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混沌摊侠客听闲话 茶楼内亮爷泄天机
wed jun 10 22:49:16 cst 2015
北侠欧阳春一次夜探廖明廖知府的家宅，除了在他的府邸里面发现了一座为了出家人居住而准备的小院儿外什么也没有探听来。因为知府廖明压根儿就不在家，而是被一众商铺的东家请去赴宴了。
结果欧阳春白跑了一趟，也只能回客栈睡了一个回笼觉。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武林中人经常有一次甚至几次夜入人家探听消息而不获的时候儿。这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欧阳春也没有把这一趟的白跑放在心里，而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并且第二天一早起来无所事事之下决定趁着白天没事儿去逛逛西京洛阳。结果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回忆起了当日汤显宗和他说过的一番话。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隆复米粮店”。根据汤显宗所说的，菊花镖局都是将送给那些贪官污吏们的贿赂金银直接送到那个地方去。再转由那些官吏们的手下心腹将东西接收回府。
所以欧阳春断定，这个“隆复米粮店”一定是董青刚他们所在的这个反贼组织的一个联络据点。当下他就决定去那个地方转悠转悠，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在这之前，欧阳春率先被街道两旁饭摊儿上飘荡的香气吸引住了心神。鼻子翅儿扇乎扇乎，肚子“咕噜咕噜”也叫唤了。于是心下决定：我先去那天那个老张头儿的混沌摊儿吃点混沌再说，也好顺便打听打听道路。
打定了主意，欧阳春顺着记忆中的路径朝着昨日混沌摊儿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间，一股熟悉的香气和几个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眼一看，昨天的那个混沌摊儿到了。依旧是那个姓张的老汉在忙活，人也还是那几个人。
欧阳春抬腿走了过去，随便儿找了一个空闲的位子坐了。张口向老张头儿要了两碗混沌，就坐在那儿听左右的一众食客们聊闲天儿。最先开口的依旧是昨天那个抱怨因为年前老张头儿有段时间不在而弄得他一直没有吃好过早饭的李家兄弟，只听他正说道：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每个月的这两天是怎么了，活儿可真重！都快累死我了！似乎所有的买卖都集中在这两天儿了……哎呦！”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揉着胳膊。
“怎么了，李家兄弟？你们粮店每个月的大采买又来了？”
“可不是嘛。还都是每个月的这两天，量要的还那么大，还必须得随来随拉走！真是……幸亏了今天算是熬过来啦！”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一直没有生意的话，你们东家还凭什么雇佣你们呢？那样儿的话，你不是就失去这份儿差事了嘛？要说在你们那儿干活儿的，可是有不老少人羡慕呢！你得承认，你们那儿平日里还是很轻省的，而且工钱又给的高！”
旁边儿马上有人跟着接口道：“就是，就是！不要不知足，你要是不想干呐，你马上去辞了差使，兄弟我立刻给你补上去……”
“可也是！”听到这里，李家兄弟又得意洋洋起来，就连胳膊都不揉了。说话的声调儿都变了，也许是怕招惹众怒让老街坊老邻居背后讲究自己。连忙岔开了话题：“要说，我们那个东家也是真够有门路的。”
“怎么说？”旁边儿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抻长了脖子静静的听。
人皆如此，但凡听到周围有人讨论别人的小道儿消息呀、背后的八卦呀，都会很感兴趣。如果这个人是一个自己身边儿的远胜于自己的或者远逊于自己的，就更加的如此了。最后一定还不忘恶意的揣度几下，甩上两句恶言恶语的预言。就好像他多么的高人似的。
这里也不会例外，就听得李家兄弟压低了一下声音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嘛？我们那个粮店贩卖粮食的价格比城里面别家的都高！几乎就没有咱们平民老百姓去我们那儿买粮食。”
“还真是的，李家兄弟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过。”旁边儿一位食客说道：“我在茶楼中每日里看得见你们那儿的情景，现在想来还真就没有见到过零买的客人。”
