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小鲜肉高二
wed sep 23 18:18:50 cst 2015
政和三年八月初三，西元1113年9月21日。
晨曦在窗棂间照进，透过了白色窗纸，柔和而温暖，如同女孩的柔荑轻轻抚过。
铜镜中，少年的脸略有些模糊，浓眉大眼，面方口阔。高轩平静端详着这副面容，没有了最初的心情激荡，已然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他。
“郎君把胳膊再抬起来些，奴奴要系丝绦。”
身后怯怯弱弱的童音，随着双臂平伸，一个小脑袋从腋下穿过，然后铜镜中出现了张稚气的小脸。眉清目秀，完完全全的女童，在他原本的世界中，这个年纪应该还是个被父母疼爱、正在读小学的孩子。十周岁，噢，现在都是论虚岁，十一岁，每当被小女孩服侍的时候，他都会生出一种负罪感。
高轩，曾经二十多岁未婚的屌丝，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游荡数年，仍然困顿依旧。现在陡然变身十三岁的少年，魂穿九百年前，成了高家二公子。镜子里的女孩——小莲，伺候他的小丫鬟，年初家里从官府手中买来的罪官女。
“弄好了！”
女孩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光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抬手擦汗时，宽大的袖子中露出细小的胳膊，洁白如刚出水的嫩藕。
“其实我可以自己穿上。”
高轩的手伸出去，想要帮女孩理顺被汗水贴注的一绺黑发，就在手即将触摸到的时候，他看到了秀目中闪过的惊惧。
手在额头前停顿了片刻，尴尬地放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当是个小女童，虽然按母亲的想法，这个女童未来成人后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妾。童养媳吗？不，准确讲应该是童养妾，女孩身份是贱籍，在官府中是有记载的。他是有身份人家的读书郎，礼法上的规矩，奴婢不允许成为正妻，即使将来正妻病故之后也不许扶正。
可怜的小女孩！高轩心中轻轻叹息，把目光从小脸上移开，转向打量自己身上的襕衫。粗糙的生麻布衣料，断边处露出线头，斩衰，五服中最重的丧服。万幸，肉身头脑中原来的记忆尚存，三个月前，父亲失足坠马而亡，半个月前，跪坐守孝时中暑晕倒，醒来后整个人便昨是而今非。
他穿越成了官二代，大宋渤海郡王高怀德的六世孙，父亲高昆，前大名府路兵马副总管。悲催呀，好不容易投生到官宦人家，就这样终结了，陪都的军区司令，在后世咋说也是少将吧。副职是大校，呸，大宋路分兵马都总管是由安抚使兼任的，那可都是大头巾的文臣，两位副总管就是大名府路武人的顶阶。不过，眼下这些都浮云了。
现在，高家守孝满三个月了，灵位前跪坐阶段结束，而后是长达两年的服丧期，在此期间不得交际娱乐，男人未经夺情不得做官求仕。当然，学生求学是可以的，子女读书上进从来都是对逝者的告慰。所以，如果没有意外，高轩可以去府学上课了。
总角，便是他现在的模样，头发梳成两个发髻，如同头顶两只犄角。发式简直幼稚可笑，但他必须这样打扮，九岁到十三岁的少年都是如此。过去要一直梳到二十而冠，现在府学中年满十四便可以梳成人发式。还要等好几个月呀，高轩摸着脑后的犄角，无可奈何。
扭头看窗外，大约是早晨七点了，应该去向母亲请安。转身向房门走，却听得旁边哇的一声，小女孩扑上来拉住他的袖子。
“小莲能干活的，端水扫地收拾屋子，还有其他的，不会做的也会去学的，小莲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高轩低头看哭得一塌糊涂的女童，皱了皱眉。这都哪儿跟哪儿，不就伸手想去摸下额头，而且还没摸到。
“我没责怪过你呀。”
“小莲今后也会缠脚的，不会再偷着放开了。”
拽着袍袖的小手拉得更紧，弄花的小脸已经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
