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宇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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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遁形火鸦分流剔

萧晴拿着这一张皱得不成样子的残页,思考着荆刑想要表达的意思。在做推理的时候,萧晴喜欢把自己分成两个人格,相互质问,从而可以通过一点一点地推理找到自己一开始没有注意的地方。

    有一点是肯定的,阿荆在被夺魂之前坚持着传递给自己的信息,撕下这张纸在慎独两个字下面标记,这绝对不是无意为之,相反,却是重中之重。

    慎独两个字,所指是修身克己,难道阿荆是提醒我小心身边的人么?

    有哪些人可以算作自己身边的人呢?如果说的是狮王旧有派系的人,无非就是倪鹏、李大年和薛子林三位老堂主,倪鹏早已经放弃派中实权,李薛二人也早被怀疑,不管荆刑提醒不提醒,我都会提防他们三个人。

    荆刑很清楚我的政策,那她何必非要提醒一件我本来就会注意的事情?

    不对,如果她真的有所指,指的也必定是自己毫不加提防的人!

    毫不加提防?都有些谁?在狮王内部,唯有田先生、三哥,还有阿荆本人,我相信他们之中不会有谁背叛我,这也是我毫不加提防的原因。

    你总喜欢故作高深,而且还自以为是,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你觉得自己是他们三个人绝对的领主,他们服从你是理所应当的,其实你两年之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是现在你也什么都不是,他们三个人效忠的对象是队长,而你只不过是队长的代言人而已,本质上你们都是队长的属下,拜托不要拿出这样一副模样。

    萧晴暗暗责备了自己的狂妄。

    或者提醒我在意的人,就是夏耽言夫人。

    或许慎独指的就是提醒自己小心谨慎,仅此而已。我之前和阿荆提起过自己的计划,难不成她危急时候偶然发现了计划中的漏洞?

    萧晴摇了摇头,想破脑袋却还是没有想到荆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只好等到田乐吉赶来之后再做打算。萧晴暂时把这一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然后便主动去拜访自己的师父去了。此时此刻,那个老头子还在自己的书房处理公务。

    自从萧晴在张无敌书房之中看到了黄泉剑的秘密之后,心中便对自己的师父生出一丝间隙来,不过师父毕竟是师父,他是最在乎自己安全的人,萧晴还记得自己刚凝化出墨焰的时候,这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子还像一个孩童一般为自己开心,自己私自拿着黄泉剑没有还给他老人家,但是张无敌却一点也没有责备自己。

    他纵有不对的地方,但他对自己的好还是无可挑剔的,萧晴暗暗想道。师父之恩情,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完。

    叩门进入之后,萧晴便站到了张无敌的面前,萧晴一眼望过去,却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好像更加精神了,稍稍一愣神后,萧晴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张无敌看着自己最小的徒儿来了,嘴角也不经意间上扬,吩咐道:“点火让为师看看。”萧晴老实应了一声。《焚天决》是张无敌交给萧晴最基本的功夫,也是张无敌的成名绝技,如此保命的功夫,萧晴平日里都在刻苦练习。

    因为本源上的优势,萧晴在瞬间便可以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潮汐跌宕之间,一颗漆黑的明珠凝化在手掌之上,细细看去才发现是一团浓到极致的黑烟,被老老实实地拘禁在球形空间之中。随后萧晴手指一勾,明珠瞬间变形,竟变成了一只小鸟的形状,停在了萧晴的手掌之上,仔细看去竟是一只乌鸦。

    随后萧晴扬起手来,这一只乌鸦便趁势飞了起来,绕着萧晴的身子飞了三圈,这才消失不见。其色泽情状都逼真到了极致,宛如真有一只鸟儿一般。

    萧晴在练习《焚天决》的时候,没有向自己师父的方向发展,反而有了自己的风格。原本焚天决凝化出来的火焰接近于无色,只有淡淡黑烟笼罩在其中,随着功法的精进,黑烟的颜色会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凭借这一个特性,墨焰便成了暴起伤人的代名词,偷袭伤人会令对方淬不及防。而萧晴练习此门功法的时候,则刻意向反面发展,反而将墨焰凝化得愈加浓墨重彩,这样一来带来的好处就是大大提升了墨焰的威力,而且在温度的操作上面可以更加得心应手。

    张无敌见到了萧晴凝化出来的墨焰,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忍不住说道:“晴儿你没有认真压黑烟吧?”

