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骗子意外得宝11
tue jun 23 05:01:25 cst 2015
腰里有钱就忘乎所以，活该郑松泉看走眼倒霉！店是隆科多的店，隆科多是谁？雍正皇上的舅舅，报出名字能把一等一的官员吓得屁滚尿流！当今朝廷两大权臣，年羹尧属于暴发户，是悬崖边一棵雨后春笋，呼啦啦直愣愣窜起来立刻风光无限，别人看着眼红心里不服。用九爷的下流话儿形容：年羹尧就是雍正冲墙角哧泡尿后迎风长出的一根狗尿苔！
但隆科多却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喧喧赫赫之族，拼爹拼祖宗大清朝没几个人能干得赢他。满洲镶黄旗人，祖上就追随清太祖努尔哈赤，到他爷爷佟图赖时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功臣贵族。家里先后出过两位皇后一位贵妃！这还不算，隆科多大爷佟国纲，康熙年间世袭一等公，后来随大将军裕亲王福全征讨噶尔丹。战场上骁勇异常，没想到为了救康熙冲锋陷阵时挨了一鸟枪，当场就挂啦！获救的康熙大为震惊，下旨皇子迎奠！并且嫌弃翰林院那帮穷酸文人写的悼词特臭，老皇上亲自提笔褒奖：
“尔以肺腑之亲，心膂之寄，乃义存奋激，甘蹈艰危。人尽如斯，寇奚足殄?惟忠生勇，尔实兼之!”
肺腑之亲，心膂之寄！这八字从皇上用笔写出来还得了，比小旋风柴进家里的铁券丹书还有分量！隆科多他爹佟国维是佟图赖的二儿子，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之父。也就是说顺治先娶了隆科多姑姑，生了康熙。康熙后来觉得老妈家的血统不错，又先后娶了她妈的两个娘家侄女！而且还封其中一位为皇后。算不算近亲繁殖哪？屁！这才叫皇家规矩。
从孝康章皇后那儿论，隆科多是康熙的表弟：从孝懿仁皇后那儿论，隆科多又变成康熙的小舅子，值得庆幸的是没差辈。贴着肉连着筋的双层关系，有了这样辉煌的背景，一般人认为隆科多想装蔫巴都难。康熙二十七年开始任一等侍卫，不久被提拔为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然而背景如此辉煌到手的却都是些闲差虚衔，没捞着实权没混上肥缺。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隆科多打小操蛋，佟国维压根不待见这个混账儿子。老爹不肯帮忙自然无法出头，但隆科多一直默默咬牙发狠忍着，他也真有胆子，一辈子牢记《战国策》里吕不韦与其父的对话：
问：“耕田之利几倍？”
答曰：“十倍。”
又问：“珠玉之赢几倍？”
答曰：“百倍。”
又问：“立国家之主赢几倍？”
答曰：“无数。”
在这样的赌徒心理驱使下，隆科多一直虎视眈眈地寻找飞黄腾达的机会，后来一众皇子争当太子争红了眼睛，害得康熙谁也不敢相信，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呼啦啦封为九门提督。八爷败给雍正以后总结，康熙病重时已经有点老年痴呆，内外大臣一律不见，直至伸腿咽气床前只有一个当官的――那就是隆科多。如此一来隆科多等于口含天宪，说谁接班谁就可以接班！做诸葛亮忠心耿耿辅佐幼主还是做赵高协助胡亥篡权夺位，全在老小子自个儿一念之间，反正又没有白纸黑字，而康熙早杆屁啦！
