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七夕乞巧
七夕节，原为乞巧节。
在前朝，七月初七，设置香案，穿七孔针，向七姐即织女，祈求心灵手巧，觅得良缘。
然而，大周王朝刮的风气，在商家的推波助澜之下，愈发地歪斜。
但凡那节日与情情爱爱扯上半点关系，必定转变成情人的节日。很不幸，七夕节，拥有一个家喻户晓的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直接定义为情人节，早已丧失了传统的节日气息。
不过，被戏称为“情人窝”的平康里，今年倒是推出了兰夜斗巧的旧风俗。
随着国强民富，极少有女子钻研女红。铺得满满的琴棋书画课程，哪里有闲情当那吃力不讨好的绣娘，至多学一学绣素帕或者打络子。
但是，欣赏美人斗巧，即使美人不会女红，纤纤素手拈着绣花针，也别是一番滋味。
大周王朝将看脸这种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那青楼女子，这南风小倌，跟天上的繁星般耀眼，总是民间最热烈的谈资。
平康里，华灯初上，人头攒动。
“阿棠，今晚若是碰见无恨和尚，切记要绕道走。”琴娘叮嘱道。
自从阿棠在琴娘的三言两语之下供出无恨和尚即是下凡历劫的留渊上神这件事后，琴娘比阿棠还生气。这还没成亲呢，就被留渊上神吃得死死的，将青丘国的狐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琴老师，阿棠已经有七天没吃过海棠酥了。”阿棠掰着小胖指数一数，扁扁嘴巴。
哎，夫君哥哥做的海棠酥，是这世上最好吃的海棠酥。
“男人得吊着，别让他以为，你好哄。”琴娘瞧着阿棠这副不争气的小模样，点了点阿棠的额头。
默默地啃着海棠酥的麒麟小兽苏苏，呵呵一笑。
琴娘打的攒心梅花络子，花上重金聘请风水师，摆了驱逐桃花的阵，今早就挂在羲王的帷帐上。
“那阿棠什么时候可以吃海棠酥？”阿棠问道。
呜呜，不能吃海棠酥的阿棠，就不叫阿棠。
“等无恨和尚道歉吧。”琴娘揉了揉眉心，生出朽木不可雕的无力感。
“夫君哥哥天天都同阿棠道歉。”阿棠托着小下巴，认真地思考一番。
“这脸皮也忒厚了吧。”琴娘抽了抽嘴角。
原以为，地位尊贵的留渊上神，习惯于接受六界的瞩目。即便犯错了，也拉不开脸面向阿棠伏低做小。
“厚过城墙。”苏苏补充道。
这七天，无恨和尚道歉的花式不重样。
第一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御花园里偶遇。用那白色为底、两腮粉红的菊花品种二乔，堆叠成“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二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太液池边偶遇。故技重施，一尾尾锦鲤，追随着饵食，铺在粼粼波光里，构成“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三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御膳房中偶遇。送给阿棠的辣子鸡、大盘鸡、口水鸡、叫化鸡、花雕鸡、三杯鸡、白斩鸡、盐焗鸡、脆皮鸡、红烧鸡，每只鸡，都刻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四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蓬莱山上偶遇。阿棠仰望着南归的大雁，突然想家了，恹恹地吟上一句：西风信来家万里，问我归期未？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这时，南归的大雁，就排成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将阿棠的乡愁拍飞了。
