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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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圣人后裔医神,孔氏兄弟名贤

    sun apr 17 23:28:42 cst 2016

    话接前事。说宋清二人和狄珍分开,本想去拜访神医,只是见天色已黑,自家两人也满身灰土,这般去了,于礼数多有不当,就找了家店,住了一晚。第二日,两人收拾一番,街上买些礼物点心,来寻神医。转过几条街路,径到孔庙钟楼下一条陋巷,远看到许多人都在那里。人群中有个中年男子,作儒生打扮,正在门前舍药。甚模样:

    三秋古月貌,四季劲松形。一横飞眉,显衬双星明目;三绺飘髯,掩映四字丹口。方巾长衫,摆丝绦儒门风采;玉杵石舂,捣草木杏林气息。体清骨秀美仪容,气静神闲好影象。

    宋清指向那人,对孙传道:“兄弟快来,那位就是神医孔宽,有名的‘文扁鹊’。咱们这就前去拜见。”

    孙传看那孔宽所为,就知他是个仁义爱民的,是以他心中虽急,却也怕冲撞路人,失了礼数,惹得神医不喜。小心分开众人的同时,嘴里连连道罪。近得身前,看着孔宽,纳头便拜,嘴里只说请先生救老父亲性命。

    说起这孔宽,可着实不凡,他乃是圣贤之后,攻读诗书经传,学得先人精言妙义。习得好拳脚,枪棒使得精熟,难得一副仁悯心肠。幼时聪慧,翻看诸般医籍药典,皆记心上。等到长成,自悟出许多岐黄疗理之法,试与人治疾,多是愈好,一时佳谈。

    时有慎微、仲阳两位医国里的真人,听闻其事迹,前来探看,一见就大是欢喜,倾囊传授。二人草木之方、针灸之术,孔宽也悉数学全。从此内科外科,尽皆治得。行医乡里,万无失一,以此远近驰名。因他家有兄弟二人,时人就称其为“大孔先生”。又因他生性文秀宽仁,用药温和,有起死回生之名,人给他起个“文扁鹊”的美号。有西江月一首,赞他好处:

    殷商明主后裔,春秋圣贤远孙。家传诗经书策论,自学砭灸药引针。祛病总诀五行,布医全法四诊。起死回生文扁鹊,孔宽悬壶有仁心。

    孔宽当时见有人伏拜,慌忙上前,要把他来扶起。这时宋清跟上,也是身前唱个肥喏,道:“兄长一向可好?小弟宋清前来拜见。”

    大孔先生虽一向沉稳,但眼下孙传在拜,宋清也来作礼,一时间也弄得手忙脚乱。孔宽也不顾得别个,赶紧回礼拜谢。宋清两个把他来扶,孔宽也趁时请起了两人。因仍有百姓门前等药治,只得先把二人请进里面。对二人说道:“请二位这里安坐稍等,待我把外面事处理完毕,再来说话。”

    宋清道:“兄长您自去忙事,不必理会我们,我们这里静等兄长就是。”

    孔宽道声得罪,去外面继续行医散药。不过许久,把事情忙完,复回内里,对二人拱手赔罪道:“医事缠身,未曾招待二位,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二人忙道不敢。孔宽动问孙传名姓,宋清为他介绍认识,免不得又是几声久仰来赞。三人落座,孔宽对宋清问道:“兄弟许久不见,甚风吹得到此?”

    宋清把如何和孙传结识,孙老将军患病之事,一一告诉了。后说老将军背生疮痈,乡医治不得,特地来请神医;再把泗河遇贼,野店除害,云山逢遇狄珍打虎都实诉了。孔宽忍不住说道:“不想打虎的郎君竟是狄家风流儿,难怪恁地了不起!二位除恶惩奸,更叫人心大快,也是一等的好风采!”

    这时就见孙传离座,下厅就拜。

    大孔先生慌忙来扶他,扶他不起,嘴里连声道:“孙教头快请起,这般大礼,在下可生受不得!”

    孙传说道:“你是当世神医,不拜如何能显俺诚意?恳请先生不辞辛苦,走上一回。若能施展仁心妙术,救得老父亲性命,俺衔环结草也定报恩德!”

    孔宽无法,只得回拜道:“金天王侠义之名,我也多听人说,心实佩服。我非是铁石心肠,教头拳拳孝心,如何不叫人感动?孙教头快快请起,这般真是折煞在下了!”又转过对宋清道:“贤弟,你快来劝上一劝,先请孙教头起来说话可好?”

    宋清就来和孔宽一起,将孙传请起。孔宽道:“老将军遭受病患,以前不知便罢,如今得闻,焉能闲坐不管!二位请稍等,我这就收拾一番,如何也要去走一遭!”