满朝文武都知道，八爷与隆科多历来有渊源。从官面上说，隆科多是大阿哥的人，而大阿哥是八爷死党之一；从私情上说，隆科多他爹佟国维更是响当当的铁杆八爷党，他能不跟着八爷走？但事情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想象，八爷他们差点把脑袋想裂缝了也没弄明白，万恶的隆科多当时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鬼迷心窍居然选择了老四！从此八爷九爷十爷看见隆科多就牙根痒痒，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能爬上云端或者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个个都是表演天才，生来就有两面，所谓会装逼。一面是远比正常人善良的脸孔，五官平整永远挂着君子的微笑；另一面是深藏着的恶脸，鼠眼鹰鼻密布横肉。平时头戴浩然巾，只露一张正面，隐藏邪恶的一面。一旦被人识破，登时就露出本相，把好好一张脸变成青面獠牙，伸出一条长舌，犹如一把钢刀，忽隐忽现。两面派之中的登峰造极者当属雍正与八爷，哥俩的变脸术几乎已臻于化境。
与两面派相比等而下之的是小人，真正的小人平时敢于昧良心说瞎话，面对取舍时敢于抛却自尊和，但关键时刻绝不会选错方向。这方面的翘楚无疑是隆科多，如同吕不韦苦心经营秦国一般，隆科多关键时刻押宝也押对啦！拥戴之功可以图画凌烟阁，雍正一上台立刻任命老鳖犊子为四位顶级大臣之一，官至吏部尚书，加太保，备极宠任。饶是如此刚登基的雍正兴头上还是觉得对隆科多不够尊崇，于是加官晋爵之外还赏了无数高帽子，最离奇的是他提及隆科多时前面要加舅舅二字，赞誉为当代第一超群拔类之希有大臣！其实雍正根本不是隆科多姐姐妹妹所生，仅仅有个甥舅名份，承认不承认本来就是两说的事儿。即便亲舅舅面对皇上也得三叩九拜，有清一代，被皇帝公开以“舅舅”称呼的，只有隆科多一人。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隆科多打小儿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儿，节骨眼上为雍正立下如此盖世奇功，他还不象早起的公鸡忽扇膀子扬脖子抖起来？一朝权在手便来把令行。铨选官吏也不用奏请，就凭他一个人说了算。并且在雍正赏赐的古玩店里公开卖官鬻爵。满朝文武无人不知，老鳖犊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哪个敢吹胡子瞪眼睛捋老虎胡子？
眼前的步云轩玉器店专门用来受贿！隆科多的心腹伙计怎么着也顶个县官！郑松泉不摸底细瞎抖威风穷诈唬，拿鸡蛋碰石头能落个什么好！俩伙计听了他的阴损话登时翻脸，如同勾魂小鬼一左一右揪住他肩膀头子抬手就准备扇耳光，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
“下流俅攮的，你他娘的想死也得找块僻静地方，饿得像根儿鱼刺也敢上咱爷们地头上撒野！……”
巴掌还没扇到脸上郑松泉就知道坏菜了。主子也分三六九等，皇城里高级主子有的是，一抓一大把。下人敢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打人嘴巴子，背后的主子肯定不是善类！搞不好今儿要栽大跟头，他见机快立刻缩脖子拱肩膀递上羊脂玉，满脸媚笑：
“嘿嘿，大哥，兄弟我想托柜上的朝奉给掌掌眼！受累，高抬贵手！”
两伙计是干力气活的粗货，正打算把他悠起来扔大街上，不曾想大掌柜荣寿这时节正在柜台外面喝茶，迎阳光一看郑松泉手里的羊脂玉，顿时暗暗称奇，真叫一个晶莹剔透！荣寿心里大叫捡了宝贝，丢了茶杯疾步上前一把抓过羊脂玉！动作太突然把两伙计都吓得一愣。接下来更神奇，荣寿捧着羊脂玉眯缝着眼睛粗粗一看，又猛地探头凑近再端详，然后瞪圆一双势利眼，满脸狐疑地打量郑松泉，同时打个手势示意伙计躲一边去！接着低头哈腰伸双手像捧婴儿一般，托着羊脂玉小心走到柜台后，借着窗外阳光继续仔细观瞧，并且一字一顿地念叨上面的诗文，当他读到圆明主人时，吧嗒吧嗒嘴挠挠光溜溜的额头，陡然间一拍大腿脸色骤变！
