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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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sat dec 12 15:03:01 cst 2015

    副将邢之民受编亲兵,被派到了李长风手下听差,标下军士虽然只有二千五百人,但均是善射之兵,尤其惯用床子火弩,虽然笨拙,但最是利于防御,而且作风硬朗,军心贴然。李长风与邢之民商议,将这二千五百弩射手分编为三队,相应编配弓装手,两人组成一个战斗小队,一个装机一个发射,形成一对一服务的班序,在金兵临近时,轮番排放,不让留下空档。另外增设一千刀斧手做为机动,守候于围栅各部,伺机砍杀乘隙临近营盘的敌人。

    邢之民再三强调营内火油的储存量不充足,弩射手尽量做到箭不走空,力求每射必中,以免临阵箭枝接济不上,李长风亲自检查过油箭储量后,再为弩射手们配备了随身刀矛。敌方人众,一旦火箭告罄,所有人都要近身与敌刀枪相搏,做好必要的准备,以防不测。又把当初在平州起义时发明的的火凤箭阵结合邢军原有的战术特点和集团作战的要领,略为作了些改进,传授了下去一一。

    三更时分,值守营门的兵士突然发现外面一片小树林内的宿鸟像受到了惊吓,扑凌凌的四方乱飞起来,倦鸟离林这是异兆,赶紧向巡营官汇报,当晚值更的老兵头有经验,瞭望过近营处无人,乱鸟也渐渐消停了,便带人悄悄往四下搜寻,发现有几十个密封的坛子,散摆在营地左近的高岗上,也不急打开,都悄悄的运了回来。

    此时的李长风与邢之民还未曾歇息,正在商议着却敌之策,闻得报告,便出了大帐,令人打开一坛,一股呛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李长风本能的把头侧向了一边,手还未等捂到口鼻便反应了过来, 不敢相信的双眼直直看向邢之民,邢之民也正拿眼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惊疑,一脸难以置信地低声吼道:“是火油!”

    李长风和邢之民从旁边兵士手中接过火把,围着这些坛坛罐罐转着圈儿,啧啧称奇。

    “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邢之民道。

    李长风略想了想道:“我明白了,这是金兵派人趁着夜黑溜过来偷偷置放的,待开战时只需火机群发,乱石抛过来将坛子打破,火油引燃,随坡而流一一”李长风倒吸一口气,“这是要给我们来一个火烧连营呀!??????”一阵后怕,金兵这番算计可真是毒辣,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却是被我们捡了个大便宜,真是天佑大辽。”凭空增了这么多兵备,邢之民倒不理会未曾产生的后果,高兴地嚷了起来。

    天边一线红光透出,朝霞刚刚开始破晓,金兵万骑进袭,比李长风预测的整整提前了三个时辰。马蹄踏到土地上扑扑的溅起了遮天的尘土,杀声震耳,铁马金戈争鸣,幸亏早有准备,邢军并不张惶,营盘内的兵士们谨守着战前下达的军令,在营栅内守候来犯之敌。

    金兵马快,不一时便到了一箭之地,邢之民号令传出,第一排火箭带着呜咽的风声,如同一条条火蛇嘶嘶的齐扑向迎面冲来的敌人,火对于一切的畜牲都是天然的敌人,本来奔驰有素,阵列整齐的金人马队乍一见大片大片扑面而来的火幕,顿时惊了,四下里发狂了般咴咴乱嘶乱奔,任主人恫喝提僵也无济于事。拥作了一团,有一部分被挤得强挨到了营栅附近,马上的骑士以为得了便宜,可以就势闯过营去,不想正有大辽的刀斧手、标枪手伏在栅后以逸待劳,一股脑冲将上来,就地砍杀,本来就已经被惊马折腾得手忙脚乱的金兵猝不及防,此时只剩下挨宰的份儿了,逃跑都无路可行。几个回合下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冲乱了阵脚,指挥官派出传令兵四下吆喝也无济于事,只好鸣金收兵。

