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下的少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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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的理由是什么

    mon jul 13 19:36:12 cst 2015

    龚曼琪和我分手了,但我们彼此间依然在尽量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共度每一天。王智还是不爽我,就算我很大度地原谅了他也没法感动他,不过我们没有闹掰,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不过有时候想起来也会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挺渗人的。

    后来王智也当面跟姜晴告白过,其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至于我对姜晴的喜欢,在随着后面时间的推移中也就慢慢淡却了。当时在我发现我已经不喜欢姜晴的时候,我还特别庆幸,庆幸还好没跟姜晴在一起,不然又得是一场以悲剧结尾的恋爱。至于那杯姜晴给的糖水,后来也被我倒掉了,我的情感寄托又一次没了,以前我以为它会很长久,可实际它并不是很长久。

    原来不止是小孩子的情感寄托是脆弱的,原来所有人的情感寄托都很脆弱。就像林江满说的,我们控制不了情感,只能被情感控制。

    班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掀起了一股怀旧风,其怀旧的内容大多是童年的一些事。我也参与了其中,有一天,我拿着小学的同学录和毕业照给他们分享,没想到他们观赏了之后非但不感恩,还一个劲地嘲笑我的光头。他们夺了我的毕业照四处供人免费观赏,我也没去抢,就只是摇了摇头笑了笑,然后开始翻看那本我很多年都没翻开过的同学录。

    我是的确很多年都没看那本同学录了,以至于看到上面的有些名字竟然都会觉得陌生。但是我仍然记得最后的、压轴的两页是林桐写的我爱你张国荣。张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他看着我的同学录,说写最后两页的那个人可真有品位。我说当时我还想把张国荣改成我的名字,不过还好没改,因为现在我也爱他。

    我拿回了毕业照,然后给张安指了指林桐。张安看着照片说,这个小姑娘真不得了,这么小就爱上张国荣。然后张安又指着照片上的我说,这个死光头是谁,真煞了这张照片的风景。我说这个光头是整张照片的精华所在,张安反应很快,直接就问我为什么要剪个光头来照毕业照。我说因为我想在那个女生看这张照片的第一眼时就吸引到她的眼球,张安说那个女生一定对我很重要,我笑着说,当然了。

    任何一个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而且有的人离开时是无声无息的。有一天我在我书包里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是半仙儿写给我的。

    “存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退学离开了,我的修炼已经进入了瓶颈,需要到其他地方继续修炼才能突破,很感谢和你相处的时间,相信我,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伟人的,我的眼睛看事情真的很准,还有,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寝室里我的床上放着一个本子,里面记了四狗子后面的故事,有空你可以翻来看看,最后,作为一个朋友给你一些建议,多观察生活的细节,享受它们,你会因此得到好运。”

    我去了寝室里,发现半仙儿的东西都没有动过,他走的真是悄无声息,没有一点痕迹,十分符合他仙风道骨的形象。我把半仙儿床上的本子揣进了兜里,在晚上的时候,我上了那栋高楼,一边吹着风一边看着故事。

    四狗子被商人带回了家,也许是有钱人就爱养奇怪的玩意儿,比如有的有钱人喜欢养狮子,有的有钱人喜欢养豹子,而四狗子现在的主人就是喜欢养狼,尤其是漂亮的狼。四狗子的新家十分安逸,它们吃的好,住的好,被照顾的好,可这仍然阻止不了四狗子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但你知道的,人总要在被爱与所爱之间纠结,四狗子也不例外,何况商人爱它们比李大蛋爱它们要多得多。所以它们老是在要离开之前纠结半天,然后放弃。

    如果你看过金凯瑞演的《楚门的世界》,你就会知道其实人们所向往的世界和人们所处的世界大多没什么差别,甚至人们追求向往的世界时还会遭遇许多挫折和伤害。不过楚门不会因此安于现状,还有一些像楚门一样的人,他们都不会安于现状,尽管在出发前会有一番纠结,但在纠结完了之后,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出发。

    我看了一会儿后就合上了本子,好的故事总归是要慢慢看的,不能太贪婪。我刚合上本子,张安问我在看什么,我被吓了一跳,问张安出现怎么不先吭一声,张安笑了笑,说看我看东西这么入神就没打扰我。我叹了口气说,我在看半仙儿留下来的本子,半仙儿已经退学离开了。

    “啊?半仙儿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是看了他在我书包里留的信才知道他已经走了,他没给你留信吗?”

