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立地成佛
大佛殿，地藏菩萨侧殿，佛法无边。
菩提法师，低声吟诵《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召唤出秦广、初江、宋帝、五官、阎魔、变成、太山、平等、都市、五道转轮这十座王殿，对无恨和尚的心魔，依次进行审判。
无恨和尚，双手合十，默念阿棠一听就打瞌睡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无悲无喜。即使所见所闻乃是过往痛苦的回忆，例如师父轩辕紫皇堕入魔道，例如老友月老上神、羲和上神、太白上神相继放弃神格，例如三千年前的六界浩劫，他亲手杀死红棠，也岿然不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留渊上神莫再执迷不悟。”菩提法师长叹一声，表情悲悯。
若不是那脖颈上戴的骷髅头佛珠，象征着魔化，恐怕只当他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地藏菩萨莫再执迷不悟。”无恨和尚鹦鹉学舌，绽放温润如玉的笑容。
此刻，收敛起三分邪魅七分不羁，展露出神的博爱，倒将这十分张扬的红，渲染成犹如深秋霜叶的静美。
尔后，又是一番恶战。《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声声不断绝。金色魔光和白色神光，交错相应，点亮了昏暗的佛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留渊上神，老衲不愿意伤害你。”菩提法师轻声道。
“敢问地藏菩萨，残害魂魄之罪，该下何种地狱。”无恨和尚冷笑道。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菩提法师已经毫无悔意。
“很好，地藏菩萨，将是本尊第一个处置的魔佛。”无恨和尚轻笑道。
语罢，交战更加激烈。
菩提法师，高声吟诵《莲华三昧经》，祭出天、阿修罗、人、畜生、恶鬼、地狱这六道，由宽容的审判转为无情的裁断。
无恨和尚，依旧默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神色平静。
这佛力，同神力一样，不仅需要勤学苦练，还当提升悟性。可是，半路出家的他，十五年的打坐，也只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参个通透。虽然已经远远地超过普通的僧侣，但是对于地藏菩萨这种放弃成佛而独留地狱教化众生的大愿菩萨来说，如同班门弄斧。
渐渐地，金色魔光压倒白色神光。
随着无恨和尚的砰然倒地，菩提法师摇摇头，深感无奈。
原来，无恨和尚钻了空子，利用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所参透的佛法，在预测失败来临之际，将这身凡胎与至高无上的神格，分离开来。
因此，菩提法师能够裁断的，只有来不及积累魔气的凡胎。
“罢了，老衲若无法度化留渊上神，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送留渊上神入魔。”菩提法师执着锡杖，重重地敲击三下。
然后，以锡杖为笔，于空气之中，书写《地藏菩萨本愿经》。这便是地藏菩萨所成就的终极佛果：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本尊大意了。地藏菩萨除了下凡历劫，从未离开冥界，自然不畏惧孟婆汤的效力。”无恨和尚的神格，被迫返回凡胎，闭合双眼。
不错，地藏菩萨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下凡历劫。那么，凡间五十年，对于佛力的领悟，无法估量。
于是，关于留渊上神的记忆，被地藏菩萨强行打开。
亿万年前，十重天的崇光宫充满了欢声笑语。
“师父，你又去屠龙？”那时的留渊上神，还只是个扎着总角的白团子，紧紧地拉住轩辕紫皇的衣襟，不肯松手。
“小渊乖，师父回来带龙角给你玩。”轩辕紫皇摸了摸留渊上神的脑袋，含笑道。
“师父，龙不全是凶恶的。据闻，龙族太子性情温厚。”小留渊上神道，眸光坚定。
轩辕紫皇听后，身子微微颤动。“龙不全是凶恶的”这个定论，曾经那青丘国的九尾白狐燕雪公主也说过。
笑靥如花，他初次见到燕雪公主，神识一片空白，只有这四个字，缠绕住加速跳动的心房。
