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审
sat feb 14 10:33:36 cst 2015
司令略微颔首，点了一支烟。烟霭瞬间熏燎、漫布在空气中，其间似乎夹杂着一股寒气，仇气，杀气。
“我们这儿两个部下，前日待你无礼，你担待些。”她说。她的中文很正统，没有其他语种的任何痕迹。
“游子不会计较。”
“信你可认得？”她出示了我自北平携来的那封信。想必是那两名卫兵交给她的。
“是我带来的信函，是北平的家人叫我转交亲戚的，里头的信息则一概不知。”
司令略笑了一笑，不像是欢欣，像是一种嘲讥。她将烟灰略弹了一弹，继续道：“你该感谢这封信。若无此物，你是断无缘来见我的，只叫他们那杆子下人羁押起来，也未可知。”她咳了一下，又讯问说，“你们家有亲戚住云南路？”
“是的。”我道。
“云南路是个好地方啊。”她嗤地一声笑了，“听说，那里有中国的爱国志士，他们在那里开设小店，一面做生意卖东西，一面向上海民众散布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不是啊？”
“游子不知。不过，我听说在上海，日本人也占有这样的地方，好像是一群和尚，叫什么日莲宗社。他们同中国人不同。他们是一面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做大善人，一面又效忠天皇，支持贵国侵华。司令，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我似乎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说这番话的。说出这番话，我既不后悔也不后怕。我知道这位司令可能会立即喝令部下来将我打死，但是此刻，我为自己的果敢和勇毅感到些许愉快和舒心。
果然，司令面容一变，晴空倏忽便布满云岚。不过，这层阴霾只是停顿片刻就散去了，留下的依然是一片晴好。我的心猛跳，揣摩着她的心。我的汗珠唰地带着愁云和惊怕滚落下来。我阖上眼，享受着最后的几秒。
一秒，两秒，三秒，我的心跳猝然加剧，似乎要趁着这匆促的时间把我一生的历程跳完。我感到惧怕了。我觉得这位司令的躯体中本没有血，她现在正享有的血液，是汲吮了她杀死的所有人的血液。
“好啊好啊，”司令哈哈大笑，“游子，你在这大上海苟且余生倒可惜了你，愿不愿跟在我身边去闯闯天下？”
我吓了一跳，原来几句辩斥不经意间展露了自己，可是，我怎能效忠日本人？这岂不更是在硝烟弥漫中苟且偷生吗？
没等我说话，司令唤入几个卫士，遏令道：“先给她安排个住处。过两天，我还要和她计议些事情。”
卫士便要带了我走，不想那司令叫住我，冷笑道：“你不甘效忠日军？不瞒你，我也是中国人。我就是金璧辉司令，川岛芳子。”
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杀人狂魔。僵冷地站着，我感到自己，命不久矣。
司令略微颔首，点了一支烟。烟霭瞬间熏燎、漫布在空气中，其间似乎夹杂着一股寒气，仇气，杀气。
“我们这儿两个部下，前日待你无礼，你担待些。”她说。她的中文很正统，没有其他语种的任何痕迹。
“游子不会计较。”
“信你可认得？”她出示了我自北平携来的那封信。想必是那两名卫兵交给她的。
“是我带来的信函，是北平的家人叫我转交亲戚的，里头的信息则一概不知。”
司令略笑了一笑，不像是欢欣，像是一种嘲讥。她将烟灰略弹了一弹，继续道：“你该感谢这封信。若无此物，你是断无缘来见我的，只叫他们那杆子下人羁押起来，也未可知。”她咳了一下，又讯问说，“你们家有亲戚住云南路？”
“是的。”我道。
“云南路是个好地方啊。”她嗤地一声笑了，“听说，那里有中国的爱国志士，他们在那里开设小店，一面做生意卖东西，一面向上海民众散布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不是啊？”
“游子不知。不过，我听说在上海，日本人也占有这样的地方，好像是一群和尚，叫什么日莲宗社。他们同中国人不同。他们是一面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做大善人，一面又效忠天皇，支持贵国侵华。司令，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我似乎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说这番话的。说出这番话，我既不后悔也不后怕。我知道这位司令可能会立即喝令部下来将我打死，但是此刻，我为自己的果敢和勇毅感到些许愉快和舒心。
果然，司令面容一变，晴空倏忽便布满云岚。不过，这层阴霾只是停顿片刻就散去了，留下的依然是一片晴好。我的心猛跳，揣摩着她的心。我的汗珠唰地带着愁云和惊怕滚落下来。我阖上眼，享受着最后的几秒。
一秒，两秒，三秒，我的心跳猝然加剧，似乎要趁着这匆促的时间把我一生的历程跳完。我感到惧怕了。我觉得这位司令的躯体中本没有血，她现在正享有的血液，是汲吮了她杀死的所有人的血液。
“好啊好啊，”司令哈哈大笑，“游子，你在这大上海苟且余生倒可惜了你，愿不愿跟在我身边去闯闯天下？”
我吓了一跳，原来几句辩斥不经意间展露了自己，可是，我怎能效忠日本人？这岂不更是在硝烟弥漫中苟且偷生吗？
没等我说话，司令唤入几个卫士，遏令道：“先给她安排个住处。过两天，我还要和她计议些事情。”
卫士便要带了我走，不想那司令叫住我，冷笑道：“你不甘效忠日军？不瞒你，我也是中国人。我就是金璧辉司令，川岛芳子。”
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杀人狂魔。僵冷地站着，我感到自己，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