要吃。”

    “吃就吃你的,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虚伪!”

    说罢,又扭头对晋凶凶地说:“你要不要?”

    晋急忙跳起身,接过来牛肉,慕容沫看了,说:“我兄弟是那里得罪姑娘了吗?姑娘为何这样凶巴巴的。”

    “有吗?我一直都是这样!”

    慕容沫坏笑不语。

    “我看你不想吃了赶紧给我。”

    冯希玥伸手去夺慕容沫手中的牛肉,慕容沫急忙闪在一边,笑说:“没有就没有罢了,干嘛要来夺我的牛肉,我看你们一定问题。”

    “你还胡说,我今天非要教训你”

    “你看,被我说中了是吧。恼羞成怒了。”

    “殿下,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跟冯姑娘确实没有什么。”

    “跟他解释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罢,冯希玥一个箭步冲到慕容沫的身旁,然后一把抓住慕容沫的一条胳膊,然后向后一转一拧,将慕容沫的胳膊转到他的背后。

    慕容沫受疼,直呼:“大小姐饶命,我再不说了。”

    “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敢了,不敢了。”

    冯希玥哼了一声,松开慕容沫的胳膊,然后走了。慕容沫狠狠瞪了瞪冯希玥,小声嘟囔了几句,也就不再说话。

    “冯姑娘不要生气,殿下只是玩笑而已。”

    晋追上冯希玥,在旁解释说。

    “可是我不喜欢玩笑,尤其是这种玩笑。”冯希玥瞪了晋一眼,说:“不要再跟着我了。”

    晋停下来,看着冯希玥慢慢远去。

    寸心流水知,小窗明月归。

    众人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天刚刚发亮,慕容沫就催促着出发,冯武见士兵们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知道连日的行军,太过劳累,于是执意不肯前行。

    慕容沫无可奈何,只好又等了一个时辰,太阳东升之后,冯武集结部队,清点士兵,然后又浩浩荡荡的前行。

    一路上,大军经过了三四夜国个小型城镇,守城的将领虽然不曾见过慕容沫,但见来者人多势众,就算抵抗,也是无济于事,于是没有阻拦,放他们都过去了。

    说到这里,可能会有疑问。北方有重镇凤城,西方有重镇岳城,东方有重镇郢城,为何偏偏南方不设重镇,难道不怕越人偷袭?

    原来五族之战之时,越人有生力量均已被歼灭,逃到南方的多是一些战场逃散之人,被冯南收集起来,勉强组成了一只军队,战斗力和当时夜国的战斗力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夜人认为越人已经构不成威胁,而且南方多是些蛮荒之地,得之也是无益,于是便撤回大军,专心对付北赫人和凉人。因此,在靠近越人的边境没有设置军事重镇,而距离越人最近的军事城镇,也要数邺城了。

    慕容沫沿着大道继续向前走,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相携而行。当行人看到他们,都惊慌失措,惶惶地躲在一旁。

    慕容沫上前抓来一个行人,问他才知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为了活命,他们只的背井离乡,四处漂泊。

    慕容沫听了,心又凉了一截,心想:“原来凉人不但围了龙城,还在攻打邺城,难道夜国真的要完了吗?那些整日喊着自己会带兵打仗,文武双全的人都去哪了?”

    等他们又走了一段之后,前面忽然出现四五十个骑兵,拥簇着一人,正向他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冯武不知哪些人是敌是友,于是传令,列阵以待,个个剑拔弩张。

    等到对面的骑兵走近之后,慕容沫才发现,那被数十人拥簇之人正是他的皇叔邺王慕容康。可是紧跟在慕容康身后又是一队人马,大约四五百骑,慕容沫也认出那后面的队人就是凉兵,于是急忙对冯武说:“二谷主,前面一队人是我的皇叔邺王,后面一队人就是凉兵。请二谷主分我一千兵马,我要去收拾这些凉兵,一雪前耻。”

    冯武本来以为,邺城会成为他护送慕容沫回国的屏障,担心慕容沫被邺王劫走,如此一来,自己多日来的努力可就全废,或许连龙城都到不了,就被夜人赶了回来。可是后来听到凉人正在攻打邺城,于是他的心里舒坦了许多。如今听到慕容沫这么一说,心中就更加喜欢。

    冯武说:“殿下万万不可,我知道殿下看见这些凉兵,心中怒火焚烧,但是殿下的安危为重,宇文将军,我与你一千人马,务必保护太子安危,其他人跟我走,去会会这位齐王殿下。”

