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地藏菩萨
且说，齐云塔院内，阿棠将被无恨和尚骗婚之事，添油加醋般倾诉出来，咕噜咕噜下肚，喝了九大壶碧螺春。
这添的油加的醋，隐去学习法术一条，着重指出通过练习琴曲换取海棠酥的霸王条约。当然，阿棠也是要脸要皮的，关于巫山云雨，只字未提。
可是，阿棠的诉苦，听在羲王耳朵里，便是打情骂俏的婚后生活，不禁眉头蹙蹙。
“阿棠，本王也跟你说段故事。”羲王苦笑道。
阿棠听后，为羲王倒满一杯碧螺春，拖了椅子，端端正正地坐着。
“从前，有一位少年，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但是，他没有抱怨过老天。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兄弟姐妹互相友爱，父亲母亲恩恩爱爱，还有何求呢。”羲王回忆起往事，嘴角不自觉上翘，苍白的脸颊泛起两只梨涡。
“然而，当他的大哥二哥相继暴死之后，过去成了幻梦的泡影。父亲病倒，妹妹侍疾，本该由他挑起重担。奈何，一场被诬陷的龙阳之癖，剥夺了他的当家之权。母亲接过权力，野心勃勃。打着改革的名号，铲除异己，培植心腹也就罢了，私养面首又将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羲王冷冷地道，竭力收敛起眸光里泄露的点点脆弱。
“妹妹告诉他，大哥二哥的死与母亲有关，他几乎疯掉。父亲爱母亲，爱到不介意她曾经是祖父的妾侍，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娶她为妻。她就一丁点都不爱父亲，也完全不爱我们吗？”羲王愈发冷着脸，像他的妹妹玉兰公主那般，怀疑自己或许不适合微笑。
语罢，阿棠伸出小胖手，轻轻地拍着羲王的背部，柔软且温暖。羲王恰巧抬眼，就瞧见阿棠那张皱巴巴的脸蛋，勉强绽放起不大自然的笑意。
阿棠在心疼他，却害怕伤了他的自尊，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他知道母亲曾经秘密找过菩提法师，或许向菩提法师忏悔过所犯下的罪孽，便借着失踪的由头，潜入菩提法师的禅房里，软硬兼施，也无法逼迫菩提法师吐出真相。反而，差点被菩提法师说服，遁入空门。” 羲王冷笑道。
“和哥哥千万别去当和尚，和哥哥还有阿棠和琴老师。”阿棠握住羲王的手，甜甜地笑道。
“对，本王还有阿棠。”羲王将脑袋依靠在阿棠的怀抱里，轻声道。
至于琴娘，一个卖主求荣的女人，羲王绝不放过。羲王已经查探到，当初那场龙阳之癖的主谋，便是他信任多年的琴娘。
正在啃着海棠酥的苏苏，见到此情此景，立即上蹿下跳，嗷嗷地叫着，提醒阿棠远离这个占她便宜的羲王。
忽然，羲王的贴身内侍招财，站在厢房外，高呼“天后娘娘驾到”。
羲王连忙松开，将阿棠和苏苏推到衣柜后，就去放下床幔，扯了一截床单露出来，随意地揉了几下，做成将人藏在床上的假象。
“母后大驾，儿臣有失远迎。”羲王出门行礼道。
“三郎，听说，你招来了一个妖孽和尚。”天后屏退宫人，独留贺望舒，压低了音量。
“李夫人不愧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消息灵通。”羲王将夫人二字咬得极重，便是要羞辱，贺望舒当初被册封为他的夫人却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这般不知廉耻。
“三郎，佛门净地，休要胡闹。”天后训斥道，吩咐贺望舒四处查找。
“李夫人又想爬床了。”羲王站在床沿，阻拦贺望舒的搜查。
如此僵持，内侍招财，又高呼“玉兰公主驾到”。
“母后和父皇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母后挂念三哥，父王也挂念三哥。”玉兰公主道。
“陛下身子有恙，莫让他费神了。本宫会亲自管教三郎。”天后听着玉兰公主这分外恭敬却字字讽刺的言辞，忍不住气恼。
“养子不教，父之过。教养三哥的重任还是交给父皇吧，母后若是心神不宁，请回佛堂多念念佛经。”玉兰公主道。
“养女不教，母之过！”天后扇了玉兰公主一巴掌，拂袖而去。
从古至今，孝道压下来，不论是不是子女的过错，子女都只能默默承受。玉兰公主捂着火辣辣的掌印，嘴角泛起凄婉的笑容。
