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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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逃亡

    wed aug 22 00:40:17 cst 2012

    翌日的一路颠簸,搞得我十分困倦,正准备闭上眼睛小憩时,傅锦木朦胧的声音弄得我一个激灵:“绛丫头。”

    我蓦然惊醒,睁开眼睛挪到他身边。他正揉着眼睛,午后的阳光随着马车的摇晃,有一波没一波地洒在他脸上。我攥着袖子伸手替他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

    他睁着格外明亮的眼睛:“我们在哪里?”

    我将他扶起,指指裹着薄被的浔阳,小声说:“你还记得么?北沿有消息了。”

    傅锦木虽然是一副愣住模样,我却总感觉他会识破我,他会对我提出质疑。

    他却没有。伸手指了指斜靠背对着我们的浔阳:“她好些么?现下睡了么?”

    我答道:“暂时都还好,刚看你看的紧了,刚睡着。”

    傅锦木瞅着自己的手,来回张合。

    我嘿嘿笑道:“睡久了嘛,就麻啦。等会就好等会就好。”

    穆宽撩起车帘,朝傅锦木礼貌一笑:“傅公子醒了?”

    傅锦木向他抱拳:“哦,穆公子。”

    穆宽将车帘拉得更大一些:“噢,驾车的是吴朝汝先生。”

    吴朝汝瞥了眼傅锦木,这几天一直压抑的声音终于明朗起来:“锦木,醒了啊。”

    傅锦木应了声是。

    忽然,我感觉一丝不妙,摁紧了腰间的佩刀。傅锦木惊诧地盯着我。吴朝汝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追来了,正想干一架。”

    我撩开车帘,看见平常风度翩翩的穆宽已满是警惕。吴朝汝手中已亮出兵刃。傅锦木起身探出一个头,朝吴朝汝小声道:“谁?”

    吴朝汝并未答话,只自顾自跳下车。

    我摁住傅锦木手臂:“你呆在车里别动,顾好浔阳。”

    我提刀钻出车。陆陆续续出现百来十人。统一锦衣战盔的御林军。

    为首的道:“车内何人,你,见到御林军竟敢携刀剑。”

    吴朝汝呵呵一笑:“老子得的是押镖的活,不携刀剑?等人将我们的镖劫走么….”

    我暗笑,吴朝汝这个习武人也很会暗讽别人。

    为首又道:“没工夫与你瞎扯。我们奉旨办事。你们形迹可疑,不知车内坐的可是傅太师的公子,和我们天朝的浔阳公主?”

    车子安静停在那儿。

    吴朝汝把刀插在地上:“我们这趟镖可精致了,所以才雇了马车,面的风吹雨淋日晒的。官爷还有什么事?”

    为首的人示意底下人一眼,便有四五个人上前来。我握紧了手中的刀,只见穆宽抢身挡在我跟前。我哭笑不得,穆宽分明不会什么武功。蓦然间生出几分感动,向来都是我护着别人,我这也是第一次被人护着。

    吴朝汝拦住他们:“怎么,知道这是谁的镖吗?”

    为首的伸手拦下底下人,面露狐疑之色。我盯着他们,等得手心都沁出了汗。看着吴朝汝伸手去摸刀,我闪出穆宽身后,忖着非干一架不可了。

    眼见地吴朝汝已触到刀柄。突然林中出现一小队人马。为首人虽身着便装,但锦衣华服。

    我抱着一线希望奔到他马前:“景哥哥。”

    我其实与玄景并不熟识,但玄景认得傅锦木,认得我。但是全然没有熟识到叫景哥哥的地步。

    他眉目里漾出一丝笑跳下马来:“原是蓉妹妹,还是这般淘气。”

    我愣了一下赔笑。

    玄景责问手下:“怎么了?”

    “他们鬼鬼祟祟,属下怀疑他们…..”

    “废物”玄景骂了一句:“这位蓉姑娘前些日子未曾见过么?混账。”

    我松了口气,朝玄景投了个感激的眼神,把戏演到底:“父亲要的这趟镖要仔细,堂哥身子骨还不利索,所以由我代劳。”

    玄景了然一笑:“堂哥堂嫂可好?”

    我颔首道:“甚好。”

    几个人听我们聊起了家常,便蓦然立于玄景身后。

    吴朝汝提剑回到车上:“蓉姑娘,别误了时辰。”

    “嗯”我长长答应了一声,朝玄景拱手一礼:“景哥哥,再会。”

    便转身走,玄景说:“妹妹这身绛色衣裙很漂亮。”

    我回头,报以感激一笑。然后示意穆宽回车。也许我们此生此世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我走上车内,将刀插回刀鞘。只见傅锦木皱着眉看我,我沉着气不说话。他也一直拧眉盯着我。知道行得远了,我才装作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他反问我:“怎么了?”

    我拙于言辞,只是不敢看他,方才想好的措辞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他又问:“怎么了。”

    我依旧不答。

    他执着地问我:“怎么了?”我全然没注意到浔阳醒来,我低着头没敢看她对傅锦木打了什么手势,或者傅锦木回了什么手势。

    傅锦木忽然叫我:“七月,我饿了。”

    我立马起身却又不慎撞到车顶,只好揉着头去找干粮。

    干粮只有馒头,干涩难吃。我不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馒头递到他面前。他拿着吃了起来,半点犹豫也无。

    我忽然发现我与他相处了十多年,在我眼里他是个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而他也不像其他公子哥一样喜欢拈花惹草。他尊重别人,从不看不起人,他像个偶落在凡间的小神仙,逗别人笑,为别人弹琴,对别人好,让别人总是想:这辈子我是不是离不开他了。

    他现在的样子倒有点像他执意学琴那会儿。他离开傅府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他的师父住到荒山野岭,太师和夫人虽然心疼他却仍装做不动神色。我提着烧鸡上去给他,他正握着锄头种树。我想他心中自有一份信仰,在绝境的时候,逆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