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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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fri jan 01 17:46:56 cst 2016

    第二天傍晚时分,与前几日和蔡高岭派来的信使一同返往北安州衙的萧狗子赶了回来,禀告说在去时大人所吩咐的诸事均以报知了蔡大人,蔡大人亲自指派常子顺、关东两位将军前来护迎韩大人,现在正隐在隆圣州城外郊,等候韩可孤的安排差遣。

    韩可孤听说来的这二位将军,心中喜悦。常子顺自不必说了,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自从与哥哥子恒投诚过来以后,屡立战功,粗中有细,颇有些三国时代张翼德的风范,性情率直得与当初的何子冲有的一拼,难怪会意气相投,成了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

    对于关东,因为官阶的差距,韩可孤倒不是太了解,只记得当初李长风来投时,是他第一个做的接待,所以两个人日常里走动得很近。

    最难得这二人都是一腔的赤胆忠心,被蔡高岭依为左膀右臂,连见闻广博的李长风每每提起来都是没了口子的称赞。此番有他们到此,万无一失。

    趁着夜渐黑了,即刻差遣宫中暗中安排过来,以方便传送消息的宫役将自己的安排密报给李福,请他代为转奏娘娘,依计而行。

    因为早有计划,自那日廷议之后,韩可孤再不曾进宫,几日来接待拜访僚臣,话言话语里带出暂时滞留隆圣州的意思,造成了他欲伴驾随行的假象。次日五更朝会,韩可孤待众臣本奏结束,突然递上辞表,倒让朝官们一时讶然,刘升茫然不知所谓。娘娘早得了报告,虚虚挽留了几句,便准了奏。待下了朝,萧狗子带着亲兵早在宫门外不远处等候,韩可孤匆匆驰马便向郊外而去,马后只跟着萧狗子健步如飞。装载着卿赐银帛财务的车子也被抛到了后面,由亲兵押解着急急追赶。

    策马奔驰,城门守卒验看了出城文牒,倒也不曾耽搁。不一时,便到了荒郊野外中的送行亭子。四方荒芜,只有那被风刮飞了笘草顶子的四根亭脚孤苦无依的兀立在那里。据此百十步远近,从一片榛柴后面忽然闪出一队人马,当头有大旗飘展。此时正在夜黑时分,分辨不清上面的字迹,萧狗子听到对面传来的暗号,大声呼喝:

    “那便是咱家的队伍了。”

    那边人马迎了过来,韩可孤也急催坐骑向前赶。才刚刚驰出去,就有一阵“嗤嗤”的破空之声沿着马后呼啸而过,空发落地的不算,只那四只亭柱上就剁进了几十支利箭,间有几只乱箭近到韩可孤身前,被萧狗子窜起来拔落到了一旁。

    此时,韩可孤已经和常子顺马头相接了。营中兵士都簇拥过来,高举藤牌,将他团团簇拥保护起来,萧狗子更是不离左右的守卫,唯恐有失。常子顺见惯这种场面,看韩可孤未伤毫发,便不在意,拱手作礼,对韩可孤大声道:

    “韩大人果然天佑,毫厘之差,箭矢也伤不得的。”

    韩可孤暗道侥幸,若非自己不曾站在原地坐等迎接,必遭大难了,正要开口答话,忽听关东轻呼了一声,原来他惶急着恐怕韩大人受了箭伤,在兵刃拨挡时漏过了一支羽箭,竟打穿了左肩的皮甲,虽然被硬甲卸去了多半的力道,但仍然刺破了内里的皮肤,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仍感觉有些疼痛。

    这定是刘升掩伏在此欲截杀自己的兵马了,因为常、关的突然出现,仓促间只好放出冷箭,却被韩可孤突然策马,无意中逃过了此劫。怕回去没法交差,受到刘升的责罚,刘军伏兵仰仗着人多势众,呼啸着从隐藏地扑杀过来。关东在大意之中在韩可孤面前受了箭伤,正有些羞恼,见此情景,正合在大人面前挽回一些颜面。遂大笑道:“些许小伤不碍的,大人且作壁上观,看末将斩了几个鼠辈,给大人压惊。”话未毕,一夹劣马便冲入了敌群。

    关东的武艺,韩可孤只是在平日闲聊时听李长风提起过, 这番还是首次见到他在战场厮杀。远远望见关东在敌人中间纵横跌宕,也不见摘取得胜勾上的兵器,抬手间便有远近敌人落于了马下。不觉纳闷,问有意要让关东露一露脸皮,而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看热闹的常子顺:”那些人怎么就凭空跌落了?”

    常子顺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关将军怀着一项绝技,双手打流蝗飞石,百发百中,莫说是这百十个小喽啰,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人物也落不得好去。”

    一阵子的石子打得这些伏兵失了胆气,落荒四下逃窜了。此时气出得差不多了,又知道都是些喽啰崽子,也就失去了追打的兴趣,关东拔马回到韩可孤面前,韩可孤望着这位精神抖擞的年青老相将领,再看一旁的常子顺,一样的茁壮威猛,不胜喜爱,笑道:

    “常听大人们提起二位将军英武,此时一见,更胜耳闻。今天两位救我出险境,恩实重也!”

    到底关东与韩可孤尚不惗熟,又是精细深沉之人,只笑了笑,未敢搭腔。常子顺粗鲁性格,又知道大人秉性,大笑开怀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保护大人本就是末将们的本分。何况,此番都是关将军抢去了风头,常某都未曾杀上一杀过过手瘾哩!”

    韩可孤见二将一个谦谨精明,一个率直可爱,更是高兴。三个人一路谈笑风声,返回北安州。

    韩可孤带着常、关一干军士,晓行夜宿,一路赶路,这一日便到达了泽兴府境内,听说李长风恰好正在此地协理钱炉铸造事宜。本来钱币的铸造和发行是一个大科目,要综合经济发展情况,商品流通需要而有计划的进行,才能够保证物价平抑,交易顺畅。币值稳定了,民心才安,国家才能持续发展。然而此时国局动荡到如此不堪,朝廷财政捉襟见肘,拆了东墙补不上西墙,被各地连番催饷逼得上树爬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这是前些时日,户部王杰宇大人想出的法子,以铸钱充裕军饷。本来韩可孤觉得不妥,这明摆的是饮鸩止渴。可请求缓行的本章还没等发出去,朝廷就已经钦准了,在泽兴府设制币行,由北安州栅子冶炼局提供铜料,开动铸炉三座,制“壮国通宝”,以取壮大国家之意。由户部执事萧开立专为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