“小渊又说胡话了。龙若逆天而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如何善良。”太白上神摆起大师兄的架子，颇严肃。
“天就一定是正确的，永不犯错吗？”小留渊上神，昂起头颅，质问道。
“老友，这种胡话，千万别说了。”小月老上神迅速捂住小留渊上神的嘴巴，悄悄地掐了传语诀，生怕被这小气的天知晓。
“天会不会犯错，没有兴趣。但是，金子绝对不会犯错。”羲和上神把玩着金光闪闪的龙珠，拍了拍小留渊上神的肩膀，笑道。
留渊上神以为，他们会永远地生活在崇光宫，直至像那获得圆满的上古创世神那般，或形成江河湖泊，或化作高山峻岭，仍然守护着六界。
可惜，永远也有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是千万年。
记忆关闭之后，那颗隐藏在留渊上神的神格之中的心魔，破土而出，长出两片黑色的嫩叶。
菩提法师取下骷髅头佛珠，搁置在无恨和尚的胸口，继续吟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引导四周的魔气，自发地环绕在无恨和尚的身旁。
眼看着，将要长出第三片黑色的嫩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差点砸倒了菩提法师，所幸菩提法师及时扔出持着的宝石，化成蓝紫色的莲花宝座。
“坏和尚！”那个庞然大物，正是阿棠和苏苏的叠加物。
“地藏菩萨，老子还真没想到，你也堕落成魔。”苏苏炸起浑身雪白的毛发，颇遗憾。
“坏和尚，你醒一醒，阿棠还没吃腻你做的海棠酥呢。”阿棠摇着无恨和尚的身子，扁扁樱桃小嘴。
话音刚落，昨晚偷吃了一大箩筐的海棠酥的苏苏，此时觉得阿棠丢了他麒麟圣祖的脸面，假装没有听见，抚了抚额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施主尽快离开，好让老衲魔化他。”菩提法师端坐在莲花宝座上，低沉的语调明明毫无威胁之意，却教阿棠和苏苏几乎难以抗拒。
“阿棠偏不听！”阿棠恼道。
接着，阿棠拈起青梅煮酒之木系法术与水系法术的结合。
何为青梅煮酒？
青梅酸涩，酿成琥珀色的青梅酒，却别有一番滋味。
霎时，殿内下起青梅酒，淅淅沥沥，道是像场美滋滋的无边丝雨，对于敌方来说却全然不是。
苏苏伸出舌头，舔一舔这混着果香的酒味，慵懒地眯起双眼。而菩提法师，则显露出不耐的情绪，祭出甘露印，驱散那落在紫衣袈裟上蹦跶出青梅的雨滴。
然而，无边丝雨呈现出猛烈之势，噼里啪啦，转变成滂沱大雨。而青梅，也随之长大，颗颗似灯笼，直接打烂了菩提法师的莲花宝座。
趁着菩提法师收回莲花宝座之际，阿棠瞟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不再咬阿棠的嘴唇、不再摸阿棠的玉桃、不再脱阿棠的衣裳的无恨和尚，心底油然生出莫名的酸涩，便加持了神力，令滂沱大雨进化成灾难暴雨。
瞬间，殿内的地藏菩萨金像轰然倾倒。大概是阿棠那没来由的感伤，催化了“青梅煮酒”，灾难暴雨刚一落地，就凭空而起青梅形状的山峰，齐齐向菩提法师滚去。
“神族？”菩提法师边用锡杖挥去青梅山峰边疑惑不解。
“阿棠是龙狐阿棠。”阿棠终于打心底承认自己的龙族身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龙族不该存于六界之中。”菩提法师收起还原为宝珠的莲花宝座，握在手心。
紧接着，再次吟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世上可有纯善之人？必定存在。可是，这世上还有，生生世世皆良善之人么？答案便是否定。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所有的恶，初初之时，皆生长着善意。然而，喝了孟婆汤，早已忘记地狱的折磨。以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因此，地藏菩萨深知，地狱无法空空如也，索性做了幽冥教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入魔道，谁入魔道！
结果，“青梅煮酒”散去，阿棠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大吐鲜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时候未到，老衲不会度化施主，请回吧。”菩提法师连续与无恨和尚、阿棠决斗，已经大汗淋漓。