听到这里，欧阳春心里一动就留上心了！只听见接下来李家兄弟接口道：
“谁说不是。一开始我还怕他生意开不长，一转身儿跑了给不了我们工钱。”说道这里，李家兄弟神神秘秘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们：“可是回头一见到去到我们那里采办的客户，我就把心全都放下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告诉你们，那些过来提粮的几乎全都是咱们洛阳城中各位官老爷的家人和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嗯？明白了不？”
“奥！”众人全部恍然大悟，随即有人接口说道：“那么想来，是你们那里的米粮更加上乘喽？”
“呵呵……想来是吧……要不然他怎么就敢卖那么高的价钱呢？”如果有心人一定能够听得出来，这说话的声调儿是那么的诡异。不过紧接着这位李家兄弟垂下头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谁知道那些上品米粮是怎么来的……麻袋……军字……印章……”最后又自嘲的“呵呵……”笑了两声。
也许别人听不到他在嘀咕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不过欧阳春却是时时刻刻都在侧耳倾听着。可能是现在他对于“米粮”这两个字比较敏感。再加上欧阳春武艺精深、耳聪目明，所以模模糊糊听出了那么几个字眼儿。这就使得他精深不由得为之一震，心里面儿已经完全肯定了这里众人所说的粮店就是自己正要前去探查的那家“隆复米粮店”。这一下略加思索，基本上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可以想象得到，这是反贼与官员相互勾结贪墨倒卖朝廷军队的物资粮饷。想来送给那些官员的是答应他们的份子钱！这一下欧阳春更是怒气勃发，闭上眼睛长呼出一口气才把火压下去。不过这一下更加坚定了他查清这一切的决心！
因为大宋不同于前代别朝。也许是因为宋太祖赵匡胤是通过兵变篡权当成的皇帝；也许是因为唐末五代这么长时期的动荡，让他吸取足了地方尾大不调的教训。是以大宋朝地方的官职相当复杂，各层官员相互之间监督制衡的非常严密。所以那个组织能够如此大规模的建立据点，收拢人手，倒卖军资，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的能量之浩大与被他们所收买的官员之驳杂了！
这一下欧阳春就留意上李家兄弟了，而且从对话中得知了他叫“李大”。不大一会儿，只见李大吃完了混沌起身找老张头儿汇了账顺着大街走去。欧阳春也马上算了钱起身追了上去，就那么不远不近得跟着。
走过几条街，转过几条巷子欧阳春跟在李大后面来到了洛阳城中的交易区。然后眼瞅着他走进了前面的一家颇大的门面。欧阳北侠背着手儿溜达了过去，用眼角儿的余光瞟了一眼这家粮店的门面。然后转身走进了粮店对面儿的一家茶楼。
登上三楼，欧阳春挑选了一个临窗的隔间儿独座儿，叫了一壶碧螺春几碟儿干果点心。一边儿吃喝一边儿通过推开的窗户缝儿观察对面儿的米粮店。
只见对面儿是一家外表看起来非常大众化的门面铺子。不过不同于普通粮店的是，这家米粮店没有大开店门。而是仅仅留下了一个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出的小门儿打开着，其他的地方全部用砖石封死了！只在一进门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木架子的边角，其上是颗粒饱满的粮食。
往外面看，门楣之上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牌匾。上书“隆复米粮”，四个烫金的大字。两旁的门框上有两条漆成乌黑的木板，上面是两行金字。
右边写的是：上等米粮价高不降；
左边写的是：高明生意百售为低。
看到这里欧阳春心里暗道一声“聪明”！这一下谁也不能说这家店铺奇怪了，人家说得清楚：我们这儿卖的是最上等的粮食，价钱就是高，而且低于一百斤不卖！这一下就把**成的老百姓拒之门外了。
在门面旁边是高大的院墙和大门。墙很高很结实、大门也非常的宽阔，足够并排进出两辆马车的！往院子里面看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挑在高杆上的旗子。旗子是鲜红色的，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复”字。因为今天有风，吹的旗子“噗啦，噗啦”直响。