第五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摘星楼上偶遇。阿棠睡不着觉，偷偷地爬起来，溜入摘星楼里看星星。阿棠真的是打算，数着天边的星星，快快犯困。奈何，那天上的星星，也移动成“对不起”这三个字，搅得阿棠一夜无眠。
第六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玉兰殿外偶遇。阿棠盯着无恨和尚提起的竹篮，气得脸颊鼓鼓的。待无恨和尚转身将那一竹篮子的海棠酥，塞入阿棠的怀里，亲自说声对不起，难得机灵的阿棠拔腿就跑。
第七天，无恨和尚没有玩偶遇的梗了。反而是抱了一把古琴，端坐在金延殿外，弹一曲《长相思》。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曲调哀怨，声声断肠。无恨和尚自比那深闺少妇，日日思君不见君，悔不当初。
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元极宫上下，何人不感动于无恨和尚的痴情。不惜牺牲色相，屈身于丹凤殿，就为了守着娇妻回头。
啧啧，凡间有句老话，叫人无脸则无敌，苏苏深以为然。
忽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声“玉兔姑娘来了”的高呼，激起整个平康里的轰动。
乌黑秀发扎成长长的辫子，披着曳地红纱，上穿缀有金色鳞片的交叉形红背心，下罩金丝红线织就的人鱼裙，脖颈、耳朵、酥手、玉足，皆戴上金光闪闪的饰品，姿容妖娆，身材火辣，端的是透着西域风情的玉兔。
“琴老师，玉兔姑娘是兔子精吗？”阿棠悄声问道。
“凡人。”清澈如泉的声线，传入阿棠的耳畔。
阿棠抬眼，就发现身旁，多了一位撑着天青色油纸伞的俊美公子，正是湘君。
“和哥哥的情敌。”八卦心起的阿棠，捂着樱桃小嘴，偷偷地乐着。
“湘君不陪着天后娘娘过七夕节，倒有闲情来看玉兔姑娘。”琴娘冷哼一声。
琴娘性子温柔，唯有对着湘君，频频摆出清冷的姿态。这教被阿棠带坏的苏苏，也慵懒地睁开眼皮子，瞅一瞅羲和上仙的情敌。
“天后娘娘近来喜欢听无恨和尚讲佛经。或许，过不了多久，天后娘娘赏赐了紫衣袈裟，就要改叫无恨法师了。”湘君瞟了一样阿棠，故作失魂落魄。
蓦然，又是一声欢呼，嘈嘈杂杂，却清晰地听见“月神姑娘”这四个字。
一袭冰蓝色流云纹秋水裙，持着白练，从明月坊飞向今晚搭起的兰夜斗巧的台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真如那奔月的嫦娥，收尽人间绝色。
“贺望舒为什么会来平康里？”琴娘喃喃道。
“最近，京城命案频发，死者都是被开了膛剜除心脏的男人。大理寺苦无头绪，天后娘娘便派了贺才人秘密查探。”湘君凑近琴娘的耳边，轻声道。
“那湘君还是不要外出为好。否则，凶手剖开湘君的胸膛，却发现没有心脏，恐怕气急败坏，鞭尸三十。”琴娘冷笑道。
“本君的心呀，早已交给了琴娘。”湘君含笑道，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嘴唇，风情无边。
“湘君哥哥单相思琴老师。”阿棠满意地砸吧砸吧樱桃小嘴。
“休要胡说！”琴娘涨红了脸，恼道。
兰夜斗巧的盛会上，玉兔姑娘与月神姑娘，作为新任花魁和现任花魁，一个艳绝四方，一个仙姿玉色，赚足了噱头。
“言哥哥，真巧。”阿棠那双圆溜溜的葡萄大眼，捕捉到李言的身影，甜甜地笑道。
李言傻傻地凝视着贺望舒，压根没有听见阿棠的招呼。
倒是无恨和尚，回眸一笑，墨画眉逶迤，秋波眼潋滟，上演活色生香的美人计。
阿棠哼了一声，别过略微发烫的小脸。
不巧，又是偶遇。留渊上神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老子都看腻了。苏苏暗暗思忖道。
然后，阿棠顺着琴娘的示意，按捺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神，卯足了劲儿，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葡萄大眼舍不得转动了。
比试分两场。
第一场，对月穿针，也叫赛巧。