疼，刺入骨头的疼痛。阿棠刚才拈起的“青梅煮酒”的神力汇聚了多少戾气，就被《地藏菩萨本愿经》反弹出加倍的佛法。
更何况，菩提法师的佛法，沾染上地狱的气息。十八层地狱，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任何一层，足以摧毁意志，脆弱些许的，宁愿魂飞魄散。
地狱？阿棠忽然惊醒。堕落成魔，必然长出心魔。而地藏菩萨的心魔，听过他的故事后，便可明白。
“苏苏，结界！”阿棠立即斗志昂扬。
苏苏听着这声彰显出丝丝缕缕的六界之主风范的命令，连忙幻化成麒麟圣祖的原形，张开结界，保证所处的佛殿，脱离六界的空间，不影响万物。
骤然，雷电交加，风雨飘摇，阿棠也幻化成龙族的原形，盘旋于上空，打出的喷嚏，转变为令六界瑟瑟发抖的呼啸。
阿棠不太习惯转动那圆溜溜的龙眼，翻了几次白眼后，决定简单粗暴地抢走菩提法师的宝珠，顺带捎上无恨和尚。
果然，菩提法师大惊失色，忘记了佛经，急切地用双手去争夺，眨眼间便被龙爪弄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这颗宝珠，是他娘亲的遗物，弥足珍贵。
“不要毁掉宝珠。”菩提法师，竟然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
毕竟，阿棠跟着金元宝老师学到了一个爱财的坏毛病。见到贵重的东西，喜欢放在嘴巴里，咬上几口。这颗宝珠，阿棠认出来了，是坦桑石，听金元宝老师说，价值半个青丘国。
哎，青丘国沼泽多，太不值钱了。阿棠扼腕叹息着，不慎将宝珠吞进肚子去了。
呜呜，阿棠不要吃石头。阿棠掉落在地，恢复了人形，包着眼泪，打起滚来。
“没了……”菩提法师喃喃道，泪流满面。
接着，被阿棠的傻气传染的苏苏，一巴掌拍在阿棠的背上，试图逼出宝珠。
未意料到，歪打正着，宝珠从阿棠嘴巴里吐出来，重新回到菩提法师的掌心。
这回，轮到菩提法师震惊了。宝珠还是以前的宝珠，但是触感不再是浸泡在冥界的冷硬，而是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独特感知。
“留渊上神，是老衲执迷不悟了。”菩提法师朝着无恨和尚鞠躬。
骤然，佛光闪耀，近乎透明之色的金边，大慈大悲。
菩提法师，不，地藏菩萨，度过劫难，立地成佛。
菩提法师，低声吟诵《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召唤出秦广、初江、宋帝、五官、阎魔、变成、太山、平等、都市、五道转轮这十座王殿，对无恨和尚的心魔，依次进行审判。
无恨和尚，双手合十，默念阿棠一听就打瞌睡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无悲无喜。即使所见所闻乃是过往痛苦的回忆，例如师父轩辕紫皇堕入魔道，例如老友月老上神、羲和上神、太白上神相继放弃神格，例如三千年前的六界浩劫，他亲手杀死红棠，也岿然不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留渊上神莫再执迷不悟。”菩提法师长叹一声，表情悲悯。
若不是那脖颈上戴的骷髅头佛珠，象征着魔化，恐怕只当他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地藏菩萨莫再执迷不悟。”无恨和尚鹦鹉学舌，绽放温润如玉的笑容。
此刻，收敛起三分邪魅七分不羁，展露出神的博爱，倒将这十分张扬的红，渲染成犹如深秋霜叶的静美。
尔后，又是一番恶战。《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声声不断绝。金色魔光和白色神光，交错相应，点亮了昏暗的佛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留渊上神，老衲不愿意伤害你。”菩提法师轻声道。
“敢问地藏菩萨，残害魂魄之罪，该下何种地狱。”无恨和尚冷笑道。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菩提法师已经毫无悔意。
“很好，地藏菩萨，将是本尊第一个处置的魔佛。”无恨和尚轻笑道。
语罢，交战更加激烈。
菩提法师，高声吟诵《莲华三昧经》，祭出天、阿修罗、人、畜生、恶鬼、地狱这六道，由宽容的审判转为无情的裁断。
无恨和尚，依旧默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神色平静。