隆科多家的人，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荣寿贵为心腹管家少说也顶个五品官，一样有房子有地有奴仆，出入坐轿子身边有跟班！何以如此郑重其事？伙计们犯疑一点不奇怪！但郑松泉却暗自松口气仿佛还阳一般，他以为玉石值钱镇住了朝奉，因此大模大样进门，派头十足地坐椅子上，对张罗茶水的伙计道：
“甭跟爷来这套，没功夫喝你们的烂茶。爷还得奔（找的意思）下晚儿饭哪。哪位嘴巴子没缝上给爷说道说道？”
捧着当今皇上的御用物件！比捧着九代单传的婴儿还激动，深知厉害的荣寿暗自权衡一番，小心翼翼来到郑松泉面前，满脸堆着笑：
“这位爷，您先收好宝贝，安坐喝杯茶，吃点儿点心，小的立马就去请大掌柜，大约得稍微等会儿！”
其实他就是大掌柜，别说郑松泉一愣，连店里的大小伙计也跟着发懵，好家伙，堂堂荣寿何以对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如此客气？狗弹卵子要变天，这他娘的怎么啦！荣寿却不再纠缠，冲伙计使个眼色，意思是留住郑松泉。他也没喊轿子，慌慌张张走到后面牵过一匹马跨上去，吩咐一声：
“我不回来不许让那小子走。”
也不管伙计明白与否，一鞭子抽马屁股上，迅速向隆科多府邸跑去！
正是吃下晚饭的时候，隆科多下朝后在后花园凉亭里跟几个小妾喝酒赏花逗闷子，闻听玉器行的大掌柜荣寿风风火火跑来有要事通禀，被扫了兴头满心不情愿来到外书房，见面就耷拉着驴脸道：
“不是吩咐过了嘛！最近朝廷看得紧，下头也有些议论，你那头先停停。甭管官衔大小，搬座金山也不答应！咱们不能要钱不要命！”
他以为有人出大价钱买官，所以荣寿才风尘仆仆赶来报喜，故此先来顿斥责。荣寿神秘地凑上前去，乐滋滋地道：
“禀主子爷，不是买官的生意。刚才有个破落子弟拿块羊脂玉找上门来。奴才仔细一看，居然是皇上在潜邸时佩戴的物件，署名圆明主人！……”
“啥？慢点慢点慢点，你把气儿喘匀溜喽，羊脂玉？”坐在太师椅里的隆科多不由得侧身子，赶忙打断话头，上午雍正赏赐八爷时他在场，故此他把手指头伸茶杯里，蘸茶水在八仙桌子上画出个图形道：
“你上前瞅瞅，是不是这个形状大小？上面还镌刻着：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荣寿像王八一般伸长脖子仔细看看，连声道：
“主子爷好记性，正是，正是。保证是皇上过去用过的物件，相当珍稀，依奴才的意思，咱们出大价钱买下来……”
八爷把皇上赏赐的物件丢了！隆科多眼皮一跳心里一沉，不祥的预感令他浑身一激灵。脑海中立刻浮现八爷挂满笑容的脸，但那笑容却不阴不阳，让人亲近不得仇恨不得！这算不算个机会哪？老奸巨滑的他立刻开始琢磨，很快就拿定主意：
“你马上回去，就说物件是假的，把那小子赶出去……”
荣寿惶急地道：“主子，凭奴才的眼光，绝对不假！”
“你懂个屁！我还不知道是真的？今儿头晌皇上才在养心殿赐给八爷的，当时我和一众大臣都在场。”隆科多最近心情不畅，恶狠狠骂道，“皇上此举寓意深着哪，暗示八爷安于臣位！甭管有意无意，八爷丢了含有如此重要意义的御赐物件，皇上肯定不满，保不齐认为八爷故意显露轻视。你也不摸后脖梗子想想，收来以后怎么处置？交给八爷？现在八爷与皇上正暗中较劲，帮八爷找玉无异于跟皇上找不自在，擎等着惹祸。交给皇上？皇上一定借机会找八爷麻烦发邪火！八爷还不得恨死我！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灭我比踩死个蚂蚁还容易。两条牛顶架我这只麻雀夹中间还能有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所以上策是不收！”