“到底怎么了？”高轩有点手足无措，迟钝了片刻才醒过味来，“喂，缠什么脚，谁让你缠的？”
“呜呜，我听到有人跟大娘说，因为小莲没缠好脚，会克人的，还说已经克死了阿郎。”女孩哭得更加伤心，“二郎虽然有时候欺负我，可我还是怕再被卖掉。”
阿郎、大娘指的是高轩的父母，宋代奴仆对主人的称呼，有时和子女差不多。等等，我欺负过这么小的女童？高轩一下子被雷懵了，努力从记忆中搜寻着，绝对的**呀，如果是真的，这肉身的前主人就简直太禽兽了。
揪过女孩的发髻，掐过女孩的脸蛋，往女孩脖领里塞过毛毛虫，高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前身虽然手很欠，好歹还没早熟到用另一种方式欺负。
“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说完，拔腿还是要往外走，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
“求你了，求你跟大娘好好说说，不要把我卖到青楼里。”
女孩大哭着追上来，两手抱住高轩的腿，好在身手还够敏捷，伸出的手掌及时捂住了蹭到孝服上的小脸。湿乎乎的，眼泪，或许还夹带了鼻涕，要是抹到衣服上，恐怕又得脱下来换了。今天他可是准备去府学的，貌似这个时代的学生多数都家里有钱，仪容不整的话，很可能会被嘲笑指责的。
“好好，我答应去说，绝不会卖的。”
口中应承着，手终于把成功地让小脸同孝服间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稍有不满地嘟囔道，“有话好好说嘛，哭喊成这样，别人听了没准以为真把你怎么着了。”
“谢谢郎君”，女孩止住了啼哭，不好意思地低头喃喃道，“人家听你说再也不会欺负我了，还以为——”
高轩额头顿时冒出黑线，就这句话也会搞出啰嗦？
出了房门，少年昂首走在前面，女孩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当少主子的感觉绝对比当屌丝要好。高轩身长五尺三寸，宋代尺31.68厘米，就是接近一米七，已经达到了大宋成年男子的平均水准。小莲头顶还没到他的肩头，一前一后的，就仿佛大人带着小女儿。
高家的宅第很大，坐北朝南的五进大院子，正房五间七架。每排房子为一进，五进就有五层院落，平常百姓能有三进就是大户人家了。间指的是房屋宽度，两个立柱中为一间，架指的是房屋的深度，房顶一檩为一架。五间七架是有讲究的，首先风俗上间架都是单数，其次按照礼法，庶人舍屋许五架，也就是说只有当官的人家才能盖七架的房子。
高宅第一进院子就比普通人家大得多，有隔墙和后面分开，除了门房和车马号，原本还住着高总管的亲兵。第二进院子住的是男仆和成年仆妇，二进院和后面又建了隔墙，有垂花门供通行，里面是真正的内宅，即使家中的男仆非经允许也不得进门。第三进正房住着高轩的大哥高轼，高轩住在三进东跨院，妹妹住在西跨院。高轩的母亲住在第四进院子，最后面的院子就是后花园。
刚出跨院，迎面正碰上大哥一家，身穿素色战袍的高轼，通房丫鬟樱桃搀扶着嫂子何锦娘，再就是小妾杜鹃。
“大兄早，嫂嫂早。”
高轩连忙站住，规规矩矩行了揖礼，虽然年纪小，咱好歹也是读书人，礼节上绝不能缺了。
“叔叔也早”
何锦娘长的不算漂亮，但个头很大，足有一米七五，肚子已经出怀了，所以只点了头算是回礼。
“二郎，干嘛把人家小女娃搞得连哭带叫的，动静好大呀。噢，对了，咱们家可是在服丧呢。”
大哥高轼摆出副教训的口吻，但是挤眉弄眼地讲出来，尤其在搞和动静两个词上刻意拖长了尾音，末了还呵呵一笑，整句话就彻底变了味道。
“大兄教训的是，要是咱家再整出一个晚辈，那就真是没面子了。”
话本身没大毛病，可说出来时带着奸笑，尤其整字加了重音，同时眼睛还扫向旁边的杜鹃和樱桃。再整出一个晚辈，能从谁的肚子里出？按照律法，居父母丧生子属于不孝，要追究刑责的。像何锦娘这样可以推算出丧前怀胎的，不属此罪。但是，如果从生子时间推断二十七个月丧期内怀胎，按律是要处徒刑的，徒可是流放。
“呸，一对没面皮的家伙。”
大嫂何锦娘狠狠啐了口，骂谁呢？干嘛眼睛也盯着小妾杜鹃。高轩一下子恍然大悟，敢情家家都有点故事，女人间总会有没完没了的纠葛，尤其扯到共同的男人。