“四妹，以后不要强出头，万大的事情，有三哥扛着。”羲王取出药膏，替玉兰公主小心擦拭，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三哥，兰儿只剩你这一个哥哥了。”玉兰公主扑入羲王的怀里，眼泪簌簌。
这兄妹情深的画面，阿棠以往对着相思集，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望见玉兰公主，如临大敌，斗志昂扬。
再说，无恨和尚与菩提法师，一个是留渊上神，一个是地藏菩萨。
“心魔，倘若没有魔气的长期灌溉，也长不成参天大树。”无恨和尚，接过菩提木佛珠，把玩着。
“相思集残页，记载了上神的天劫。神界本有五位上古神。屠龙上神轩辕紫皇，思慕与龙族太子订立婚约的青丘国燕雪公主。龙族被灭掉之后，燕雪公主自毁内丹而殉情，轩辕紫皇因此堕入魔道，成为魔界之主。月老上神，太白上神，羲和上神，也是为情所困，放弃神格，甘愿遭受轮回之苦。直至留渊上神，多次下凡，寻寻觅觅，才找到他们，点化一二，助他们飞升成仙。”菩提法师娓娓道来，神情悲悯。
“云机住持告诉你的。”无恨和尚浅笑道，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
“阿弥陀佛。”菩提法师双手合十，朝着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跪拜。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九重天的西方极乐世界空空如也了。阿弥陀佛正是化名云机住持的玄衣使者。”无恨和尚轻笑道。
“神，当抛弃七情六欲，方能不偏不倚。否则，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是一场浩劫。”菩提法师道，算是默认了无恨和尚的猜测。
“地藏菩萨，要度本尊么？”无恨和尚展开温润如玉的笑容。
“留渊上神屡次插手已经被剥夺了神格的月老上神、太白上神、羲和上神的天劫，又与龙族余孽结为姻缘，距离自身的天劫不远矣。但是，十重天的崇光宫，无法承受最后一位上神陨灭的损失。”菩提法师叹道。
“地藏菩萨，走过忘川吗？本尊这头黑发，便是忘川之水所染。”无恨和尚每每回忆起忘川，那种失去爱人的绝望，就涌上心头，肝肠寸断。
“留渊上神，让老衲度你吧。”菩提法师道，态度诚恳。
“地藏菩萨，在本尊看来，需要度化的可是你。”无恨和尚将那颗菩提木佛珠交还给菩提法师，再次绽开温润如玉的笑容。
“留渊上神，执迷不悟，很危险。”菩提法师收回菩提木佛珠，重新串起来，却发现那颗佛珠，变幻成一朵洁白无暇的海棠花。
“十八层地狱，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不知地藏菩萨的娘亲在哪一层地狱？”无恨和尚问道，见菩提法师那张无喜无悲的表情里终究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心痛，继续道：“据说，地藏菩萨的娘亲，原本是高贵善良的公主，国灭之后，惨遭敌军的凌辱而怀上你。”
“救不出娘亲，是老衲的无能。”菩提法师陷入沉思，低声道。
菩提小时候早慧，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娘亲，当初为什么不打掉他。
娘亲说，他是上天赐给娘亲最后的一点善良。
善良么？娘亲似乎早已不相信了。
娘亲被大将军收为家妓，暗中挑拨大将军的妻妾间的是非，造成终日家宅不宁的局面，该下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
娘亲勾引相国，唆使相国对付大将军，导致新皇猜忌大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大将军，该下第二层剪刀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
娘亲再嫁相国，挑唆相国父子关系，致使相国父子相残，抖出大将军冤死的真相，而遭到满门抄斩之罪，该下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