腰里有钱就忘乎所以，活该郑松泉看走眼倒霉！店是隆科多的店，隆科多是谁？雍正皇上的舅舅，报出名字能把一等一的官员吓得屁滚尿流！当今朝廷两大权臣，年羹尧属于暴发户，是悬崖边一棵雨后春笋，呼啦啦直愣愣窜起来立刻风光无限，别人看着眼红心里不服。用九爷的下流话儿形容：年羹尧就是雍正冲墙角哧泡尿后迎风长出的一根狗尿苔！
但隆科多却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喧喧赫赫之族，拼爹拼祖宗大清朝没几个人能干得赢他。满洲镶黄旗人，祖上就追随清太祖努尔哈赤，到他爷爷佟图赖时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功臣贵族。家里先后出过两位皇后一位贵妃！这还不算，隆科多大爷佟国纲，康熙年间世袭一等公，后来随大将军裕亲王福全征讨噶尔丹。战场上骁勇异常，没想到为了救康熙冲锋陷阵时挨了一鸟枪，当场就挂啦！获救的康熙大为震惊，下旨皇子迎奠！并且嫌弃翰林院那帮穷酸文人写的悼词特臭，老皇上亲自提笔褒奖：
“尔以肺腑之亲，心膂之寄，乃义存奋激，甘蹈艰危。人尽如斯，寇奚足殄?惟忠生勇，尔实兼之!”
肺腑之亲，心膂之寄！这八字从皇上用笔写出来还得了，比小旋风柴进家里的铁券丹书还有分量！隆科多他爹佟国维是佟图赖的二儿子，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之父。也就是说顺治先娶了隆科多姑姑，生了康熙。康熙后来觉得老妈家的血统不错，又先后娶了她妈的两个娘家侄女！而且还封其中一位为皇后。算不算近亲繁殖哪？屁！这才叫皇家规矩。
从孝康章皇后那儿论，隆科多是康熙的表弟：从孝懿仁皇后那儿论，隆科多又变成康熙的小舅子，值得庆幸的是没差辈。贴着肉连着筋的双层关系，有了这样辉煌的背景，一般人认为隆科多想装蔫巴都难。康熙二十七年开始任一等侍卫，不久被提拔为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然而背景如此辉煌到手的却都是些闲差虚衔，没捞着实权没混上肥缺。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隆科多打小操蛋，佟国维压根不待见这个混账儿子。老爹不肯帮忙自然无法出头，但隆科多一直默默咬牙发狠忍着，他也真有胆子，一辈子牢记《战国策》里吕不韦与其父的对话：
问：“耕田之利几倍？”
答曰：“十倍。”
又问：“珠玉之赢几倍？”
答曰：“百倍。”
又问：“立国家之主赢几倍？”
答曰：“无数。”
在这样的赌徒心理驱使下，隆科多一直虎视眈眈地寻找飞黄腾达的机会，后来一众皇子争当太子争红了眼睛，害得康熙谁也不敢相信，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呼啦啦封为九门提督。八爷败给雍正以后总结，康熙病重时已经有点老年痴呆，内外大臣一律不见，直至伸腿咽气床前只有一个当官的――那就是隆科多。如此一来隆科多等于口含天宪，说谁接班谁就可以接班！做诸葛亮忠心耿耿辅佐幼主还是做赵高协助胡亥篡权夺位，全在老小子自个儿一念之间，反正又没有白纸黑字，而康熙早杆屁啦！
