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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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妙计!

    sat may 02 14:12:10 cst 2015

    岳云乃岳飞长子,年方十四,曾与岳飞一起朝见大宋皇帝赵构,虽无寸功,却因为岳飞的缘故,被封为保义郎(宋朝军衔,正九品)。这次北伐,岳云请求和岳飞一起出征,岳飞起初不允,但碍于岳云苦苦哀求,又出于磨练他的目的,终于允许他从军。虽有军衔,足以在军中任一官职,却只是让他留在张宪身边坐了一个小小的幕僚,用他岳飞的话来说,就是好铁要一锤一锤的锻打,急不来!

    张宪本就是岳飞的女婿,岳飞赏识张宪的才华,便将自己的爱女岳安娘许配给他。按理说,岳云还要叫他一声姐夫。因此,张宪对于岳云是格外照顾,两人在关系也亲如兄弟。

    在郢州之战,岳云早已摩拳擦掌,想要出战,张宪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只是让他当了一个旁观者。看着激烈的攻城战,岳云心中热血沸腾,却无法参与其中,只得扼腕叹息!

    “岳云所言极是,我军自渡江以来,短时间内所向披靡,一则是将士用命一往无前,二则是岳帅指挥有度,用兵有方!”傅选也感慨道。其他将领都纷纷称是。

    张宪却皱紧眉头道:“岳帅威名自不必提,只是眼下攻城不利,且援军只有五百,心中甚为忧虑啊!”

    “那倒是,五百援军也太少了点,还都是马军,看来也没带来什么重型攻城器械,对于我们的攻城力量并没有增强多少!”

    “五百人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变得极为沉闷。岳云见此,只好安慰张宪道:“副帅无须忧虑,此次援军虽少,说不定带着我父帅的锦囊妙计呢!”

    “但愿如此啊!”

    正在言语间,账外突然想起一阵如雨的马蹄声,随后,牛皋那招牌式的大嗓子便呼喝起来:“来呀,把我的马牵下去,好生看管。”

    张宪笑道:“牛皋来矣!”

    “哈哈哈,牛皋到哪都是大嗓门,要是哪天要夜袭敌营,绝对不能叫他去,否则,就他那如水牛般的呼气声,敌人老远就能够听到!”傅选也打趣道。此话却是逗得众将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牛皋便大步流星地来到帐内,上前抱拳施礼道:“我牛皋前来向副帅报到,之前马不停蹄,旅途劳顿,真是渴死我也,饿死我也!兄弟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肉,赶紧给我拿来吃啊!”

    “岳帅规定,在军中,非临阵、夜巡、夜袭、庆功、款待上官,不得饮酒!”张宪正色道,“不过水和馒头管够!来人,给将军取点吃的!”一个军士当即出去安排。

    “哦!”牛皋故作失落状,逗得一旁的将官们哈哈大笑,跟着起哄道:

    “牛叔啊,你太胖了要减减肥啦,以后得少吃肉了啊!照你的身形,骑在马上,对金人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箭靶子!”岳云笑道。

    “我牛皋有铁桶般的腰板,自然穿得动铁桶般厚的铠甲,金人那软弓弱箭射过来,只怕连个记号都不留下来!怕甚!”

    傅选也来搭腔道:“箭射不穿,就不怕人家用钩子把你勾下,然后绑起来,像抬羊一般将你抬走?我听说金人缺粮的时候就喜欢吃人肉,小心人家垂涎你的肉,吃了你,那你这副身躯就算白搭喽!”

    “去去去!我看恐怕是你傅愣子自己怎么吃都不壮,所以嫉妒俺的壮硕,在此嘴欠。我偏不让你得逞,下次庆功宴,定要吃光你盘子你的肉,让你没处发膘。”

    众人被牛皋之言逗乐,捧腹大笑,久久不能停下!

    方才出去的军士取来吃喝递与牛皋。牛皋接过盘子和水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咬馒头,大口喝水,还不停地赞叹道:“哈哈,好水,好水!”只是片刻功夫,便狼吞虎咽般将馒头和水吃喝殆尽。

    “牛大将军是苦中作乐!你这么壮的身躯,却只给你馒头和水,真是难为你啦!”张宪打趣道。

    “不碍事!猪吃剩饭,照样长膘!”一旁的统治官徐庆也笑道。

    “猪吃剩饭还长膘呢,你好菜好酒的,却也不见长膘,想必是逞口舌给浪费了!”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发笑,却是对着徐庆。

    徐庆急忙道:“牛兄不可欺,牛兄不可欺!外牛而内狐也!”

    “好了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张宪对众将挥手道,他又转向牛皋,急切地问道:“话说,岳帅此番让你只带五百马军来援,可有什么交代吗?”

    “哈哈哈哈!仅凭这五百骑兵,当然无法攻城,所以岳帅让我等……”

    “让我等如何?”

    “让你等拿好酒好肉给我吃!”

    “打了胜仗,还愁没有庆功宴?这次打赢了,我把牛将军的那份酒肉都赏给你!”

    “如此多谢……不对啊,我不就是牛将军吗?干嘛把我应该得的赏我?”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赶紧说。”

    “我且问你,随州之敌,为何坚守不出?”

    张宪毫不犹豫道:“随州之城乃在平原,我军有一日而下郢州之功,所以对方不敢出城迎战。我部现在虽然兵少,但是如果和岳帅合兵,那么攻下随州易如反掌,敌将王嵩不会不知。他之所以还敢守城,应是固守待援!”