娘亲受新皇召幸而入宫，封为美人，巧设苦肉计，扳倒皇后与夫人，晋为婕妤，该下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
娘亲下毒杀死皇子和公主，该下第十一层石压地狱、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娘亲挖出新皇的父亲之陵墓，日日鞭打，以泄亡国之恨，该下第十五层磔刑地狱。
娘亲报仇雪恨之后，声名狼藉，为不拖累他，自杀身亡，该下第十四层枉死地狱。
然而，在菩提法师心中，娘亲温柔善良。
三岁那年，大病一场。娘亲抱着他，跪在大将军的书房前，苦苦地哀求大将军为他寻找大夫。雪没完没了地下，娘亲冻僵了，还不忘哼着歌谣哄他。
七岁那年，相国世子，趁着相国大人唤娘亲招待宾客之际，将他偷偷发卖给牙婆。娘亲得知后，发疯似的跑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才从牙婆手中解救出他。
九岁那年，他贪吃皇后赏赐的糕点而中毒，几乎踏入鬼门关。娘亲在皇后的寝宫前，磕了一夜的头，鲜血淋漓，方打动皇后的恻隐之心。
“本尊如果没有猜错，地藏菩萨的娘亲，不在地狱。”留渊上神收敛起笑容，声音清冷。
“她终究是老衲的娘亲。”菩提法师没有否认，逐渐表现出不该属于地藏菩萨的悲伤。
土系法术的最高境界，乃女娲造人。顾名思义，便是学那上古创世神女娲一样，抟土造人。
放眼六界，修得女娲造人之土系法术的，只有魔王轩辕紫皇。也就是说，魔王轩辕紫皇，开出用泥人代替地藏菩萨的娘亲的条件，引诱地藏菩萨入魔。
“地藏菩萨，告诉本尊，你娘亲的魂魄，目前占据了谁的魂魄。” 留渊上神问道。
除了用泥人代替地藏菩萨的娘亲，还应该利用移花接木之木系法术，将地藏菩萨娘亲的魂魄，改为别人的，继续轮回的命运，方能逃过阎罗王的法眼。
留渊上神这么问，已经给地藏菩萨留了几分薄面。残害魂魄之罪，不再是十八层地狱的范畴，而是魂飞破散，永不超生。
“阿弥陀佛，请恕老衲罪过。”菩提法师，面露愧色。
尔后，佛光大闪，菩提法师化为地藏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脖颈上戴的佛珠，颗颗皆是骷髅头，代表着彻底魔化。
这添的油加的醋，隐去学习法术一条，着重指出通过练习琴曲换取海棠酥的霸王条约。当然，阿棠也是要脸要皮的，关于巫山云雨，只字未提。
可是，阿棠的诉苦，听在羲王耳朵里，便是打情骂俏的婚后生活，不禁眉头蹙蹙。
“阿棠，本王也跟你说段故事。”羲王苦笑道。
阿棠听后，为羲王倒满一杯碧螺春，拖了椅子，端端正正地坐着。
“从前，有一位少年，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但是，他没有抱怨过老天。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兄弟姐妹互相友爱，父亲母亲恩恩爱爱，还有何求呢。”羲王回忆起往事，嘴角不自觉上翘，苍白的脸颊泛起两只梨涡。
“然而，当他的大哥二哥相继暴死之后，过去成了幻梦的泡影。父亲病倒，妹妹侍疾，本该由他挑起重担。奈何，一场被诬陷的龙阳之癖，剥夺了他的当家之权。母亲接过权力，野心勃勃。打着改革的名号，铲除异己，培植心腹也就罢了，私养面首又将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羲王冷冷地道，竭力收敛起眸光里泄露的点点脆弱。
“妹妹告诉他，大哥二哥的死与母亲有关，他几乎疯掉。父亲爱母亲，爱到不介意她曾经是祖父的妾侍，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娶她为妻。她就一丁点都不爱父亲，也完全不爱我们吗？”羲王愈发冷着脸，像他的妹妹玉兰公主那般，怀疑自己或许不适合微笑。
语罢，阿棠伸出小胖手，轻轻地拍着羲王的背部，柔软且温暖。羲王恰巧抬眼，就瞧见阿棠那张皱巴巴的脸蛋，勉强绽放起不大自然的笑意。
阿棠在心疼他，却害怕伤了他的自尊，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他知道母亲曾经秘密找过菩提法师，或许向菩提法师忏悔过所犯下的罪孽，便借着失踪的由头，潜入菩提法师的禅房里，软硬兼施，也无法逼迫菩提法师吐出真相。反而，差点被菩提法师说服，遁入空门。” 羲王冷笑道。