每人七根绣花针，最快穿完的，称为得巧者。输巧的，要将事先准备的礼物，赠给得巧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比试决出。获胜者是来自流萤坊的银烛姑娘，沦落风尘前，本是绣娘。
其实，赛巧的结果不重要，关键在于礼物。
玉兔姑娘一舞倾城，月神姑娘一曲绕梁，才是焦点。
相反，那个银烛姑娘，容貌上佳，走的是小家碧玉的路线，终究不如玉兔姑娘、月神姑娘大气，逐渐退出众人的视线。
第二场，绣花生香，也叫蝶幸。
简单来说，比试者必须包含且只能绣一种花卉，约定时间为一炷香。等着线香燃尽，再将绣品一字摆开，放出蝴蝶。哪幅绣品上停留的蝴蝶数目最多，便是获胜者。获胜者直接成为明年花朝节的百花仙子。
一炷香后，美人皆停下绣花针。
玉兔姑娘，绣工马马虎虎，绣了一棵桂树，来不及在桂树底下，补只小白兔，仅仅吸引了三只蝴蝶。
月神姑娘，绣工稍微养眼，绣了一棵梅树，却添上一朵白梅，以致于九只蝴蝶，挤在了那朵白梅上，好不热闹。
银烛姑娘，不愧是绣娘出身，绣了数百朵应景的菊花，白黄相应，栩栩如生，也是九只蝴蝶贴在菊花上。
如此看来，胜负未分，还需加试一场。月神姑娘的追随者瞎起哄，非常乐意继续观赏美人的风姿。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概是某只蝴蝶不乐意拥挤了，从那朵白梅上钻出来，飞到玉兔姑娘绣的桂树上。尔后，出现了戏剧化的一面，相继有六只蝴蝶，也跟着那只蝴蝶跑，选择了桂花。
因此，最终的获胜者为玉兔姑娘。拥护玉兔姑娘的男人，高声欢呼。
“媚香。”琴娘眉头蹙蹙，调用妖力于握紧的拳头之上。
传闻，放干狐妖的鲜血，再磨碎狐妖的内丹，丢入炼丹炉里，炼制成媚香丸。吃了媚香丸，通体生出若有似无的体香，可迷惑男人，任其摆布。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似乎有重物砸在了台子上，吓得玉兔姑娘瑟瑟发抖。距离那重物最近的银烛姑娘，颤抖着嗓音，喊了一句“死人了”，更是晕倒过去。
接着，恐慌笼罩在平康里，招致骚动，继而引发严重的踩踏事件。
在前朝，七月初七，设置香案，穿七孔针，向七姐即织女，祈求心灵手巧，觅得良缘。
然而，大周王朝刮的风气，在商家的推波助澜之下，愈发地歪斜。
但凡那节日与情情爱爱扯上半点关系，必定转变成情人的节日。很不幸，七夕节，拥有一个家喻户晓的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直接定义为情人节，早已丧失了传统的节日气息。
不过，被戏称为“情人窝”的平康里，今年倒是推出了兰夜斗巧的旧风俗。
随着国强民富，极少有女子钻研女红。铺得满满的琴棋书画课程，哪里有闲情当那吃力不讨好的绣娘，至多学一学绣素帕或者打络子。
但是，欣赏美人斗巧，即使美人不会女红，纤纤素手拈着绣花针，也别是一番滋味。
大周王朝将看脸这种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那青楼女子，这南风小倌，跟天上的繁星般耀眼，总是民间最热烈的谈资。
平康里，华灯初上，人头攒动。
“阿棠，今晚若是碰见无恨和尚，切记要绕道走。”琴娘叮嘱道。
自从阿棠在琴娘的三言两语之下供出无恨和尚即是下凡历劫的留渊上神这件事后，琴娘比阿棠还生气。这还没成亲呢，就被留渊上神吃得死死的，将青丘国的狐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琴老师，阿棠已经有七天没吃过海棠酥了。”阿棠掰着小胖指数一数，扁扁嘴巴。
哎，夫君哥哥做的海棠酥，是这世上最好吃的海棠酥。
“男人得吊着，别让他以为，你好哄。”琴娘瞧着阿棠这副不争气的小模样，点了点阿棠的额头。
默默地啃着海棠酥的麒麟小兽苏苏，呵呵一笑。
琴娘打的攒心梅花络子，花上重金聘请风水师，摆了驱逐桃花的阵，今早就挂在羲王的帷帐上。
“那阿棠什么时候可以吃海棠酥？”阿棠问道。
呜呜，不能吃海棠酥的阿棠，就不叫阿棠。
“等无恨和尚道歉吧。”琴娘揉了揉眉心，生出朽木不可雕的无力感。