    孙传听得,心里欢喜,当时便捧出百两蒜头金以及得来的金银,道:“有劳先生,来时匆忙,不及多做准备,些许金银,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孔宽忙道:“这是作甚?把这些与我,生生把一腔义气看短了!”

    孙传道:“先生高义,自是感激不尽,并无丝毫看轻先生的意思。只是此次让先生奔波受累,心里不安。一点薄礼,暂表心意,望勿推却。”

    孔宽道:“不过是行走几日,有甚受累!再说此去救人,一者救死扶伤乃我等本分,二来老将军是天下义士,他有难处,自当效力。非是为了金银,快请收回!”

    孙传坚要请孔宽收下,孔宽如何能要,二人在那里再三推让。这时宋清说道:“兄长不必推却。一来是俺们的一点心意,二来,兄长这里时常免费施药治病,药物多有短缺。这些金银,除了那蒜头金是自家里带来,其余都是从那些恶贼处搜得,多是他们劫掠来的不义之财,已寻不到苦主,自花了良心难安,正好用来购买药材,送与穷苦人家,也算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孔宽见听,只得说道:“也好,这等不义之财,咱们自用确实不好,那我就愧领,先放这里,但有机会,我就将之散与贫寒人家,也是二位一件善行义举。”双手接过,放在厅中柜上,请他们稍候片刻,他去准备一二。

    两人百般感谢,孔宽也只说是小事,不必如此。自去后面,随意卷两件衣物,打个包裹肩挎,来到前厅。将金针银线、割刀剜铲等物收放药箱,孙传自接过,身上背了。孔宽取来笔墨,纸上留言一二作交代,给他兄弟回来时看,镇尺押了,和二人就行。

    刚出大门行有百十步,望见远处有一人,袖袍翩飞,风风火火这里赶来。路上行人见得他,都与他让路,笑着和他招呼。那人脚下虽不停,却也左右回礼,遇着老幼,也一旁侧身让过。

    及至身前不远,宋清一看,却是认识。他是孔宽的胞弟,叫作孔厚,为人率直,性子武敢厚义。文从家学自不说,也使得好枪棒。随同兄长在二位真人身边服侍听学,自也是有许多杏林妙法。为和他兄长区分开来,人便称他为小孔先生。他用药不同于兄长,医方向来猛烈,有药到病除之称,是以也有一个“武卢医”的美名。难得的一个好人物,有诗为证:

    面熨红霞赤玉莹,深眉秀映两点星。青巾墨髻随风舞,葛袍芒鞋伴尘行。急走顾看前后人,快奔礼回左右声。用药速效武卢医,小孔先生传美名。

    孔宽见他这般急走,怕他冲撞了行人,出声把他唤住。孔厚看是他们,忙到跟前拜见。

    四人相见,孔宽当时不免要埋怨他一番,道:“二郎,何时能改了这莽撞急率的性子?怎地这般着忙?也不怕撞着行人?”

    孔厚笑着听他兄长说完话,回道:“小弟遇到些急事,心里着紧,就走得快些。阿兄教训的是,小弟都记下了。四郎贤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宋清笑道:“有劳孔二哥过问,小弟还和从前一般,懒散惯了,倒是养得一身肉。”

    孔厚也是笑道:“贤弟说笑,你过的舒服就好。对了,敢问这位好汉又是哪位?孔二这厢见礼!”

    宋清忙把二人介绍。各自都是道声久仰。孔厚见兄长背着行囊,问道:“阿兄这是要去哪里?”

    孔宽道:“正好这里碰着,便告知你,孙教头的父亲患了病痈,请我前去医治,事情紧急,这便要去。须有一段时日方可回来,家里就交与你照看。”

    孔厚忙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孙老将军患病,不能不重视,阿兄快去救治。不过,这家里小弟怕待不得,也要出一趟远门,赶回来告知阿兄。”

    孔宽问道:“怎么?你也要出去?适才所说急事,可是有关?”

    孔厚道:“正是,小弟有个好友,也是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差人请小弟过去医治,事情也急,回来取了药箱就走。”

    孔宽听了,道:“既如此,人命关天,咱们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你自回去准备。我们也就走。”孔厚也不和几人客套,拱手一礼,便快步回府去了。孙传见了,赞道:“孔二哥说做就做,真乃爽快英杰!”

    孔宽却道:“我这兄弟的性子,怕是难改了。他太过莽直,心思也单纯,易信人言。我却有些担心他,将来要在这上面吃苦头!”

    宋清道:“兄长过虑了。二哥率真,待人以诚,人皆欢喜,谁会与之为难?”

    孔宽苦笑一声,道:“以后事,过后看。不说这些,咱们赶路吧。”三人取路就行,行不远,正遇着赶来的狄珍,四人就去车马行买了马匹,骑马出城望济州方向行来。正是:

    古闻扁鹊三弟兄,今有孔氏贤昆仲。妙手回春人夸赞,悬壶济世传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