    “没有,也许在他看来,你比较特殊吧。”

    “半仙儿这人也是真够奇怪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有人说我很奇怪,我觉得半仙儿才是真正最奇怪的。”

    “你觉得半仙儿会去哪里?”

    “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修炼什么功法,不过我相信半仙儿一定很明确自己的追求,而且现在正在朝着自己的追求而努力。”

    “唉,愿他安好,也愿世上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安好。”

    半仙儿走了之后,我开始像他建议的那样留心观察生活里的细节。比如我会观察我视野里存在的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如果有条件的话,我还会去聆听并暂时记住他们说的话。我会根据我所观察到的信息来想象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时候一想象就停不下来,上课也想,吃饭也想,夸张到似乎我的脑子里在不断地播放肥皂剧。

    除了观察人,我也开始留心身边风景的变化,这些风景的变化带给我的感受是很美妙的,就像每一天你都能直观地感受到时间从你的指缝里溜走一样。我总算体验到了半仙儿以前每一天活着的感受是什么了,怪不得他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原来他的日子过得是这么舒适。他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美好世界里,从来不愿理会俗世的嘈杂。

    后来我退出了体训部,打算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去观察生活。在我正式退部的那一天,那些讨厌我的人就差鼓掌欢送了,当时他们所有人都站在我身后目送我离开,我听见了他们议论的声音,但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我没回头,只是举起了手,竖了根中指。他们有人追上来想揍我,不过他们追不到的,因为曾经我很努力训练,所以现在已经跑得比他们快了。

    晚上,我回到家里,爸妈和往常一样吵个不停,而张国荣磁带里的每一首歌曲我都已经会唱了,我没有心情又去一遍一遍地听,索性就躺上床直接睡觉。我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也睡不着,我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心情很烦躁。我烦躁不是因为他们俩是我的亲人却每天吵个不停从而伤了我的心,我烦躁只是单纯地因为我不喜欢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声吵架。

    我心想两个人的婚姻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呢?于是我走出房间,很平静地对着他们说,你们还不如离婚,这样也不用每天吵架影响心情。

    我的心情是真的很平静,我觉得我只是给出我个人认为的比较好的建议,没有什么需要想东想西的。我说完后他们俩就不吵了,家里一下安静起来,不过我已经没有心情呆在家里了。我去了那栋高楼,打算在那里过夜,结果我到了那里后,发现张安又在那里看夜色。我问张安心事怎么这么多,天天都在这里吹风,张安说他仍然在想关于他的梦想的一些事情。

    “你爸妈现在相处的好吗?我爸妈现在天天吵,我快烦死了。”

    “我爸妈?我爸妈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走了,不是死了,是真的走了,大概是去了远方。”

    “走了?他们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们理想的未来生活里没有我。”

    “理想生活里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理想生活还真是罕见。”

    “这很正常,法律又没规定人们的未来生活里必须有自己的亲身儿子,我爸妈把我抚养到十八岁后给了我一大笔钱,他们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给了我生命,光这一点就足够我感激他们一辈子了。”

    “好吧,你们一家人还真是捉摸不透。”

    “存儿,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们为什么要生下他们的孩子呢?”

    “额,这个答案还蛮多的,有人是本身就喜欢小孩子,有人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有人是父母想抱孙子所以就生了,有人是为了系住对方的感情,也有人是把生孩子单纯地当成投资,反正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不好概括。”

    “那假如你以后想要一个孩子,你的理由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