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各怀心思
tue may 17 19:26:56 cst 2016
一番交谈之后，幺娃知道这位‘家门不幸'的教授是位小有名气的德国科学家，在神经专业领域有着极高的成就，曾在希特勒的科研委员会就职。
“哦！那个姓希的也不是啥好人吧！”幺娃好奇地打断教授的话。两人面对面坐在空旷的平原上，四周黄土连天，秃山孤立，头上不时有几只野鸟飞过，发出阵阵鸣叫。
史里玛教授带着无比恐惧的语气道：“当然，希特勒疯了，他居然想要杀光所有的外族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所有的人，哪怕是他最信任的。”说完，又不停地摇头叹息，自言自语起来。
幺娃忽然对这教授好奇起来。
他从未想过科学家是什么样的人，他曾认为那些能研究出飞机坦克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大学问家。他们有知识，有文化，能用铁疙瘩做出厉害的步枪大炮，自己是万万不能与他们比的。他们的父亲是学问家，他们是学问家，他们的孩子将来也会是学问家。而幺娃呢？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如今有了国难才当了兵。等仗打完，他还是要回去种田养猪当一辈子农民，等攒了钱，娶一个农民媳妇，生一大堆农民儿子。在他的生命里，几乎是不会与那些影响世界的大学问家有什么交集的。
如今见了这个德国科学家，幺娃才惊奇的发现：他们竟然也是人！也会吃饭睡觉，也会拉屎撒尿。也会在鞋子里进了石头的时候，脱了鞋，死劲儿地抠脚丫子。幺娃觉得如此粗鄙的动作实在不该由这个读过圣贤书的大学问家来做。
“那么白幺娃，你能告诉我这儿附近哪儿有机场吗？”史里玛教授忽然开口问道。
“机场？”幺娃此刻想起那国军飞行员临死前的嘱托――要把教授送到什么地方，于是道：“去机场？飞机上的人是不是要送你去机场？”
“哦，不、不，我不认识飞机上的那些人，也和中国政府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只是…游客！对！游客，来中国旅游，真可惜啊，飞到半路上就坠毁了，真可惜。”那教授忽然变得结巴起来，支支吾吾地乱说一通，又假装难过地擦了几滴眼泪，仿佛真哭了一般。
哭完，教授再次强调道：“那个，你知道机场吧，就是停了许多飞机的地方。只要你给我带路，让我平安到达机场，并坐上飞机。我就给你一块金子，这么大的金子！你看怎么样？”说完，史里玛教授又比划起尺寸来。
“去机场的话，国民党那儿倒是有，而且安全得很。”面对教授的询问，幺娃只能胡乱应付下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教授送到太原，交到国军的手上，那怎么也不会错。
“不、不、不，不能去中国的机场，要去日本的。而且还要是最近的！”教授显然对幺娃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坚持要去日本的机场。
幺娃觉得有些不妥，小心试探道：“你就不怕跑到鬼子的机场，让鬼子一枪毙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日本人不会杀我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把我送到日本人的机场，到时候我一定兑现承诺，给你金子。”
“你去机场做什么？”
“这个嘛……嗯…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去机场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只需要带我去就行了。”教授显然并不想告诉幺娃更多的事。
此刻，幺娃忽然不说话了，心中思绪万千。他觉得这个教授有些古怪，隐隐觉得不安起来。那教授分明是坐国军飞机坠毁的，却为何说不认识飞机上的人？国民党的飞机怎么会从山西的敌占区飞过？那教授为什么非要去鬼子的机场？他到底有什么秘密？那飞行员到底要把教授送到哪里去？
无数的困惑如潮水般涌入幺娃的脑袋，折腾得他头痛不已。
那教授一定隐瞒了什么秘密不想让他知道。或许是某个任务，又或是什么机密。此刻，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幺娃索性装腔作势，假意信了他。看那教授说话的口气，估计是误把他当做本地村民了，想拿金子哄他，护送自己到机场。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把这教授骗到太原，交到国民政府的手上。这样不管他有什么秘密，都会落到中国人的手里，也不会对国军不利。
打定主意，幺娃再次露出那招牌式的‘单纯’笑容，点头答应。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握了握手，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笑，转身结伴而行。
远处的高山上乌云笼罩，雷声滚滚，大有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在后来的路途中，幺娃终于发现史里玛教授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怪人。他简直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姨太太，总用种鄙夷的眼光看着这里的一切。走路走不到几百米，就累的气喘吁吁，非要坐车。没有车，又执意让幺娃背着他走。幺娃多大一个孩子，哪里背的动，只得耐着性子劝他。他又说要给幺娃一块金子，让幺娃背着他走，幺娃不干，史里玛教授就酸酸地说他懒。
又走了几十米，史里玛教授又嫌鞋子不好。昂贵的小牛皮鞋磕着大脚趾头疼，硬要和幺娃换鞋。幺娃说自己人小，皮鞋太大他穿不了，史里玛教授不干，非要换鞋，不换就赖在地上不走。幺娃没了办法，只好脱鞋与他换了。史里玛教授接过鞋子，往脚上一穿，太小了，只把前脚掌塞进去一半，。
他还不甘心，使劲儿地往里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只听嘎嘣一下，布鞋被撑破了，前头张开个硕大的口子，脚趾头全露在了外面。
幺娃冷眼旁观道：“怎么样？我说小了吧，偏不听。”
史里玛教授叹了口气，将穿坏的鞋子递给幺娃道：“好吧，你的鞋确实很小，我们换回来吧，我还要穿我的。”
