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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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fri may 06 08:00:00 cst 2016

    木之闻声望去,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位面庞瘦削的中年男子,扁平的大鼻子,深陷下去的双眼,披着银白色的战袍,腰间佩着一把用紫棠色剑盒包裹着的长剑,神情十分慌张。

    那人见到木之后,跪拜说:“末将在东南方向的小道上,发现了一队夜兵,看样子是往岳城而来,想必是夜国的援军。”

    木之走上前,双手扶起那位将军,说:“西将军,快快请起,并无外人,你我不需行跪拜之礼。那队援军大约有多少人?”

    “大约有五六百人。”那位将军回答说。

    “啊哈哈……”木仁这时突然大笑起来,不屑的看了西叶一眼,用嘲讽口气说,“我说西叶呀西叶,好歹你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你我多大场面没有见过,为何夜国的五六百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笑话,我怎么会怕那几个人?”木仁刚才所说的话,让西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神情有些尴尬。

    “既然你不害怕他们,为何神色这么紧张?要换成我,早就带着将士们杀过去了。”

    西叶急忙解释说:“先别说五六百人,即使前面有千军万马,我又岂会惧怕,如果我西叶说出一个怕字来,我也就枉存于天地间了,不如去死。”

    西叶言辞恳切,又扭头看着木之说:“只是我觉得凭空出来这些人,是探马未免过多,是援军又未免太少,很不正常,心中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夜军他们的先遣部队,而他们的大部队就在后面。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特意过来请示齐王殿下。”

    “还在狡辩,分明是怕了。”

    “我没有,木将军你不要乱说。”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军师,你怎么认为?”

    诸葛绍捋了捋胡子,双手倒背,挺直了身子说:“我觉得西将军的话,也不全无道理,而且西将军这样处置,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若是夜人的援军真的来了,那对我们可是很不利,不如我们先把军队集中起来,以不变而应万变,这才是最为妥当的。”

    木之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是援军,他们为何不走大道,反而走了一侧的小道?”

    西叶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想要突袭我们。”

    “但是人数又太少。先不去管这些了,既然他们的援军到了,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吧,不过几百人而已,先把他们围歼之后,我们再说以后的事,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物。”

    木之披上战甲,带上头盔,并将一个鹰翼一般的黑色面罩带在脸上,然后提起一把长剑,缓缓走出账外。

    来到帐外,木之只觉一阵清爽凉风扑面而来,混杂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把所有的香气全部吸到体内。也许是他在帐中待了太久,也许是刚才的恶梦让他过于紧张,这一口气竟让他感觉到无比舒畅。

    这时,旁边走过来的一个凉国士兵,将一匹墨汁一般颜色的马递给木之。

    木之接过缰绳,轻轻地抚摸着这匹马的脖子,然后凑到马的耳朵旁边,轻声说:“墨骓呀墨骓,我们又要上战场了!我答应你,只要攻破龙城,我就再不让你上战场。”

    两个凉兵走过来,一个跪俯在地上,一个在一旁搀扶着木之。木之踩着凉兵的背,然后缓缓骑到马背上。

    “西叶,你先带一队人马,去拦下那队夜兵。不要让他们靠近岳城。”

    西叶领命而去,木之看着西叶去后,然后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坡,回头对众人说:“我们就到前面那个山坡上,看看那些援兵究竟是不是有着三头六臂。”

    说罢,扬鞭而去,径直向那边山坡而去,众人也跟随在后。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木之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山坡之上。

    这山坡位于岳城西南处,距离岳城南门,不过只有四五里远,山坡的东南处有一片树林,树林在靠东,是条宽敞的大道,这条大道是通往洛城的必经之地。

    木之站在这个山坡上,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南门前的任何事物,是一个绝佳的指挥位置。

    木之远远望去,只见岳城的南门被凉兵围困了数重。凉兵不停地冲着城上呐喊,辱骂,但岳城城墙上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西叶带着一队人马在外围来回游走,似乎是在等那队援军的到来。

    忽然,有一队人马从东南侧的林丛中杀了出来,径直奔向南门。

    与此同时,西叶集中四倍于夜兵的人数,列阵以待,等到夜兵靠近之后,然后率领凉兵迎杀上去。凉夜两队人马很快就交织在一起。

    凉兵从中间分开两队,将那队夜兵团团包围起来,准备将他们全部歼灭。可是经过一阵混战之后,西叶发现那队夜兵的战斗力明显超出了他的意料,凉兵根本拦截不下来他们,尤其是那个带头的将军,异常勇猛,只要挡在他面前的凉兵,无一不被他用枪刺死。