    李长风站在营栅的里面,看着外面惊心动魄的战事,心中不觉大喜,正规军队果然与当初自己所带领的起义民众不可同日而语,单从火箭的发射速度就不能相提并论,更遑论力度、准头了一一。他亢奋的挥着拳头,大声喝喊:“敌人乱了,快追,快追!”完全失去了平日淡然坦荡的本性。

    “不可!”邢之民抬手制止住闻令正欲冲出栅门的兵士,向李长风道:“弩箭宜远攻而不能近战,弓箭手不善使用刀枪,贸然出击恐要吃了大亏,有可能营栅也会不保,反而不美。”

    李长风到底是冷静之人,被邢之民略一提点,便及时明白了过来。知道冲锋陷阵非是自已的强项,也不坚持,只眼睁睁看着金兵如潮水般向后退却,口中惟有恨声连连。邢之民喝令军士们及时整顿被厮杀拥挤坏掉的栏栅,有些被火箭破损的立时更换,以备应对敌人的下一波攻击。李长风带着个亲护,左右巡视检查,忽听面前的丁勇指着外面的开阔战场喊叫:

    “看,看,女真鞑子炸营了。“

    李长风顺着那人的手指方向瞭望,果然,刚刚拢住些阵容的金兵人马竟从中央骚乱了起来,如开了花般一层一层的开始向外溃散蔓延,一片狂乱的叫喊声音隐约可闻,李长风愕然,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状况。

    略过了一时,终于看出了端倪,一哨人马正横冲直闯在金兵的阵眼,倏左倏右,往复厮杀,李长风远远望去,那流线一样的队伍飘逸轻灵,环首相顾,如同一道无往不利的雷霆闪电,横劈竖砍,前后逢源,把金兵的队伍好像盘踞的长蟒被宰割成了零乱几段,挣扎着乱扭,顾此失彼。

    “这谁呀?真他娘的猛!”邢之民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地咽唾沫,这队人马凶狠的劲头不由得让他竖起了大拇指。

    李长风也看得呆了,眼睛瞪得都有些发酸,方才的远程攻击终没有眼前的近身博杀来得热血。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见队伍前突出的一匹枣红大马上威风凛凛的那员将佐像极一道血色的旋风狂吹乱卷,霸道横行,面目虽不真切,但那把舞动如车轮辗辙般的湛金大斧却在初升的阳光里灼灼闪光??????,他恍然大悟,宝剑向前一指,扬声笑道:“何子冲,是何子冲将军增援来了!!”

    众将士齐发一声呐喊,邢之民也是久历战场之人,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呼啸一声纵马而起,早有丁卒拔开了栅门,首当其冲向敌阵冲去,李长风奔至中军帐下抢起木槌猛擂战鼓,各兵士闻鼓而进,士气更酣,随在邢将军马后,扇子队列排开,直直抢入金兵阵中,与何军前后夹击,分头痛打。这一阵打得畅快淋漓,不过半个时辰金兵便留下遍地尸骸,逃了个干净,一些失了主人的战马惶然奔跑,悲乱嘶鸣?????

    李长风将鼓槌抡得两臂发麻,也顾不得了,随手接过亲兵手中的缰绳,跨马迎上前去。何子冲隔老远儿便大笑招呼:

    “李大人可好!末将未曾来晚吧?”

    “将军及时雨也!来得正是时候。”

    “某可不敢称及时雨,倒是叫韩大人一场夹风大雷轰过来的才对。”李长风略拱一拱手,还待叙说,何子冲大笑:“末将还要追敌,就此别过了,改日再与李大人叙旧。”说着拔马就走。李长风心下已是了然,韩大人运筹帷幄,真是算无遗策,遂在身后笑道:“将军待饮上一碗水酒再去厮战不迟。”

    “且留着,末将要乘胜追赶下去,等夺回黄杖子再来叨扰李大人。”说着话,人随长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