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字体: 16 + -

第七章

    mon may 09 08:00:00 cst 2016

    在王应元一行人离开这间茶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又有一队人走进茶馆。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木之,后面跟着诸葛绍和木仁二人。

    木之来到茶馆,向四处看了一下,只见茶馆内布设很简陋,只有两张桌子和一些凳子摆在屋子中间,其他的一无所有。地面用一些青砖铺漫而成,但是青砖多有缺损,看起来时间已经很久了。地面上散落着很多夜兵的盔甲和兵器,东一个西一个,杂乱不堪。桌子上摆着几只茶碗,里面的茶水都还满着,尚有热气从茶碗上缓缓冷飘起。

    木之伸手摸了摸茶碗,感觉还很烫,心想:这老匹夫刚才一定是在这里歇脚,看到我们追过来,于是就逃走了。

    木之转过头,指了指地上的兵器和桌上的茶水,对诸葛绍说:“军师,你看这些兵器,一定是夜兵再慌乱之中丢下的,还有,这桌上的茶水,还烫着呢,想必他们刚刚倒好茶,还没有喝,我们就来了,于是他们就逃了,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上,兵器也没来得及带走,想想他们是有多么仓皇。我看这茶水的温度,料定他们还没走多远,不如我们赶紧追去吧。”

    诸葛绍看了看那些盔甲,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人故意摆弄成这样的。虽然木之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绝对不会像木之说得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诸葛绍对木之说:“齐王殿下,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卫城的地界,孤军深入,对我们很不利。再者,王应元那老匹夫诡计多端,如果我们再冒然向前,恐怕会中了他的埋伏。不如我们先回岳城,再做打算,况且将士们已经是连夜作战,都需要休息。”

    木之又说:“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快要到手的鸭子,又从我手里飞走了不成?”

    诸葛绍又劝说:“来日方长,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该来的,总会来的。”

    木之说:“我等不下去了,王应元和我由不共戴天的恩怨,我这次是不会放过他的,我敢确定这王应元一定没走多远。”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军师再如此瞻前顾后,投鼠忌器,那这一辈子,恐怕我都抓不到这老匹夫。”

    诸葛绍这时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一旦木之心中有了想法,就很难受到别人的影响而做出改变,于是说:“如果齐王殿下非要去捉拿王应元,那微臣恳请齐王殿下可以让微臣带兵去追,微臣绝不辱使命。”

    “军师要去捉拿王应元?那我呢?”

    “殿下可先回岳城,岳城新破,人心未稳,所以岳城现在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齐王处理。”

    木之摇摇头说:“不,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老匹夫,军师可先回岳城,暂且主持岳城事务。”

    说罢,木之就迈步向外走。

    正在这时,木仁右手提着一人从屋后走了出来,大声喊着:“齐王殿下,这人在屋后面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被我抓个正着。”

    木之回头一看,见木仁手里提着一个满脸都是白胡须的老先生,而这个老先生就是吴牟在后院发现的那个老先生。

    木之脸色暗沉下来,急忙呵斥木仁说:“木仁,不得无礼,快把那老先生放下来!”

    木仁双眼盯着木之,心里很是不服气,觉得木之不应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来训斥自己。于是一狠心,将那老头猛地扔在地上,对木之说:“我在后院发现的,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只是玩弄他手上的那个笛子,我觉得他像是个傻子。”

    那老头被这一摔,手里的笛子掉落到一旁,那老头就像丢掉了珠宝一般,急忙爬到笛子旁边,捡起笛子,然后抱在怀里。

    木之走上前,想要扶起那老先生,但一阵恶臭让木之难以举步。

    木之驻足打量着那老先生,只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是四处漂泊,无家可归的乞丐。看到此处,心中不由生起一阵怜悯之情来。

    于是走上去,蹲在那老先生身旁,问说:“老伯,你是这茶馆的店家吧,你可知道刚才那些人走了多久了吗?”

    那老头不说话,径直跑到了一边。木仁大怒,抽出刀,冲着那老先生大喊:“殿下问他做什么,他是个傻子,不如让我一刀砍了他算了,也替人间除去一个祸害。”

    木之厉声对木仁说:“放肆!快把刀收起来。准备一些银两和吃的,送给这位老伯。”

    木仁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一般,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准备一些银两和吃的,送给这位老伯。”

    “齐王对这样一个傻子,何必要这么仁慈?”

    木之不答,径直走到屋外,木仁气愤,但又不敢违背木之的意思,只好将一些钱财和干粮送给那位老者。然后也跟出来,和众人一齐上马,准备继续追赶王应元。

    这时,从茶馆里面传出来那老者的声音:“可惜呀可惜!刘玄德固然仁慈,只是谋略不足,不然也不至于败给一区区书生了。”

    诸葛绍听见,心中明白,知道那老先生话中的意思,这也正是诸葛绍心中所想的,于是急忙对木之说:“齐王殿下,听见了吗?那老先生的话可是别有深意,他可是在劝谏殿下呢。”

    “是么?”

