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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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丁达武公然行凶19

    fri jul 17 05:02:05 cst 2015

    大半辈子跟随十三爷的马志民,讲究硬桥硬马手底下见真章,刀头上讨生活,平时装马虎凡事不计较。人所共知他面粗心细,对官场上的险恶、主子爷的翻脸不认人,自有深刻体会,因此行事向来小心。但毕竟见天在王府大院混日子,哪里明白江湖上鸡鸣狗盗的营生?雍正深居宫里异想天开,看中了马志民的谨慎和岳乐的博学,稀里糊涂派他们干如此活计,简直等于安排关云长行反间计、派遣西施冒充杜十娘、邀请李逵主考!种种做法完全不成样子。

    从通州上船开始岳乐马志民自以为低调,但他们目空一切的架势,吆五喝六的傲慢,仆从如云的豪横,早已惊动了运河里的行船人,大家都在心里画个问号:马志民他们什么来路?

    丁达武的人同样早就盯上了他们。

    大众眼里,八旗勋贵之后丁达武就是个傻大黑粗的武夫,实实在在的傻帽。满嘴脏话满嘴义气,每天穿着军服跟士兵一起操练,完事后跟当兵的一口锅里搅马勺,吃一样饭菜喝一样烧酒,听说哪个士兵家里穷得解不开锅,马上自己拿银子补贴,比吴起还心疼士兵。一旦军饷没及时开发,他带头闹事,上头批下来他最后一个去关。雍正特别欣赏丁达武的恪尽职守,艰苦朴素,当年不惜冒着跟八爷斯颇脸皮的风险,启奏康熙为丁达武改换主子。登基以后更是对丁达武青眼有加,屡屡颁旨嘉奖。有时候连丁达武自己都怀疑,古往今来,作为将军,他可能是最称职的!

    如果想知道自己如何伟大,就看蚂蚁,看蚂蚁能找到上帝的感觉;如果想知道自己如何渺小,就看天空,看天空可以认识上帝。丁达武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楚的认识,一个提督,在老百姓眼里是上帝,但在皇亲国戚眼里不过是蚂蚁。所以,面对蚂蚁时要尽可能高大,面对上帝时要尽可能渺小,丁达武一直信守上述原则。

    除了身边的死士,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底细,别说皇上和上司,甚至就连他远在京师的父母、老婆孩子也不清楚。连他有时候也糊涂,不相信那就是自己。他武有张飞之粗,文有诸葛之细。利用职务之便,在塘沽海岛上秘密建造了一座别墅,里面窝藏着从各地抢来的绝色女人,还包括历年来剿匪收罗来的钱财。

    其实哪里是剿匪,无非看一些行商包裹重货船沉,强诬为匪公然杀人掠夺!回头还一本正经上报朝廷拿人头领赏。多年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良民,进十八层地狱对他来说也算成仙。反正官越来越大,钱越来越多。半夜三更也害怕,因此把钱物和心爱的女人都秘密安放在海岛上,负责看守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伙伴,完全依靠他活着!丁达武早就做好准备,一旦事情败露,立刻带着海岛别墅里的一切扬帆出海,找个朝廷寻不见的地方当土皇帝!贪官往海外跑,他也许能算祖宗!

    马志民他们离开京师不久,丁达武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

    原来他收到风声,有一批人从京师来,好像是来历不明的商界豪客,但不像什么体面人。消息正是十爷手下散布的,矛头自然指向马志民他们。见到银子眼睛就充血的丁达武,得知有钱可赚,立刻调动运河沿岸的眼线,打算截获这批人,黑吃黑发笔大财。与其说丁达武是朝廷命官,还不如说是拿着合法执照的响马。

    钮赫等血滴子上岸后,丁达武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见他们大闹翠云院立刻飞报丁达武,坐在将军府里闭目养神准备晚上杀人劫财的丁达武闻听大喜,如此一来就可以合理合法地抓获钮赫他们,同时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抄了秦秀成的翠云院!

    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的他传令击鼓升帐!

    “一伙悍匪青天白日闯进码头,搅扰地方鸡犬不宁。”丁达武如同嗅到臭肉味的秃鹫,脸上堆满鬼魅般的笑容,星星点点的麻子窝各个饱绽:“立刻前去围捕,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手下人无不熟悉此等勾当,晓得其中的油水,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再说钮赫经过一番打闹终于登堂入室,率领一班手下如愿进了翠云院后边,里面那些秦秀成专用的姑娘早得到消息,悄悄躲起来,钮赫也没再计较,看着一间间屋子富丽堂皇,简直不逊于他在京师的家,不由得喜上眉梢,大赤赤吩咐老鸨:

    “这里不错,赶紧给爷张罗一桌上等席面,来几坛上好竹叶青,挑几个绝色姑娘,等会爷重重赏你,快点!”

    老鸨跟大茶壶哪敢再犟嘴,满口答应屁滚尿流跑出来,正好见到秦秀成派来的师爷,师爷按照秦秀成吩咐,交待老鸨马上给钮赫上酒上菜上女人,只不过钮赫没想到,酒里还加了些蒙汗药!

