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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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fri dec 11 15:14:40 cst 2015

    加了鞭的马跑的更快,不一时便到了落水湖防区,也不肯下马,只坐在马鞍上,调遣防区守将高宇率麾下兵勇二千五百人往黄杖子处紧急驰援,接着马不停蹄又赶往密河沟,令邢春带铁骑五百轻简行装先行前往救急,再往门地,向副将张和明布置一番,这时才陡然发现天空残月已经渐渐隐藏,红红的太阳自东山洼喷薄而出,漫漫的长夜竟就这样被他的马蹄踏逝了,时间果然如白马过隙,李长风感叹时不我待,过得太快了,竟不容他做出周全的安排。

    “李大人,快进营帐稍歇片刻吧!”张和明看着熬了一夜,双眼有些红肿的李长风心疼的说。

    李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军机危险,各方都要调度,那里敢有片刻的歇息呀,刚要骑马再走,就听到黄杖子方向隐隐传来几声霹雳炮崩、火石落地的轰鸣之声,随之张和明失声叫道:“打起来了。”

    日夜奔波劳顿得头脑略有些迟钝的李长风,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面急忙叮嘱张和明派出几名得力机警的兵士向分驻在各地的其它几营报信,一面勒马就要赶回黄杖子,不亲自到现场指挥,终究是放不下心来。张和明一扫眼看到他双股间淋漓的鲜血渗出了胫衣,死死地扣住马头不放他前行。极力的劝说:此时即使赶过去,也是无益,倒不如在此地专候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消息。何况诸营间也需要统筹调度,才好方便行事。李长风心急则乱,此时听了劝说提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勉强被张和明死拽硬拉的进了临时卧房,可这个时候哪里能够安心睡觉?在简搭的榻子上翻过来掉过去铬了几回“大饼”,身上更感觉板结难耐,关节都僵胀了,崩裂的腿疮尤其剐心,索性爬起身走了出去,找张和明询问兵员安置诸项事宜,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了。张和明一边做着汇报,一边吩咐手下为李大人备些饭食。营地简陋,伙食操办的倒也快捷,不一时便端了上来。急切时,倒不觉得如何,待此时饭莱端上桌来,李长风便颇感到饥肠辘辘,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粗糙伙食,却着实馋人得很,也讲不得什么体面了,李长风端起碗箸便往口中扒拉??????

    没吃几口,就听到营帐外一阵骚乱,紧接着守门小兵进来报黄杖子处有人过来。

    李长风也忘了手中碗著,,便端着急忙迎了出去,老远儿就看见一人一骑在值岗士兵的前仆后拥下行了过来??????

    李长风抢上前去,那人也刚刚翻身下马,身子歪了一歪便要摔倒,幸好有手疾眼快的兵卒在一旁扶了一把。

    “黄杖子的情形如何了?”李长发连声发问。

    那名兵士的头盔早不知丢落到了哪里,头发散乱着,左臂的皮甲也脱落了,肩头血淋淋的显然是挨过了刀子的新伤,他颤颤的抬起手来抹了抹从额头上流下来有些遮眼的血水,声音嘶哑地说:“黄杖子失守了!”

    “砰”的一声,李长风捧在手中的碗筷落在了地下,摔得粉碎,他的头“嗡”的一声,觉得胀大了许多,厉声喝问:“到底情况如何?详细报来。”

    “甫一交手,战斗便打的异常激烈,副将刘琏,参将萧得里奇便血战阵亡了,金兵突破东北角的排栅攻了进来,兄弟们都??????”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呢?”

    “萧夜将军带人力战,坚持了半日,实在无力抢回,只好无奈退了出来??????”

    “援兵到了没有?”

    “幸亏邢春将军及时赶来冲杀一气,略乱了乱敌人的阵脚,随后高宇将军领几千援军又到,萧将军他们才得以缓过口气儿,保存下一些实力。”

    本来就苟延残喘的兵士,此一番汇报全赖着胸口处存的一份执念坚持,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一歪头昏死了过去,自有边上的兵士赶紧将他抬下去疗治。李长风回头一把握住邢春的手,语出诚恳:

    “邢将军,金兵今天破了黄杖子,最迟在明日午时必来进犯门地,这里是至重的一处防线,也即是你我的生死之地了,万一此处不守,长风自当以身殉职,绝不再回去见韩大人了。”

    邢春双手紧紧反握住李长风,语调慷慨:“李大人,邢某与大人同心,誓做拼死一博,绝不顾惜区区性命。”

    二人互望的眼神中透露着绝决和鼓励,四周下属兵士此时一片静谧,李长风把眼光扫过,看到这些或沧桑、或稚嫩的脸庞,咽了咽唾沫,跳上帐前的一块拴马的石桩,居高大声呼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尽是受百姓衣食的将勇军丁,此时正到了效用之时,来保护供养我们的民众,我李长风今日只有一句话:愿与诸位共生死,绝不离门地防区半步,望各位与长风同心戮力杀贼。凡有临阵逃脱者,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说罢,跳下石墩,携起邢春的手,招呼将佐们安排罢兵士行止,共进帐中,商议御敌大计。

    黄靖的痢血之症终于有了些好转,体质仍然虚弱,但政事紧迫,只能强撑着召集属下一干文武议事。惦记着黄杖子那边儿的消息,心中总是不踏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终于,在前门等候消息的中军官陈伟园快步进来中堂,黄靖的心一跳,双手不觉的握紧了座椅的扶手,声音有些黯哑的问道:“可是前方的消息?”

    陈伟园嗫嗫喏喏的欲言又止,战事不可不报,不能瞒报,但又担心大人的欠安之体,很是左右为难。

    黄靖心中一冷,通过陈伟园的面部表情猜出了一二,只是心中仍抱着几分侥幸,一反平日里嬉笑怒骂没有正形的作风,急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拍着公案连声催促询问。起来得急了些,头微微的有些发晕。

    战时大事关乎到后续的安排,陈伟园也知道不能隐瞒,更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咬咬牙,禀道:“黄杖子已经被金兵攻占了??????”

    本来站起时急了些,头便有些发晕,此时雪上加霜,黄靖就觉得“嗡”的一下,一瞬间脑袋胀大了许多,一片空白,浑然没了知觉,身体少了大脑支配,双腿一软便向后跌了下去,两厢边的一干人等急忙拥上前围拢,见黄靖已经昏厥了过去,连声的呼叫。到底是年岁大些的人有经验,监祭司吴风老大人抱起黄靖的头,用拇指狠掐他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黄靖“噗”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接着一口血也呛了出来,众人手忙脚乱的将黄请搬到榻上,一边急喊着呼唤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