“哈哈，大兄、嫂嫂前面先行，今天朝食没准是汤饼，我都闻到醋味了。”
政和三年八月初三，西元1113年9月21日。
晨曦在窗棂间照进，透过了白色窗纸，柔和而温暖，如同女孩的柔荑轻轻抚过。
铜镜中，少年的脸略有些模糊，浓眉大眼，面方口阔。高轩平静端详着这副面容，没有了最初的心情激荡，已然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他。
“郎君把胳膊再抬起来些，奴奴要系丝绦。”
身后怯怯弱弱的童音，随着双臂平伸，一个小脑袋从腋下穿过，然后铜镜中出现了张稚气的小脸。眉清目秀，完完全全的女童，在他原本的世界中，这个年纪应该还是个被父母疼爱、正在读小学的孩子。十周岁，噢，现在都是论虚岁，十一岁，每当被小女孩服侍的时候，他都会生出一种负罪感。
高轩，曾经二十多岁未婚的屌丝，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游荡数年，仍然困顿依旧。现在陡然变身十三岁的少年，魂穿九百年前，成了高家二公子。镜子里的女孩——小莲，伺候他的小丫鬟，年初家里从官府手中买来的罪官女。
“弄好了！”
女孩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光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抬手擦汗时，宽大的袖子中露出细小的胳膊，洁白如刚出水的嫩藕。
“其实我可以自己穿上。”
高轩的手伸出去，想要帮女孩理顺被汗水贴注的一绺黑发，就在手即将触摸到的时候，他看到了秀目中闪过的惊惧。
手在额头前停顿了片刻，尴尬地放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当是个小女童，虽然按母亲的想法，这个女童未来成人后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妾。童养媳吗？不，准确讲应该是童养妾，女孩身份是贱籍，在官府中是有记载的。他是有身份人家的读书郎，礼法上的规矩，奴婢不允许成为正妻，即使将来正妻病故之后也不许扶正。
可怜的小女孩！高轩心中轻轻叹息，把目光从小脸上移开，转向打量自己身上的襕衫。粗糙的生麻布衣料，断边处露出线头，斩衰，五服中最重的丧服。万幸，肉身头脑中原来的记忆尚存，三个月前，父亲失足坠马而亡，半个月前，跪坐守孝时中暑晕倒，醒来后整个人便昨是而今非。
他穿越成了官二代，大宋渤海郡王高怀德的六世孙，父亲高昆，前大名府路兵马副总管。悲催呀，好不容易投生到官宦人家，就这样终结了，陪都的军区司令，在后世咋说也是少将吧。副职是大校，呸，大宋路分兵马都总管是由安抚使兼任的，那可都是大头巾的文臣，两位副总管就是大名府路武人的顶阶。不过，眼下这些都浮云了。
现在，高家守孝满三个月了，灵位前跪坐阶段结束，而后是长达两年的服丧期，在此期间不得交际娱乐，男人未经夺情不得做官求仕。当然，学生求学是可以的，子女读书上进从来都是对逝者的告慰。所以，如果没有意外，高轩可以去府学上课了。
总角，便是他现在的模样，头发梳成两个发髻，如同头顶两只犄角。发式简直幼稚可笑，但他必须这样打扮，九岁到十三岁的少年都是如此。过去要一直梳到二十而冠，现在府学中年满十四便可以梳成人发式。还要等好几个月呀，高轩摸着脑后的犄角，无可奈何。
扭头看窗外，大约是早晨七点了，应该去向母亲请安。转身向房门走，却听得旁边哇的一声，小女孩扑上来拉住他的袖子。
“小莲能干活的，端水扫地收拾屋子，还有其他的，不会做的也会去学的，小莲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高轩低头看哭得一塌糊涂的女童，皱了皱眉。这都哪儿跟哪儿，不就伸手想去摸下额头，而且还没摸到。
“我没责怪过你呀。”
“小莲今后也会缠脚的，不会再偷着放开了。”
拽着袍袖的小手拉得更紧，弄花的小脸已经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
“到底怎么了？”高轩有点手足无措，迟钝了片刻才醒过味来，“喂，缠什么脚，谁让你缠的？”