满朝文武都知道，八爷与隆科多历来有渊源。从官面上说，隆科多是大阿哥的人，而大阿哥是八爷死党之一；从私情上说，隆科多他爹佟国维更是响当当的铁杆八爷党，他能不跟着八爷走？但事情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想象，八爷他们差点把脑袋想裂缝了也没弄明白，万恶的隆科多当时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鬼迷心窍居然选择了老四！从此八爷九爷十爷看见隆科多就牙根痒痒，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能爬上云端或者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个个都是表演天才，生来就有两面，所谓会装逼。一面是远比正常人善良的脸孔，五官平整永远挂着君子的微笑；另一面是深藏着的恶脸，鼠眼鹰鼻密布横肉。平时头戴浩然巾，只露一张正面，隐藏邪恶的一面。一旦被人识破，登时就露出本相，把好好一张脸变成青面獠牙，伸出一条长舌，犹如一把钢刀，忽隐忽现。两面派之中的登峰造极者当属雍正与八爷，哥俩的变脸术几乎已臻于化境。
与两面派相比等而下之的是小人，真正的小人平时敢于昧良心说瞎话，面对取舍时敢于抛却自尊和，但关键时刻绝不会选错方向。这方面的翘楚无疑是隆科多，如同吕不韦苦心经营秦国一般，隆科多关键时刻押宝也押对啦！拥戴之功可以图画凌烟阁，雍正一上台立刻任命老鳖犊子为四位顶级大臣之一，官至吏部尚书，加太保，备极宠任。饶是如此刚登基的雍正兴头上还是觉得对隆科多不够尊崇，于是加官晋爵之外还赏了无数高帽子，最离奇的是他提及隆科多时前面要加舅舅二字，赞誉为当代第一超群拔类之希有大臣！其实雍正根本不是隆科多姐姐妹妹所生，仅仅有个甥舅名份，承认不承认本来就是两说的事儿。即便亲舅舅面对皇上也得三叩九拜，有清一代，被皇帝公开以“舅舅”称呼的，只有隆科多一人。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隆科多打小儿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儿，节骨眼上为雍正立下如此盖世奇功，他还不象早起的公鸡忽扇膀子扬脖子抖起来？一朝权在手便来把令行。铨选官吏也不用奏请，就凭他一个人说了算。并且在雍正赏赐的古玩店里公开卖官鬻爵。满朝文武无人不知，老鳖犊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哪个敢吹胡子瞪眼睛捋老虎胡子？
眼前的步云轩玉器店专门用来受贿！隆科多的心腹伙计怎么着也顶个县官！郑松泉不摸底细瞎抖威风穷诈唬，拿鸡蛋碰石头能落个什么好！俩伙计听了他的阴损话登时翻脸，如同勾魂小鬼一左一右揪住他肩膀头子抬手就准备扇耳光，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
“下流俅攮的，你他娘的想死也得找块僻静地方，饿得像根儿鱼刺也敢上咱爷们地头上撒野！……”
巴掌还没扇到脸上郑松泉就知道坏菜了。主子也分三六九等，皇城里高级主子有的是，一抓一大把。下人敢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打人嘴巴子，背后的主子肯定不是善类！搞不好今儿要栽大跟头，他见机快立刻缩脖子拱肩膀递上羊脂玉，满脸媚笑：
“嘿嘿，大哥，兄弟我想托柜上的朝奉给掌掌眼！受累，高抬贵手！”
两伙计是干力气活的粗货，正打算把他悠起来扔大街上，不曾想大掌柜荣寿这时节正在柜台外面喝茶，迎阳光一看郑松泉手里的羊脂玉，顿时暗暗称奇，真叫一个晶莹剔透！荣寿心里大叫捡了宝贝，丢了茶杯疾步上前一把抓过羊脂玉！动作太突然把两伙计都吓得一愣。接下来更神奇，荣寿捧着羊脂玉眯缝着眼睛粗粗一看，又猛地探头凑近再端详，然后瞪圆一双势利眼，满脸狐疑地打量郑松泉，同时打个手势示意伙计躲一边去！接着低头哈腰伸双手像捧婴儿一般，托着羊脂玉小心走到柜台后，借着窗外阳光继续仔细观瞧，并且一字一顿地念叨上面的诗文，当他读到圆明主人时，吧嗒吧嗒嘴挠挠光溜溜的额头，陡然间一拍大腿脸色骤变！