在往后看，是一排面积非常巨大的粮仓，足足占据了大院子的一多半面积。上面有左右两个门户，大门在太阳光底下都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欧阳春用目光打量，这间粮仓足足有三四十米长、二十多米宽。在粮仓与门面房中间只有十多米宽的院子，以备车辆来往穿行。现在包括李大在内的所有伙计都在院子里或坐或站，足有三十多号子人。不过这些人放在欧阳春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因为这些人之中至少有二十几个怎么看都不象是和李大一样的伙计。虽然他们都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看样子也在说说笑笑。可是欧阳春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了这些人都是些习武之人。
武人和普通人看起来是不一样的。这些，行家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之见都能够看得出来。你就拿李大和五鼠之中的蒋平蒋四爷来说吧。前者别看也是正值壮年、人高马大的非常强壮，都能整个儿把蒋四爷给装起来。可是把他和蒋平放在一块儿，明眼的都能够看得出来：李大就是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但是蒋四爷是一名江湖武人。
不过这一下欧阳春反而更加放心了。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一看就是一些经受了几天儿普通训练的喽啰级的小贼。没有什么高手，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们还行。这么老半天了，也没有见到一个身手怎么着的！甚至连掌柜的都见过了，更是一个普通人。
摸清了底儿，欧阳春也做到了心中有数儿，就要起身离开。不过就在这时候儿，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亮，原来是有人上楼来了。
欧阳春推开隔间儿的门转脸一看，只见从楼梯口儿那儿上来了一群人。看到这群人欧阳春又关上门坐了回去，并且把门扒开一条缝儿看着。为什么呢？因为声音首先传了上来。
“亮爷，还是您够意思。每回来‘隆复’提货都不忘了咱们这帮子穷兄弟们！咱们兄弟跟着亮爷是跟对了人啦！是不是呀兄弟们？”
“就是，就是！五哥说得没错儿！”
“可不是嘛！还是亮爷够意思！”
“跟着亮爷算是跟对人了！”
…………
“哈哈……”随着笑声当先从楼梯上走上来一个年轻人。只见这人也就十**岁年纪。头戴武生巾，插着红绒球儿；身穿对花锦袍；要系丝带；手里还拎着一个黄铜杆儿的马鞭子，握在手里金黄闪闪。往脸上看，长得还真不错。面似冠玉，齿白唇红，就是眼角儿眉梢儿带着几分轻佻。一双丹凤眼四处扫视着，有那么一股傲气。笑过后说“还是小五子你会说话儿！”
在这个年轻人身后跟随着七八个大汉，这些人全都遍体穿青、周身挂皂，走路都乍着膀子。一个个横眉立目，瞧之不似好人。在这些人后面跟着茶楼的小二儿，抱着肩膀陪着笑脸儿。不过怎么瞅怎么脸上藏着一股晦气，想跑又不敢跑的那种。
很快这些人坐满了欧阳春前后四个双人儿的隔间儿。而那个被称之为“亮爷”的和“五哥”的正好儿坐进了欧阳春后面的隔间儿里。因为这间茶楼的隔间儿之间都是用一层薄薄的木板分隔开来的。虽然相互看不到，但是声音却可以很轻易的传过来。
是以伙计给他们上了茶水点心后，两人的对话声一丝不露的传进了欧阳春耳朵里。
“亮爷，你说这个‘隆复米粮店’为什么要每个月给咱们大人这么多财物呢？”
“小五子，这就不是你该打听的了。你只要知道，没有咱们老爷照拂着，这家粮店幕后的东家就没有那么容易弄到这么多粮食。”
“咱们老爷……弄到……粮食……亮爷，你是说……这些粮食是……”
“知道就成了！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死了活该，但是要连累了……你知道的……”
因为声音越来越低，欧阳春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一个大概。不由得北侠心里说：误事都是亲近人呐！即使只有这些也足够欧阳春把事情猜出个**不离十来了。
“亮爷宽容！亮爷宽容在下。小的就是您的一条狗，您就是我小五子的一切……我……”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都明白！你只要以后记住听亮爷我的话干事儿，就行了。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更不用说，咱们的靠山还是……南边儿的……王……呵呵……”
听到这里，欧阳春猛然就是一惊！他把刚才亮爷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连接起来：“南边儿”、“王”，这不就是：南边儿的王爷嘛？至此这个纠结了北侠欧阳春这么多天的反贼组织首领，今天终于水落石出了！