“夫君哥哥天天都同阿棠道歉。”阿棠托着小下巴，认真地思考一番。
“这脸皮也忒厚了吧。”琴娘抽了抽嘴角。
原以为，地位尊贵的留渊上神，习惯于接受六界的瞩目。即便犯错了，也拉不开脸面向阿棠伏低做小。
“厚过城墙。”苏苏补充道。
这七天，无恨和尚道歉的花式不重样。
第一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御花园里偶遇。用那白色为底、两腮粉红的菊花品种二乔，堆叠成“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二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太液池边偶遇。故技重施，一尾尾锦鲤，追随着饵食，铺在粼粼波光里，构成“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三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御膳房中偶遇。送给阿棠的辣子鸡、大盘鸡、口水鸡、叫化鸡、花雕鸡、三杯鸡、白斩鸡、盐焗鸡、脆皮鸡、红烧鸡，每只鸡，都刻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四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蓬莱山上偶遇。阿棠仰望着南归的大雁，突然想家了，恹恹地吟上一句：西风信来家万里，问我归期未？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这时，南归的大雁，就排成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将阿棠的乡愁拍飞了。
第五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摘星楼上偶遇。阿棠睡不着觉，偷偷地爬起来，溜入摘星楼里看星星。阿棠真的是打算，数着天边的星星，快快犯困。奈何，那天上的星星，也移动成“对不起”这三个字，搅得阿棠一夜无眠。
第六天，无恨和尚假装与阿棠在玉兰殿外偶遇。阿棠盯着无恨和尚提起的竹篮，气得脸颊鼓鼓的。待无恨和尚转身将那一竹篮子的海棠酥，塞入阿棠的怀里，亲自说声对不起，难得机灵的阿棠拔腿就跑。
第七天，无恨和尚没有玩偶遇的梗了。反而是抱了一把古琴，端坐在金延殿外，弹一曲《长相思》。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曲调哀怨，声声断肠。无恨和尚自比那深闺少妇，日日思君不见君，悔不当初。
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元极宫上下，何人不感动于无恨和尚的痴情。不惜牺牲色相，屈身于丹凤殿，就为了守着娇妻回头。
啧啧，凡间有句老话，叫人无脸则无敌，苏苏深以为然。
忽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声“玉兔姑娘来了”的高呼，激起整个平康里的轰动。
乌黑秀发扎成长长的辫子，披着曳地红纱，上穿缀有金色鳞片的交叉形红背心，下罩金丝红线织就的人鱼裙，脖颈、耳朵、酥手、玉足，皆戴上金光闪闪的饰品，姿容妖娆，身材火辣，端的是透着西域风情的玉兔。
“琴老师，玉兔姑娘是兔子精吗？”阿棠悄声问道。
“凡人。”清澈如泉的声线，传入阿棠的耳畔。
阿棠抬眼，就发现身旁，多了一位撑着天青色油纸伞的俊美公子，正是湘君。
“和哥哥的情敌。”八卦心起的阿棠，捂着樱桃小嘴，偷偷地乐着。
“湘君不陪着天后娘娘过七夕节，倒有闲情来看玉兔姑娘。”琴娘冷哼一声。
琴娘性子温柔，唯有对着湘君，频频摆出清冷的姿态。这教被阿棠带坏的苏苏，也慵懒地睁开眼皮子，瞅一瞅羲和上仙的情敌。
“天后娘娘近来喜欢听无恨和尚讲佛经。或许，过不了多久，天后娘娘赏赐了紫衣袈裟，就要改叫无恨法师了。”湘君瞟了一样阿棠，故作失魂落魄。
蓦然，又是一声欢呼，嘈嘈杂杂，却清晰地听见“月神姑娘”这四个字。