    “马跃践胡肠,士渴饮胡血。”这是慕容沫做梦都想要去做的事情,如今机会来,他又怎肯错失,无奈怎么说,冯武都不听。

    冯武后一声号令,众人应了一声,然后整整齐齐向前推进。

    没过多久,慕容康已经临近冯武,看到前面都是越族人,心中惊骇,心想:这越族人是要趁火打劫还是和这些凉人已经勾结在一起。此时已不容慕容康细细捉摸,怎么样都是死,不如去碰碰运气。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慕容康高声大喊。

    “我是越族二谷主冯武,特意护送夜国太子回国,碰巧在此遇见邺王殿下。”

    “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冯武指了指身后,说:“太子殿下就在那里!邺王殿下可前去与太子相见,至于身后的追兵,就交给我们吧。”

    “既如此,那就有劳二谷主。”慕容康抱拳相谢说。

    慕容康虽是对冯武很是忌惮,但迫于无奈,只好委曲求全,况且太子已经落入他手,再多上一个他也无所谓了,于是驱马向前。

    然而,世事无常,福祸正如反覆手,还没等慕容康走多远,一支箭正中他的心窝,慕容康口吐鲜血,然后就坠马而死。

    紧接着,后面凉兵也追了上来。领头的是位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少年将军,看到冯武一队人马,只当是别的援军赶到,但看衣着打扮,又并非是夜族人,问:“你们是什么人?是敌还是友?”

    冯武说:“在下越族二谷主冯武,特护送夜国太子回国。”

    那将军快速向冯武一行人看了一眼,只见前排人中,只有晋的身着打扮到像是夜族人,但绝没有高贵可言,于是用手中的枪指着晋说:“就是他么?这可不像是太子,二谷主这是要鱼目混珠,瞒天过海吗?”

    冯武辩解说:“这位当然不是太子,但却是太子的亲信,为保护太子安危,我已将太子安顿于后方。”

    那人说:“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邺城被我们攻破,龙城也被我们合围,指日可破,你们要是与我们为友,那就将你所说的太子捆绑后,送到我家齐王帐下,否则,我们就是敌人了。”

    “哦?是敌人那又如何?”

    那人听了哂笑。

    “哼哼,难道你们还没看到夜国的下场吗?堂堂百万之国,就被我们打成这样,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这弹丸之地?”

    冯武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青着脸。

    “我此次来,本只为送回太子,不愿卷进战火之中,可偏偏我看不得背信弃义,撕毁盟约,肆意的践踏他国的家园的人,我们作为夜国的邻邦,伸以援手,理所应当,我冯武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却绝对不会和小人同流合污!”

    那少年冷笑数声,说:“好一个伸以援手,我看你们是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才对,谁不知十六年前,是夜族人把你们从龙城赶走,抢了你们的土地,家园,如今你们会这么好心,帮助他们复国?呵呵……不过这也没关系,我家齐王既然可以将夜国打到如此地步,又岂会怕你们这些南藩,当然,我还是奉劝你们早早地滚回你们的老家去,我们齐王殿下心胸宽广,不会与你们计较这些。如若不然……”

    晋说:“你们这些强盗,杀掠我们的子民,霸占我们的土地,简直是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人说:“成大事者,不拘细节,当年你们夜族不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得到天下的吗?要论罪大恶极,你们的高祖皇帝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恶人。”

    晋说:“入侵我们的国家,你们还有理了,你们把我的义……”说到这里,后面的“父”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秘密,很少人知道,虽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程志远要这样做,但他不能违背他义父意愿,而且现在被凉人知道,说不定会以此来要挟他的义父,所以改口说:“你们把我们征南将军怎么样了?”

    那人说:“程志远么?哈哈哈……他早就投降我们了,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滚回去的好。”

    晋听后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心目中,程志远一直都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没有骨气的事,自言自语:“不……不可能,义父不会投降的,他是大英雄,一定是他们在骗我,诋毁我义父的声誉。”。

    段和真在一旁突然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无知小辈,狂妄的很,你难道就不怕老子我就让你命丧于此。”

    那少年听后,仰天大笑说:“笑话,你们虽是人多,我却不怕,有种就出来和我比试比试!”

    段和真骂道:“鼠辈,吃我一枪!”

    段和真从阵中杀出,那人挺枪迎上,两人厮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