这正是——天生皇贵胄，尤自不知足！
北侠欧阳春一次夜探廖明廖知府的家宅，除了在他的府邸里面发现了一座为了出家人居住而准备的小院儿外什么也没有探听来。因为知府廖明压根儿就不在家，而是被一众商铺的东家请去赴宴了。
结果欧阳春白跑了一趟，也只能回客栈睡了一个回笼觉。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武林中人经常有一次甚至几次夜入人家探听消息而不获的时候儿。这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欧阳春也没有把这一趟的白跑放在心里，而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并且第二天一早起来无所事事之下决定趁着白天没事儿去逛逛西京洛阳。结果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回忆起了当日汤显宗和他说过的一番话。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隆复米粮店”。根据汤显宗所说的，菊花镖局都是将送给那些贪官污吏们的贿赂金银直接送到那个地方去。再转由那些官吏们的手下心腹将东西接收回府。
所以欧阳春断定，这个“隆复米粮店”一定是董青刚他们所在的这个反贼组织的一个联络据点。当下他就决定去那个地方转悠转悠，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在这之前，欧阳春率先被街道两旁饭摊儿上飘荡的香气吸引住了心神。鼻子翅儿扇乎扇乎，肚子“咕噜咕噜”也叫唤了。于是心下决定：我先去那天那个老张头儿的混沌摊儿吃点混沌再说，也好顺便打听打听道路。
打定了主意，欧阳春顺着记忆中的路径朝着昨日混沌摊儿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间，一股熟悉的香气和几个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眼一看，昨天的那个混沌摊儿到了。依旧是那个姓张的老汉在忙活，人也还是那几个人。
欧阳春抬腿走了过去，随便儿找了一个空闲的位子坐了。张口向老张头儿要了两碗混沌，就坐在那儿听左右的一众食客们聊闲天儿。最先开口的依旧是昨天那个抱怨因为年前老张头儿有段时间不在而弄得他一直没有吃好过早饭的李家兄弟，只听他正说道：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每个月的这两天是怎么了，活儿可真重！都快累死我了！似乎所有的买卖都集中在这两天儿了……哎呦！”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揉着胳膊。
“怎么了，李家兄弟？你们粮店每个月的大采买又来了？”
“可不是嘛。还都是每个月的这两天，量要的还那么大，还必须得随来随拉走！真是……幸亏了今天算是熬过来啦！”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一直没有生意的话，你们东家还凭什么雇佣你们呢？那样儿的话，你不是就失去这份儿差事了嘛？要说在你们那儿干活儿的，可是有不老少人羡慕呢！你得承认，你们那儿平日里还是很轻省的，而且工钱又给的高！”
旁边儿马上有人跟着接口道：“就是，就是！不要不知足，你要是不想干呐，你马上去辞了差使，兄弟我立刻给你补上去……”
“可也是！”听到这里，李家兄弟又得意洋洋起来，就连胳膊都不揉了。说话的声调儿都变了，也许是怕招惹众怒让老街坊老邻居背后讲究自己。连忙岔开了话题：“要说，我们那个东家也是真够有门路的。”
“怎么说？”旁边儿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抻长了脖子静静的听。
人皆如此，但凡听到周围有人讨论别人的小道儿消息呀、背后的八卦呀，都会很感兴趣。如果这个人是一个自己身边儿的远胜于自己的或者远逊于自己的，就更加的如此了。最后一定还不忘恶意的揣度几下，甩上两句恶言恶语的预言。就好像他多么的高人似的。
这里也不会例外，就听得李家兄弟压低了一下声音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嘛？我们那个粮店贩卖粮食的价格比城里面别家的都高！几乎就没有咱们平民老百姓去我们那儿买粮食。”
“还真是的，李家兄弟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过。”旁边儿一位食客说道：“我在茶楼中每日里看得见你们那儿的情景，现在想来还真就没有见到过零买的客人。”
听到这里，欧阳春心里一动就留上心了！只听见接下来李家兄弟接口道：
