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问道
字体: 16 + -

第六十二章 东海老龙心

    这年轻夫人并非是张然的妻子,后者月子虽说做足了,但还须在内屋静静修养一段时日。

    不过,沈言与之也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周府的那位狐狸夫人,安素妙。

    “嗯?怎么是位狐女?这张夫子还与狐族有交情么?”此际,洪老先生忽而传音问道。

    沈言于是回讯:“当不是张夫子与之交好,这位狐女乃县城周府的主母,想来和张夫人关系亲密,张夫人娘家不在了,这狐女便算作满月酒上的娘家人了吧。”

    沈言说罢,见洪老先生依然皱着眉头,还吸了吸鼻子,一副忍不住想打喷嚏的模样,不由暗暗好笑。

    难怪如此厌恶狐女,原来是鼻子太灵,遭不住狐女身上已然极淡的骚臭味儿。

    而此时那安素妙也感知到沈言的存在,瞳孔猛然一缩,待再看到沈言旁边的龙君洪裕,更是忍不住身子轻颤了起来。

    “洪老先生,将气机收收吧。”沈言见状,不由出声说道,毕竟是满月宴,不便闹出动静。

    于是就听老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呼——!”感受到真龙的气机消散,安素妙身心一松,稍稍感激地看了沈言一眼。

    她虽是只能化人形的狐妖,但遇到真龙,不啻遇到天敌……那是源自血脉中本能的畏惧,无法避免。

    于是,众人落座,就见安素妙将红色襁褓递给张然,后者一脸小心翼翼地接过。

    忍不住逗弄了一番小百忍后,张然方才看着众人道:“今日诸位来参加小儿满月宴,然不胜感激,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躬身一礼,而后便抱着小百忍在场众人一一相识,接受余者的祝福。

    待行至沈言以及洪老先生跟前之时,张然显然一愣,不由道:“沈先生,洪老先生,您二位,认识?”

    二者相视一眼,就听沈言笑道:“哈哈,托夫子的福,眼下是认识了。”

    说罢,接过张然怀中的婴儿。

    此际,距离他在小百忍额头处点水为字,已经过去了一月,眼前这位粉雕玉琢的孩子比刚出生时又多了几分灵气。

    “咯咯咯!”本在熟睡中的小百忍在沈言怀中忽然醒来,见是沈言,咧嘴笑了起来。

    沈言目光渐暖,只觉得这孩子当真与自己投缘,不由浊气一动,那枚飘在棋盘上的老槐树落叶便飞至袖中。

    “张夫子,我孑然此身,也无甚东西送予小百忍,便只这枚秋日青叶拿去煮水,按习俗给小百忍洗个除尘澡吧。”

    沈言将袖中青叶递给张然,后者有些愣神地接过后,赶忙倒了句谢。

    沈言看着小百忍,又道:“便祝你如这青叶一般,生机勃发,此生无恙。”

    说罢看向洪老先生,道:“老先生可要抱抱小百忍?”

    老者闻言摆摆手:“沈先生抱过就是了。”

    而后双目扫向襁褓中的婴儿,只觉其灵光自天庭通透,比他初见时的张然,更有一番灵气,心中暗道:好一个修道的苗子。

    于是低眉思索了番,便道:“那我祝这孩子灵光不昧,得其所得吧。”

    “多谢二位尊者祝词。”张然显然颇为看重沈言二人,言语中多有尊敬,令得身后一众亲友颇有些吃味。

    那县守见了,眼中透起一丝莫名的意味,便问向身边人道:“那稍年轻些,一身旧袍,别着木簪的先便是沈言么?”

    “是的,大人。”身后跟着的人回答。

    “倒的确气度不凡,明日如是可以,请到府衙后院一叙。”

    “这……大人,此人与夫子他们交……”

    “那又何妨?”县守一双凤目冷了下来,瞥向身后之人,后者登时一颤,应声而默。

    县守于是目光又看向周府夫人,再落在张然、沈言、以及洪老先生身上,脸上浮起和煦的笑容,不知何故。

    沈言和龙君洪裕皆注意到了这点,前者眉头一皱,心中一沉,后者则是冷笑,不去理会。

    反正他和张然之约已然达成,张然又有自己龙须护佑,不会出事,之后事情如何走向,与他何干。

    此间自有城隍处理一切,县城隍处理不了,那便郡城隍。

    总之,因是神系有别,他不会出手……更何况,他来此亦是路过,实则有事在身。

    于是,见宴席开始,宾主落座,便起身对张然拱拱手:“张夫子,我此行前来只为履行当年之约,而今事成,我尚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

    “这……”张然一愣,忙道,“洪老先生何事如此着急,时至午间,好歹吃些再走。”

    “不妨事,不妨事。”洪老先生说罢,忽然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于是恼怒地瞪了后方安素妙一眼。

    安素妙自看到这老龙后便浑身不自在,全无沈言在周府初见她时那等大户主母的气度,被这么一瞪,又是头皮发麻,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沈言见状,干咳了几声,道:“张夫子,洪老先生大老远赶来赴约,已尽了心意,而今却有急事,便莫强求了吧。”

    “这……”张然看了看洪裕,只得叹道:“既如此,我送送洪老先生。”

    “不,不必了,张夫子留此招待其他客人,让沈先生送我便可。”老龙听到沈言传音,眉毛一拧,看向后者。

    “那麻烦先生了。”

    沈言与老龙于是对张然拱了拱手,便并排出得院门。

    待跨出大门,行至街巷,洪老先生便问道:“沈先生,你适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沈言道:“便是先生理解的意思。”

    老龙蓦地立住身形,良久,才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当真死了么……这,却是有些麻烦。”

    沈言便问:“怎么,那白蛟三太子似乎不是龙君膝下孩儿,哪怕是其他龙君的后嗣,也与龙君无干吧?”

    “呵呵。”老龙闻言苦笑道,“沈先生,你却是有所不知,我为一洲江河水系的神道龙君,而这白蛟三太子的母上却是东海的龙君,不入神道,兼之一介女流占据富饶的东海,更是养成了乖戾跋扈的性子,震慑四方。故我二人虽是比邻,关系却一向冷淡。”

    “而近日她放下身段央我来越朝找寻爱子下落,若最后得出这么个消息,只怕有得闹了。”

    老龙说罢,亦是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