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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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丁达武公然行凶17

    wed jul 15 04:59:47 cst 2015

    说话间船已经拢岸,顾虑重重的马志民生怕出毛病,他也没料到晚年了还弄这么个差使,原计划到甲板上宣布明早起航的时辰,顺便再提醒钮赫几句。

    热辣辣盼望快活的钮赫等一众血滴子,路上畅想了无数次天津卫的风花雪月,此刻到了地头心里像猫挠似的,恨不得插翅飞到翠云院去,哪还有耐心听马志民老生常谈白话,一个个仗着训练有素功夫不白给,船没停稳就骂骂咧咧纵身上岸。

    码头上的人各有营生,本来太太平平,陡然见大船上呼啦啦跳下几十个大汉,大惊失色纷纷避让。看着周围鸡飞狗跳的百姓,喜欢耍威风的钮赫感觉爽极啦,轻蔑地回望马志民一眼,呵呵大笑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阻拦就必须出重手!钮赫也不白给,一旦双方悍然动起手来,码头上行人如织容易暴露血滴子身份!满嘴苦味的马志民只得稍作忍耐,悄悄吩咐副手周庆带人跟踪。暗自发誓今晚一定给钮赫好看,告诉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转眼瞄见郑松泉,又在心里暗叹一声,身为十三爷的首席侍卫,还得应付这个前门小混混。想起来又好气又好笑,他冲岳乐眨巴几下眼睛,继续冒充大富翁假模假样地道:

    “岳先生,我提前派人包了一家客栈,空房有的是。如果令东家不嫌弃,可以一并入住。在船上困顿那么久,身子太乏,晚上好好吃一顿。明早一起上船。”

    正暗中打鬼注意的郑松泉目睹钮赫他们也不听招呼,一群自称跑单帮的居然敢腰里带着家伙,大呼小叫去烟花地快活!马志民随后一番外行话更加重了他的疑惑,自古商人遵循在家千日好,出门日日难,上路后都是餐风露宿,昼夜兼程。尤其跑船的,不到地头决不下船,顶多靠岸让水手采购点吃的喝的。哪有才离开京师不久,就成全结队上岸过夜?真把自己比作下江南的圣祖爷啦?

    起疑归起疑,他见岳乐沉吟着没有回答,赶紧上前躬身施礼道:

    “多谢老前辈照应,晚辈却之不恭,只能从命。但话说前头,吃多少花多少,咱们各自付账。晚辈小本生意,请不起老前辈,顶多孝敬一杯水酒。不过跑江湖的讲究个干净磊落,先行谢过。”

    说罢再次行礼。马志民与岳乐对望一眼,心里暗赞这个小混混确实有两把刷子,言谈举止风度翩翩不说,人情世故一点不马虎,话讲得滴水不漏,因此一笑置之,率先向市镇走去。

    钮赫带领着手下像发情的野猪一般直奔码头上赫赫有名的青楼,翠云院!这翠云院是新近才兴起来的,背后的金主正是天津知州秦秀成和隆科多。原来隆科多大公子有一次路过此地,发现码头上盐船、漕船、商船、官船,齐排排绵延好几里地,四面八方的客商数不胜数,进京出京的官员络绎不绝,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此地离京师不远不近,是个捞钱的好地方,回家后立刻通过老子隆科多,硬生生诬陷十爷的奴才在知州任上横征暴敛,举荐自家心腹门人秦秀成来天津。那时候隆科多还没倒牌子,在雍正面前说话好使,可谓言听计从,雍正毫不怀疑就顺了隆科多的意儿。

    穷翰林秦秀成借主子的光,平步青云成为独霸一方大码头的知州,还不抓紧时间抖威风!上任伊始就开始折腾,坚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把运河码头上的民居商家房屋足足拆去一半儿,逼死十几口子良民,与大公子合伙,利用捞来的钱盖起酒楼妓院钱庄货栈。这里简直成了隆科多家的银库!当然,秦秀成也不会白干,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他看来简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尽管有隆科多在背后撑腰,但心思绵密的秦秀成也不敢大意,运河码头商贾云集日进斗金,别人岂能不眼红?等闲之辈当然不在话下,尤其天津将军丁达早就瞄上了他的生意,两人明争暗斗已经快水火不容啦,只不过还没有公开撕破脸皮罢啦。

    话说钮赫他们横冲直撞来到翠云院门口,大茶壶马上迎上来,猫着虾米腰满脸媚笑道:“小的给爷请安,里面请!”又直起身来拖长声冲里面嚷嚷:“里面――准备接客啦――。”

    婉转悠扬的叫声令钮赫觉得挺有意思,随手掏出块五两一锭大银,像扔骨头喂狗似的扔给他,一副主子爷派头道:

    “小子,卷起眼皮打起精神。把爷伺候舒服啦,银子少不了你的。”

    一众血滴子无不摩拳擦掌,在钮赫率领下大茶壶引路,如同沙场秋点兵一般雄赳赳气昂昂杀入翠云院,迎上来的老鸨脸上肥肉直晃,每走一步木地板都跟着颤悠,看样子没有二百斤也得一百七八,一看钮赫他们穿戴寒酸,如狼似虎宛如土匪,顿时拿土地爷不当神仙,当下就拉长脸。

    见机奇快的大茶壶笑眯眯上前,赶紧展示刚得的五两银子,老鸨的这才放心,暗自庆幸买卖上门啦!当下不敢怠慢,把最大的雅间腾出来,安排了茶水、点心、果碟。钮赫不耐烦地道:

    “赶紧的!爷性子急,把姑娘都叫出来。”

    于是一群群姑娘被带过来,老鸨却不知道眼前这些人的底细,像钮赫,家里三妻四妾都不止,等闲的姑娘他如何看得上?挑了几回没发现中意的,耐不住焦躁当时就变了脸,随手把一个青花盖碗摔地上,瞪着牛卵子眼睛凶神恶煞般骂道:

    “老鸨,你他娘的眼睛长裤裆里去啦,也不看看爷什么身份,居然敢拿些玩意糊弄,找踹是不是?”

    当和尚骂秃子尚且犯忌讳,钮赫穿戴本就寒酸,居然红口白牙直呼老鸨、再把堂子里的姑娘叫玩意,岂不更令人讨厌?尽管操持皮肉贱业,光屁股的不一定没脸,道理很简单,坐庙堂的穿官服的不一定要脸。姑娘们齐齐挥手绢,各自用鼻子哼一声,一个个满脸轻蔑摔门帘子而出。老鸨更加不爽,狠狠地翻个白眼,冷笑着道:

    “说嘛哪?小心崴了舌头。金枝玉叶不是没有,您拿得起银子?”

    然后一扭堪比水牛的粗腰,浑身上下肥肉乱颤,仰脸往外走。

    钮赫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随手从袖筒里扯出一张二百两银票,像逗狗一般给老鸨来个眼前过,吊嘴角冷笑道:

    “老子穷得就剩银子啦。”

    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老鸨正想接过银票看看数目字,不曾想钮赫的一个手下嫌屋子里憋屈,无意中掀开窗户帘子,推窗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好大的院落,里面楼台亭阁一应俱全,静悄悄的但灯火通明,显然是个雅致之所。

    钮赫不见则已,一见还有那么好的去处,顿时怒不可遏,挥手就赏大茶壶一记耳光,指着后院道:

    “瞎了眼的狗奴才,你敢轻曼爷爷。带路!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