    “难道殿下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依微臣愚见,那老先生绝非是一般的人,不如我们进去问他一问,或许可以遇到一个隐士高人。”

    木之点了点头,和众人又返回到屋内。

    “不知道老伯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木之蹲在那老头的旁边,忍着难闻的气味,但依旧是恭恭敬敬地说。

    “前方有诈!”老头冲着桌上的茶水,努了努嘴,然后淡淡地说。

    “有诈?恕我愚笨,不知道老伯是怎么知道的?”木之又问。

    “难道殿下看不出来吗?这是他们设的诱敌之计,和孙膑用的减灶之法,是一个意思。”那老头捋了捋胡须,接着又说,“孙膑故意把生火做饭的灶,逐渐减少,让敌人误以为他们的士兵都害怕了,而且每天都会逃散许多士兵。这样一来,敌人愈加骄纵,愈加放松了警惕,而等到敌人进入他的埋伏圈之后,然后再收起网,将敌人一举歼灭。”

    “这减灶之法,我也在兵法书中看到过,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就是使用这减灶之法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只有在双方势均力敌或者是实力差距不算太悬殊的时候,才会用此计,而如今王应元身边不过就几十人,就算他设下了埋伏,还能把我这几千人都吞了不成?就算他想吞,恐怕也没有这个能耐。”

    木之显然不同意那老头的说法,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位老先生。

    “将军围困岳城已经有两天了,难道周边城池会没有援军吗?这里距离卫城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两天时间,足以从卫城赶到这里。况且,这条道的两旁都是一些灌木林,设置埋伏是极容易的不过的,茶水兵器,只不过是他们留下来的诱饵罢了,旨在是请君入瓮,将军如此英明,为何连着拙劣的小计也看不出来?”那老头细细的向木之解释着。

    木之听完细想之后,不禁“哦”了一声,好似恍然大悟了。

    诸葛绍虽然没有看的像这位老者这么透彻,但也知道再向前走,肯定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劝谏木之不成,只得和这位老者一同劝谏,于是说:“这位先生说得极是,不如我们先回岳城,再做打算。”

    木之点了点头,起身向老者作揖,说:“简蒙老先生指教,使得我豁然大悟,才没有铸成大错。多谢多谢!”

    老先生摆摆手,笑说:“诗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将军与我钱粮,我替将军点破一计,这就算扯平了,又有什么好谢的。”

    木之又说:“老伯披褐怀玉,足智多谋,胜过我们几倍,却为什么在这荒凉的地方,受这样的凄寒之苦,实在是可惜,不如随我回去,高官厚爵,我木之是不会吝啬的。”

    老先生摇摇头说:“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我寄情于山水之间,生来就对权力和金钱没有任何兴趣,既然不在乎权力与金钱,那做官又有什么必要,我这一辈子,唯一喜爱的,就是这笛子。只可惜,五十年了,我都没有谱成一支像样的曲子,确实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木之说:“这曲子,最能让人迷失心智,当年孔夫子不就是因为乐曲,三个月都没有吃过肉,圣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我们这些深陷红尘中的俗人呢,不学也罢,免得到最后欲罢不能。老先生今若能随我,开疆辟土,平定中原,将来丰功伟绩,载名史册,受后世敬仰,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者笑说:“将军说的很对。只是,这曲就像情一般,不管爱恨怒仇,只要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枝叶繁茂之后,如何还能摇得动。你我都是一般,必能了解我内心的感触。”

    木之点了点头,笑说:“既然老伯寄情在这山水之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虽然我是求贤若渴,但我是尊重这些贤士,云中他们的选择,放炮也就不会像齐桓公那样,烧山求贤,最后贤士没求到,反而害得贤士殒命。”

    “殿下能够如此识大体,确实难得。”

    “那老伯保重,晚生告辞。”

    说罢,木之就往外走,老先生急忙叫住木之说:“殿下且慢,我还有一事要告诉殿下。”

    木之停住,回头说:“不知老伯还有什么事情相告?”

    那老者站起身,走到木之身旁,凑到木之的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话。接着,木之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相谢的话之后,走出屋外,带领众人骑马向岳城而去。

    木之骑马走在路上,不禁回想起刚才那老者的话:“这曲子就像情一般,不管爱恨怒仇,只要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枝叶繁茂之后,如何还能摇得动。”

    想到这里,木之只觉得自己心痛的厉害,压抑着全身的血脉,继而嗓中一甜,竟然吐出来一口浓血,眼前也变得模糊,接着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木仁见此,吓了一跳,急忙跳下马,跑到木之身旁,扶起木之,急切地问:“齐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诸葛绍也急忙赶过来,替木之把了把脉,木仁急忙问:“怎么样?”

    诸葛绍捋着胡须,看着昏迷不醒的木之,不仅心凉下来。他想起古人的一句话来: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

    想到这里,诸葛绍突然伤感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呀军师。”

    诸葛绍不好把自己想的对外人说,只得敷衍说:“从脉相看,齐王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能因为多日劳碌,体力不支。”

    木仁听后才放下心来,帮木之擦拭掉口角的鲜血,然后又命人取来水壶,递在木之的嘴边,让木之缓缓地喝了几小口。

    “吐血总归是不好的症状,还是应该治一治才对,军师可有什么药方。”

    “倒是有一个药方。”

    “什么药方?”木仁的眼睛闪出亮光。

    “地魄汤。”

    “地魄汤?是什么?”

    “地魄汤清火降逆,养阴生津。可治因肺脏气阴两伤而引起的吐血之症。”

    “真是如此?那怎么配药,快告诉我,等回到岳城,我就派人去抓药。”

    “甘草二钱,半夏三钱,麦冬三钱,芍药三钱,五味子一钱,元参三钱,牡蛎三钱,其他的好说,只是这牡蛎一味药不好找。”

    “为何?”

    “因为牡蛎主要生活在海里的礁石上,这中原地区是很少有的。”

    “虽是这样,只要酬以重金,自然会有人送上。”

    正说话间,木之渐渐清醒,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接着又要上马。木仁担心木之的身体,所以极力上前劝阻。

    木之说:“我现在没事了,我的身体,我心中自然有数,你就不要多说了,快来扶我上马。”

    木仁无法,只得扶木之上马,为了保护木之,自己也紧随在木之身旁。

    凉军又向前行了大约四五十里路后,前面突然飞来一匹马,马上的人冲着木之等人不停地大喊说:“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