“什么，什么？”幺娃彻底崩溃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史里玛教授居然还能一脸没事的要求把鞋换回来。见幺娃无动于衷，史里玛教授火了，他义正言辞道：“那是我的鞋，我穿我的鞋，你穿你的鞋，这才公正。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这样，见着别人的好东西就想占。”说完，他骄傲地一扭头，抖着脚道：“快点换过来，我们好上路了，没鞋子我可不走啊。”
幺娃恨得牙痒痒，他终于明白飞机是怎么坠毁的了。
带着各种胡思乱想，幺娃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把鞋换过来。要按他以前的脾气，那史里玛教授早就成‘死定了’教授。可如今，在战场上的磨炼使他成熟多了，不再像家乡时那样随着性子胡来。幺娃非常清楚，当务之急是护送史里玛教授离开日军占领区，并把他交给国军手里。如果这教授非常重要，那就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得到，关键时刻，甚至要消灭掉史里玛教授。他确实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幺娃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在前头走，史里玛教授在后面跟着，两人走了有一里多地，那德国教授又走不动了。他再次要求休息片刻，接着，也不理会幺娃，径直走到路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疲惫的身体，大口喘气。
幺娃不耐烦地催促要继续前行，他担心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比如会碰到鬼子，又或是豺狼。
然而，任他怎么劝说，那史里玛教授都铁了心的不再走动，自顾自地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玩了起来。幺娃知道这顽固傲慢的德国教授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凶他，他越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任你怎么办都没法。
幺娃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瞧他玩了一会儿，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两块烤馍来，将最大的一块递过去。史里玛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也顾不得脏，接过来就啃。显然他是饿极了，边吃边称赞着烤馍的美味，同时把嘴塞满满的，到最后，话都说不清楚。幺娃拿着另外另一块馍也不回答，只暗含深意地盯着他看。
不一会儿，史里玛教授就吃完了自己的，又要过幺娃手里的，也一并吃了。咽下两块烤馍，教授就哽咽得受不了了，喉咙里干涸得难以下咽，扭头问幺娃要水。幺娃提议到前面的村庄去找水喝，史里玛只得起身出发。
一番交谈之后，幺娃知道这位‘家门不幸'的教授是位小有名气的德国科学家，在神经专业领域有着极高的成就，曾在希特勒的科研委员会就职。
“哦！那个姓希的也不是啥好人吧！”幺娃好奇地打断教授的话。两人面对面坐在空旷的平原上，四周黄土连天，秃山孤立，头上不时有几只野鸟飞过，发出阵阵鸣叫。
史里玛教授带着无比恐惧的语气道：“当然，希特勒疯了，他居然想要杀光所有的外族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所有的人，哪怕是他最信任的。”说完，又不停地摇头叹息，自言自语起来。
幺娃忽然对这教授好奇起来。
他从未想过科学家是什么样的人，他曾认为那些能研究出飞机坦克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大学问家。他们有知识，有文化，能用铁疙瘩做出厉害的步枪大炮，自己是万万不能与他们比的。他们的父亲是学问家，他们是学问家，他们的孩子将来也会是学问家。而幺娃呢？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如今有了国难才当了兵。等仗打完，他还是要回去种田养猪当一辈子农民，等攒了钱，娶一个农民媳妇，生一大堆农民儿子。在他的生命里，几乎是不会与那些影响世界的大学问家有什么交集的。
如今见了这个德国科学家，幺娃才惊奇的发现：他们竟然也是人！也会吃饭睡觉，也会拉屎撒尿。也会在鞋子里进了石头的时候，脱了鞋，死劲儿地抠脚丫子。幺娃觉得如此粗鄙的动作实在不该由这个读过圣贤书的大学问家来做。
“那么白幺娃，你能告诉我这儿附近哪儿有机场吗？”史里玛教授忽然开口问道。
“机场？”幺娃此刻想起那国军飞行员临死前的嘱托――要把教授送到什么地方，于是道：“去机场？飞机上的人是不是要送你去机场？”
“哦，不、不，我不认识飞机上的那些人，也和中国政府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只是…游客！对！游客，来中国旅游，真可惜啊，飞到半路上就坠毁了，真可惜。”那教授忽然变得结巴起来，支支吾吾地乱说一通，又假装难过地擦了几滴眼泪，仿佛真哭了一般。
哭完，教授再次强调道：“那个，你知道机场吧，就是停了许多飞机的地方。只要你给我带路，让我平安到达机场，并坐上飞机。我就给你一块金子，这么大的金子！你看怎么样？”说完，史里玛教授又比划起尺寸来。
“去机场的话，国民党那儿倒是有，而且安全得很。”面对教授的询问，幺娃只能胡乱应付下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教授送到太原，交到国军的手上，那怎么也不会错。
“不、不、不，不能去中国的机场，要去日本的。而且还要是最近的！”教授显然对幺娃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坚持要去日本的机场。
幺娃觉得有些不妥，小心试探道：“你就不怕跑到鬼子的机场，让鬼子一枪毙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日本人不会杀我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把我送到日本人的机场，到时候我一定兑现承诺，给你金子。”