    夜兵越战越勇,而凉兵节节败退,包围圈被夜兵冲破,那带头的将军冲着西叶飞奔而来。西叶此时也容不得多想,驱马迎上,很快就和夜兵的带头将军厮杀在一起。

    两人经过一阵交战之后,西叶明显不是那位带头将军的敌手,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剩下的只有招架之势。

    “不好,这带头的将军确实厉害,”木之站在山坡上,已经看到了不妙之处,于是扭身对木仁说:“木仁,你快带一队人,去帮助西将军,万事要谨慎,不可大意轻敌,万不得已时,就放他们进城。”

    木仁领命,带着一队人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心中暗想:“这些人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老子我岂会把他们放在眼里,齐王殿下也太小瞧我木仁了,这明显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等我把那领头的将军抓回去后,看他还敢不敢小瞧我。”

    西叶此时已经招架不住那带头将军,于是在佯装进攻之时,迅速的退了出来。那带头将军也不去追赶西叶,只是在这凉兵的军阵之中左右冲突,所到之处,无人敢当。

    当那带头将军看见木仁带人从山坡上冲下来后,也不管人多人少,径直冲木仁杀过去。

    等到那带头将军走到离山坡近了一些的时候,他抬头看见山坡之上的木之,见木之的衣着打扮并非一般的将军,而且又处于众人之前,料定必是一个重要的将军,于是就不假思索,竭尽所有力气,将手中的枪狠狠地掷向木之,速度之快,连木之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木之看到那支枪的时候,那枪已经飞到木之身边,深深地扎进距离木之只有两米之远的泥土里。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墨骓受到惊吓,早已高抬前蹄,嘶叫了几声,差些将木之从马背上甩出去。

    木之大吃一惊,紧紧地抓住缰绳,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稳,等到墨骓安稳之后,木之才缓缓吁了一口气,额头上竟冒出一层冷汗,当他再看到前面那支枪时,心中还有余悸。木之忙问:“有谁知道这人是谁?”

    这时旁边刚好有一个投靠木之的夜兵,那夜兵对木之说:“这位将军就是吴相爷的第二子,叫作吴牟。力大无比,单是他刚才掷来的那支枪就有一百斤重,千斤重的大鼎,他一只手就能举得起来,人都叫他小项羽。”

    木之暗自说:“原来是他,我以前见他时,他尚且还是稚气未脱,如今不过才间隔了六年的时间,他竟然变得这般英勇了,真是沧海桑田呀。”

    “齐王殿下,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诸葛绍也被吴牟刚才的那一击吓得够呛,脸上登时没有了血色,“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如就让那吴牟进城罢了,量他也拿我们无法。”

    齐王摇摇头,说:“不不……我倒要看一看,是我的典韦厉害,还是这位小项羽厉害。”

    木之说的典韦其实就是木仁,因为木仁的忠诚与凶猛,以至于凉人都称他为典韦。

    此时木仁已经与吴牟交上手,只因吴牟刚刚将手中的长枪投掷出去,现在手中只剩下一柄短剑,根本无法对木仁形成任何威胁,只得左右躲闪木仁的攻击。

    木仁见吴牟渐渐招架不住自己的攻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不如就让我在这里解决掉他算了。”

    于是趁着吴牟疏忽,木仁举枪猛地向吴牟胸口刺去,急于想置他于死地。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又说,着急吃不了热豆腐。木仁一心想要快点结束战斗,却不料,他的心思早已被吴牟早就看穿。

    吴牟早已料到木仁会有这么一击,他身体虽然壮实,却极其的轻柔,只见他将身体向后一翻,轻松的躲过木仁的攻击,并顺势抓住木仁的枪把,将枪移向一侧,然后猛地起身,使劲全身力气便和木仁夺起枪来,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很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吴牟已将局势逆转过来。

    木仁大吃一惊,急忙也使尽力气去夺这把枪,虽然他的力气也很大,但和有着小项羽之称的吴牟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片刻之间,吴牟已将木仁掀翻在地,并且快速举起枪,冲着木仁连刺几下。

    木仁虽被掀翻在地,但是并未受到重伤,他清醒的头脑立刻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他就势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滚到几米外的地方,成功的躲过了吴牟的三连刺。

    吴牟驱赶着马,继续追赶木仁,速度非常快。木仁刚刚站起身,吴牟已经举枪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西叶从一侧纵马杀来,用枪挑开吴牟的攻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木仁。木仁伸出手,搭在西叶的手中,只听嗖的一声,木仁已经跃到西叶的马上,飞速离去。