    “嗯,凭师父这么高深的道行,单论《焚天决》世人之中没有人能和您比肩,但您的火焰也只是无限接近于无色,要突破最后一层何其困难。徒儿自诩不及师父之万一,要是老老实实地压制墨色,恐怕练上个十年八年才有小成,原本压制黑烟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隐藏,但徒儿的这一只乌鸦未必比无色的火焰差了。”萧晴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师父责备自己,便想提前说服师父理解自己的苦衷。

    张无敌看着萧晴,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只是和善地说道:“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倒也不算是偷奸取巧,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和晴儿类似的想法,不过后来实际对战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问题,这才放弃了这种思路。”

    萧晴万没有料到自己并不是这种想法的创始人,颇为惊讶,随即暗暗自诫“天外有天,不要目中无人”。张无敌接着说道:“寻常偷袭的时候,别人乍看一只乌鸦飞过,可能并不会多么在意,当乌鸦以最快的速度扎向对方的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所以你的偷袭便能够顺利完成。但是,真正对战的时候,更多的情况却是,对方已经深知你的功夫就是《焚天决》了,当任何黑色的物体靠近的时候,都会引起对手的注意。那个时候,不管飞来的是不是一只乌鸦,都会被对方着重防御,你的偷袭,便失去了想要得到的效果。”

    萧晴面上一窘,不禁有些脸红,不过她平日里对《焚天决》颇下了一番功夫,随即便想到了补救的方法,于是伸出一只手攥成拳头,然后轻轻舒展开来,只见手掌之上三寸重新凝化成了一只乌鸦,不过这一次刚刚凝化出来鸟儿便消散掉了。

    张无敌看着萧晴的这一套完整的动作,敏锐地发现了其特别之处。火焰不是从萧晴的皮肤上直接凝化出来的,而是隔了一小段距离。墨焰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火焰,必须由人体直接凝化出来,如果不是隔空造火的话,则说明萧晴凝化的火焰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完全不可见。

    墨焰在最初的片刻——虽然这个时间非常短——但确实是完全看不到,这意味着只有将《焚天决》修到了最高境界才有可能做得到,而萧晴嘻嘻哈哈间便一蹴而就!这让张无敌不禁暗暗心惊,他为人师表,却看不透徒儿的本领,既觉得自豪又有些惭愧:“晴儿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了吗?”

    “说起来惭愧,徒儿只不过是利用了光线的折射,耍了些戏法而已。”萧晴解释道,“徒儿利用不同温度的火焰进行组合,所以在火焰附近,不同地方的空气温度也是不同的,所以师父的目光到了这里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走了弯路,就像这样。”萧晴用两只手比划着,一只拳头绕过了另一只拳头,“这样一来,师父便无法看到原本处于这个位置的火焰了,与其说墨焰隐去了颜色,倒不如说是师父看到的东西被徒儿做了假。”

    张无敌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好徒儿,不赖不赖。”

    “这种折射的把戏如果用的好了,不但能够隐去火焰,还可以把活生生的一个人隐去,或者在原地创造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幻象。”萧晴说到这里,却又略微黯然,“徒儿研究这个把戏很久了,只是还有诸多不足,只能在师父面前表演一番,实战之中则不易应用。”

    张无敌毕竟也是一代宗师,只听萧晴说起其中的道理,自己便领悟到了全部,于是猜想道:“莫非晴儿是因为温度的事情么?墨焰的温度虽然可以自控,可一旦离体,就不受控制了,所有火焰的温度到最后会趋同,到时候你说的那个折射便不存在了,对吧?”

    萧晴暗暗感叹张无敌的悟性,一边点了点头:“师父所言正是。而且对外界条件的要求很严格,如果风向不对,空气的排列也就乱了。”

    “第一个问题为师倒是有一个法子解决。”张无敌想了想,也伸出手来比划着,“不同的内力会燃起不同的墨焰,如果几团内力不会融合,火焰的温度自然也不会趋同,所以关键在于内力的分流。为师有一套练气的法门,可以传给你,它就是让不同的内力走不同的体内路径,练成之后,你的五根手指便能够凝化出五种完全不同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