一袭冰蓝色流云纹秋水裙，持着白练，从明月坊飞向今晚搭起的兰夜斗巧的台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真如那奔月的嫦娥，收尽人间绝色。
“贺望舒为什么会来平康里？”琴娘喃喃道。
“最近，京城命案频发，死者都是被开了膛剜除心脏的男人。大理寺苦无头绪，天后娘娘便派了贺才人秘密查探。”湘君凑近琴娘的耳边，轻声道。
“那湘君还是不要外出为好。否则，凶手剖开湘君的胸膛，却发现没有心脏，恐怕气急败坏，鞭尸三十。”琴娘冷笑道。
“本君的心呀，早已交给了琴娘。”湘君含笑道，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嘴唇，风情无边。
“湘君哥哥单相思琴老师。”阿棠满意地砸吧砸吧樱桃小嘴。
“休要胡说！”琴娘涨红了脸，恼道。
兰夜斗巧的盛会上，玉兔姑娘与月神姑娘，作为新任花魁和现任花魁，一个艳绝四方，一个仙姿玉色，赚足了噱头。
“言哥哥，真巧。”阿棠那双圆溜溜的葡萄大眼，捕捉到李言的身影，甜甜地笑道。
李言傻傻地凝视着贺望舒，压根没有听见阿棠的招呼。
倒是无恨和尚，回眸一笑，墨画眉逶迤，秋波眼潋滟，上演活色生香的美人计。
阿棠哼了一声，别过略微发烫的小脸。
不巧，又是偶遇。留渊上神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老子都看腻了。苏苏暗暗思忖道。
然后，阿棠顺着琴娘的示意，按捺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神，卯足了劲儿，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葡萄大眼舍不得转动了。
比试分两场。
第一场，对月穿针，也叫赛巧。
每人七根绣花针，最快穿完的，称为得巧者。输巧的，要将事先准备的礼物，赠给得巧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比试决出。获胜者是来自流萤坊的银烛姑娘，沦落风尘前，本是绣娘。
其实，赛巧的结果不重要，关键在于礼物。
玉兔姑娘一舞倾城，月神姑娘一曲绕梁，才是焦点。
相反，那个银烛姑娘，容貌上佳，走的是小家碧玉的路线，终究不如玉兔姑娘、月神姑娘大气，逐渐退出众人的视线。
第二场，绣花生香，也叫蝶幸。
简单来说，比试者必须包含且只能绣一种花卉，约定时间为一炷香。等着线香燃尽，再将绣品一字摆开，放出蝴蝶。哪幅绣品上停留的蝴蝶数目最多，便是获胜者。获胜者直接成为明年花朝节的百花仙子。
一炷香后，美人皆停下绣花针。
玉兔姑娘，绣工马马虎虎，绣了一棵桂树，来不及在桂树底下，补只小白兔，仅仅吸引了三只蝴蝶。
月神姑娘，绣工稍微养眼，绣了一棵梅树，却添上一朵白梅，以致于九只蝴蝶，挤在了那朵白梅上，好不热闹。
银烛姑娘，不愧是绣娘出身，绣了数百朵应景的菊花，白黄相应，栩栩如生，也是九只蝴蝶贴在菊花上。
如此看来，胜负未分，还需加试一场。月神姑娘的追随者瞎起哄，非常乐意继续观赏美人的风姿。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概是某只蝴蝶不乐意拥挤了，从那朵白梅上钻出来，飞到玉兔姑娘绣的桂树上。尔后，出现了戏剧化的一面，相继有六只蝴蝶，也跟着那只蝴蝶跑，选择了桂花。
因此，最终的获胜者为玉兔姑娘。拥护玉兔姑娘的男人，高声欢呼。
“媚香。”琴娘眉头蹙蹙，调用妖力于握紧的拳头之上。
传闻，放干狐妖的鲜血，再磨碎狐妖的内丹，丢入炼丹炉里，炼制成媚香丸。吃了媚香丸，通体生出若有似无的体香，可迷惑男人，任其摆布。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似乎有重物砸在了台子上，吓得玉兔姑娘瑟瑟发抖。距离那重物最近的银烛姑娘，颤抖着嗓音，喊了一句“死人了”，更是晕倒过去。
接着，恐慌笼罩在平康里，招致骚动，继而引发严重的踩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