“和哥哥千万别去当和尚，和哥哥还有阿棠和琴老师。”阿棠握住羲王的手，甜甜地笑道。
“对，本王还有阿棠。”羲王将脑袋依靠在阿棠的怀抱里，轻声道。
至于琴娘，一个卖主求荣的女人，羲王绝不放过。羲王已经查探到，当初那场龙阳之癖的主谋，便是他信任多年的琴娘。
正在啃着海棠酥的苏苏，见到此情此景，立即上蹿下跳，嗷嗷地叫着，提醒阿棠远离这个占她便宜的羲王。
忽然，羲王的贴身内侍招财，站在厢房外，高呼“天后娘娘驾到”。
羲王连忙松开，将阿棠和苏苏推到衣柜后，就去放下床幔，扯了一截床单露出来，随意地揉了几下，做成将人藏在床上的假象。
“母后大驾，儿臣有失远迎。”羲王出门行礼道。
“三郎，听说，你招来了一个妖孽和尚。”天后屏退宫人，独留贺望舒，压低了音量。
“李夫人不愧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消息灵通。”羲王将夫人二字咬得极重，便是要羞辱，贺望舒当初被册封为他的夫人却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这般不知廉耻。
“三郎，佛门净地，休要胡闹。”天后训斥道，吩咐贺望舒四处查找。
“李夫人又想爬床了。”羲王站在床沿，阻拦贺望舒的搜查。
如此僵持，内侍招财，又高呼“玉兰公主驾到”。
“母后和父皇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母后挂念三哥，父王也挂念三哥。”玉兰公主道。
“陛下身子有恙，莫让他费神了。本宫会亲自管教三郎。”天后听着玉兰公主这分外恭敬却字字讽刺的言辞，忍不住气恼。
“养子不教，父之过。教养三哥的重任还是交给父皇吧，母后若是心神不宁，请回佛堂多念念佛经。”玉兰公主道。
“养女不教，母之过！”天后扇了玉兰公主一巴掌，拂袖而去。
从古至今，孝道压下来，不论是不是子女的过错，子女都只能默默承受。玉兰公主捂着火辣辣的掌印，嘴角泛起凄婉的笑容。
“四妹，以后不要强出头，万大的事情，有三哥扛着。”羲王取出药膏，替玉兰公主小心擦拭，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三哥，兰儿只剩你这一个哥哥了。”玉兰公主扑入羲王的怀里，眼泪簌簌。
这兄妹情深的画面，阿棠以往对着相思集，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望见玉兰公主，如临大敌，斗志昂扬。
再说，无恨和尚与菩提法师，一个是留渊上神，一个是地藏菩萨。
“心魔，倘若没有魔气的长期灌溉，也长不成参天大树。”无恨和尚，接过菩提木佛珠，把玩着。
“相思集残页，记载了上神的天劫。神界本有五位上古神。屠龙上神轩辕紫皇，思慕与龙族太子订立婚约的青丘国燕雪公主。龙族被灭掉之后，燕雪公主自毁内丹而殉情，轩辕紫皇因此堕入魔道，成为魔界之主。月老上神，太白上神，羲和上神，也是为情所困，放弃神格，甘愿遭受轮回之苦。直至留渊上神，多次下凡，寻寻觅觅，才找到他们，点化一二，助他们飞升成仙。”菩提法师娓娓道来，神情悲悯。
“云机住持告诉你的。”无恨和尚浅笑道，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
“阿弥陀佛。”菩提法师双手合十，朝着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跪拜。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九重天的西方极乐世界空空如也了。阿弥陀佛正是化名云机住持的玄衣使者。”无恨和尚轻笑道。
“神，当抛弃七情六欲，方能不偏不倚。否则，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是一场浩劫。”菩提法师道，算是默认了无恨和尚的猜测。
“地藏菩萨，要度本尊么？”无恨和尚展开温润如玉的笑容。
“留渊上神屡次插手已经被剥夺了神格的月老上神、太白上神、羲和上神的天劫，又与龙族余孽结为姻缘，距离自身的天劫不远矣。但是，十重天的崇光宫，无法承受最后一位上神陨灭的损失。”菩提法师叹道。
“地藏菩萨，走过忘川吗？本尊这头黑发，便是忘川之水所染。”无恨和尚每每回忆起忘川，那种失去爱人的绝望，就涌上心头，肝肠寸断。