“你去机场做什么？”
“这个嘛……嗯…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去机场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只需要带我去就行了。”教授显然并不想告诉幺娃更多的事。
此刻，幺娃忽然不说话了，心中思绪万千。他觉得这个教授有些古怪，隐隐觉得不安起来。那教授分明是坐国军飞机坠毁的，却为何说不认识飞机上的人？国民党的飞机怎么会从山西的敌占区飞过？那教授为什么非要去鬼子的机场？他到底有什么秘密？那飞行员到底要把教授送到哪里去？
无数的困惑如潮水般涌入幺娃的脑袋，折腾得他头痛不已。
那教授一定隐瞒了什么秘密不想让他知道。或许是某个任务，又或是什么机密。此刻，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幺娃索性装腔作势，假意信了他。看那教授说话的口气，估计是误把他当做本地村民了，想拿金子哄他，护送自己到机场。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把这教授骗到太原，交到国民政府的手上。这样不管他有什么秘密，都会落到中国人的手里，也不会对国军不利。
打定主意，幺娃再次露出那招牌式的‘单纯’笑容，点头答应。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握了握手，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笑，转身结伴而行。
远处的高山上乌云笼罩，雷声滚滚，大有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在后来的路途中，幺娃终于发现史里玛教授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怪人。他简直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姨太太，总用种鄙夷的眼光看着这里的一切。走路走不到几百米，就累的气喘吁吁，非要坐车。没有车，又执意让幺娃背着他走。幺娃多大一个孩子，哪里背的动，只得耐着性子劝他。他又说要给幺娃一块金子，让幺娃背着他走，幺娃不干，史里玛教授就酸酸地说他懒。
又走了几十米，史里玛教授又嫌鞋子不好。昂贵的小牛皮鞋磕着大脚趾头疼，硬要和幺娃换鞋。幺娃说自己人小，皮鞋太大他穿不了，史里玛教授不干，非要换鞋，不换就赖在地上不走。幺娃没了办法，只好脱鞋与他换了。史里玛教授接过鞋子，往脚上一穿，太小了，只把前脚掌塞进去一半，。
他还不甘心，使劲儿地往里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只听嘎嘣一下，布鞋被撑破了，前头张开个硕大的口子，脚趾头全露在了外面。
幺娃冷眼旁观道：“怎么样？我说小了吧，偏不听。”
史里玛教授叹了口气，将穿坏的鞋子递给幺娃道：“好吧，你的鞋确实很小，我们换回来吧，我还要穿我的。”
“什么，什么？”幺娃彻底崩溃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史里玛教授居然还能一脸没事的要求把鞋换回来。见幺娃无动于衷，史里玛教授火了，他义正言辞道：“那是我的鞋，我穿我的鞋，你穿你的鞋，这才公正。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这样，见着别人的好东西就想占。”说完，他骄傲地一扭头，抖着脚道：“快点换过来，我们好上路了，没鞋子我可不走啊。”
幺娃恨得牙痒痒，他终于明白飞机是怎么坠毁的了。
带着各种胡思乱想，幺娃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把鞋换过来。要按他以前的脾气，那史里玛教授早就成‘死定了’教授。可如今，在战场上的磨炼使他成熟多了，不再像家乡时那样随着性子胡来。幺娃非常清楚，当务之急是护送史里玛教授离开日军占领区，并把他交给国军手里。如果这教授非常重要，那就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得到，关键时刻，甚至要消灭掉史里玛教授。他确实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幺娃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在前头走，史里玛教授在后面跟着，两人走了有一里多地，那德国教授又走不动了。他再次要求休息片刻，接着，也不理会幺娃，径直走到路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疲惫的身体，大口喘气。
幺娃不耐烦地催促要继续前行，他担心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比如会碰到鬼子，又或是豺狼。
然而，任他怎么劝说，那史里玛教授都铁了心的不再走动，自顾自地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玩了起来。幺娃知道这顽固傲慢的德国教授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凶他，他越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任你怎么办都没法。
幺娃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瞧他玩了一会儿，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两块烤馍来，将最大的一块递过去。史里玛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也顾不得脏，接过来就啃。显然他是饿极了，边吃边称赞着烤馍的美味，同时把嘴塞满满的，到最后，话都说不清楚。幺娃拿着另外另一块馍也不回答，只暗含深意地盯着他看。
不一会儿，史里玛教授就吃完了自己的，又要过幺娃手里的，也一并吃了。咽下两块烤馍，教授就哽咽得受不了了，喉咙里干涸得难以下咽，扭头问幺娃要水。幺娃提议到前面的村庄去找水喝，史里玛只得起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