    牛皋一改刚才笑嘻嘻的模样,凌厉地看着张宪,一字一顿道:“为何我们就不利用对方的心里,而诱惑敌人出城呢?”

    “妙计!”

    “妙计!”

    “妙计!”

    ……

    拍案叫绝之声四起,众将幡然醒悟。

    张宪惭愧道:“我自诩跟岳帅时日不短,空闲时又常读兵书,觉得也算是学有所成,没成想遇到实际情况,心中被慌乱和焦虑填满,顾虑太多,所以不能够运用自如啊。今日受教,狐将军请受我一拜!”说完便对着牛皋一拜。

    “我是牛将军,非狐将军!”

    “外牛而内狐也!”众皆大笑。

    “好了!”张宪又恢复了严肃,“今晚就实行此计,有很多细节需要商议,否则前功尽弃!”

    “副帅,我此次随军带来了五百副伪齐军的铠甲兵仗,定可以用!”

    “好,弟兄们围拢过来,大家来谈论一下具体实施的方案”

    ……

    入夜后,凉风渐起,四周一片安静。乌云挡住了月光,使得郢州城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吹来,草和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个夜袭的士兵偷偷匍匐前进的声音,让人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城内的伪齐军为了监视城外的动静,纷纷点燃了灯笼,插在垛墙外事先凿好的洞中,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清楚照亮城外二十米内的区域,还能够避利用垛墙阻挡光线照在城楼上,暴露他们的位置。

    城墙上,不时地有流动哨兵来回走动,城墙边,也有许多固定哨位的士兵坐在马扎上,透过垛墙的墙孔,密切地关注着对面岳家军军营的动向。

    夜已深,大多数监视的士兵早就昏昏欲睡,有几个甚至头顶着墙壁,就这么睡着了。有一个士兵却是精神抖擞,眼睛一动不动地监视着对面。

    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暖流顿时从手心传入他的身体,让他感到稍许的温暖,这种温暖的感觉,却让他的心咯噔一跳。

    “小兄弟,对面情况如何了?”一个雄浑却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声音打消了他的担心,他认识这个声音,那是随州知州王嵩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发现王嵩此刻甲胄在身,身后还跟了两个随从,看来是来查哨的,于是赶紧站起来抱拳施礼道:“禀将军,南蛮子军营中竟然一片漆黑,连一个火堆灯笼都没有,安静的出奇!”

    “哦?连巡哨的都没有?”王嵩也好奇地探头望去,却发现张宪军营果真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没看见!”

    “这张蛮子他们果真是睡得挺香!要是这时候派一支奇兵去劫营,不知道……”劫营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因为他还是担心对方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王嵩好歹也是行伍出身,凭借军功上位,见过的大阵仗也不少。但即使他见过的最弱的敌军,在十分疲惫,甚至毫无防备的时候,仍旧会派哨兵举火把巡逻,营垒外也会点起几堆火堆。可是这岳家军之名暴于南北,不会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去做,肯定有诈!

    想毕,他也是得意地笑了笑,命令那位士兵继续监视。他自己带着侍从往前走去,一路上踢醒了几个已经打鼾的士兵。

    走了一圈,发现并无异样,便伸了个懒腰,对身边侍从说道:“派去给李帅和齐王求援的人回来了吗?”

    “禀告将军,尚未归还。”

    “怎么这么慢?按理说该回来了!好吧,我们先下去,我有点乏了。”

    “砰――”

    凭空想起一声土炮的巨响,吓得正要移步的王嵩等人下意识地往下一蹲。王嵩大惊道:“是张宪军攻城了吗?”

    他的一个侍卫来到垛墙边向外观看,却见刚才还黑漆漆的岳家军军营,此刻已经是火光大作。火光照耀下,一群人在那里捉对厮杀,喊杀声和惨叫声即使相隔很远,在如此安静的黑夜中,却是无比清晰地传入到他的耳中。他赶紧回禀道:“报将军,似乎有另一只军队乘着夜色劫了张蛮子的营寨!难道是援军到了?”

    王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亲自去看,却似如侍从所言。然而他似乎不为所动,而是陷入了沉思。

    原本安静的城楼,顿时响起了吵杂的议论声,被吵醒的伪齐士兵,纷纷隔岸观火,四处议论起来。那些原本就睡在紧靠城墙小屋中的将军们,也披挂齐整,纷纷赶到王嵩身边询问情况,在得知情况后都认定是援军,劝王嵩赶紧出城支援,否则就晚了!

    “王帅,此刻援军虽然偷袭得手,可是那张宪军凶悍异常,我看那边形势完全是势均力敌,如果此刻有一支军队侧击之,南蛮子必定打败。本将愿意带领七千士兵出城击敌!必定生擒张宪!”一位长得虎背熊腰的将军向王嵩请求道。

    “且慢,万一是南蛮子诡计,诱骗我等出城呢?”王嵩终于将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么便叫个人出去打探一下便知晓!”那将军大大咧咧道。他对着身后士兵大声道问道:“谁敢出城查探?”却是个个往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全是群软骨头!你,就你去了!不去我砍了你!”他随便指了一个士兵道。

    “别忘了给他开城门的时候,只打开一条细缝,随后立即关上!”王嵩不忘补充道。

    那名战战兢兢地士兵别无选择地下了城楼,从友军给他打开的一条门缝中挤了出去。刚出来没站稳,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便又重新合上,这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