这佛力，同神力一样，不仅需要勤学苦练，还当提升悟性。可是，半路出家的他，十五年的打坐，也只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参个通透。虽然已经远远地超过普通的僧侣，但是对于地藏菩萨这种放弃成佛而独留地狱教化众生的大愿菩萨来说，如同班门弄斧。
渐渐地，金色魔光压倒白色神光。
随着无恨和尚的砰然倒地，菩提法师摇摇头，深感无奈。
原来，无恨和尚钻了空子，利用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所参透的佛法，在预测失败来临之际，将这身凡胎与至高无上的神格，分离开来。
因此，菩提法师能够裁断的，只有来不及积累魔气的凡胎。
“罢了，老衲若无法度化留渊上神，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送留渊上神入魔。”菩提法师执着锡杖，重重地敲击三下。
然后，以锡杖为笔，于空气之中，书写《地藏菩萨本愿经》。这便是地藏菩萨所成就的终极佛果：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本尊大意了。地藏菩萨除了下凡历劫，从未离开冥界，自然不畏惧孟婆汤的效力。”无恨和尚的神格，被迫返回凡胎，闭合双眼。
不错，地藏菩萨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下凡历劫。那么，凡间五十年，对于佛力的领悟，无法估量。
于是，关于留渊上神的记忆，被地藏菩萨强行打开。
亿万年前，十重天的崇光宫充满了欢声笑语。
“师父，你又去屠龙？”那时的留渊上神，还只是个扎着总角的白团子，紧紧地拉住轩辕紫皇的衣襟，不肯松手。
“小渊乖，师父回来带龙角给你玩。”轩辕紫皇摸了摸留渊上神的脑袋，含笑道。
“师父，龙不全是凶恶的。据闻，龙族太子性情温厚。”小留渊上神道，眸光坚定。
轩辕紫皇听后，身子微微颤动。“龙不全是凶恶的”这个定论，曾经那青丘国的九尾白狐燕雪公主也说过。
笑靥如花，他初次见到燕雪公主，神识一片空白，只有这四个字，缠绕住加速跳动的心房。
“小渊又说胡话了。龙若逆天而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如何善良。”太白上神摆起大师兄的架子，颇严肃。
“天就一定是正确的，永不犯错吗？”小留渊上神，昂起头颅，质问道。
“老友，这种胡话，千万别说了。”小月老上神迅速捂住小留渊上神的嘴巴，悄悄地掐了传语诀，生怕被这小气的天知晓。
“天会不会犯错，没有兴趣。但是，金子绝对不会犯错。”羲和上神把玩着金光闪闪的龙珠，拍了拍小留渊上神的肩膀，笑道。
留渊上神以为，他们会永远地生活在崇光宫，直至像那获得圆满的上古创世神那般，或形成江河湖泊，或化作高山峻岭，仍然守护着六界。
可惜，永远也有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是千万年。
记忆关闭之后，那颗隐藏在留渊上神的神格之中的心魔，破土而出，长出两片黑色的嫩叶。
菩提法师取下骷髅头佛珠，搁置在无恨和尚的胸口，继续吟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引导四周的魔气，自发地环绕在无恨和尚的身旁。
眼看着，将要长出第三片黑色的嫩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差点砸倒了菩提法师，所幸菩提法师及时扔出持着的宝石，化成蓝紫色的莲花宝座。
“坏和尚！”那个庞然大物，正是阿棠和苏苏的叠加物。
“地藏菩萨，老子还真没想到，你也堕落成魔。”苏苏炸起浑身雪白的毛发，颇遗憾。
“坏和尚，你醒一醒，阿棠还没吃腻你做的海棠酥呢。”阿棠摇着无恨和尚的身子，扁扁樱桃小嘴。
话音刚落，昨晚偷吃了一大箩筐的海棠酥的苏苏，此时觉得阿棠丢了他麒麟圣祖的脸面，假装没有听见，抚了抚额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施主尽快离开，好让老衲魔化他。”菩提法师端坐在莲花宝座上，低沉的语调明明毫无威胁之意，却教阿棠和苏苏几乎难以抗拒。
“阿棠偏不听！”阿棠恼道。
接着，阿棠拈起青梅煮酒之木系法术与水系法术的结合。
何为青梅煮酒？
青梅酸涩，酿成琥珀色的青梅酒，却别有一番滋味。
霎时，殿内下起青梅酒，淅淅沥沥，道是像场美滋滋的无边丝雨，对于敌方来说却全然不是。
苏苏伸出舌头，舔一舔这混着果香的酒味，慵懒地眯起双眼。而菩提法师，则显露出不耐的情绪，祭出甘露印，驱散那落在紫衣袈裟上蹦跶出青梅的雨滴。