    木之在山坡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吴牟出入凉兵的阵营,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人把一二万人的阵营搅得已不成模样。

    为了不让阵营继续混乱下去,只能决定让吴牟进城。木之伸出右手,高高举起,然后向下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站在一旁的传信兵得令以后,飞速游走在凉兵各阵营之间。

    紧接着,凉兵开始迅速集结在一起,形成方圆阵势,这阵势虽然攻击力很弱,但防御力确实很强。

    由于凉兵的移动,吴牟的前面并闪出一条通往岳城的大道。吴牟也看得明白,这是让他进城的意思,他寻思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就大摇大摆从凉兵中穿过去,来到岳城之下,王应元早已看到,于是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吴牟进城。

    木之站在山坡上,看着迅速打开,又迅速关闭的城门,轻轻叹了口气,说:“果然是小项羽,若为我所用,岂不是锦上添花。”

    这时西叶和木仁都已从战场上撤下来,来到山坡上,翻下马,跪倒在地,齐声说:“属下无能,有辱使命,请齐王殿下治罪。”

    木之见此,也立刻跳下马,走上前去,将木仁、西叶二位将军扶起,笑说:“两位将军快起来,今日之事,纯粹是我的过失,与你们二位毫不无干,两位将军不必自责。你们快去整顿人马,我们要准备攻城。”

    木仁、西叶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诸葛绍上前说:“刚才夜人新胜,士气必定高涨,这时攻城,恐怕只会是事倍功半。还是等一等为好。”

    木之说:“这些我也知道,但我担心的是,夜人大队援兵恐怕马上就要过来,我们若再不攻城,拿下岳城,但那时,恐怕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诸葛绍说:“微臣明白,谨听殿下安排。”

    木之看着岳城说:“攻城之前,我要去会会这个王应元。”

    说罢,木之在众人的防护之下,来到岳城之下,夜兵举弓以待,目不转睛地看着木之。

    木之对着城上的夜兵大喊一声:“请王将军出来答话。”

    城上有人问说:“来者何人?”

    木之答说:“凉国齐王木之。”

    那人听了,就急急忙忙去了。过了片刻,只见众人夜兵拥簇着一人出现在城上,旁边还站着刚进城的吴牟。

    木之放眼看去,只见那人是个身材不甚高大的老者,约莫五十多岁,看上去很精神,留着斑白的山羊胡,铠甲鲜明,威风凛凛。

    木之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王应元,于是冲着王应元作揖说:“王老将军,真是久违了!”

    王应元凝目看了看木之说:“想必这位就是凉国的齐王殿下,我与殿下素未谋面,殿下又怎会知道我老夫便是你说的王老将军?”

    木之微微一笑,说:“王将军追随贵国高皇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我又岂会不知道?”

    吴牟在一边说:“那不知齐王殿下为何要用面罩遮面,难道是害怕以面示人不成?”

    “至于面罩,我自有我的道理,这位将军又何必多问。”

    王应元说:“好,我们暂且不说这个,我倒要问问你,我国与贵国向来友好,并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触犯贵国,而你们却为什么要来侵犯我们国土?将士血洒疆场,亲人泪洒家园,殿下又于心何忍?我听西来的士兵说,殿下是个仁慈的人,对待夜人就像对待凉人一样,那我就不知道仁慈的殿下为什么要发动战争。我本以为余生再不用穿起这身戎装,可是殿下又来苦苦相逼。”

    木之说:“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顺心,阴晴圆缺,否极泰来,自然之理。贵国高皇帝创下基业,传于文皇帝,本来是让他明治天下,可是谁想他却昏庸无道,滥杀忠臣,劳民伤财,百姓倒悬,就连王将军这位地位尊高,战功赫赫的前朝旧臣也被他发到边疆,成了一城之主,你说气不气人,我都替将军感到惋惜。如此昏君,留下来只会是个祸害。我这次前来,就是要替天行道,铲除昏君。以王将军的谋略,我们二人如果能联手,那么……”

    王应元高声打断木之,说:“齐王殿下若是要劝说我归降你们凉人,那还是免了吧,我们王氏一门,忠君为国,绝没有叛徒之说。我们各事其主,各尽其责,多费口舌也无益,如果在战场上决一胜负,岂不是更好。”

    王应元右手一挥,只见城墙上出现许多弓弩手,拉弓搭箭,齐刷刷地都对着木之。

    “齐王殿下请回吧,我们战场上一决胜负。”

    凉兵高高举起盾牌,保护木之左右,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护墙。

    木之见多说无益,于是就退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