隆科多家的人，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荣寿贵为心腹管家少说也顶个五品官，一样有房子有地有奴仆，出入坐轿子身边有跟班！何以如此郑重其事？伙计们犯疑一点不奇怪！但郑松泉却暗自松口气仿佛还阳一般，他以为玉石值钱镇住了朝奉，因此大模大样进门，派头十足地坐椅子上，对张罗茶水的伙计道：
“甭跟爷来这套，没功夫喝你们的烂茶。爷还得奔（找的意思）下晚儿饭哪。哪位嘴巴子没缝上给爷说道说道？”
捧着当今皇上的御用物件！比捧着九代单传的婴儿还激动，深知厉害的荣寿暗自权衡一番，小心翼翼来到郑松泉面前，满脸堆着笑：
“这位爷，您先收好宝贝，安坐喝杯茶，吃点儿点心，小的立马就去请大掌柜，大约得稍微等会儿！”
其实他就是大掌柜，别说郑松泉一愣，连店里的大小伙计也跟着发懵，好家伙，堂堂荣寿何以对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如此客气？狗弹卵子要变天，这他娘的怎么啦！荣寿却不再纠缠，冲伙计使个眼色，意思是留住郑松泉。他也没喊轿子，慌慌张张走到后面牵过一匹马跨上去，吩咐一声：
“我不回来不许让那小子走。”
也不管伙计明白与否，一鞭子抽马屁股上，迅速向隆科多府邸跑去！
正是吃下晚饭的时候，隆科多下朝后在后花园凉亭里跟几个小妾喝酒赏花逗闷子，闻听玉器行的大掌柜荣寿风风火火跑来有要事通禀，被扫了兴头满心不情愿来到外书房，见面就耷拉着驴脸道：
“不是吩咐过了嘛！最近朝廷看得紧，下头也有些议论，你那头先停停。甭管官衔大小，搬座金山也不答应！咱们不能要钱不要命！”
他以为有人出大价钱买官，所以荣寿才风尘仆仆赶来报喜，故此先来顿斥责。荣寿神秘地凑上前去，乐滋滋地道：
“禀主子爷，不是买官的生意。刚才有个破落子弟拿块羊脂玉找上门来。奴才仔细一看，居然是皇上在潜邸时佩戴的物件，署名圆明主人！……”
“啥？慢点慢点慢点，你把气儿喘匀溜喽，羊脂玉？”坐在太师椅里的隆科多不由得侧身子，赶忙打断话头，上午雍正赏赐八爷时他在场，故此他把手指头伸茶杯里，蘸茶水在八仙桌子上画出个图形道：
“你上前瞅瞅，是不是这个形状大小？上面还镌刻着：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荣寿像王八一般伸长脖子仔细看看，连声道：
“主子爷好记性，正是，正是。保证是皇上过去用过的物件，相当珍稀，依奴才的意思，咱们出大价钱买下来……”
八爷把皇上赏赐的物件丢了！隆科多眼皮一跳心里一沉，不祥的预感令他浑身一激灵。脑海中立刻浮现八爷挂满笑容的脸，但那笑容却不阴不阳，让人亲近不得仇恨不得！这算不算个机会哪？老奸巨滑的他立刻开始琢磨，很快就拿定主意：
“你马上回去，就说物件是假的，把那小子赶出去……”
荣寿惶急地道：“主子，凭奴才的眼光，绝对不假！”
“你懂个屁！我还不知道是真的？今儿头晌皇上才在养心殿赐给八爷的，当时我和一众大臣都在场。”隆科多最近心情不畅，恶狠狠骂道，“皇上此举寓意深着哪，暗示八爷安于臣位！甭管有意无意，八爷丢了含有如此重要意义的御赐物件，皇上肯定不满，保不齐认为八爷故意显露轻视。你也不摸后脖梗子想想，收来以后怎么处置？交给八爷？现在八爷与皇上正暗中较劲，帮八爷找玉无异于跟皇上找不自在，擎等着惹祸。交给皇上？皇上一定借机会找八爷麻烦发邪火！八爷还不得恨死我！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灭我比踩死个蚂蚁还容易。两条牛顶架我这只麻雀夹中间还能有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所以上策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