“留渊上神，让老衲度你吧。”菩提法师道，态度诚恳。
“地藏菩萨，在本尊看来，需要度化的可是你。”无恨和尚将那颗菩提木佛珠交还给菩提法师，再次绽开温润如玉的笑容。
“留渊上神，执迷不悟，很危险。”菩提法师收回菩提木佛珠，重新串起来，却发现那颗佛珠，变幻成一朵洁白无暇的海棠花。
“十八层地狱，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不知地藏菩萨的娘亲在哪一层地狱？”无恨和尚问道，见菩提法师那张无喜无悲的表情里终究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心痛，继续道：“据说，地藏菩萨的娘亲，原本是高贵善良的公主，国灭之后，惨遭敌军的凌辱而怀上你。”
“救不出娘亲，是老衲的无能。”菩提法师陷入沉思，低声道。
菩提小时候早慧，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娘亲，当初为什么不打掉他。
娘亲说，他是上天赐给娘亲最后的一点善良。
善良么？娘亲似乎早已不相信了。
娘亲被大将军收为家妓，暗中挑拨大将军的妻妾间的是非，造成终日家宅不宁的局面，该下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
娘亲勾引相国，唆使相国对付大将军，导致新皇猜忌大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大将军，该下第二层剪刀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
娘亲再嫁相国，挑唆相国父子关系，致使相国父子相残，抖出大将军冤死的真相，而遭到满门抄斩之罪，该下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
娘亲受新皇召幸而入宫，封为美人，巧设苦肉计，扳倒皇后与夫人，晋为婕妤，该下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
娘亲下毒杀死皇子和公主，该下第十一层石压地狱、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娘亲挖出新皇的父亲之陵墓，日日鞭打，以泄亡国之恨，该下第十五层磔刑地狱。
娘亲报仇雪恨之后，声名狼藉，为不拖累他，自杀身亡，该下第十四层枉死地狱。
然而，在菩提法师心中，娘亲温柔善良。
三岁那年，大病一场。娘亲抱着他，跪在大将军的书房前，苦苦地哀求大将军为他寻找大夫。雪没完没了地下，娘亲冻僵了，还不忘哼着歌谣哄他。
七岁那年，相国世子，趁着相国大人唤娘亲招待宾客之际，将他偷偷发卖给牙婆。娘亲得知后，发疯似的跑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才从牙婆手中解救出他。
九岁那年，他贪吃皇后赏赐的糕点而中毒，几乎踏入鬼门关。娘亲在皇后的寝宫前，磕了一夜的头，鲜血淋漓，方打动皇后的恻隐之心。
“本尊如果没有猜错，地藏菩萨的娘亲，不在地狱。”留渊上神收敛起笑容，声音清冷。
“她终究是老衲的娘亲。”菩提法师没有否认，逐渐表现出不该属于地藏菩萨的悲伤。
土系法术的最高境界，乃女娲造人。顾名思义，便是学那上古创世神女娲一样，抟土造人。
放眼六界，修得女娲造人之土系法术的，只有魔王轩辕紫皇。也就是说，魔王轩辕紫皇，开出用泥人代替地藏菩萨的娘亲的条件，引诱地藏菩萨入魔。
“地藏菩萨，告诉本尊，你娘亲的魂魄，目前占据了谁的魂魄。” 留渊上神问道。
除了用泥人代替地藏菩萨的娘亲，还应该利用移花接木之木系法术，将地藏菩萨娘亲的魂魄，改为别人的，继续轮回的命运，方能逃过阎罗王的法眼。
留渊上神这么问，已经给地藏菩萨留了几分薄面。残害魂魄之罪，不再是十八层地狱的范畴，而是魂飞破散，永不超生。
“阿弥陀佛，请恕老衲罪过。”菩提法师，面露愧色。
尔后，佛光大闪，菩提法师化为地藏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脖颈上戴的佛珠，颗颗皆是骷髅头，代表着彻底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