“谁说不是。一开始我还怕他生意开不长，一转身儿跑了给不了我们工钱。”说道这里，李家兄弟神神秘秘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们：“可是回头一见到去到我们那里采办的客户，我就把心全都放下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告诉你们，那些过来提粮的几乎全都是咱们洛阳城中各位官老爷的家人和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嗯？明白了不？”
“奥！”众人全部恍然大悟，随即有人接口说道：“那么想来，是你们那里的米粮更加上乘喽？”
“呵呵……想来是吧……要不然他怎么就敢卖那么高的价钱呢？”如果有心人一定能够听得出来，这说话的声调儿是那么的诡异。不过紧接着这位李家兄弟垂下头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谁知道那些上品米粮是怎么来的……麻袋……军字……印章……”最后又自嘲的“呵呵……”笑了两声。
也许别人听不到他在嘀咕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不过欧阳春却是时时刻刻都在侧耳倾听着。可能是现在他对于“米粮”这两个字比较敏感。再加上欧阳春武艺精深、耳聪目明，所以模模糊糊听出了那么几个字眼儿。这就使得他精深不由得为之一震，心里面儿已经完全肯定了这里众人所说的粮店就是自己正要前去探查的那家“隆复米粮店”。这一下略加思索，基本上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可以想象得到，这是反贼与官员相互勾结贪墨倒卖朝廷军队的物资粮饷。想来送给那些官员的是答应他们的份子钱！这一下欧阳春更是怒气勃发，闭上眼睛长呼出一口气才把火压下去。不过这一下更加坚定了他查清这一切的决心！
因为大宋不同于前代别朝。也许是因为宋太祖赵匡胤是通过兵变篡权当成的皇帝；也许是因为唐末五代这么长时期的动荡，让他吸取足了地方尾大不调的教训。是以大宋朝地方的官职相当复杂，各层官员相互之间监督制衡的非常严密。所以那个组织能够如此大规模的建立据点，收拢人手，倒卖军资，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的能量之浩大与被他们所收买的官员之驳杂了！
这一下欧阳春就留意上李家兄弟了，而且从对话中得知了他叫“李大”。不大一会儿，只见李大吃完了混沌起身找老张头儿汇了账顺着大街走去。欧阳春也马上算了钱起身追了上去，就那么不远不近得跟着。
走过几条街，转过几条巷子欧阳春跟在李大后面来到了洛阳城中的交易区。然后眼瞅着他走进了前面的一家颇大的门面。欧阳北侠背着手儿溜达了过去，用眼角儿的余光瞟了一眼这家粮店的门面。然后转身走进了粮店对面儿的一家茶楼。
登上三楼，欧阳春挑选了一个临窗的隔间儿独座儿，叫了一壶碧螺春几碟儿干果点心。一边儿吃喝一边儿通过推开的窗户缝儿观察对面儿的米粮店。
只见对面儿是一家外表看起来非常大众化的门面铺子。不过不同于普通粮店的是，这家米粮店没有大开店门。而是仅仅留下了一个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出的小门儿打开着，其他的地方全部用砖石封死了！只在一进门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木架子的边角，其上是颗粒饱满的粮食。
往外面看，门楣之上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牌匾。上书“隆复米粮”，四个烫金的大字。两旁的门框上有两条漆成乌黑的木板，上面是两行金字。
右边写的是：上等米粮价高不降；
左边写的是：高明生意百售为低。
看到这里欧阳春心里暗道一声“聪明”！这一下谁也不能说这家店铺奇怪了，人家说得清楚：我们这儿卖的是最上等的粮食，价钱就是高，而且低于一百斤不卖！这一下就把**成的老百姓拒之门外了。
在门面旁边是高大的院墙和大门。墙很高很结实、大门也非常的宽阔，足够并排进出两辆马车的！往院子里面看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挑在高杆上的旗子。旗子是鲜红色的，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复”字。因为今天有风，吹的旗子“噗啦，噗啦”直响。