然而，无边丝雨呈现出猛烈之势，噼里啪啦，转变成滂沱大雨。而青梅，也随之长大，颗颗似灯笼，直接打烂了菩提法师的莲花宝座。
趁着菩提法师收回莲花宝座之际，阿棠瞟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不再咬阿棠的嘴唇、不再摸阿棠的玉桃、不再脱阿棠的衣裳的无恨和尚，心底油然生出莫名的酸涩，便加持了神力，令滂沱大雨进化成灾难暴雨。
瞬间，殿内的地藏菩萨金像轰然倾倒。大概是阿棠那没来由的感伤，催化了“青梅煮酒”，灾难暴雨刚一落地，就凭空而起青梅形状的山峰，齐齐向菩提法师滚去。
“神族？”菩提法师边用锡杖挥去青梅山峰边疑惑不解。
“阿棠是龙狐阿棠。”阿棠终于打心底承认自己的龙族身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龙族不该存于六界之中。”菩提法师收起还原为宝珠的莲花宝座，握在手心。
紧接着，再次吟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世上可有纯善之人？必定存在。可是，这世上还有，生生世世皆良善之人么？答案便是否定。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所有的恶，初初之时，皆生长着善意。然而，喝了孟婆汤，早已忘记地狱的折磨。以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因此，地藏菩萨深知，地狱无法空空如也，索性做了幽冥教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入魔道，谁入魔道！
结果，“青梅煮酒”散去，阿棠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大吐鲜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时候未到，老衲不会度化施主，请回吧。”菩提法师连续与无恨和尚、阿棠决斗，已经大汗淋漓。
疼，刺入骨头的疼痛。阿棠刚才拈起的“青梅煮酒”的神力汇聚了多少戾气，就被《地藏菩萨本愿经》反弹出加倍的佛法。
更何况，菩提法师的佛法，沾染上地狱的气息。十八层地狱，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任何一层，足以摧毁意志，脆弱些许的，宁愿魂飞魄散。
地狱？阿棠忽然惊醒。堕落成魔，必然长出心魔。而地藏菩萨的心魔，听过他的故事后，便可明白。
“苏苏，结界！”阿棠立即斗志昂扬。
苏苏听着这声彰显出丝丝缕缕的六界之主风范的命令，连忙幻化成麒麟圣祖的原形，张开结界，保证所处的佛殿，脱离六界的空间，不影响万物。
骤然，雷电交加，风雨飘摇，阿棠也幻化成龙族的原形，盘旋于上空，打出的喷嚏，转变为令六界瑟瑟发抖的呼啸。
阿棠不太习惯转动那圆溜溜的龙眼，翻了几次白眼后，决定简单粗暴地抢走菩提法师的宝珠，顺带捎上无恨和尚。
果然，菩提法师大惊失色，忘记了佛经，急切地用双手去争夺，眨眼间便被龙爪弄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这颗宝珠，是他娘亲的遗物，弥足珍贵。
“不要毁掉宝珠。”菩提法师，竟然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
毕竟，阿棠跟着金元宝老师学到了一个爱财的坏毛病。见到贵重的东西，喜欢放在嘴巴里，咬上几口。这颗宝珠，阿棠认出来了，是坦桑石，听金元宝老师说，价值半个青丘国。
哎，青丘国沼泽多，太不值钱了。阿棠扼腕叹息着，不慎将宝珠吞进肚子去了。
呜呜，阿棠不要吃石头。阿棠掉落在地，恢复了人形，包着眼泪，打起滚来。
“没了……”菩提法师喃喃道，泪流满面。
接着，被阿棠的傻气传染的苏苏，一巴掌拍在阿棠的背上，试图逼出宝珠。
未意料到，歪打正着，宝珠从阿棠嘴巴里吐出来，重新回到菩提法师的掌心。
这回，轮到菩提法师震惊了。宝珠还是以前的宝珠，但是触感不再是浸泡在冥界的冷硬，而是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独特感知。
“留渊上神，是老衲执迷不悟了。”菩提法师朝着无恨和尚鞠躬。
骤然，佛光闪耀，近乎透明之色的金边，大慈大悲。
菩提法师，不，地藏菩萨，度过劫难，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