“呜呜，我听到有人跟大娘说，因为小莲没缠好脚，会克人的，还说已经克死了阿郎。”女孩哭得更加伤心，“二郎虽然有时候欺负我，可我还是怕再被卖掉。”
阿郎、大娘指的是高轩的父母，宋代奴仆对主人的称呼，有时和子女差不多。等等，我欺负过这么小的女童？高轩一下子被雷懵了，努力从记忆中搜寻着，绝对的**呀，如果是真的，这肉身的前主人就简直太禽兽了。
揪过女孩的发髻，掐过女孩的脸蛋，往女孩脖领里塞过毛毛虫，高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前身虽然手很欠，好歹还没早熟到用另一种方式欺负。
“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说完，拔腿还是要往外走，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
“求你了，求你跟大娘好好说说，不要把我卖到青楼里。”
女孩大哭着追上来，两手抱住高轩的腿，好在身手还够敏捷，伸出的手掌及时捂住了蹭到孝服上的小脸。湿乎乎的，眼泪，或许还夹带了鼻涕，要是抹到衣服上，恐怕又得脱下来换了。今天他可是准备去府学的，貌似这个时代的学生多数都家里有钱，仪容不整的话，很可能会被嘲笑指责的。
“好好，我答应去说，绝不会卖的。”
口中应承着，手终于把成功地让小脸同孝服间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稍有不满地嘟囔道，“有话好好说嘛，哭喊成这样，别人听了没准以为真把你怎么着了。”
“谢谢郎君”，女孩止住了啼哭，不好意思地低头喃喃道，“人家听你说再也不会欺负我了，还以为——”
高轩额头顿时冒出黑线，就这句话也会搞出啰嗦？
出了房门，少年昂首走在前面，女孩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当少主子的感觉绝对比当屌丝要好。高轩身长五尺三寸，宋代尺31.68厘米，就是接近一米七，已经达到了大宋成年男子的平均水准。小莲头顶还没到他的肩头，一前一后的，就仿佛大人带着小女儿。
高家的宅第很大，坐北朝南的五进大院子，正房五间七架。每排房子为一进，五进就有五层院落，平常百姓能有三进就是大户人家了。间指的是房屋宽度，两个立柱中为一间，架指的是房屋的深度，房顶一檩为一架。五间七架是有讲究的，首先风俗上间架都是单数，其次按照礼法，庶人舍屋许五架，也就是说只有当官的人家才能盖七架的房子。
高宅第一进院子就比普通人家大得多，有隔墙和后面分开，除了门房和车马号，原本还住着高总管的亲兵。第二进院子住的是男仆和成年仆妇，二进院和后面又建了隔墙，有垂花门供通行，里面是真正的内宅，即使家中的男仆非经允许也不得进门。第三进正房住着高轩的大哥高轼，高轩住在三进东跨院，妹妹住在西跨院。高轩的母亲住在第四进院子，最后面的院子就是后花园。
刚出跨院，迎面正碰上大哥一家，身穿素色战袍的高轼，通房丫鬟樱桃搀扶着嫂子何锦娘，再就是小妾杜鹃。
“大兄早，嫂嫂早。”
高轩连忙站住，规规矩矩行了揖礼，虽然年纪小，咱好歹也是读书人，礼节上绝不能缺了。
“叔叔也早”
何锦娘长的不算漂亮，但个头很大，足有一米七五，肚子已经出怀了，所以只点了头算是回礼。
“二郎，干嘛把人家小女娃搞得连哭带叫的，动静好大呀。噢，对了，咱们家可是在服丧呢。”
大哥高轼摆出副教训的口吻，但是挤眉弄眼地讲出来，尤其在搞和动静两个词上刻意拖长了尾音，末了还呵呵一笑，整句话就彻底变了味道。
“大兄教训的是，要是咱家再整出一个晚辈，那就真是没面子了。”
话本身没大毛病，可说出来时带着奸笑，尤其整字加了重音，同时眼睛还扫向旁边的杜鹃和樱桃。再整出一个晚辈，能从谁的肚子里出？按照律法，居父母丧生子属于不孝，要追究刑责的。像何锦娘这样可以推算出丧前怀胎的，不属此罪。但是，如果从生子时间推断二十七个月丧期内怀胎，按律是要处徒刑的，徒可是流放。
“呸，一对没面皮的家伙。”
大嫂何锦娘狠狠啐了口，骂谁呢？干嘛眼睛也盯着小妾杜鹃。高轩一下子恍然大悟，敢情家家都有点故事，女人间总会有没完没了的纠葛，尤其扯到共同的男人。
“哈哈，大兄、嫂嫂前面先行，今天朝食没准是汤饼，我都闻到醋味了。”