在往后看，是一排面积非常巨大的粮仓，足足占据了大院子的一多半面积。上面有左右两个门户，大门在太阳光底下都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欧阳春用目光打量，这间粮仓足足有三四十米长、二十多米宽。在粮仓与门面房中间只有十多米宽的院子，以备车辆来往穿行。现在包括李大在内的所有伙计都在院子里或坐或站，足有三十多号子人。不过这些人放在欧阳春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因为这些人之中至少有二十几个怎么看都不象是和李大一样的伙计。虽然他们都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看样子也在说说笑笑。可是欧阳春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了这些人都是些习武之人。
武人和普通人看起来是不一样的。这些，行家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之见都能够看得出来。你就拿李大和五鼠之中的蒋平蒋四爷来说吧。前者别看也是正值壮年、人高马大的非常强壮，都能整个儿把蒋四爷给装起来。可是把他和蒋平放在一块儿，明眼的都能够看得出来：李大就是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但是蒋四爷是一名江湖武人。
不过这一下欧阳春反而更加放心了。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一看就是一些经受了几天儿普通训练的喽啰级的小贼。没有什么高手，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们还行。这么老半天了，也没有见到一个身手怎么着的！甚至连掌柜的都见过了，更是一个普通人。
摸清了底儿，欧阳春也做到了心中有数儿，就要起身离开。不过就在这时候儿，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亮，原来是有人上楼来了。
欧阳春推开隔间儿的门转脸一看，只见从楼梯口儿那儿上来了一群人。看到这群人欧阳春又关上门坐了回去，并且把门扒开一条缝儿看着。为什么呢？因为声音首先传了上来。
“亮爷，还是您够意思。每回来‘隆复’提货都不忘了咱们这帮子穷兄弟们！咱们兄弟跟着亮爷是跟对了人啦！是不是呀兄弟们？”
“就是，就是！五哥说得没错儿！”
“可不是嘛！还是亮爷够意思！”
“跟着亮爷算是跟对人了！”
…………
“哈哈……”随着笑声当先从楼梯上走上来一个年轻人。只见这人也就十**岁年纪。头戴武生巾，插着红绒球儿；身穿对花锦袍；要系丝带；手里还拎着一个黄铜杆儿的马鞭子，握在手里金黄闪闪。往脸上看，长得还真不错。面似冠玉，齿白唇红，就是眼角儿眉梢儿带着几分轻佻。一双丹凤眼四处扫视着，有那么一股傲气。笑过后说“还是小五子你会说话儿！”
在这个年轻人身后跟随着七八个大汉，这些人全都遍体穿青、周身挂皂，走路都乍着膀子。一个个横眉立目，瞧之不似好人。在这些人后面跟着茶楼的小二儿，抱着肩膀陪着笑脸儿。不过怎么瞅怎么脸上藏着一股晦气，想跑又不敢跑的那种。
很快这些人坐满了欧阳春前后四个双人儿的隔间儿。而那个被称之为“亮爷”的和“五哥”的正好儿坐进了欧阳春后面的隔间儿里。因为这间茶楼的隔间儿之间都是用一层薄薄的木板分隔开来的。虽然相互看不到，但是声音却可以很轻易的传过来。
是以伙计给他们上了茶水点心后，两人的对话声一丝不露的传进了欧阳春耳朵里。
“亮爷，你说这个‘隆复米粮店’为什么要每个月给咱们大人这么多财物呢？”
“小五子，这就不是你该打听的了。你只要知道，没有咱们老爷照拂着，这家粮店幕后的东家就没有那么容易弄到这么多粮食。”
“咱们老爷……弄到……粮食……亮爷，你是说……这些粮食是……”
“知道就成了！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死了活该，但是要连累了……你知道的……”
因为声音越来越低，欧阳春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一个大概。不由得北侠心里说：误事都是亲近人呐！即使只有这些也足够欧阳春把事情猜出个**不离十来了。
“亮爷宽容！亮爷宽容在下。小的就是您的一条狗，您就是我小五子的一切……我……”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都明白！你只要以后记住听亮爷我的话干事儿，就行了。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更不用说，咱们的靠山还是……南边儿的……王……呵呵……”
听到这里，欧阳春猛然就是一惊！他把刚才亮爷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连接起来：“南边儿”、“王”，这不就是：南边儿的王爷嘛？至此这个纠结了北侠欧阳春这么多天的反贼组织首领，今天终于水落石出了！
这正是——天生皇贵胄，尤自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