    知州衙门里的酒席直到初更时分才散,众捕快都集结在大堂,秦秀成估摸火候已到,自己换上一身便装,请师爷秦道然在后堂稍等,自己带个小厮悄悄来到衙门对面深巷!此时,大公子正与秦玉在闺房中嬉耍,闻听秦秀成求见立刻更衣。虽然已经习惯了苟且的生活,但堂堂知州女儿,千金小姐稀里糊涂变成人家的玩物,秦玉心里哪能不感觉屈辱,再说她也恨秦秀成,早已不把他当爹,眼不见心不烦自然打算回避。大公子一把拉住她的芊芊玉手,恬不知耻地道:

    “自己爹爹,怕什么呀!我和你爹见面家属从来不回避。上次去你娘家,陪我喝酒的是你六七两位姨娘。嘿嘿!”

    抱着哈巴狗的秦玉臊得拿衣袖遮面,轻轻啐一口,正打情骂俏,秦秀成已经来啦,参见过大公子后刚想张嘴,扭头发现女儿他挥挥手,一点没不好意思,相反却板着脸庄严道:

    “我与大公子有要事商谈,你们退下。”

    离开这群不是东西的家伙秦玉巴不得,马上抱着哈巴狗消失。大公子正情浓意蜜,片刻也舍不得离开,望着秦玉消失的方向不满地道:

    “秦大人,有事直说,你我之间有什么好避讳的。”

    秦秀成摆出一张圣人脸,深沉地解释:

    “大公子,不是要事卑职也不会深夜打扰。”

    大公子皱眉道:

    “天没塌地没陷海没干,什么事蝎蝎虎虎的?春暖花开风光无限,你不抱着爱妾听小曲喝美酒,瞎张罗什么呀!对啦,秦玉说她自己在这儿,虽然丫鬟婆子一大把,但跟前没有说话的人儿,这么着吧,明儿让你九姨太过来陪陪她。”

    再无耻秦秀成也是个男人,闻听此话心里顿时泛酸,霸占了自己女儿不算,还打算霸占自己心爱的九姨太?这也太侮辱人啦!没想到大公子象在朝堂上议论国事一般,一本正经地道:

    “老秦,咱们认识的年头也不短了,不是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本公子不像等闲的主子爷,自个儿满天下划拉让下头的人干着急。放心,我不是不开面的人,不会让你这位国家栋梁吃亏。混到你我这份上,钱花不完权用不完女人玩不完,所图无非一乐儿,没什么好丢人的。历朝历代无不如此,再过千百年兴许能玩出更出格的花样。这么着,过几天我的女人从京师来,你可以随便挑,咱们换着玩儿,闹个新鲜。如何?我的女人可不是一般姿色,而且床上活儿好。”

    既然不吃亏那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秦秀成大笑,笑过之后马上收敛心神,严肃地道:“最近风声有些紧,中堂大人专门贴身师爷秦道然来提醒我们,您见还是不见?”

    大公子的心思都放在秦玉身上,加上**已经开始发挥效力,良辰美景哪有心情见师爷?再说他在家里不得志,对老爹身边的人本能地反感,因此才远远躲天津卫寻欢作乐,颇不耐烦地道:

    “无非是叫我们加小心,老生常谈,你见过就行啦。”

    秦秀成点点头,起身出门亲自吩咐小厮回衙门,安排师爷秦道然自己去码头。返回房间后郑重道:

    “今儿有一批京师来的人,把翠云院砸了个稀巴烂,据眼线禀报:来者不善,一个个满身功夫不说,而且身上有股子逼人的气势。咱们是不是悄悄去看看,皇上现在正推广新政,别是派来一批钦差。”

    没完没了地纠缠使大公子彻底失去耐心,吹胡子瞪眼睛道:

    “秦大人过滤啦,兴许是内务府的奴才,也可能是哪个王府里的下人。不知轻重出来闹兴头,和他们计较什么,派三班衙役去逮起来,先狠狠教训几板子。行院里的损失他们得照赔,敢上我的地头闹事儿,不想活啦!别动不动就核计是钦差,如果有钦差,家父早就通知我啦。没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赶紧去抓人。”

    老谋深算的秦秀成不敢掉以轻心,带点教训的口气继续道:

    “大公子,小心行得万年船,天津卫就在天子脚下,当今皇上行事又不拘章程,很多事令尊老太爷也未必一清二楚。我们在这守着,不出事则已,一旦出纰漏就非同小可,势必影响他老人家。老人家素来看重此地,家里的钱财不少都投在这儿,我们也该对得起老人家托付,小心谨慎才是。您还是去瞧瞧,将来老太爷问起来也好回答。”

    话说得相当诚恳,任谁都得掂量掂量。隆科多的家法只有一个字:打!真出点啥事挨顿揍实在不值得。因此大公子嘟嘟囔囔地换便装,带两个下人颇不情愿地跟着秦秀成上了大街。

    眼看客栈已经在望,盯梢的眼线指着人群中的两个人禀报秦秀成:

    “大人,前面几个人也是京师那伙的,抓不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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